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學習的小公主罕見的變得興致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了授課老師最近常缺課的影響。
也或許是天氣原因?
今天下起了小雨,所以課程由戶外轉到了戶內,小公主芽衣看著書齋外的雨滴如斷線珠簾一顆顆自檐下淌落,怔怔出神。
“公主殿下不開心嗎?”
授課老師當然發現了她的異樣,于是暫時停止課程,放下了手里的那本簡易版《紅樓夢》。
“香田老師,你是不是也炒股?”
芽衣小公主莫名反問。
“公主殿下為什么這么問呢?”
這位香田老師不解,好奇。
“香田老師以前從來都不會請假的。”
好吧。
的確是自己的問題。
按照正常進度,這本簡易版的紅樓夢本來應該進入尾聲的。
“我不炒股,公主殿下,我對股市一竅不通。”
近來經常“曠工”的香田熏微笑解釋。
見狀,公主芽衣也擠出一抹笑容,笑得頗為勉強,“我相信香田老師。”
“為什么呢?”
“因為炒股的話,現在香田老師肯定笑不出來的。”
香田熏莞爾,像是明白了過來,“公主殿下就是為這件事發愁嗎?”
公主芽衣重新看向窗外的雨。
雨勢不大,淅淅瀝瀝,似有似無,甚至還給世界營造出了一種朦朧美。
相比之下。
她們東瀛的局勢,可要惡劣太多。
“我聽說很多人一輩子的積蓄蕩然無存。”
“公主殿下,你從哪里聽到的這些消息?”
生活在深宮之中的小公主就像一只被鎖住的蝴蝶,根本無法接觸外面的天空。
“雖然沒有人會和我說,但是互聯網上沒有秘密。”
原來如此。
現在是科技社會。
況且小公主是尊貴的皇室,并不真的是囚徒。
不過互聯網,當真沒有秘密嗎?
“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公主殿下,網上的消息總是危言聳聽。我雖然不炒股,但也明白股市不可能一層不變,波動是它的常態,有人虧錢,代表肯定也有人賺錢。”
香田熏的勸慰并不是單純敷衍小孩,可以說在情在理。
財富不可能憑空產生,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就算真有人傾家蕩產,那么代表流逝的財富一定進入了其他人的口袋。
經濟的活力來自于什么?
不就是兩個字。
——流通嗎。
只是東瀛人失去的錢究竟是不是流回了其他東瀛人的口袋。
那她就不知道了。
畢竟她不炒股,也不可能知道這么高層面的訊息。
“香田老師說的對,股市里有人虧就會有人賺,但是我們的貨幣呢?”
讓公主芽衣為之揪心的,顯然不止網絡上關于股災的報導。
“我們的貨幣每一天都在貶值,所有人民都在蒙受損失。”
香田熏一時間無話可說。
沒錯。
股市和貨幣體系不一樣。
日元瘋狂貶值,受害的不是某一部份人,而是整個東瀛的財富都在縮水。
試想一下。
每天起來,什么都還沒干,自己兜里的錢就不翼而飛,會是什么想法?
“公主殿下,這些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
香田熏黔驢技窮,找不到借口再進行寬慰。
“首相先生來過幾次,難道還沒有找到辦法嗎。”
公主芽衣自言自語,明明無憂無慮的年紀,卻竟然開始為國家而憂心忡忡,難怪她在民間擁有那么高的聲望。
“我們應該相信我們的領導者,天照大神也會保佑我們。”
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不講科學,竟然推崇起玄學了。
“公主殿下,我們來上課吧。”
香田熏打算轉移小公主的注意力,將之從低落的情緒里拉出來,可這個時候,書齋門竟然在沒有通報的情況被人推開。
“藤原先生。”
外面守候的侍女沒有叱責,相反傳來驚異與尊敬的聲音,
很快。
腳步聲傳來。
應該也算是這個國家“領導者”之一的藤原拓野走了進來。
在財閥政治盛行的地方。
擁有權力的當然不僅僅只有居廟堂之高的政客。
藤原拓野似乎來得很急,肩上被打濕,落了雨水。
公主芽衣不解的睜著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她當然認識這位藤原家族的繼承人。
只不過在她的印象里,對方紳士而禮貌。
藤原拓野根本無視了小公主,一改常態,蠻橫得近乎是闖進來后,目不轉睛的盯著香田熏。
“藤原先生有什么事嗎?”
香田熏淡定的詢問,而后不知道是不是提醒,“我和公主殿下正在上課。”
皇室固然淪為了吉祥物,從權力的王座跌落下來,但起碼依舊代表著國民精神的寄托。
肩頭落雨的藤原拓野終究還是沒完全無視小公主芽衣的存在。
“那就請香田熏抽出一點時間,待會再繼續上課。”
顯而易見。
他居然是沖香田熏來的。
芽衣驚訝看向自己的老師。
香田熏應該了解對方的權勢,或者說每一位東瀛人,肯定都清楚藤原家族這個詞匯的含金量。
“公主殿下,稍等一會。”
同小公主說了句,她起身,跟著藤原拓野來到外廳。
藤原拓野一言不發,只是看了眼兩位侍女。
侍女低眉順眼,猶豫了下,然后真的聽從了命令,退了出去。
究竟是誰的家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段時間不見,可出現的卻并不是兄友妹恭的溫情場景。
藤原拓野的眼神冷冽、甚至是憤怒。
像他這樣的男人,絕不會被欲望控制大腦。
“我不是在等你嗎。”
香田熏從容與之對視。
“你在背叛整個藤原氏,也是在背叛整個大和民族。”
藤原拓野陰沉道。
“我已經放棄了,對你沒有了任何威脅,你還需要往我身上潑臟水嗎。”
香田熏鎮靜自若。
“放棄?藤原麗姬,你放棄任何東西,都不會放棄你的野心。但是我沒有想到,為了你毫無節制的權力欲望,你竟然通敵,出賣你的家族和國家!”
藤原拓野壓抑著語調,眼神儼然毒蛇,令人肝膽俱顫,不寒而栗。
可擁有多重姓名的香田老師顯然不是一般人,不僅沒有驚慌恐懼,相反笑了,勾起的弧度絢麗奪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藤原拓野,我已經退無可退,聽從你的吩咐,安安分分的等著你踏上你夢寐以求的山巔,你為什么還要苦苦相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要是江老板在這,肯定得熱烈鼓掌。
優秀啊。
這種情形,還能恰如其分的吟詩作對。
“藤原麗姬,你不要再演戲了。你伙同一幫罪該萬死的內鬼,幫助敵人收割、掠奪、洗劫自己同胞的財富,你和支那的漢奸,沒有區別!”
面對劈頭蓋臉的辱罵,藤原麗姬不能說毫無波瀾,只能說置若罔聞。
“證據呢?”
“你以為我沒有證據?藤原麗姬,你真的覺得你能夠瞞天過海?所有人都是被你愚弄的蠢豬?!”
“難道不是嗎?”
藤原麗姬笑容絢麗,“如果不是我主動現身,你應該見不到我吧。”
“你…”
藤原拓野瞳孔猛然收縮,愈發尖銳,其凌厲程度猶如冰刀。
是啊。
與其說是他找來的。
不如說是來皇居上課的藤原麗姬“呼喚”他來的。
“只要我去外務省,你知道你會是什么下場嗎。”
藤原家族固然權勢滔天,但不代表沒有限制底線。
這種情況。
整個國家危在旦夕,所有國民的財富每時每刻都在被洗劫。
假如得知有人通敵賣國,必將死無葬身之地,神仙都保不住。
“那你為什么不去?是沒有證據嗎?”
藤原麗姬笑問。
與之相襯。
藤原拓野的臉色簡直陰沉似水。
哪里是沒有證據。
如果沒有證據,他也不會如此言之鑿鑿了。
況且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太確切的證據,只需要蛛絲馬跡就夠了。
這么大的動作,怎么可能會沒有一點破綻。
“是不是在后悔,沒有在此之前,把我趕出藤原家族?”
敗露的藤原麗姬沒有擔驚受怕,反而詭異的表現出有恃無恐的態勢。
藤原拓野攥緊手,陰翳的盯著她。
“我親愛的好哥哥,我們是一家人,你肯定會保護我的,對吧。”
看著那張花容月貌的妖冶臉蛋,藤原拓野這次沒有感到燥熱,相反生出殺人的心思。
毋庸置疑。
他被對方給綁架了。
只要他檢舉揭發,藤原麗姬,他的妹妹,也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肯定萬劫不復。
但是他敢嗎?
不管他們兄妹之間的關系現如今鬧到多么惡劣的田地,可是在所有人眼里,他們依然是骨肉至親的一家人,藤原麗姬通敵賣國,那么他這個哥哥呢?
整個藤原家族呢?
絕對也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不用思考。
在這個特殊的歷史關頭,其余財團肯定會借題發揮。
正需要有替罪羊出來承載國民的怒火。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藤原拓野臉色一變再變,而后出奇的竟然冷靜下來,只是眼神依然沒有任何溫度,森冷凜冽。
“我為什么不這么做?”
藤原麗姬含笑反問,恰如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資敵叛國,今后,哪里都不會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就算不揭發。
藤原家族,藤原麗姬肯定是回不去了。
可以瞞著外界,但是藤原家族顯然不會接受這么一個內奸叛徒。
也就是說。
藤原麗姬徹底把自己的退路封死。
對于藤原拓野而言,之前這個妹妹尚且存在一點點威脅,但是現在,大可以高枕無憂。
從這個角度看,藤原麗姬瘋狂的做法,對他個人而言,其實是有利的。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藤原麗姬俏皮的道。
藤原拓野沉默,從一開始的激動,慢慢回歸應有的冷靜。
藤原麗姬的想法,他大體能夠猜到。
“你覺得這樣,能夠討好神州?能夠讓神州接納你?”
站在他這個妹妹的角度。
東瀛,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只能尋求新的庇護之地。
而神州無疑是一個絕佳的選擇,她本來就精通神州文化,對神州具有充分了解。
“麗姬,我也送你一句話,神州人經常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個叫做江辰的男人,也只不過是在利用你。”
江老板當然進入了東瀛統治階級的視野,畢竟人家不是瞎子。
“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都是互相利用嗎。”
藤原麗姬不以為然的笑。
藤原拓野搖了搖頭,“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瘋的。”
藤原麗姬笑得更絢爛了。
“誰知道呢。可能從出生那一刻開始?”
“本來,我想要和你共享未來,但是現在,我改了主意。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毀掉了這一切。”
藤原拓野盯著那張能夠讓倫理綱常變得無關緊要的臉,終于不再掩飾內心畸形而可怕的野望。
“你會成為我的玩物。”
“噗嗤。”
藤原麗姬沒有驚恐憤怒,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
只是。
她到底在笑什么?
即使作為一家人,為了保護自己,藤原拓野不可能“大義滅親”,但是失去了藤原家族的庇護,她面對藤野拓野再無抵抗的能力。
身上的衣服,一撕就碎。
“藤原拓野,你比我還要自負。”
“是嗎。”
藤原麗姬笑而不語,沒再多說,“那我就等著成為你玩物的那一天。”
她凝視藤原拓野,以一種異樣妖冶的眸光。
“我和你一樣,都很期待呢。”
內奸。
叛國者什么下場。
歷史上已經寫滿了種種例子。
但是歷史還有一個永恒不變的鐵律!
成王敗寇!
如果東瀛成功抵抗入侵,那么毫無疑問,她們這些內奸、“帶路黨”下場會相當慘淡。
可如果。
出現另外一種可能呢?
歷史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
叛徒,難道不能成為英雄?
“告訴你一個消息,豐石已經決定資助我們,所以我的妹妹,你可以開始思考,該以怎樣的姿勢,侍奉你的男人了。”
藤原麗姬面不改色,只是眼神變得微微恍惚,不知道突然在想什么,在泡泡浴也有過兼職的她抬起纖纖玉手,抹了抹自己豐潤的嘴唇。
“這一點,就不用你擔心了,我很清楚該怎樣侍奉好自己的男人。”
藤原拓野冰冷一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懂,視線下移,朝挺立高聳的飽滿處看去,估計已經在幻想攀登山峰時的美妙。
“好看嗎。”
藤原麗姬問。
“到時候,我會慢慢欣賞。”
藤原拓野轉身離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