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父多摩國立公園。
位于東京西部。
圍繞奧多摩河建立,湖光山色,寧靜優美。
曹錦瑟便是被東瀛政府“請”到了這里來度假。
“卯兔沒調皮吧?”
人工干預所形成的奧多摩河上,一葉小舟隨波逐流。
沒有船夫。
閆光義與東瀛國家銀行行長岡本信之助的“握手”,代表著雙方高度緊張的關系趨于緩和,即使沒有立即釋放,可東瀛肯定不會再拒絕探視。
江辰同志也講究,獨自前來。
“我讓端木道長陪著她。”
舟上與曹錦瑟相對而坐的江老板眨眼,言簡意賅,二人沒劃船槳,任由小舟自由漂蕩。
“感覺你氣色好了。”
江老板毫不避諱的瞧著人家的臉。
“能不好嗎。在這種地方待著,什么都不用干,換作是你,也是一樣。”
“此間樂,不思蜀了?”江辰嘴角微翹,隨即輕嘆道:“本來想著早一點把你救出去,現在看來不用著急了。”
“瞧把你能的。”曹錦瑟徑直拆臺,“真有本事,今天帶我一起走啊。”
江老板顧左右而言他,“這里有山有水,風景宜人,我都想和你換了。”
“不用換,一起留下來做個伴東瀛政府肯定歡迎。”
“算了,你這是公費度假,工資照拿,我可不行。”江老板自若的搖頭,拒絕邀請。
曹錦瑟伸腳踢了他一下。
“再過半個月,那邊的杉林變紅,一定很漂亮。”江辰望向西岸。
“到時候我拍照發給你。”
聞言,江辰收回目光。
波光瀲滟之上,那張臉沒有任何受制于人的焦躁與不安,反倒嫻靜怡然。
真打算在這里度長假了?
江辰沒有安慰,甚至基本的客套都沒有,欠揍的笑著點頭,“一言為定。”
“你說我把漿扔了,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靠岸?”
船上當然有漿,只不過沒用而已,假如真按曹錦瑟所說將漿扔進水里,運氣不好的話,漂個幾天幾夜真有可能。
江辰不慌不亂,相當淡定的聳了聳肩,“求之不得,能夠和曹總一起泛舟,多少人夢寐以求,要是時間能夠定格在一刻就好了。”
江辰繼而嘆息,“可是時間永遠不會為任何人駐足,所以只能希望能夠盡量延長一些,如果非得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湖風輕柔。
曹錦瑟捋了捋被吹起發絲,似笑非笑,不知褒貶,“你當年退出文壇,我是強烈反對的。”
“別動。”
混身上下沒有半點憂郁氣質的江辰忽然道。
曹錦瑟莫名其妙。
江辰掏出手機,越來越帥氣的臉龐上露出不加掩飾的贊嘆,他打開原相機,攝像頭對準曹錦瑟,“拍張照。”
曹總果然一動不動,面對鏡頭露出貴氣而典雅的微笑,和所有女孩子一樣,做到了說話的同時保持表情不變,“開美顏。”
遲了。
“咔嚓。”
畫面定格。
江辰放下手機,端詳自己的杰作。
相機絕對是一項偉大的發明,能夠將一閃即逝的美好變成永恒。
沒有任何美顏加持的照片上,女人端坐輕舟之上,眉目如畫,背景是曠麗朦朧的山水,湖風吹起了她的發絲、以及她臉上的漣漪。
她的存在,仿佛給照片里的山水注入了靈魂。
拿著手機端詳了好一會,江辰抬起頭,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好像照片有什么不對。
“看看。”
曹錦瑟伸手,攤開柔白的掌心。
江辰把手機遞了過去。
“曹總,以前我覺得你最大的優點,是你的才能,但是我現在發現,你其實挺漂亮的…”
這應該是夸人的話…吧?
曹錦瑟不慍不怒,看了眼手機上原相機里的自己,心平氣和回道:“你還是第一個夸我漂亮的人。”
“是嗎。”
江辰喟嘆:“只能怪你的光環太過亮眼,遮蓋你的顏值。”
“光環再亮眼,不也被你發現了。”
“因為我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江辰不驕不躁接話,而后伸手,打算要回自己的手機,正巧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給我吧。”
可接下來他始料未及的是,曹錦瑟看了眼屏幕,而后竟然按下了接通鍵,然后將手機放在耳邊,“喂。”
江辰錯愕。
隨即。
手機被遞了過來。
“找你的。”
廢話!
這是自己的手機,還能是找誰?
江辰從對方手里接過手機,拿起來的同時看了眼來顯。
李姝蕊。
“姝蕊。”
他笑著喊了一聲。
“嗯,剛才是曹小姐,我和她一起劃船呢。”
江老板從來是一個誠實坦蕩的人。
當然。
李姝蕊肯定也不是多疑的小女子,不過聽到男友的解釋,還是問了句:“曹小姐,已經獲釋了嗎?”
這個消息在國內還沒有被披露給公眾,應該是從方晴或者白哲禮那里得知。
江辰看向對面的曹錦瑟。
本來按照曹總的修養,這個時候應該避嫌才是,哪怕小舟空間有限,怎么都聽得到,可起碼也得做做樣子,看看別處,但人家沒有,大大方方,安安靜靜,笑容恬淡,就這么看著他講電話。
“還沒。”
江辰若無其事。
李姝蕊肯定清楚人家在場,沒有深問,“茜茜姐剛才來過。”
“她來干什么?”
“邀請我一起投資東瀛股市。”
江辰意外。
那姑奶奶湊什么熱鬧?
不過很快,他便明白過來。
金海實業在國內也是重量級企業,哪怕不是京都俱樂部成員,想必,也受到了號召。
江辰正要說話,只聽那邊道:“她還想親自去東瀛。”
那姑奶奶,還真是愛湊熱鬧啊。
江辰又要張嘴,李姝蕊又有話音傳來,“我勸住了她。”
故意的吧?
江辰苦笑了下,“你要是有私房錢,和她一起搞搞投資也不是不行,她那么大一個老板,眼光肯定不差。”
“我和她哭窮,她讓我把房子抵押了。”
江辰忍俊不禁,旋即忽然又回過味來,怎么好像有點含沙射影的感覺?
“抵押房子倒不至于,你看看公司賬上還有多少流動資金。”
在這種級別的戰爭里,天賜目前的體量只是杯水車薪,但不妨礙可以渾水摸魚。
“你意思是接受她的邀請?”
“你都叫她姐了,她肯定不會讓你虧錢的對吧。既然賺錢,為什么不干?”
本來對于施茜茜那魔鬼和李姝蕊接觸,江辰是堅定反對,但是世事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事已至此,反對已是徒勞,不如順其自然。
“好,虧了你不能賴我。”
“方晴和小白可是對你贊不絕口,對自己要有信心。”
因為曹錦瑟在場,當然不會過多的纏綿。
“國內知道了?”
不給他興師問罪亂接電話的機會,江辰放下手機后,曹錦瑟主動開口。
“沒,新聞沒報,但我想該知道的人應該都知道了。”
曹錦瑟默不作聲的注視他。
自被從半島酒店帶走,不僅人身自由被控制,手機也被沒收,這段時間外界發生了什么,她幾乎一無所知。
“和我沒有關系。”
四目相視,江辰立即做出解釋。
的確。
事情發生后,他是打算以個人的力量單挑整個東瀛,可是——
不需要他孤軍奮戰。
“是曹老師。他給我打的電話。”
曹錦瑟秋眸寧靜。
當妹妹的出了事,大哥插手,理所應當,天經地義,不值得奇怪。
“我哥和你說了什么。”
“他讓我回國,這里的問題他來處理,我拒絕了。”
江辰一五一十,沒有任何的摻假隱瞞,同時,甚至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這么帥氣?”
“行了,別挖苦我了,京都俱樂部的主席,你早說啊,差點沒嚇死我。”
“你膽子哪里這么小。”
江辰注視這位金枝玉葉。
打一開始,他就清醒并且清楚的知道對方非同凡響,可時至今日,對方的背景才慢慢的拉開面紗。
“怎一個厲害了得,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曹總,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有曹老師在,我們還需要苦哈哈的嗎?只要和曹老師打聲招呼,長城還會這么艱難?什么河馬袋鼠不都得望風而降。”
“胡說八道,我哥真那么厲害,我還用的著找你合伙做生意?”
對此,江辰只是笑了笑。
人家只是謙虛,或者說,講原則而已。
當真就沒必要了。
當然。
江辰毫不懷疑假如曹錦瑟在國內摔了跤,那位大抵會不管不問。
對內和對外是兩碼事。
況且。
還是如此不正當的打壓針對。
“你接下來什么打算?”
“重倉東瀛股市。”
江辰云淡風輕。
雖然只是簡單幾個字,可曹錦瑟好像瞬間領會他的通盤計劃,眼神變色,相當異樣的看向對面的家伙,令人發笑的問了句:“誰給你的勇氣?”
“你哥。”
江辰簡潔明了。
人多力量大。
這道理小學生都明白。
而且參與的資本越多,就越不容易引人注目。
他要是真去單挑一個國家,不管輸贏,勢必會被世界矚目。
出風頭,很多時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看那些資本財閥都是怎么做的,想方設法的隱藏痕跡。
“剛才的電話你也聽到了,對于你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國內的企業都感到強烈的憤慨。”
曹錦瑟已經嗅到了硝煙的味道。
這儼然是一場另類意義上的戰爭!
“把你手機給我。”
“干什么?”
“給我哥打電話。”
江辰沒有猶豫,果斷將手機遞過去。
可是曹錦瑟抬起手,伸到中途,指尖已經觸碰到了手機,卻又不知為何收了回去。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對吧。”
“…應該是吧。”
曹錦瑟看著他,“你知道接下來你要背負什么嗎?”
“你覺得我們會輸?”
“和輸贏有關系嗎?”
曹錦瑟反問。
江辰沉默。
“這個情我不認。”
江辰咧了咧嘴角,“誰要你認了?你覺得你是褒姒啊?即使你是,我也配不上周幽王啊,我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有利可圖。只要干完這一票,咱們以后就不會為錢發愁了。”
這家伙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無論任何時候,都能引人發笑。曹錦瑟強行忍住本能反應。
“我怕你有命賺沒命花。”
聞言,江辰舒了口氣,“既然你都覺得我們能贏,那我就放心了。”
“我要是你,最好先提前找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島。”
不管輸贏。
作為主導、或者推動一切的罪魁禍首,江辰同志很大可能會排在怒氣吸引榜第一名。
“這個問題不用擔心。”
對此,江老板似乎早有考慮,“我與美軍有不錯的交情,大不了去他們的基地。”
實在是高。
曹錦瑟沒料到對方如此滴水不漏,愣了片刻,旋即神色沉靜道:“你去美軍基地,恐怕是自投羅網。”
江辰看去。
“你覺得你和美軍的關系能鐵得過辛西婭嗎?”
扎心了。
江辰頃刻無言以對。
“不僅僅只是兩方陣營,牽一發動全身,屆時會出現太多不可預測的因素,起碼在你們與東瀛開戰的時候,你認為辛西婭有多大的可能袖手旁觀?”
曹錦瑟終究是曹錦瑟。
江辰微微皺眉,沉吟道:“東瀛人橫插一杠接下九鼎的資產,辛西婭心里一定會有芥蒂。”
“她有芥蒂,不代表她會袖手旁觀。像她那樣的人,不會被一時的喜怒控制思想。”
江辰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旋即,曹錦瑟又聽到:“如果她下場,那沒辦法,只能連她一起收拾了。”
曹錦瑟瞬間沉默。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恐怕不能再來看你了。”
曹錦瑟眼神逐漸復雜,“我是一個女人,和你們男人不一樣,沒關系的。”
這次輪到江辰安靜了會。
他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好像不愿意說,很難得,竟然還有他難為情的時候。
最后,江老板還是笑了笑。
“別說我矯情啊,正是因為你是女人。那個年代就是無數女性犧牲,難道現在還需要女性去委曲求全?那我們這些男人,是不是太對不起先輩了。”
說完,他拿起船漿。
“劃啊,我還有事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