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不懂我
車隊緩慢的前行。
看到天色已晚，王懷安排無名等人守夜，自己則在篝火邊跟畢長生相對而坐，探討補天缺的修行感受。
之前經歷了白夜支部的劫難，讓王懷感覺自己補天缺隱隱有所精進。
只可惜陽神世界比外界的天道還要破碎，自己積累足夠，但前方的道路全部斷絕。
聽完王懷的感受，畢長生略帶醋意的看了王懷一眼，小聲嘀咕道：“不愧是仙盟第一搞事高手，這么快就有所突破了。”
“這破榜誰定的！”
“天機老人啊。我們天劫宗的師兄每天都用這個榜來勉勵我們，每天都在喊‘只要搞不死，就往死里搞’。”
“行吧，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沒什么好辦法，要么是不斷的積累，看能不能用感悟邁過去。或是不管不顧，回到外面之后直接邁過去。不管怎么樣，都沒有什么壞處，順其自然就行。”
王懷點點頭，感覺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跟著王懷，畢長生感覺自己的補天缺也有所精進，看王懷也頗為歡喜，感情直接來了個三級跳。
扯了扯王懷的衣服，畢長生問道：“今天那女的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是神明道的家伙，直接砍了就行了，何必留在身邊。”
“你都看出來她是神明道了？”
“滿滿一口袋符箓，包裹里還有一身黑色廟祝袍，瞎子才看不出來。”
看了眼另一堆篝火旁的柳煙，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就暴露了。
覺察到王懷的目光，她溫婉的向著王懷揮了揮手，隨后繼續低頭，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輕輕搖了搖頭，王懷說道：“算了，還是留下來吧。”
“你喜歡那種類型的？不是我說，你選岳靈都比選她好啊。”
“岳師姐也不錯啊。”王懷不滿的哼哼道。
畢長生狐疑的看著王懷，忽然用胳膊肘懟了懟他：“你們有一腿啊。”
“…算是吧。”
“可以啊，王兄。給我八卦一下，聊聊你的戀愛史。”
“滾蛋。”
遠處，柳煙看到王懷暫時沒有注意到這邊，于是低頭離開了這里，來到一旁的密林里。
剛走到這里，一只云雀就飛到她的肩膀上，不滿的說道：“你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才回應我？今天的祈禱呢？你怎么這么笨，為什么一天不提醒就會忘？”
面對云雀的指責，柳煙并沒有生氣，而是興奮的說道：“上神大人，有好消息啊。”
“你今天沒有尿床？”
“不是這個！而且我尿床的毛病是誰給的啊！”
“…你就當是你的個性吧。”
神明道內的神明眾多，不過大部分神明并沒有多少信徒，有些甚至只有一個廟祝，自身的神力也極為貧瘠。
畢竟神明道在大周內被定為非法組織，見之必殺，根本不敢大力發展信徒。
這只云雀就是一名神明，不過廟祝只有柳煙一個，自身的存在都需要柳煙的祈禱才能維持。
放在大周，那是連一個從九品都算不上的小神，來個法力境的修士就能輕松降服。
雖然也能賜下祝福，不過祝福往往又會帶上極強的副作用，導致唯一的廟祝柳煙苦不堪言。
盯著尷尬的云雀，柳煙終于放棄了追責，揉著云雀的小腦袋說道：“上神大人，我找到王懷了。”
“臥槽！你居然還活著！”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柳煙得意的說道，但馬上又垮了下來，“不過還是死了兩回。”
因為清除或封印了多名邪神，王懷在神明道內也是赫赫有名，不少神明道的神明一方面對元神強大的王懷頗為欣賞，一方面又害怕對方像解決邪神一樣將自己干掉。
云雀忌憚的看了篝火處一眼，鳥眼瞇起，半響后流著口水說道：“果然是王懷，那元神，看著真養眼。”
“本人更養眼。我已經獲得了對方的信任，現在正跟在對方身邊行路。”
云雀呆呆的看著柳煙，半響后興奮的說道：“你干的好啊！”
弱小的神明，與一些精怪幾乎沒有區別。
所以，她的智商也與小孩子沒什么兩樣，根本沒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反而開始用翅膀撫摸著柳煙的頭，欣慰的說道：“乖孩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出人頭地的這一天的。居然可以潛伏在王懷身邊，你真的有出息了。”
柳煙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然后鄭重的說道：“我準備打探一些王懷的消息，若有機會，我還想將其發展成為你的信徒。”
云雀頓時喜極而泣：“出息了，我家孩子真的出息了。回去我就給你煮白米飯，再想法子給你勻二兩肉回來。”
“…嗯，肉就算了。今晚他們吃烤肉，我蹭了不少，來點蔬菜刮刮油好了。”
鋒利的鳥喙釘在柳煙的腦門上，一邊釘一邊說道：“我他喵的吃蚱蜢，你就在那里吃肉，我讓你吃，我讓你吃！”
終于釘累了，云雀這才說道：“繼續潛伏吧，多搞點情報出來，我相信你的。”
揉著發青的腦門，柳煙點頭說道：“嗯。”
“必要時，勾引她也沒關系。我家孩子這么可愛，沒有問題的。”
“嗯！”
與云雀交流完，柳煙回到篝火邊，隨后發現王懷畢長生已經結束了交流，正直直的看著她。
“柳姑娘，你剛才去哪里了？”王懷問道。
柳煙心頭一跳，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不過她還是強裝淡定，顫抖著說道：“上，上廁所。”
王懷則盯著對方的臉，看到對方的臉上寫著：（我跟上神大人匯報情況去了，他應該沒有看到吧。）
了然的點了點頭，王懷問道：“跟我們一起風餐露宿的，委屈你了。”
“沒事，沒事的（這還算是委屈，這日子超爽的好吧！有地方住又能吃飽飯，大爺麻煩您多留我幾天）。”
“你家人有消息了么？”
“沒有（孤兒一個，人都是上神養大的，有就有鬼了。”
“我師姐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三個師姐好可怕，不愧是跟王懷同一個師門的。尤其是林秋水，她絕對想把我剝光然后煮來吃）。”
又問了幾個問題，王懷感覺面前的人真好玩。
柳煙的內心活動豐富多彩，但又因為畏懼不敢多說話，讓王懷像是看相聲一般看了個夠。
但可惜的是，對方在神明道內的地位應該不算很高，了解的東西有限，旁側敲擊的問了一下，但也沒有問出太多的內容。
能夠知道的只有神明道正式接管了白夜總部，葉中折從幕后走到了臺前，不知道在謀劃什么。
確認從對方身上敲不出什么價值，王懷看著柳煙，思考對方的去留。
一拳斃了送對方進輪回也可以，不過對方好歹是神明道的一個暗線，留下來或許還能得到一些重要情報。
因此，他對柳煙說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柳姑娘先去休息吧。你先跟我們一起行動，等有你父母的消息，再離開吧。”
“好啊好啊（這人真好騙，騙起來有點負罪感啊）。”
你他喵的才好騙呢！
我王懷最討厭別人說我好騙。
腹誹了一番，王懷指著一輛戰車說道：“今晚你到那里睡吧。”
“那不是王大人您的房間么？”
“嗯，但總感覺心神不寧的，所以就不睡了，我跟無名守夜好了。無名！”
“在！”
無名迅速吞掉嘴里的烤肉，用手背擦了一把油，然后迅速抹在一旁的同伴身上。
“今晚我跟你守夜，想想晚上玩什么。”
“麻將，走起！”
武傀儡們喜歡一切游戲活動，麻將這種又好玩又刺激的游戲他們特別喜歡。
支起麻將桌，一行人點上燈，然后在寂靜的山林中搓起了麻將，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吃碰胡”的聲音。
柳煙則頗為羨慕的看了一行人一眼，有點想參加。
不過她還要維持自身的人設，只能走進戰車，準備好好睡一覺。
但是剛剛進去，她就看到兩名絕色麗人擠在床上，一時間呆住了。
而看到進來的人，鐘月不滿的問道：“王懷呢？”
“他去守夜，然后打麻將去了。”
“麻將有那么好玩么！”
“就是就是，麻將哪有我家鐘月好玩。”
林秋水的食指劃過鐘月光滑的脊背，讓鐘月一個哆嗦，尾巴瞬間冒了出來。
“林秋水！”
“我在”
“別他喵的跟我動手動腳的！”
看著開始狂揍林秋水的鐘月，柳煙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床鋪，只能離開這里。
這兩個人都太可怕，惹不起。
不過剛剛離開戰車，柳煙就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人。
莊無妄。
對方站在外面他，抬頭看著陰沉的夜空。
雖然一直被烏云籠罩，但還是能感覺到夜空之上，有明月存在，有群星閃爍，于寂靜中存在著大和諧，讓莊無妄怎么都看不厭。
而柳煙則從莊無妄的背影中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在對方的體內，寄居著神明。
那股正神的氣息，全方面的壓制著柳煙，讓她感覺極為不舒服，想要立刻從柳煙身邊逃離。
不過正當她躡手躡腳的想要離開時，莊無妄忽然說話了。
“等一下。”
淡淡的金光從她的眼光流出，圣潔的氣息直接將這一片轉化為神域，讓柳煙感受到彼此之間恐怖的差距，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您是…神明？”
神明莊無妄沒有回答，只是長久的看著柳煙，隨后說道：“你本性不壞，也頗有資質，但是誤入歧途。現在改一改，或許還來的及。”
柳煙起先滿是恐懼，但聽到這句話時，心頭頓時燃起了一股怒火。
雙手抱胸，她不滿的說道：“您什么意思？”
“離開神明道，當我的廟祝吧。我能感覺到，你我有緣。”
柳煙被說的更加火大，忍不住譏諷道：“您都知道了啊？那我也不演了，我快餓死的時候你怎么沒出現，現在居然跟我家上神搶人了。正神都如你這般不要臉么？”
“正神有正神的任務，之前我無法離開墨龍鎮，最近才有機會離開。”
“那關我屁事。我只知道是上神大人庇護了我，讓我不會餓死，然后再送入神明道。你什么都沒做，就想讓我當你的廟祝？”
神明莊無妄沉思了片刻，然后點頭說道：“也是，是我孟浪了。罷了，等你有求于我的時候，再說吧。你的身份，我不會公開，這是神明的承諾，你可以相信。”
說完之后，莊無妄眼中的金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爛漫。
看著柳煙，她明顯嚇了一跳：“柳煙，你在這里干什么？”
回過神的柳煙已經滿臉冷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居然對一個正神大放厥詞。
還好對方性子比較好，不然自己今天有幾條命都不夠死。
擦去頭上的冷汗，她強笑著說道：“睡不著，看看夜景。”
“夜景有那么好看么？”
你個剛剛一直看夜景的有資格說我！
將這句話艱難的咽回去，柳煙說道：“看著看著就好看了。”
“那你過來跟我一起看吧。”
不由分說的拉過柳煙，莊無妄指著天空說道：“那里什么都沒有。”
“嗯，我看的出來。”
“但又什么都有。”
“…您說話真有水平。”
“別說話了，看夜景吧。”
“你一直在跟我說話啊！”
躺在干枯的草地上，柳煙一點都不敢動，只能陪著莊無妄看著夜空，不多時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她悲慘的發現，自己貌似得了風寒。
還好她是廟祝，連續不斷的祈禱了四個時辰，終于讓自家上神積累了足夠的神力，降下了神術，驅散了體內的風寒。
好不容易恢復了健康，時間又來到了晚上。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并期待的看著自己的莊無妄，柳煙只想高喊：“饒了我吧！”
不過她轉念一想，感覺是一個從莊無妄口中套取情報的好機會。
因此，強忍著恐懼，她躺在莊無妄的身邊，一起看了會兒灰蒙蒙的天空，然后問道：“莊無妄，王大人這是準備去哪里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們還一起走！”
停頓了一下，柳煙忽然有點興奮，感覺抓到了一個可以挑撥對方關系的點。
理了理思路，她小聲說道：“這種重要事情他都不說，可見他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我懶得問，由他安排就行。廟祝的工作太多，在師弟身邊難得的不用思考問題，放空自己就行了。”
“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覺得你會礙事。”
說完之后，柳煙看到莊無妄扭過頭，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清澈的如同井水一般。
輕輕一笑，莊無妄說道：“你不懂我家師弟，你也不懂我。”
這一刻，柳煙感覺如果自己是男人，那么絕對會愛上這個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