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天國還是地獄
烈日高懸于天空，足底的沙子被太陽曬的火熱，走上去像是走在鐵板上。
岳靈背著昏睡中的葉媛，帶著法力尚未完全恢復的王懷，有氣無力的行走在黃沙上。
突然間，一只猛虎般大小的蝎子從地面鉆出，鋒利的尾刺刺向岳靈的后背，準備將這個獵物變成自己的美餐。
只是尖刺快要碰到岳靈時，一道劍影從岳靈的后背飛出，一劍切了蝎子的尾刺，又一劍穿胸而過。
蝎子鋼鐵般堅硬的甲殼，在劍影面前不堪一擊，龐大的身軀在劍影飛過后直接倒地，化為一具尸體。
走上前，岳靈麻木的用青影劍撕開蝎子的甲殼，將里面新鮮的肉挖出來。
先是自己吃了恢復體力，然后又小口嚼碎，再將肉糜塞到葉媛的口中，并幫助對方咽下。
等到進食完畢后，王懷又幫忙將蝎子肉取出放入納戒，然后繼續前行。
他們流落到西域，已經快三天了。
有關西域的內容少的可憐，只知道來到這里之后，自身法力似乎受到了限制，飛行需要耗費大量法力。
傳音符也無法使用，用鈴鐺也無法跟莊無妄取得聯系，一行人只能徒步返回大周。
只是周圍都是黃沙，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確，只能漫步目的的走著。
“所以說，你們當時做的什么破事啊。”岳靈無神的看著遠方。
“為了活命，我也不想啊。”王懷也有氣無力的說道。
“跟你在一起，感覺總是一堆倒霉事啊。”
“我也不想啊。”
這時，遠處出現了一條線。
這條線雖然很窄，但卻很長，仿佛仙人垂釣用的魚線，從云端落到黃沙之中。
之后，這條線越來越寬，以極快的速度飛向王懷這邊，并化為參天的龍卷。
看到這一幕，王懷熟練的將帳篷從納戒中取出，招呼岳靈進入帳篷，之后施加了術法·固化在帳篷上。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后，劇烈的龍卷風直接席卷了這個帳篷，并將帳篷卷入高空，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希望這次，可以被送出沙漠。
在沙漠的某處，有一座名為塔羅的小鎮。
這里曾經也是沙漠，但有一位仙人來此，布下了永遠有清水涌出的水井，從此讓這里成為一座沙漠中難得的小鎮。
從中流出的清水，甚至可以用來灌溉植物，生長出的玉米甜美可口，是這里的主要糧食。
由于有水源糧食，這里已經發展成為一座規模不小的城鎮，管理這里的人是仙人的后裔，名字已經不知道了，但所有人都稱呼他們為老爺。
“蘇什塔，你醒醒。”
正在農田邊休息的少年被搖醒，茫然看著旁邊的同伴。
他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皮膚因為此地的陽光而變得黝黑，黑色頭發總是干枯卷曲，一雙綠色的眼睛清澈且睿智。
跟這里大多數人一樣，蘇什塔只有一條短褲，身體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瘦弱，緊貼著皮膚肋骨不用手就能數清楚。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條腿是坡的，這讓他干活久了就需要休息一會兒。
被晃醒的蘇什塔過了幾分鐘才真正清醒過來。
看著旁邊的女孩，他困惑的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個小時了吧，我幫你計算過時間。”
“為什么不叫醒我？”
“你看起來很累。”
蘇什塔慌忙站起，想要在監工到來之前完成自己的工作，隨后就發現自己應該收割的玉米已經被收割完了。
面前的少女則溫和的笑了笑:“我幫你干完了。”
“謝謝你，妲娜。”
坐到蘇什塔的身邊，妲娜問道:“你這次又做什么夢了？”
“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到傳說中的救世主化作隕石從天而降，他坐在房子一般的馬車中，與他的兩名妻子一同前來，準備將我們從地獄中解脫出來。”
“地獄？”妲娜疑惑的問道，“那不是罪人所在的地方么？可我們不是罪人，我們生活在天堂啊。有水，有食物，有仙人的子嗣在庇護我們，我們很幸福啊。”
蘇什塔看著妲娜，不知道該怎么跟對方解釋。
他從小就會夢到奇特的夢境，這個秘密只有他的好友妲娜知道。
在夢境中，他可以看到遠處的風景，可以看到從未見過的人，那里的人富足而懂禮儀，身上的衣服華貴且漂亮，不至于像他們一樣，無論男女只有一條短褲可以穿。
哪怕是地位崇高的老爺，可能都比不上那里的一戶正常人家。
因為可以看到這些東西，所以他比同齡人早熟的多，也越發感覺到自己現在生活的不自然。
正在蘇什塔思考怎么將自己的思考傳達給妲娜時，監工老爺來了。
他繞著兩人的農田轉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走到蘇什塔的面前。
“跪下。”
妲娜剛想上前，但俗蘇什塔立刻攔住了對方，跪在監工老爺的面前。
從腰間取下小皮鞭，監工老爺毫不留情的抽在蘇什塔的肩膀上，在上面留下了一條清晰的鞭痕。
沾了鹽的鞭子抽在身上，給他一股烙鐵一般的感覺。
咬緊牙關，蘇什塔低聲說道:“感謝老爺。”
每當有皮鞭落下，蘇什塔都需要咬緊牙，并且用最虔誠的方式說出:“感謝老爺。”
十鞭子之后，監工老爺滿意的將鞭子收好，對蘇什塔親切的說道:“你做的很好，蘇什塔，你一如既往的虔誠，你的虔誠一定會感動老爺，并讓來生也會變成老爺的。到時候，你也可以舉起皮鞭，像我一樣傳播大老爺的榮耀。”
看著一旁的妲娜，監工老爺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游走，然后舔著嘴角說道:“妲娜，你已經十五歲了吧。”
“是的，監工老爺。”
“那么，是時候讓你為大老爺獻身了。放心吧，你的獻身會感動真正的仙人，并讓你成為老爺家的公主。”
妲娜激動的看著監工老爺離開，轉身拉著自己的伙伴喊道:“聽到了么，蘇什塔，我終于有機會獻身了！蘇什塔，你怎么了？”
此時的蘇什塔手腳冰涼，拉著妲娜不停的顫抖著，好半天才從口中擠出幾個字:“快逃！”
“我為什么要逃？”
“不要獻身，不要！快逃！”
“蘇什塔？”
拉住妲娜，蘇什塔向著小鎮周邊一瘸一拐的跑去，一直沖到小鎮唯一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指著遠方，蘇什塔對妲娜說道:“相信我的話，快逃，一直往前，別回來。那里偶爾會有行商過來，我看到過，這說明那里一定有人！離開這里，永遠不要回來！”
“那你呢？”
“我的腳不行，會成為你的負擔。”蘇什塔決然的說道，“記住我說過的話，救世主會從天而降，他和他的妻子將帶我們離開地獄。如果你見到了這樣的人，就跟隨他們吧。”
說完之后，發現妲娜還沒有行動，蘇什塔直接狠狠的在妲娜的后背上一推，指著遠方喊道:“跑吧，去吧！妲娜，永遠別回來！”
妲娜這才點頭，邁著健壯的雙腿，向著遠方跑去。
望著自己的好友遠去，蘇什塔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一個聲音在他的背后響起:“蘇什塔，你讓我很失望啊。”
沒等他扭頭，他就感覺頭上被人種種的敲了一下，劇烈的沖擊讓他栽倒在地，鮮血也從傷口處迸發出來。
背后的監工老爺厭惡的甩著棍子上的血，低聲嘟囔著“賤民的血，真惡心”。
收好棍子，他看著已經化為小黑點的妲娜，輕輕的笑了起來。
吹了聲口哨，幾個同樣年齡的健碩青年走了過來，看著還在變小的黑點說道:“又一個逃跑了。”
“是啊，還跟以前一樣吧，追上去，然后開一次篝火盛宴吧。”
“呵呵，食物還是現成的，我喜歡。”
在蘇什塔的頭上補了一腳，幾個年輕人跳上小鎮中僅有的白馬，向著妲娜離開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趕去。
這片沙漠一覽無遺，只有一條小路通往遠方。
漫漫黃沙中，妲娜不停的奔跑著。
她不知道蘇什塔為什么讓她逃。
但她知道，蘇什塔一定是正確的。
蘇什塔比她聰明，比她有智慧，智慧女神在他誕生的時候在他的眼睛上留下了眼淚，這讓蘇什塔不會有錯誤的時候。
因此，只要蘇什塔讓她跑，她就一定會跑，哪怕以后都見不到蘇什塔，她也會跑下去。
不斷的在小路上奔跑著，她直到肺部火辣辣的痛，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她才停下來。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
壯麗的夕陽緩緩落入地平線，天空仿佛一張被扯去的桌布，露出下面的繁星。
而就在夜幕中，她聽到了馬蹄聲。
扭過頭，妲娜看到幾匹黑馬從道路的另一端趕來，馬背上的青年們背著弓箭，正一臉興奮的看著自己。
她認識那份目光，那是獵人看到獵物時的目光，里面飽含著對血與殺戮的渴望，是即將帶來死亡的目光。
毫不猶豫的轉身，妲娜繼續奔跑起來。
馬蹄聲悠然的響起，背后的青年們在肆無忌憚的笑著，討論著一會的宴會該以什么方式進行。
他們始終保持著跟妲娜的距離，因此他們的話，妲娜聽的一清二楚。
那些讓人遍體生寒的話語從青年的口中吐出，獻身的真相浮出水面，讓妲娜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么。
恐懼與疲憊一同襲來，讓妲娜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笨重，最終倒在沙子。
“居然跑了三分之一由旬，她是跑的最遠的那一個。”
“好健壯的腿，一個賤民居然可以有這么好的腿，真讓人羨慕。”
“沒關系，馬上，它就是你的了。”
看著青年從馬上翻身而下，鋒利的匕首被他們握在手中，妲娜知道他們準備干什么了。
躺在沙子上，她看著頭頂的星空，淡淡的說道:“蘇什塔，你果然沒有錯，這里是地獄。”
一名青年已經走到她的身邊，細嫩的，從未干活重活的手指劃過她的頭發，然后小聲說道:“在死之前，我讓你快樂一下吧。”
看著對方，妲娜忽然暴起，剛才積累的體力化為右腿中的力量，狠狠的踹在對方的下體，讓對方爆發出凄慘的嚎叫。
翻身躍起，妲娜轉身繼續奔跑，隨后就感覺腿上一痛。
一根箭矢穿過了她的小腿，讓她不由自主的撲倒在地面上。
可即便如此，她也咬著牙向前爬行，爭取離那群惡魔遠一點。
“讓她爬，我要親手弄死她！”
被踹中下體的青年面容扭曲，揮舞著手中的小刀走上前，逼近妲娜。
就在他準備動手時，螢火蟲一般的光芒出現，輕柔的繞著青年的頭轉了一圈。
疑惑的看著這點光芒，青年扭過頭，忽然發現一條腿不聽使喚，直接滑落出去。
但在其他人眼中，卻是他的的腿直接落下，傷口平滑，沒有一絲血液。
看到同伴莫名慘死，剩下的青年高呼道:“魔鬼，是魔鬼！”
拋棄了還在掙扎的同伴，他們爭先恐后的向著自己的馬跑去。
只是在他們的背后，熒光似快實慢的飛來，將一個個逃跑的青年追上，干脆利落的將他們的腿切了下來。
在一群人的慘叫聲中，岳靈從沙子中爬起，不滿的說道:“法力果然被限制了，在大周用不了這么久的。”
岳靈很早就看到了少女，不過她沒法確認對方的身份，所以一直潛伏不出。
不過在看到青年們的舉動后，她感受到了無邊的惡意，終于明白是出手的時候了。
西域不在大周，沒有龍氣的監視，所以想怎么來都行。
而且錯了也沒關系，到時候陪個不是，再讓王懷幫忙把腿接回去就行。
反正自己切出來的傷口平整，對王懷來說肯定很輕松。
拍了拍手，她走向少女，努力讓自己的笑容和善一些。
“你是誰，他們為什么追你？你是西域這邊的居民么，跟大周的人果然一點都不一樣啊。”
少女則疑惑的看著岳靈，半響之后才說道:“&#…”
“…聽不懂誒。算了，跟我去見我的師弟吧，他一定能聽懂。”
一只手拎起少女，岳靈向著遠處奔跑，不多時就來到帳篷落地的地點。
看到帳篷，少女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再點了一下人數，少女忽然喊道:“（！￥”
正在煮飯的王懷和蘇醒過來的葉媛看著少女，不約而同的歪起了頭。
她在說什么？
－－－－－－題外話－－－－－－
抱歉，第三更晚了，今天卡文確實有點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