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池的試煉情況如何?”
“如您預料的那樣…那些沒有勢力,沒有背景的超凡者,即便得到了這種機會,也無法把握。能夠通過洗心池考驗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大長老向著神殿前行,路上聽著圣裁者的匯報。
“初選篩選的那些‘散修’,已經基本完成試煉了。還有很多人,連洗心池池水自帶的精神威壓都無法抵抗,只能選擇棄權。”
那位圣裁者笑道:“如今這些散修已經回去了,接下來就是各大使團的試煉。”
“好。”
大長老點了點頭。
以他的身份,以及“血液”的珍貴,怎么可能浪費時間,監察那些普通超凡者的試煉?
如果那些散修當中,真出了一個萬中無一的奇才,到時候他再關注便是。
大長老問:“那些使團的人,都來了嗎?”
圣裁者恭敬道:“都到了。他們都在等您。”
“嗯…宋慈來了么?”
大長老沉吟片刻,忽然提起了一個名字。
圣裁者語氣有些復雜,道:“來了,而且來得最早。他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使徒?”
大長老挑眉道:“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那個姓宋的…實在有些古怪。”
圣裁者想了又想,實在不知該怎么形容,最后只能無奈道:“大長老,您看了便知曉了。”
所謂的洗心池試煉,其實并沒有聽上去那么復雜。
當初光明城圍繞日落山和紅湖而建,在山陰背面還有一處凹陷深坑,后來光明神座便動用“火種之力”將這座深坑填滿,并且調引紅湖之水,進行澆灌。
想踏足紅湖,必須有神殿的準許。
可洗心池,便算是一個“簡化版”的紅湖,在此地修行,也可以讓人快速靜下心來。
入靜修行,也分層次。
洗心池能提供的“凝神”效果雖然不如紅湖,但對于絕大多數超凡者而言,也是綽綽有余了。
不多時,大長老便帶人抵達了洗心池。
這座偌大“泉池”,占地數頃,像是一座小型湖泊。
此刻各大使團派遣的“試煉者”,紛紛在洗心池旁等待,這些人占地而坐,算是心有靈犀地劃分了地界。
大家來自五湖四海,基本都是相互熟絡之人,彼此依靠,離得近一些。
但…卻有一個例外。
某個與四周環境截然不符的另類怪胎,竟然當眾脫掉了單薄的花襯衫,人字拖也擺放在洗心池旁邊…
其他人都是坐在池旁耐心等待。
可唯有他是赤裸著上身,浸泡在池水之中。
寂靜的洗心池,他的聲音不斷回蕩。
“這是上城紅葡集團的易公子么?我和夫人去中洲談生意的時候見過你,你不記得了么?我是烏鴉啊!”
“想起來了?一起來泡澡啊!”
烏鴉的名字,以前十分響亮。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陸南梔身旁的第一近衛,極其能打,象征著花幟集團武力值的門面!
但這幾年,這個名字銷聲匿跡,很多人都沒印象了。
但沒印象歸沒印象。
來到這洗心池的各大使團超凡者,都是有“眼力見”的人精,他們看得出來,這個拿洗心池當泡澡堂的怪胎實力異常強大。
數之不清的精神向他身上招呼。
無一例外,全都感知失敗。
那位紅葡集團的易公子聞言之后,尷尬擺手,連連退后。
宋慈的周圍很快一片清凈,變成了一大塊空地。
其他人寧愿擠一擠,也不想和這家伙一起…不僅僅是因為他實力夠強,更是因為他話匣子打開就沒停過!
“大長老,您終于來了!”
一位重甲侍連忙上前。
他看宋慈的行為不爽很久了,只是神殿高層早有交代,此次西渡的那些大人物,務必好生招待,絕對不可冒犯。
最開始,圣裁者也提醒過宋慈,這里不是沐浴的地方。
但宋慈只是擺了擺手,渾然不予理會。
“這宋慈…竟然把‘洗心池’當澡盆!”
重甲侍氣得牙癢癢,道:“大長老,這種渣滓,分明是對光明心懷不敬,怎可允許他參與火種試煉?末下懇請您取消他的試煉資格!”
周圍好幾位試煉者紛紛開口附和。
大長老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輕輕拍了拍重甲侍的肩頭,道:“我自會處置…你們退下吧。”
霧氣散去,大長老踏入洗心池結界,他的身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些使團派來的超凡者們紛紛行禮。
“諸位,久等。”
大長老目光瞥過,并沒有在宋慈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他對眾人還了一禮,淡淡道:“今日是‘洗心池之煉’,規則很簡單,諸位在這洗心池旁遞出精神,與水面相觸,便可感應到‘光明之夢’,只要能夠進入入靜狀態,并且保持二十分鐘,便算是通過了這次試煉。”
洗心池試煉,本來就不難。
神殿設置這層考驗,為的就是篩掉那些對“光明”不敬之人。
接下來,就是發放“火種之夢”。
這是無比珍貴的資源,光明教會不會把“火種之夢”交到那些心懷叵測的超凡者手上。
“搞什么,不用下池子么?”
宋慈聽聞之后嘀咕了一句。
他感覺到四周投來了許多異樣的目光。
“大長老,這池水…”
紅葡集團的易公子,面露為難之色,他望了望泡在池水中的宋慈,又望了望大長老。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許多人都露出了一樣的神色。
“宋慈先生果然獨具慧眼,這洗心試煉,說難不難,說易不易…諸位若是無法與‘光明之夢’共鳴,也可以嘗試接觸池水,這樣入夢的效率會高一些。”
大長老淡淡道:“只不過入池沐浴這種舉動,建議還是不要做了。據說當年神座大人填補這洗心池之前,這片深坑內里,充斥著數之不清的災厄和不祥,后來被紅湖湖水澆灌,才被壓制下去。只有自認命硬之人,才會做出浸泡池水這種事情。”
此言一出,人群忽然笑了。
“焯!怎么不早說?!”
宋慈聞言,怒目圓瞪。
他立馬爬了上來,渾身蒸發出陣陣黃金神霞,將水汽蒸發殆盡。
眾人的笑聲逐漸收斂,因為他們當中有不少人認出了這黃金神霞…
這神霞十分熟悉。
斗戰神座的神域,據說就是被萬千金霞所籠罩。
大長老意味深長地多看了兩眼。
這神霞,便意味著斗戰神的庇護。
這些年,宋慈為了躲避光明城的夢境指引,躲到了清冢陵園…神殿中人不敢踏足長野,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
但如今,則不一樣了。
斗戰神再怎么庇護,這里也是西洲!
大長老收回目光,平靜說道:“諸位,洗心池試煉還有一些禁忌,需要記住…如果順利進入‘光明之夢’,表象便是一片平和。可如果對‘光明’心存抵觸,或者藏有污穢之念,入夢之后,便有可能沾染‘洗心池’的災厄和不祥。”
“如果諸位問心有愧,又或者是感受到了不對,請立刻停止入夢,宣布棄權。”
“當然…萬事萬物都有風險,如果真沾染不祥,神殿不會對此負責。”
說完,他掃視一圈。
所有人都表達無異議之后,洗心池試煉正式開始。
大長老默默向后退去,他隱沒于霧氣之中。
洗心池結界之外。
大長老獨自一人,站在霧海籠罩的地界之中,他換上了不死者的新鮮血液,此刻整個人正處于最巔峰的狀態。
只是。
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他很清楚,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狀態會飛快下跌。
那些不死者的鮮血,會被災厄沾染,自己這具“早該腐爛”的身體,只有通過不斷的換血,才能保持一縷生機。
剛剛他所說的傳聞。
其實是假的。
深坑,就只是深坑…在成為洗心池前,從來就沒有什么所謂的不祥和災厄。
只不過在他“換血”之后,便有了。
他的舊血沾染了強烈的“災厄”,即便送入了那些不死者的身體之中,依舊沒辦法處理,只能壓在這洗心池里,所謂的“災厄不祥”便是從中散發而出,每隔一段時間,神殿都會組織一些信徒來洗心池靜坐修行。
通過這座結界。
大長老可以看到每一個“入靜者”的精神畫面。
在以往,他會找出那些“夢境不夠純粹”的教眾,將無法壓制的那部分災厄不祥,送到這些人心湖之中…
災厄雖多,可若勻給他人一部分,自己所需要承受的,便會少上一些。
這種做法很自私。
但大長老別無辦法,他想活下去,就必須要窮盡手段。
被冥王不祥重度侵蝕,乃是必死之傷…
他如今在這世間每多活的一秒,都可以說是神跡。
只是這世上的神跡,哪有那么簡單?
他是凡俗,想締造神跡,就只能依靠這種辦法,以往找到的那些不死者,實力都太弱小了一些。
這二十年來,他唯一看上眼的不死者,便是孟驍。
可孟驍偏偏被自己那個倔強愚鈍的師弟,捧到了光明之下,成了神殿圣子。
他想引費舍爾進入光明城,但也被北洲阻攔。
好在如今…
他終于等到了夢寐以求的強大不死者。
雖然只看了那么兩眼,但大長老很確定,宋慈的實力,體魄,以及精血旺盛程度,都是絕對頂級的存在!
這是他此生所見過的,最強大的不死者!
這一次洗心池,他準備先將一部分災厄渡給宋慈,試試這位不死者的深淺。
之后的試煉,再慢慢找機會…
如果能把宋慈的“血液”送到自己身體里,他一定還能活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