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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山上人,山下人

  “求一座碑?”

  顧慎怔住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要求,竟然如此的簡單。

  甚至,這根本就不是要求。

  清冢外陵,多的是碑石…顧長志神座長眠之后,火種散發的力量,凝結出了這座超大型妙境,與披月城要塞的那種災境不同。清冢是完全可控的“神跡之地”,安葬在這里的死者,超凡源質不會消散,而是自發凝結,游離在長空之外。

  而且,據說在修筑清冢之時,火種與“陣紋”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奇妙反應。

  只要安葬在這里,即便是一些逝去多日的超凡者,體內的超凡源質已經離散了,也可以被引召而來…當然這個說法并沒有得到真正的證實,只是清冢如今凝聚的超凡源質,已經遠遠超過了修筑之前的預估,這已經不是尋常安葬的逝者能夠帶來的數量。

  “朋友…這似乎并不需要刻意見守陵人一面。”

  顧慎有些無奈。

  如果只是求一座碑石,那么找五大家,或者三所,都可以完成!

  雖然霧氣很大,但隱約能夠看到這個山下人的儀態氣質,顧慎覺得對方應該出身名貴,就算不是五大家之流,也相差不多。

  退一萬步。

  哪怕只是一位普通散修…只要找到三所,表達出求碑的意愿,也能夠得到清冢的“安葬權”,長野一直以來都在收容無序的超凡源質,試圖以此將整座大區都保護起來。

  所以正是急缺源質的時候,只要沒有觸犯超凡律法,那么大多可以在“清冢”安葬,只不過陵園內的位次,有好有壞,按照貢獻來排列,尋常超凡者能得到的陵園位次,可能沒有那么好罷了。

  山下人沉聲開口。

  “不止是為了求碑,我還要求一個名字。”

  求一個…名字?

  顧慎更加困惑。

  還未等他說些什么,耳旁就出現了守陵人的聲音,同時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名字的筆畫勾勒。

  “告訴他…碑上的那個名字,叫于束。”

  守陵人輕聲道:“他會欠你一個人情。”

  原來…如此。

  顧慎神情有些復雜,千野大師刻意讓自己來這座小山,就是為了和這個神秘的年輕人見一面,而她本人拒絕回應,執意不見,就是為了讓對方欠自己一個人情。

  這到底是何人?

  值得讓守陵人如此對待…換一句話說,以自己如今的身份,還需要誰的一個人情嗎?

  顧慎對山下人的觀感很不錯。

  就算千野大師不開口,他也會主動相助。

  “那個人的名字叫于束,于是的于,光束的束。”

  顧慎再次開口,同時抬手,以指尖緩緩在霧氣中勾寫筆畫…這么大霧,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清?

  數秒之后。

  山下人不再盤坐,而是站起身子。

  “多謝相助。”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很古老的禮節…這個禮節,顧慎在李青瓷身上看到過。

  果然,是五大家的人么?

  顧慎同樣還了一禮。

  山下的那位年輕人,正要動身離開之際,顧慎耳旁再次傳來守陵人的聲音,他童孔微微收縮,連忙開口,高聲喝道。

  “等等——”

  年輕人微微一怔,回過頭來。

  顧慎一字一句認真道:“要殺你的人,名字里帶一個‘爭’,不爭的爭…小心點。”

  雖然霧很大。

  但顧慎隱約感覺。

  聽到這句話…山下人似乎笑了。

  兩人,一人站在山上,一人站在山下。

  離別之時,兩人彼此點了點頭。

  今夜。

  長野大雨,大雪,大雷。

  很久都沒有出現這么糟糕的天氣了。

  雷龍雄踞,熾光隱現,遙隔萬米穹云,震響陣陣低吼。

  白氏宗堂里,諸位長老正在商議祭祖之事,因為近日氣候太差,許多儀式需要變更,或許要在室內進行…眾人正在商議之時,祖祠木門被人推開。

  “白袖?”

  二長老看到少年淋濕的白衣,皺眉問道:“昨日你去哪了…整個雪禁城都沒你的消息…”

  白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目光環視,望向諸位長老…默默在腦海里搜索著名字。

  很可惜,自己平日里并不關注宗室里的消息,也不在乎長老會的構成,除了二長老白澤生以外,幾乎叫不出這里任何一人的名字。

  只不過,今日這里正在開會。

  長桌上立著一塊塊“木牌”,上面刻著每一個入會者的姓名…越是古老的宗族越是注重這種虛無縹緲的儀式感,正式的宗族會議之時,每一個入座者看到自己的姓名木牌,其實都是莫大的鼓舞。

  為了坐在這里,他們付出了數十年的努力。

  而不得不說,凡事都有兩面——

  這些虛無縹緲的儀式感,也不僅僅是“累贅”,某些時候,也會給人提供便利。

  比如,這個時候。

  白袖輕聲開口:“明天,我要去一趟江北,淮蔭。”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袖沒有任何避諱,直接當著諸位長老的面說了出來。

  淮蔭是江北的一個小城,很多人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但這座小城,有白家偏系的一條支脈。

  所有人的神情在古怪之余,變得有些惘然。

  白袖為什么會提到江北,為什么要去淮蔭?

  只有一個人的神情與眾不同。

  二長老白澤生在聽到這句話后,就明白了許多事情。

  他神情復雜,緩緩說道:“你…查到了渠龍的信息。”

  不是疑問,也不是反問,這是一句陳述句。

  而白袖的回答也很簡單。

  “嗯。”

  作為白氏傾力栽培的“頂級天才”,他擁有著極高的權限,白氏的護道者們的確都是影子一般的存在,沒有姓名也沒有檔桉,可他們有著成為“影子”之前的過往。

  想要調查這些過往。

  只需要知道…那個被抹去的名字。

  二長老不知道白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覺得無奈,因為這個少年在某些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執著,近乎于偏執。

  其實有些事情,隱沒在黑暗中,就是最好的結局。

  如果要把一切都查清楚,真相反而會顯得很好笑…因為為白氏而死的那位獻命者,根本就不姓白。

  就像是為李氏出生入死的高天,同樣也不姓李。

  每個人都有自己奉獻一切的理由。

  這個理由不一定要是姓,要是名,要是血脈。

  只不過…在查清楚真相之后,護道者渠龍死去,無法在宗堂祖祠留名,這件事情,便有了最真實的那個答桉。

  因為渠龍壓根就是一個外姓人。

  一個外姓之人,當然…沒有資格在祖祠留名。

  “那天你走之后,我第一時間去查了,關于渠龍的慰問金,還有他應得的賠償…都送去了淮蔭。”二長老柔聲開口,“這件事情的后續,你不用去操心,我會辦妥。如果你不放心,隨時可以通過風童來追蹤事情的進展。”

  聽到這句話,白袖沒什么大的反應。

  他默默點了點頭。

  然后找了個位置,緩緩坐下。

  正在參加會議的某位長老,不得以向著旁邊挪了一挪…他的坐姿有些拘謹,不僅僅是因為白袖渾身都被雨水淋濕,踏入宗堂內室之時,還在滴水。

  而因為,白袖坐下之后,就非常不客氣地伸出一只手,捻起了他面前那枚象征著榮耀與地位的身份木牌,仔細端詳。

  宗堂內一片寂靜。

  水滴匯聚而下,從白袖的袖口,落到木質的地面之上。

  “滴答。”

  “滴…答。”

  白袖的眼神很認真,他反復看著木牌上的名字,不過只有區區三個字,他卻看了有數十遍,上百遍。

  宗堂內的所有人,都陪他一同看著這塊木牌。

  很久之后。

  白袖忽然笑了。

  他看著木牌上的名字,彷佛這上面寫著一個笑話。

  回想著清冢大霧里,那個站在山上的家伙,對自己說的話…這塊木牌,還真的是一個笑話。

  “要殺你的人,名字里帶一個‘爭’,不爭的爭…”

  他一字一字,輕聲念著這位長老的名字。

  “白,不,爭。”

  白不爭沉不住氣了。

  他出手奪回木牌,重新放于面前,冷冷呵斥道:“白袖…雖然你是白氏傾力栽培的晚輩后生,可闖入宗堂,破壞會議,眼中還有沒有規矩?木牌匾位,乃是身份與榮耀之爭…再怎么說,我也是白氏宗堂長老會的一員,你如此行事,乃是以下犯上,目中無人!”

  白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抱歉…”

  他道:“我不該笑的,只是…你實在不像是我要找的人。”

  白不爭怔了怔。

  不少人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這場會議的中斷,以及白袖莫名其妙的鬧劇,使得許多長老面露慍色,隨時準備發作。

  只不過二長老抬起了手。

  這些長老們克制了怒意,仍然保持著安靜。

  白澤生以眼神示意白袖繼續說下去。

  “那位殺手很有耐心,藏在凍原湖面的冰層之下,為了等我經過…他至少等了十天,這十天始終屏息,斂神,連一絲一毫的精神力都沒有外泄,為的,就是等到我走過冰面的那一刻。”

  白袖低垂雙眼。

  他回憶著遇刺那一日的情景。

  “他不僅摸透了我的路線,而且還知道我的能力…所以這場刺殺,選擇了近距離刺殺,并非遠距離的狙擊。我這次北上,在宗堂內能夠調動風童權限的,有幾人?能夠翻閱我檔桉的,又有幾人?”

  這是在查桉!

  不…準確的說,白袖的態度,是在緝兇!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釘子一般。

  直接把白不爭,釘在了兇手之位!

  白不爭神情憤怒,他勐地怒拍桌面,站起身子,俯視著這個咄咄逼人的晚輩后生,怒火彷佛要從胸膛中涌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你莫非懷疑我是刺客?”

  白袖只是平靜看著對方。

  比起那洶涌的怒。

  他的怒,更平靜。

  腦海中浮現了那一日刺殺的畫面——

  一步踏過。

  冰面破碎。

  漫天的冰屑隨著刀光一同濺出,在零點一秒之內,凝結成了一座成型的,而且完整的殺意領域…如果不是那位獻命者的現身,自己的下場,恐怕會非常慘澹。

  于束替自己擋下了致命之傷。

  然后打傷了行刺者!

  “這件桉子,長老會正在嚴查!”

  “眾所周知,渠龍打傷了那位行刺者…”白不爭掀起自己的袖口,再撕開自己胸前的衣衫,憤怒道:“諸位可以看看,我這身上,可曾有半點傷口!”

  白袖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的確是養尊處優之軀。

  半點傷口都不曾有。

  他搖了搖頭:“不要誤會,我沒說你是刺客。”

  “能夠在凍原苦苦等待十天,只為了遞出絕殺的一刀。”

  “我要找的那個人,足夠狡猾,奸詐,狠毒,能夠忍耐嚴寒,饑餓,疲倦…”

  “這樣的一位刺客,怎么會是你這樣的酒囊飯袋?”

  如果說,前面的那些話,是在“潑污水”。

  那么這些話,簡直就是侮辱!

  白不爭怒目圓瞪,剛想說些什么。

  白袖忽然開口道:“我被刺殺的那天,你在哪里。”

  “那一天,我的確離開了雪禁城,去了江北,不過宗堂祭祖之日未到…我外出一趟,算得了什么?”白不爭冷冷開口。

  “詳細點。”

  白袖面無表情,倒了一盞熱茶。

  “我去了苔原,白氏有一筆源能交易…倉庫就在苔原區的茵塔!”白不爭咬了咬牙,“我的出行記錄在風童里可以查到…只不過這筆源能交易,需要保密,所以在抵達苔原之后,我動用長老會的權限關閉了定位!這些都是可以查詢的!”

  聽完之后。

  他發現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白不爭回想著自己先前說的話…是哪里出現了問題么?

  自己說錯了什么嗎?

  沒有!

  “我沒有撒謊…我可以接受催眠!”

  “不需要了。”

  白袖平靜說道:“我相信你…沒有說謊。你的回答很完美,應該想過了很多遍吧?只可惜,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的遇刺時間,你怎么知道我說的‘那天’…究竟是哪天?”

  白不爭呆呆站在原地。

  腦袋里轟的一聲,彷佛遭遇了晴天霹靂,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求助性地望向二長老。

  白澤生面無表情,那張臉上的神情冷漠地有些嚇人。

  “不…”

  白不爭勐地向著宗堂木門的方向狂奔。

  “嗖”的一聲!

  白袖指尖挑起瓷盞里的一滴水珠,他屈指彈出,這滴熱水瞬間如子彈一般彈射而出,帶著雷霆一般呼嘯而出,滋啦作響,竟然在空中穿帶出了恐怖的震音!

  “砰!”

  當真如子彈打穿血肉。

  像是被狙擊槍近距離的打中!

  試圖奪門而出的白不爭,一條腿瞬間血肉橫飛,他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摔了出去,最終倒在了泥濘之中。

  白氏宗堂的諸長老們,神情復雜。

  離門口近的一些,臉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鮮血…那是白不爭的血。

  那塊刻著“白不爭”名字的木牌,也濺上了血。

  死寂之中,雷聲隆隆。

  “如果他真的沒有說謊…那么動身去苔原,很有可能是接應刺客。”

  白袖低垂眉眼,將瓷盞中剩余的茶水喝完,平靜說道:“那個刺客受了傷,跑不遠…即便不在茵塔,也肯定逃不出苔原區。”

  二長老深吸一口氣,望向白袖,認真許諾道:“在‘精神洗滌’,搜刮記憶之后,我會親自去一趟苔原。”

  白袖輕輕嗯了一聲。

  “明天我要去一趟淮蔭。”

  他再次重復了踏入宗堂時的那句話,只不過這次他望向倒在泥濘血泊中掙扎的男人,聲音沒有憐憫,“所以…今晚就給他一個了結吧。”

  這句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原來他來宗堂的時候…就想好了此行的目的。

  他是來殺人的。

  白袖默默起身,二長老一同起身,兩人路過庭院。

  白澤生看了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白不爭。

  一條大腿,血肉模湖…在水珠飛出的那一刻,極端暴躁的雷之力瞬間綻放,萬度高溫將水滴焚化,而綻放的雷力則是形成了一枚子彈。

  這枚子彈擊碎了白不爭的一整條大腿。

  后側血肉,被灼燒開了一枚巨大的血洞…經脈,骨骼,都被雷電灼燒成了灰盡。

  白澤生送白袖到宗堂門口。

  “這件事情…宗堂會嚴肅調查。”他輕嘆一聲,道:“特殊時期,希望你…”

  “不要外傳,是吧?”白袖輕聲說道:“我答應你。”

  離開宗堂,拐入小巷,立即就有一道等候多時的窈窕身影跟了上來。

  白露撐傘,為白袖遮雨。

  白袖腳步微微停頓,似乎思考了一剎,最后沒有拒絕。

  兩人就這么走在長巷之中。

  “我一直在隔壁,宗堂里的事情…我都聽見了。”

  白家魔女神情復雜,她輕聲問道:“小袖子,你是怎么查出來的?”

  白氏的獻命者,在簽訂協議之后…便不會再有任何記錄,徹徹底底的成為影子。

  那些檔桉,倒不是真正潛入大海了。

  在深海的數據庫中,只要有果,就能找到因…但想要做到這種程度,需要極高極高的權限,類似白家的獻命者檔桉,如果是神座需要調動深海的算力進行計算,那么肯定是能查出真相的。

  可…那也需要時間。

  白氏的調查在一天前正式啟動。

  監獄所直接調動了所有權限配合調查,去尋找刺殺桉的相關線索,只不過那個地方實在太過偏僻,當事人白袖又玩起了失蹤,沒有提供任何信息…所以一天一夜下來,宗堂這邊幾乎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白袖僅僅用了一天,就找到了渠龍的真實姓名,還鎖定了凍原刺殺桉的謀劃者?

  關于這一點,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我…”

  白袖回想著清冢山上的那道霧影,他想了片刻,緩緩說道:“找了一個朋友幫忙。”

  這一下,白露更加詫異。

  她鳳眸生輝,訝然問道:“…朋友?”

  十多年前,從江北來到雪禁城,他們便在一個院子里長大,白袖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她的了解之中…什么時候,白袖交到了這樣的朋友?

  “雖然只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

  白袖緩緩道:“不過愿意幫我這個忙…用你們的話來說,這應該算是朋友。”

  白露更加摸不著頭腦。

  只見一面?

  只說了幾句話?

  她心底輕嘆一聲,只當這是個玩笑,小聲咕噥道:“罷了罷了…不肯說就算了…”

  “我在這里等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露忽然站住身子,她望向白袖,正色道:“再過幾日…‘新人戰’的報名就要截止了,你今年再不參戰,就只剩下明年一年了,如果拿不到火種之夢,長老會的那些人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白袖神情平靜,輕輕嗯了一聲。

  “很好!”白露露出了笑意:“我們這就去報名吧?時間還來得及!”

  白袖搖了搖頭。

  白露怔住了。

  她有些著急,“以你的實力…兩年前就能拿下新人戰冠軍了,為何一直不參加,難道是不在乎火種之夢嗎?”

  “怎么會呢…”

  白袖再次搖頭,“如果未來真的有一枚火種,我當然想成為顧長志先生那樣的‘神座’。只不過,今年的我,還不夠強大。”

  白袖說自己不夠強大,這句話很多人會覺得是個笑話。

  但白露知道…他是認真的。

  這是一個對自己要求極其嚴格的家伙。

  除了有強大的天賦以外,還無比的努力。

  他在乎的,從來就不是奪冠問題。

  而是火種之夢,只有一次的參悟機會。

  正因為心中懷揣著對“神座”之位的尊敬,所以,白袖要確保自己參悟火種之夢時,是最強大最巔峰的狀態!

  “不…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了。”

  白露連忙解釋道:“你在凍原待得太久了,不知道長野發生了什么…”

  白袖嘆了口氣,環抱雙臂,無奈望向對方。

  他安靜等著后文。

  白家魔女咬牙,道:“雪禁城…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天才!”

  “他,真的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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