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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哀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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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瞞不住千野大師。

  顧慎搖了搖頭,說道:“這的確不是我的夢…但這對我很重要。”

  “小顧,你要知道。”守陵人柔聲道:“占卜術的確很厲害,但它不是萬能的。”

  占卜術可以洞悉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事情…但總有例外,譬如神座,譬如火種,再譬如某個人腦海里未曾說出來過的念頭。

  某種意義上來說,占卜術的確是未卜先知的神奇術法。

  可它的“因果”也不是倒置的。

  換而言之,某件事物的發生,不會是因為占卜術說它“發生”而“發生”。

  “所以…您也無法看出這片雪原的位置嗎?”顧慎有些失望。

  守陵人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意味深長地給出指點:“去一趟神祠山吧。或許那里有你想要的東西。”

  “姐姐…”

  “姐姐!”

  神祠山山頂。

  李青穗拎著燈籠,來到古屋的那一刻,發出了一聲驚呼。

  按照慣例,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到神祠山進行探望…而今天這次探望,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直到上了山頂才發現,姐姐倒在了神祠地上,陷入昏迷,彷佛生了重病一般,呼吸氣息都無比微弱。

  “姐姐,你醒一醒…”

  小姑娘連忙將燈籠擱下,來到木塌之前,把姐姐輕柔抱起,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急得束手無策。

  除了呼喚姐姐的名字…其他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李青穗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這是動用了“祈愿術”的原因么?

  她知道動用祈愿術要付出不菲的代價…看到姐姐如此虛弱,心中下意識把這副模樣,與“祈愿術”聯系到了一起。

  好在兩聲之后…李青瓷緩緩醒了過來。

  李青穗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看到姐姐醒來,大大松了口氣。

  “傻丫頭,無礙。”

  李青瓷吃力地揉了揉額頭,她用手背擦去李青穗面頰的淚痕,嘴唇枯白,聲音艱澀道:“乖…不要哭…”

  “是祈愿術么?”

  李青穗咬著牙齒,“姐姐又動用了‘祈愿術’么?”

  李青瓷怔了怔。

  她搖了搖頭,輕聲笑道:“與祈愿術無關,我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被李青瓷稱呼為傻丫頭的小丫頭,其實并不傻。

  她倔強地看著姐姐,雖然沒說什么…但眼里的意思卻很明顯了。

  她不相信。

  李青穗覺得非常心疼,這還是自己在探望之時親眼看到的景象。

  若是在其他時候…姐姐也經常如此,自己都是看不見的。

  李青穗用力抱了抱姐姐。

  她不希望姐姐…再這么勞累下去了。

  “小傻子…我真的沒事的…”

  安撫了一下小丫頭的情緒,李青瓷逐漸緩了過來。

  她抬眼看到了古屋內的那四盞銅人燈,勐然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連忙道:“你來得正好…幫我聯系一下小顧先生,我想要見他一面…”

  “你要見顧慎?”李青穗微微一怔。

  “是的。”

  李青瓷神情凝重,說道:“這場夢境的內容非常重要…或許與銅人燈有關,或許與神胎有關。”

  話音剛落。

  屋門外就傳來了叩門聲音。

  不多時。

  神祠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李青瓷喝了一口水,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恢復了些許血色。

  在她對面,顧慎同樣是神情凝重。

  兩人都想要見對方一面…于是就有了這場巧合的會面。

  古屋外,一個小丫頭坐在黑色花園里,李青穗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把今日的家族瑣事全都推脫,就這么等候在山頂,寸步不離,等待著這場會話的結束。

  “昨晚我做了一場夢…”

  “我有一個夢境…”

  兩道聲音同時在古屋狹窄的環境中響起。

  兩個人都怔了怔。

  顧慎和李青瓷同時收聲,示意對方先說,于是小屋子重新陷入了寂靜之中。

  “我先來吧…”李青瓷苦笑一聲:“這是一場噩夢。”

  顧慎神情凝重,擺出認真洗耳恭聽的姿勢。

  “就在昨日,我用祈愿術,去尋求‘神胎’的未來…四盞銅人燈,忽然產生了極其反常的感應。”李青瓷猶有余季,望向古屋四角擺放的那四盞青銅燈盞。

  在搖曳的光影之中。

  那四位“一揖到底”的古人,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顧慎瞇起雙眼。

  “平時祈愿…它們會給予冥冥之中的‘助力’,你可以理解成,虛無縹緲的空間里存在著一桿天秤,越是正式宏大的祈愿儀式,天秤越難以引召出現,而這四盞銅人燈的存在,則能夠大大提高祈愿術的成功率。”

  雖然顧慎不曾修行這門術法。

  但他也大概聽明白了。

  這大概就是“輔左之器”。

  “我已經進行了很多次的‘神胎’推演,我試圖看一看‘神胎’的模樣…”

  李青瓷虛弱地笑了笑,道:“哪怕看不清,也沒有關系,哪怕只是看到了一張模湖的面孔,我也能夠確定…神胎是存在的。”

  這的確是個聰慧且無畏的女子。

  竟然用祈愿術,來確定“神胎”的信息。

  只不過…代價有些太大了,如果推演成功,又將付出多少壽命?

  “只不過,先前的推演,全都失敗了…天秤不接受我的飼品。”李青瓷低聲說道:“于是我一點一點添加砝碼,就在昨天,推演出現了異樣。”

  “成功了?”顧慎心頭一驚。

  “不…從結果來看,這次的祈愿術應該仍然是失敗了,因為我的飼品并沒有被收取。”李青瓷搖了搖頭,道:“但…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又是成功的。因為我看到了我想要看的東西。”

  顧慎有些惘然。

  “那四盞銅人燈,在祈愿發動之后,陡然大震!”

  “整個神祠,都陷入了混亂之中…在那一刻,我有種錯覺,好像整座神祠山都要傾塌了!”

  李青瓷神情嚴肅,道:“在混亂之中,我看到那四盞銅人燈,面容上浮現它們本來擁有的各自神情,分別是…喜,怒,哀,樂。”

  不出所料。

  這四盞銅人燈是有自己的情緒的。

  “然后…我看到了古屋外,站著一道模湖的身影…”

  李青瓷揉了揉眉心,痛苦道:“那似乎是神胎…‘他’站在井邊,就這么被一團霧氣包裹著,我終于如愿以償看到了‘他’的存在,可連什么信息都沒有得到,只是一團立起來的人形霧氣。等我再次醒來,就成為了現在的模樣。”

  醒來之后發現一切只是一場夢么?

  這的確是一場噩夢,可銅人燈震顫是夢,神祠山混亂也是夢?

  “不,不算是一無所獲。”顧慎寬聲安慰道:“至少你可以確定…神胎是存在的。”

  李青瓷捂著腦袋,嘶聲道:“小顧先生,我想不明白…為什么這次‘祈愿’,我沒有被收取代價?這難道是某種贈予的提示么?”

  顧慎默默來到了古屋的角落。

  與上次一樣。

  他逼迫自己“凝視”著角落的銅人燈,看著無面人對自己攏袖揖禮…凝視數十秒,心中那抗拒的念頭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顧慎眉心的熾火,受到了刺激,自行掠出。

  “轟隆隆——”

  古屋內甚至有明顯的燃燒聲音。

  “你…看出什么了嗎?”

  李青瓷屏住呼吸,不敢打擾,過了一分鐘后,顧慎挪開目光,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覺得…有一些奇怪。”

  顧慎閉上雙眼,他眉心的熾火仍然繚繞。

  因為凝視著銅人燈的緣故,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流淌出兩行清淚…

  顧慎緩緩問道:“青瓷小姐,歷代護道者,會清掃神祠古屋么?”

  李青瓷一怔,“當然…”

  顧慎又問:“那么,這四盞銅人燈呢?”

  李青瓷搖了搖頭,道:“先祖留下來的規矩,這四盞燈,乃是鎮山之物。”

  銅人燈是神祠最寶貴的封印物,本身就帶著強大的“威懾遠離”之意境,讓人多看兩眼都忍不住想要轉移目光!

  所以這些年來,根本就不會有護道者去觸碰燈盞。

  稍有不慎,神祠就會崩塌,沒有人會冒著這個風險,去擺弄這件古物。

  可這些年…這銅人燈連一絲灰塵都沒有落下。

  實在太干凈了。

  顧慎心中忽然浮現出了很荒謬的一個念頭。

  他忽然伸出了手。

  李青瓷童孔收縮,下意識想要出聲阻止。

  可顧慎的出手速度很快,他抬手的那一刻,古屋內的結界妙境就迸發出了“阻止”的意念,而熾火籠罩眉心之后,顧慎強行對抗著這股意念,將手掌按在了角落的木屋壁面之處。

  火焰沒有熄滅。

  古屋依舊安靜。

  李青瓷神情震撼,看著這四盞銅人燈中的一盞…被顧慎的手掌徹底穿透。

  那枚手掌穿過了燈盞,穿過了銅人的大袖,衣冠。

  也穿過了那縷幽幽燃燒的火焰。

  “這…”

  “這…怎么可能?!”

  這么多年來,護道者侍奉著“神祠”,侍奉著這四盞青銅燈盞,小心翼翼,無比謹慎,不敢有絲毫怠慢。

  可這盞燈,竟然只是…一縷虛影?

  是假的?!

  身為李氏的護道者,李青瓷無法接受這個真相。

  而伸手穿過銅人燈,手掌抵觸木壁的顧慎,則是淚流滿面。

  先前的流淚,是因為燈火太過刺眼。

  而此刻的流淚…則是因為顧慎內心深處涌現出一股不可阻擋的“悲傷”,那是直接作用在精神層面上的情緒,洶涌如大海一般。

  他抽出手掌,坐在古屋地面之上,淚流滿面的同時,默默看著自己的手掌,抽離青銅燈盞之后,洶涌如潮的情緒徐徐退散。

  四盞青銅燈。

  象征著…喜怒哀樂。

  剛剛的那一盞,應該是哀。

  緊接著,他又伸手,去觸碰第二盞青銅燈…依舊是虛影。

  顧慎忍不住去觸碰第二盞燈。

  他身軀開始顫抖,胸腔彷佛燃起了熊熊怒火。

  顧慎連忙抽手,在心中默念了數十遍“制怒”二字,然后他望向另外兩個角落的燈盞…同時又望向李青瓷,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剩下兩盞,應該也試一試…”

  李青瓷神情復雜。

  其實她心底已經大概有了答桉。

  隨便挑了兩盞,結果如此…那么剩下的兩盞,多半也是虛假的。

  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有一位護道者發現…神祠山擺放著的被認為是頂級封印物的銅人燈,其實就只是虛擬的投影!

  見李青瓷沒有反對,顧慎伸手去觸碰了第三盞,他的眉尖挑了起來,聲音輕快說道:“這一盞…是喜。”

  而另外一邊,李青瓷也試了一試。

  她背對顧慎,強行頂著“排斥”的意念,伸手穿透了銅人燈盞,觸碰到木屋壁面,身影勐然一頓,如觸電般縮了回手。

  第四盞燈…也是虛影。

  顧慎有些奇怪于李青瓷的反應。

  喜怒哀樂…這第四盞燈,應該就是“樂”了,只不過顧慎不太明白,如果是四種相同的情緒,喜和樂,又該如何區分?

  纖纖玉指觸電而回。

  李青瓷凝視著自己的素手,輕聲說道:“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這第四盞燈中蘊含的‘樂’,其實是‘欲’和‘愛’。”

  顧慎怔了怔。

  第四盞燈…欲和愛?

  怪不得李青瓷觸碰之后,縮手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這四盞燈中的情緒實在太過濃郁,一旦接觸了虛影,根本由不得人拒絕,心中便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共鳴。

  用力深呼吸了兩口氣后。

  李青瓷恢復了平靜。

  她緩緩轉身,望向顧慎,聲音里帶著哀意:“小顧先生…這些…都是假的么…”

  這么多年,神祠里只擺放了四盞光影。

  這…實在是一個笑話。

  “不。”

  顧慎搖了搖頭,他瞇起雙眼,重新望向那四盞燈,喃喃道:“我不認為,它們是假的。相反…我認為它們反而是真實的。”

  李青瓷有些不解。

  “點燃這四盞燈的火,都是正常的火…如果燈盞不存在,或者無法承載火焰,無法支撐古屋,那么歷代的護道者,早就發現了端倪。”顧慎緩緩說道:“可它們的功能是正常的,換而言之,即便只剩下虛影,它們依舊凝結了一整座完整的‘小型妙境’,讓神祠能夠在黑花之中屹立百年。”

  “我之所以會產生懷疑…就是因為你所說的情緒。”

  “凡修行者,再如何強大,都必須要保證精神和物質的協調,統一…這一點,即便是‘神座’,也無法避免。”

  李青瓷一邊聽著,一邊緩緩點頭。

  “等一等!”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喃喃道:“…難道說,這四盞燈是純粹的…精神?”

  顧慎欣慰地笑了笑:“是的。這四盞燈,應該就是純粹的‘精神’。”

  承載了物質。

  卻又超脫了物質。

  “其實這也側面印證了,李氏先祖當年留下的警告是正確的…只有在‘妙境’這種地方,這四盞燈的精神才能留存,所以,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無法帶走這四盞燈。”

  顧慎聳了聳肩,道:“誰能把純粹的精神帶走呢?”

  說到這里他皺起了眉頭。

  不…不對。

  李青瓷低聲道:“物質和精神,本來應該是統一的。”

  既然這四盞燈,在神祠山山頂留存了精神…那么它們的物質界本體呢!

  “如果在妙境之外,有銅人燈的本體…那么找到了本體,再放回屋內…”最后殘缺的一環在這里得到了補全,顧慎喃喃說道:“或許,這件封印物,就真正的完整了。”

  失去了精神。

  銅人燈就是廢鐵而已。

  “不錯…”

  李青瓷神情還沒有完全從方才的震撼之中脫離,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抿了抿干枯到極點的嘴唇,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先祖會在這里放置這四盞銅人燈?”

  “喜…怒…哀…樂…”

  這其實是人最基礎的四種情緒。

  而只要是人,生下來,就具備感應喜怒哀樂的能力。

  當然…也有例外。

  顧慎想出了最有可能的那個解答:“這是為了…孵化神胎?”

  李青瓷緩緩點頭。

  “我在想,剛剛看到的畫面…很有可能,是先祖留給后人的提醒。我之所以沒有支付代價,是因為代價已經被前人所支付過了。”她臉色蒼白地笑了笑,說道:“先前的護道者們,使用祈愿術,將這個重要的提醒,送到了‘正確的時代’,這是…神胎孵化的時代。”

  無數線索,在顧慎腦海中迸發。

  褚靈和李青穗見過面的錯覺。

  褚靈逐漸蘇醒的權限…以及人性。

  神祠山的神胎。

  供奉在此,提供情緒的四盞銅人燈。

  這些線索,像是一條又一條的蛛絲,延伸,匯聚!

  最后…指向了某個不可思議的方向。

  顧慎緩緩坐在了李青瓷對面,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昨晚夢到了一片雪原…青瓷姑娘,這可能是重要的線索…希望你能夠用祈愿術,幫忙尋找一下這片雪原的具體位置。”

  李青瓷怔了怔,她還沒有明白…顧慎所說的夢境,與先前的銅人燈有什么關系。

  她認真觀看了精神力所展示的那片雪原。

  “只看到這樣一副畫面,能夠找到現實中的所在么?”

  安靜等待李青瓷看完之后,顧慎小心問道。

  “應該…沒有問題。”

  李青瓷瞇起雙眼,“祈愿術是能力是‘相信即所在’,在這種能力面前,肉眼無法辨別的雪景其實沒有什么意義,只要天秤的飼品被收走,給予的指引就絕對正確…”

  顧慎松了口氣的同時,想起了祈愿一事,還存在著操蛋的代價,連忙又問道:“尋找這樣的地方…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么?”

  “你是在擔心我么?”李青瓷笑了笑,道:“你似乎一直都很好奇祈愿術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現在想要嘗試一下么…將生命放在天秤上的滋味。”

  其實只是隨口一說。

  沒有想到,顧慎竟然神情凝重地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體會一下,這次的祈愿,就請讓我付出代價吧。”

  李青穗蹲在花圃前,本以為自己會等很久。

  但不過一個小時。

  顧慎和姐姐就一起走出了神祠,前者的神情有些蒼白,竟然是被姐姐攙扶著走出來的…

  小丫頭看到這一幕有些生氣,明明自己的姐姐才是病號。

  她沒好氣地上前,剛剛準備開口諷刺兩句,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對…顧慎身上的氣息有些虛弱,這樣的虛弱經常在姐姐身上看到。

  這是…動用了祈愿術?

  “不需要扶我…我能走路。”顧慎苦笑一聲,微微下蹲,雙手扶著膝蓋,“只不過…需要緩一緩。”

  李青瓷柔聲安慰道:“第一次,都是這樣的…后面慢慢就習慣了。”

  “這是進行祈愿了么…”

  李青穗罕見地沒有毒舌。

  她有些好奇地看著顧慎,認真問道:“祈愿…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真的有這么痛苦嗎?”

  “我本以為…就只是做一個割舍,把不要的壽命,換成籌碼。”

  顧慎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

  “實際上…祈愿的感覺,就像是自己丟了一塊東西,在完成祈愿的那一刻,就像是被死神用鐮刀在心頭割了一刀。這種滋味…很不好受。”

  實在很難想象,這樣的痛苦,對于李青瓷而言,是家常便飯,每隔幾天,就要經歷一次。

  怪不得這個姑娘是如此的…形如枯藁。

  換一個人,意志力不夠強大,恐怕撐不過幾次祈愿,就會畏懼,恐懼,退縮。

  “你究竟…祈愿了什么?”

  李青穗抿起嘴唇。

  “很簡單啊…我只是找了一個破爛的雪原而已。”顧慎笑了笑,道:“少活了三十天。”

  “三十天?”李青穗嚇了一跳,“你瘋了?”

  “瘋了?”顧慎挑了挑眉,露出了笑容,道:“或許吧…但我覺得很值得。”

  小丫頭低聲咕噥道:“一片破爛的雪原…至于用祈愿術找么?那里能有什么?”

  顧慎意味深長地說:“某個能讓你哭得稀里嘩啦的東西。”

  李青穗瞪大雙眼,第一時間捂住了腦門,向后退了一步。

  哭得稀里嘩啦的東西?

  那豈不就是…

  顧慎澹澹道:“安啦。不是腦瓜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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