旅途其實是很無聊的。
尤其是在幾乎沒有法力的陽神世界,每一寸土地都需要親自用腳丈量,每一條小河都需要自己搭建橋梁。
路上的妖獸需要自己處理,從對方身上翻出晶石,填充到戰車中,然后繼續行駛。
遇到暴雪的天氣,就需要縮在車廂中等待,打打麻將烤烤火,勉強維持這樣的日子。
雖然很無聊,但柳煙感覺自己過的賊黑拉撒的開心。
小倉鼠的廚藝高的一塌糊涂,隨隨便便就能用莫名其妙的東西搞出莫名其妙的食物,而且吃起來味道還賊好。
戰車開起來也挺方便,不開車的時候大家湊在一起打牌玩麻將就行。
柳煙甚至還贏了一筆小錢,輸了錢的武傀儡每天都需要給她端茶送水,吃飯的時候有嘴就行,日子過的特別愜意。
晚上,到了聯系云雀的時間了。
柳煙戀戀不舍的從牌桌上下來,然后走到密林中,迎接云雀的到來。
疲憊的云雀落到她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有東西吃么,餓死我了。這里的冬天太貧瘠了,連個蟲子都不好找。”
從懷中摸出肉干,柳煙將肉干撕成小條,一點點的塞給云雀。
啃著鹵入味的肉干,云雀說道:“肉的味道不錯,你們的伙食挺好的啊。”
“那是,肉管夠,不夠了隨便加。你沒見過那紅燒肉,光是肉,其他什么都看不到。放在碗里跟火山噴發似的。”
發現云雀的目光開始不善,柳煙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將肉干吃完,云雀問道:“探查出什么重要情報了么?”
“有。林秋水喜歡胸部平坦的女孩子。”
“…就這?”
“這還是我犧牲節操換來的。”
云雀的鳥喙毫不留情的落在柳煙的頭上,讓她捂著腦袋叫了起來:“家暴啊!上神你這是家暴啊!”
“你去做臥底,不是讓你問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的!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他們的實力大概是什么程度,有沒有什么隱藏的底牌,這些你看到了沒有!”
“沒有。誰會把這些東西大咧咧的放在外面啊。”
“你說的也是。算了,這個任務確實艱巨了一點,所以我給你帶了一點東西。”
在翅膀下面咬了咬,云雀叼出一枚黑色的羽毛,然后塞進柳煙的頭發里。
好奇的想要摸這根羽毛,云雀立刻在她的手上一啄,厲聲說道:“不能碰!”
“這是什么東西啊。”
“詛咒之物。”
聽到這個東西的名字,柳煙立刻渾身一哆嗦,感覺頭上藏了一只碩大的黏糊糊的毒蛇,雞皮疙瘩立刻起了一層。
詛咒之物也是奇物的一種,但負面效果過強,以至于觸碰了就會沾染上不好的事情。
不過一些神明也會用詛咒之物來制造一些神物,并將其交給廟祝,用來詛咒自己的對手,展現神明的憤怒。
呆立在原地,柳煙帶著哭腔問道:“上神大人,這個詛咒之物是什么效果啊?”
“讓你很倒霉。”
“啊!你還在記恨我偷吃你晾干的蟲子的事么?”
“沒有,這事我第一次知道。這筆賬以后再算,我先說一下這件詛咒之物的效果。它會讓你很倒霉,但也會將你身上的霉運分擔給周圍所有人。你本來就是個倒霉孩子,不過有了它之后,你應該會稍微運氣好一點。”
“我感覺我運氣還行,最近打牌還贏錢了呢。”
“那是回光返照。”
柳煙一瞬間無話可說。
沉默了一會兒,柳煙問道:“為什么要搞這個東西?”
“他們這一路太順,很難看出什么東西。不過有了這件詛咒之物,應該能給他們的旅途增添點波折,你也能看出更多的事情。”
“明白了,上神大人。不過您之前有這個東西么?”
云雀愣了一下,隨后小聲說道:“沒事,我找朋友借的。好了,你繼續干活,我們能不能翻身就靠你了。”
“好的,上神大人。”
看著云雀離開,柳煙回到車隊。
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經被人占了,所以她也沒有繼續參與,而是在一旁旁觀,順便感受詛咒之物的效果。
之前還膠著的牌局,隨著她的到來后瞬間有了分曉。
無名連點了十八次炮,氣的差點將牌捏碎。
坐在她對面的小倉鼠運氣卻出奇的好,雖然沒有成大牌型,不過還是不斷的胡牌,不斷的有小額進賬。
看了一會兒,柳煙點了點頭。
她大概明白這個東西的效果了。
這件羽毛狀的詛咒之物,可以將周圍人的運氣全部降低。
不過一些人運氣本來就好,降低也能勉強維持在一個正常水平。
但一些人運氣不行,被降低后直接化為霉運,就想面前的無名一樣。
盯著小倉鼠,,柳煙感覺這只妖怪的運氣還不錯,居然一直能贏。
確認完這件東西的效果后,柳煙準備去找王懷,看看這件寶貝能不能對對方起效果。
還沒靠近,她就感覺有什么東西擦著自己的臉頰飛過。
慌忙扭頭,她看到一把尖刀沒入樹干,只余刀柄露在外面。
而在黑暗之中,王懷的聲音響了起來,隱隱還有些興奮。
“鐘月,剛才那一下你居然能躲過,我還以為找到你的破綻了呢。”
“師弟,你還是太天真。我堂堂二師姐,怎么可能被這種小伎倆擊倒。不過這段時間,你也沒落下啊,武藝居然又提高了一些。”
“師姐你也提升不小啊,我們繼續!”
“繼續!”
柳煙只能看到兩團影子纏斗在一起,十八般兵器全部用上,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正常切磋,反而像是生死相搏殺。
兩人體內都有盤古靈液,恢復速度異于常人,而且這里又是陽神世界,死了也只是有概率沉淪罷了。
因此,他們完全沒有留手,慘烈的動作看的柳煙心驚肉跳。
更可怕的是,兩個人看起來很開心。
太可怕了。
慢慢的退出去,她看到有人緩慢的靠近。
看清楚對方是誰后,她立刻躲在一邊,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
只見林秋水疑惑的走過來,嗅著鼻子說道:“奇怪,我明明聞到了柳煙妹子的氣味,為什么不見了呢?”
躲在樹后的柳煙屏住呼吸,瘋狂的向著上神祈禱,積聚力量準備施展神術。
不過頭上的羽毛終于起了作用,讓林秋水沒能發現近在咫尺的柳煙,疑惑的走開了。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柳煙松了口氣,但有人突然在她的肩膀上一拍:“你在這里干什么?”
柳煙瞬間失聲,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聲音:“莊無妄,別嚇我啊。”
“我沒有嚇你啊,所以你在這里干什么?”
“沒事,吃飽了消消食。”
“哦,那陪我看天吧。”
“好。”
被莊無妄拉到一旁,柳煙跟莊無妄平躺在地上,繼續看一沉不變的天空。
雖然一開始感覺有些無聊,不過看久了,柳煙卻感覺有些平靜。
扭頭看著莊無妄,柳煙發現對方的神情滿是肅穆,忍不住問道:“你又看到什么了?”
“死去的神明。”
“天上?”
“嗯。”
柳煙并不知道莊無妄就是神明的人間體,只是認為對方的體內寄居著神明。
但即便如此,對方體內的神明也比自己的上神高出太多,彼此不是同一個量級。
廟祝的實力,與其崇拜的神明有關,同時也與神明的偏愛程度有關。
柳煙崇拜的上神太過于弱小,導致她得不到很多廟祝應有的恩賜,連頭頂天空的真相都看不到。
那么在廟祝莊無妄的眼中,天空又是什么樣子的呢?
“你看到的天空,是什么樣的?”
聽到了柳煙的疑問,莊無妄說道:“并不怎么好看,死去的神明的尸體漂浮在空中,那是這個世界之前的大劫遺留下的事物。他們體內的神力尚在,但在不斷的散失。每一次散失,都像是他們死前尖叫的回響,看起來有些殘忍。”
“那你還看的那么入神?”
“緬懷一下他們,他們是神明,是為這個世界犧牲的存在。我有必要記下他們的遺容,他們值得被記憶。”
靜靜的看了半響,直到他們身上掛滿了露珠,莊無妄才問道:“若你的神明消失了,你希望記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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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自己的廟祝,莊無妄也從自己那里得到了啟示,讓她對柳煙的身份和目的不要加以干涉,順其自然即可。
柳煙也明白這一點,搖頭受到:“不知道,沒想過這個問題。”
“神明道里好玩么?”
“不好玩,爾虞我詐,為了爭奪為數不多的信徒,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強大的神明在掠奪弱小的神明,弱小的神明掠奪更加弱小的神明。整個神明道內就跟養蠱一樣,不斷的有神明脫穎而出,又不斷的有神明隕落。”
“那你為什么還要在那里?快點棄暗投明吧。”
“葉大人對我有恩啊。”柳煙笑著說道,“當時上神大人的神祠被大周摧毀,信徒全部被殺,是葉大人收留了我們,并讓我們在神明道內安身。這筆恩情,哪怕用一生去還都不足為過。”
“這樣啊,有情有義,真是不錯。”
思考了一下,莊無妄忽然說道:“但不太對,大周對神明道是必殺,但對一些小神,也只是搗毀神祠,遣散信徒,然后將神明送往天命司封存。從來沒有聽說過屠戮信徒這種事啊。”
柳煙冷笑一聲:“哼,大周的黑暗面還多著呢,我可是見了不少。很多小神的神祠全部被毀,信徒血流成河。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被你們知道。”
“也許吧。”
莊無妄繼續看著天空,不再追問,但疑惑已經埋下。
第二天,車隊啟程。
到了下午,隨著車隊靠近郡城,周圍的溫度慢慢提升,四周的積雪消融,河面上的冰塊融化,順著奔騰的小河不斷的向下。
路邊的野民也多了進來,這些退化的人族疑惑的看著車隊,但也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立刻躲入叢林,消失不見。
偶爾也能看到舉族遷徙的部落,這些部落就像是膽小的狼群,遠遠的瞥了一眼車隊,看到這些認不出來的戰車后,立刻躲進叢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時不時也有餓的不顧一切的部落沖上來,想要從他們這里搶點東西,但也只是留下了幾具尸體和一些傷員,很快就逃之夭夭。
等到了郡城的城門下,王懷站在戰車車頂,發現郡城頭頂的烏云散開,昂貴的陽光慷慨的灑下,讓郡城沐浴在一片神圣之中。
“這郡城挺有錢的啊,陽光說用就用。”王懷感慨道。
“可能是云層不厚,所以這里的陽光有些廉價吧。”一旁的連無雙揉著亂糟糟的頭發說道。
“感覺不太對,不過這里的陽光我們知道的比較少,連無雙你有興趣開個課題么?”
“成啊,剛好在這里研究一下。”
駛向郡城,王懷發現這里已經聚集了大量的部落,每個人都焦急的看著面前的城門,期盼它快點打開。
跳下車頂,王懷走進人群中,隨便拉過一名女壯士問道:“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呢?”
“你亂碰啥…碰壞你的手怎么辦?”
被拉住的女壯士正準備發火,但看到拉自己的居然是一名十分可愛的男人,滿是橫肉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拉著王懷的手,這名女壯士柔情萬分的說道:“沒什么事,就是郡城開放,所有部落的人都可以入住。”
“所有?需要付多少錢?”
“不要錢,來多少人都行。而且天恩城物資豐富,進去之后還管飯,所以每年這個時候來的人都特別多。”
“這樣啊。”
看著被陽光籠罩的天恩城,王懷有一些不好的感覺。
這里的部族人數約有上萬人,可周圍根本沒有足夠的農田樹林,不知道這些人的伙食從哪里來。
而且如果每年都這么多人的話,這座郡城根本容納不了,多余的人又去哪里了。
懷著這些疑問,王懷感覺這座郡城有必要好好探查一下了。
在王懷思考該怎么探查這里時,柳煙則聽到了一個呼喚。
放下手中的牌,她離開了車隊,走進密林,看到一群神明道的廟祝守在這里。
走上前,柳煙剛要打招呼,為首的一名廟祝就反身給了她一個耳光,將她打翻在地。
看著趴在地上,嘴角被打劣的柳煙,這名廟祝恨恨的說道:“柳煙,看你干的好事!你怎么把王懷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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