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名額給我
面前的黑暗無邊無際。
拖著蛛絲，一行人不斷的下行，終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
向著光明前行，他們鉆過面前的樹洞，驚訝的發現這里居然有藍天白云，以及茁壯的牧草。
踩在柔軟的牧草上，王懷扭過頭,發現來的地方漂浮在半空中，就像一個碩大的黑洞漂浮在半空中。
這應該是某項空間系的術法，直接用強悍的法力制造出了空間通道，彰顯著天道未曾破碎時的神奇。
看到這一幕，王懷對太古時代越發好奇了。
曾經岳靈跟他說過，太古時代的修士比現在強上百倍之多，現在看來，對方還真沒有夸張。
這種用術法制造出的效果，現在必須用神通和奇物才可以辦到。
站在牧草上，一群人好奇的看著四周，忽然有人指著遠處喊道：“那里有人！”
向著另一個方向望去，王懷看到一大群綿羊向著這里走來，潔白的羊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團云彩，在地上時而聚攏，時而分散。
為首的人穿著灰色的麻衣，麻衣沒有系扣子，露出曬得黝黑的皮膚。
從外表上看，對方應該三十歲左右，個子不高但是十分健壯。
在王懷他們看到對方的時候，對方也看到了王懷。
看著人群中的丹清子，對方揮舞著手中木桿，開朗的喊道：“丹清子，你之前去哪里了？”
“被蟲子抓走了。”丹清子也同樣喊道。
“運氣還真不好呢，這是你朋友么，一起到我們村子里做客吧。”
王懷看著丹清子，對方則點了點頭，表示對方沒有問題。
跟在牧羊人的后面,王懷一邊前行，一邊跟牧羊人套話。
太古時代的人并沒有姓這個概念，每個人都是一個單名，而這個牧羊人的名則是卞。
跟著卞來到對方的村落，王懷發現這里已經有了后世村落的影子。
村子的手工業已經十分發達，羊毛制品隨處可見，甚至還有用羊皮制成的羊皮紙，用來書寫一些部落中的詩歌和歷史。
與上面只有男人或只有女人的情況不同，這里男女的比例約為一點一比一，維持在一個部落正常延續下去的數字。
部落中總共有上千人，每個人看起來都十分幸福，一絲憂愁都沒有。
知道王懷這群人來自外面，每一戶都好奇的跑出來，好奇的看著這群人。
走到卞的家，王懷發現卞的地位并不低，應該是這里的首領。
在他的房間中，擺滿了大量用羊頭骨制成的祭祀用品,用來祭拜不知名的神明。
除了卞以外，他的家中沒有伴侶,只有一個十歲的孩子。
這個孩子臉型很像卞，清澈的眼睛中透露著羞澀，好奇的躲在門后看著一行人。
親自為王懷他們殺羊烤肉，卞一邊聽王懷等人的故事，一邊嘖嘖稱奇。
在知道王懷一行人想要繼續向下后，卞端著丹清子給的酒，思考后說道：“我不知道這里有什么道路可以通往下面，不過神人應該知道。”
“神人是什么？”王懷疑惑的問道。
“侍奉神明的人，就是神人。他們會定期出現，降下神諭或索取祭品。”
聽完卞的解釋，王懷大概明白神人是什么。
神人應該就是廟祝，是侍奉神明的人。
如此說來，這里應該有一位神明，或許可以了解到更多的真相。
看了看用來計算日期的木棍，卞說道：“神人大概還有幾天才會到，這段時間你們就住在村子里吧。不過我們村子講究不勞不食，每個人都需要干活才能獲得食物。不過放心，我也不會讓你們干太重的活，這樣如何？”
王懷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我也有個條件，可以讓我閱讀一下你們這里的詩歌么？”
“你也對詩歌感興趣！”卞興奮的問道，“我特別喜歡寫詩歌，可他們都不喜歡。最近我剛剛寫了一首，你幫我聽聽。”
站起身，卞望著遠方的牧草，目光中深情流露，用充滿感情的聲音說道：“草，你綠了。”
念完后，他沉浸了片刻，對王懷說道：“如何？”
“語言簡單，感情充沛，作的挺好的，以后別作了。”
“謝謝夸獎，我還有別的。”
“不用了，我們干活去了。”
正如卞所說，這里的活雖然多，但并不是很累。
尤其是所有來自上方的男人都有法力，一些工作直接用法力完成，讓卞看的嘖嘖稱奇。
在這里小住了幾天，王懷也接觸到之前族長寫的詩歌，并從詩歌中了解到了這里的歷史。
跟上方的人一樣，這里的人也是被神明送進來的。
這里也是某個神明的神國，不過與其他地方不太一樣的是，這里依然有神明存在。
每隔一段時間，神明就會派出神人，將一批人選為新的神人，并送往神明的所在。
選人的數量有時多，有時少，每次選人并不會對年齡進行限制，但選完之后一定會讓這里的人口維持在一千人左右的數量。
除了有點奇怪的選人制度外，這里的日子過的相當悠閑。
白天干干閑散的農活，晚上就坐在牧草堆上彈琴聊天，性情開放的男男女女看對眼了就到無人處繼續談情，民風樸實但是自在。
一些一起下來的小伙子也找到了中意的人選，很快就沉浸在溫柔鄉中，每天都笑的跟只招財貓似的。
在神人到來的前一天晚上，村子里舉行了盛大的聚會。
碩大的篝火邊，人們載歌載舞，盡顯歡樂。
王懷坐在篝火邊，手中的羊腿被烤的閃閃發光，吃在口中分外好吃。
“你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就是想神人的事情。”
聽到這個聲音，王懷扭過頭，隨后呆了一下。
海站在他的背后，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本地的傳統樣式。
這里的女性喜歡將亮閃閃的石頭涂上顏料，打孔后穿在頭發上作為裝飾。
衣服則是用羊毛織成的長裙，但是又將胳膊和腳踝露出，并用束腰等方式展現自己身體的柔美。
不知道是不是太古人族體質特殊的原因，這里的女性都十分漂亮，加入妙音門都沒有問題。
但在王懷面前的海，無疑是最漂亮的一位。
今天的海化了妝，小 巧可愛的嘴唇被涂上了鮮艷的紅色，裸露在外的腳踝和手臂仿佛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與顧無心一模一樣，但是明顯生動許多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的動人，充滿了生氣。
一把將王懷拉起來，海說道：“他們在那邊跳舞呢，你有興趣一起來么？”
“沒有，我不會。”
“我教你，先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海的舞步跟這里完全不同，似乎是她們部落里的舞蹈，過程中與其說是舞，不如說是武。
各種動作中不可避免的需要產生各種肢體接觸，不過海似乎毫不在意，慢慢的引導著王懷。
如果是顧無心是座冰山，那么海就是一團火焰。
她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和好奇，引導王懷的時候時刻帶著笑容，讓王懷也笑了起來。
結束之后，海拉著王懷的手，笑著說道：“這不是挺好的么？”
忽然，她發現周圍似乎安靜下來。
看過去，她發現周圍人已經散開，跟著自己的中意對象繼續交流去了。
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僻靜角落，她壞笑著對王懷說道：“有沒有興趣？”
“大家熟歸熟，以身相許這種事就算了。”
“是么。”
看了眼王懷的頭頂，海聳肩說道：“算了，不過我還是挺感興趣的。”
輕松的拉起王懷的手，她問道：“還想再來一支么？”
“也行，等等，那是什么？”
越過海的肩膀，王懷看到空中飛來三道金光，三名身著白袍，臉上貼著符紙的人來到了部落上空，開口說道：“這個月為一百一十七人。得到金符的人，明天到這里集合。”
說完之后，這三人立刻離開，消失在遠方。
在他們的背后，金色的符箓四散開來，落到隨機選定的人手中。
發現自己和海都沒有得到符箓，王懷忽然看到卞呆呆的站在不遠的地方。
他的手中沒有符箓，但在他身邊，他唯一的女兒手中捧著一團金光，興奮的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爹，我被選中了，我要成為神人了。”
“嗯。”卞無力的點了點頭。
“爹，你怎么不高興呢？”
“爹很開心。對了，我們來做個游戲吧。”
“什么游戲？”
“你逃，我追。從現在開始，向著遠處跑吧，跑的越遠越好。后天再回來。”
“爹…”
“跑啊！快跑！”
一把推開女孩，卞撿起石子，舉過頭頂吼道：“快跑，現在就跑，別逼爹砸你！”
“爹…”
石子無情的落下，直接砸在女孩的手臂上，讓對方痛的哭了出來。
看到如此兇狠的卞，女孩終于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掉頭向著遠處跑去。
目送女孩離開，卞無力的放下石頭，扭頭就看到王懷和海在看著自己。
“卞，這是怎么回事？”王懷問道。
看著王懷，卞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嘆息著說道：“來我家吧。”
請兩人到自己家，卞送上還有余溫的羊肉，最終說道：“之前，我的妻子被選中了。”
“我當時很開心，不過很快就有些惴惴不安。成為神人意味著將會侍奉神明，從此再也不能來到我的身邊。”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那么不安，但我還是按照儀式祝福了她，并看著她跟神人離開。”
深吸一口氣，卞的手開始發抖。
滿懷著恐懼，他繼續說道：“那之后沒多久，我看到空中有流星劃過。”
“以前我是不會在意的，而神人也說過，不能追尋流星。不過那天我還在思念妻子，并且感覺很不對勁。”
“我順著流星的位置跑去，并發現了流星的落地點，在那里，我看到了我送給我妻子的石頭。”
“那個石頭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所以我一眼就能認出來。當時除了石頭，還有…還有一攤爛肉。”
“我幾乎很快就確定那是我的妻子，而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當時嚇壞了，然后立刻逃跑，之后就看到神人降臨。他們沒有發現我，在檢查了一番之后就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不過第二天，我來到那里，發現那里已經被牧草覆蓋。如果不是我手中的石頭，我只會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說完自己心中的秘密，卞喝了口酒，用酒精讓自己亢奮的情緒平穩下來。
“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王懷問道。
“證據都沒有，他們不會信的。而且，即便確定是神明殺死了我的妻子，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在放牧綿羊，神明又何曾不是在放牧我們。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只會讓他們恐慌，告訴他們又有什么意義呢？”
指著外面歡樂的人們，卞繼續說道：“看到了么，他們被選中了，現在正在慶祝。神明在這里就是我們的一切，能夠成為神人是他們畢生的夢想，不如讓他們再幸福一段時間好了。”
知道了卞的故事，王懷頓時能夠理解對方為什么要強迫自己的女兒離開了。
“那少了一個人，神人那邊怎么辦？”
“這不是還有我么？”卞苦笑著說道。
看著卞，王懷感覺對方就像是一個羊圈中的羊。
在其他羊在默默吃草，享受生命的時候，只有他知道他們一定會進屠宰場。
這件事無論說還是不說，他們最終的命運都不會改變。
因此，他選擇了沉默。
思考了片刻，王懷對卞說道：“來做個交易吧。”
“什么交易？”
“把這個名額讓給我。”
在王懷說服卞的時候，海也走出了帳篷，來到外面。
這時，一道劍光飛來，落地就化為岳靈。
坐在草地上，岳靈疲憊的問道：“大師姐，我繞著這里轉了三天了，不過到處都是牧草，根本飛不出去。”
“我知道了。”
“還有，我忽然得到了這個東西，你覺得它是什么？”
看著岳靈手中的金色符箓，顧無心直接將金色符箓拿在手中，冷漠的說道：“無所謂的東西，不用在意，繼續探查吧。”
送走了岳靈，顧無心捏緊了手中的符箓，獨自感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