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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戰亂再起

  三天以前,朱由檢還手詔楊嗣昌盡管放心回閣,就算是群臣反對,朕也用你。

  但楊嗣昌再次上罪梳,轉眼之間卻派他出馬督師。

  而且連權限范圍以至頒給劍敕等具體事務都作了明確規定,使楊嗣昌毫無推托的余地。

  這正是朱由檢的特殊御下之道。

  楊嗣昌接旨后,就出任督師將要面臨的難題請示崇禎。

  一張獻忠等竄伏房縣、竹山己久,為防其挺進中原。

  責汝州、蔡州、安慶、廬州、蘄州、黃州等處嚴守要害,收割秋糧。

  二已調遼東軍隊二千,準時催發,隨我出征。

  三張獻忠等在房山、竹山一帶,是四川、湖廣、河南、陜西交界處。

  周遭有錘匪的實力,官軍人少且山密,圍剿不易,勿要限定期限。

  四請戶部轉行督餉侍郎,淮、陜二督所轄撫鎮兵力不多,可酌量減餉,而湖廣、河南之餉必須加倍發給。

  五吏部精選州縣官,撫道必須懂軍事,如用非其人,臣有權更換。

  此外,他還提及量請功賞,選帶將才,量給馬匹等事。

  可以說有了他爹楊鶴給他寫信闡述事實,讓楊嗣昌想的更多,準備的更加充分。

  當然這里面有沒有賀今朝想要借刀殺人,讓官軍全力去圍剿張獻忠的謀劃,楊嗣昌也沒法揣測。

  但不得不說,張獻忠的突然反叛,對大明朝廷是個沉重的打擊。

  而對其他各支農民軍則是個有力的鼓舞,吸引和拖住了明政府的大批官軍,這就為其他起義軍(李自成)的發展創造了十分有利的條件。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楊嗣昌已經是箭在弦上,沒有更多的選擇。

  崇禎收到奏疏后,表示嘉獎外,特別關照楊嗣昌。

  不必如先前一樣,預先立下軍令狀一定出“平寇限期”,為楊嗣昌留下回旋的余地。

  并且對他專門叮囑:“卿沉謀勝算,嚴督文武官協謀夾殲,解散安插,速奏蕩平,付聯委任至意。

  凡人才、兵餉等事,更戶兵等部有呼必應!”

  崇禎又給楊嗣昌發去一封手諭,以親筆書信形式重申前意:

  “間者邊陲不靖,卿雖盡瘁,不免為法受罰。

  朕比因優敘,還卿前所奪官,卿引愆自貶堅請再三,所執甚正,難相聽許。

  朕聞《春秋》之義以功覆過,方當降徒紀,西征失律,以卿才識勘定不難,可馳傳往代。

  出郊之事不復內御,特賜尚方劍以使宜誅賞。

  卿其芟剪蟊賊,早奏膚功。

  崇禎又在平臺召開御前會議。

  這次會議是按照楊嗣昌的請求而舉行的。

  參加有內閣的楊嗣昌薛國觀等,六部的吏部尚書謝升、戶部尚書李待問、兵部尚書陳新甲等。

  崇禎首先問坐著的戶部尚書李待問:

  “楚軍及豫皖二擾連告缺餉,卿部日前已發過么?

  現督師將要專征.有何法可以足餉”

  “回陛下,督餉侍郎張伯鯨專負軍餉之責,微臣不過掌文書而已。

  今輔臣系皇上特遣,宜就臣部題留款項設處,開支多寡伏候進止。”

  崇禎頷首,對于李待問頗為敬重,幾次三番為大軍謀劃軍糧,左右奔走,以至于累出病來,不能行走,如今只能坐著對問。

  李待問已經請求辭職二十多次,把手中的權力都放出去了,但依舊沒有被皇帝準許告老還鄉。

  崇禎又側頭問兵部尚書陳新甲:“張獻忠舍河南而人在湖廣、陜西交界,這三路現有兵力多少?”

  “回陛下,臣在兵部閱讀文書核實之后,其數近十萬人。”

  崇禎問謝升:“嗣昌此行應掛何銜?”

  “臣以為此行宜用督師輔臣。”

  崇禎召楊嗣昌上前,對他安撫道:

  “朕以寇亂,煩卿遠行,朕不忍卿去左右。”

  “微臣實不稱職,致方內多做,宵旰憂勤,咎皆在臣。

  蒙陛下又費其罪而用之,臣敢不竭其駑駘之力,唯死而止。”

  崇禎聽到楊嗣昌決心以身許國的表態很感動:“卿行軍以何者為先?”

  “兵難遙度,容臣馳至襄陽再條陳方略。

  兵事煩,倚監軍以辦寇,今其人多不可用。”

  “卿自擇可者。”

  楊嗣昌立即順桿往上爬:“如張克儉、宋一鶴皆可人選。”

  楊嗣昌又提出一些要求,如督餉侍郎張伯鯨應該移往楚豫用兵之地,江南用一戶部司官催運即可。

  左良玉大有將才,兵也可用,應當晉升為平賊將軍。

  崇禎一一允行。

  御前會議結束后,眾大臣退去,崇禎獨留楊嗣昌密談,特別叮囑他。

  “張獻忠曾驚祖陵,決不可赦,其余剿撫互用。”

  楊嗣昌重重點頭,表示知道了,陛下請放心,我定斬了他的狗頭。

  聞聽此言,崇禎大悅。

  楊嗣昌被授予禮部兼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的官銜就任督師。

  隨后崇禎賞賜楊嗣昌精美黃金百錠.大紅苧絲衣料四套、斗牛衣一襲。

  賞功銀四萬兩,銀牌一千五百副、苧絲緋組各五百匹,佩以督師輔臣大印.撥剿餉五十萬兩。

  可以說崇禎把最后的家底都給楊嗣昌備上了,希望他能夠再接再厲。

  三日后,楊嗣昌進宮向崇禎辭行。

  崇禎命光祿寺在平臺為楊嗣昌餞行。

  崇禎親執酒器為他酌酒,命左右向他敬酒三巡。

  酌畢,樂聲大作,一名小太監手捧黃封呈上。

  崇禎把它打開,指著他親筆所寫七言詩道:

  “輔臣督師,事不常有,今寫數字賜卿。”

  楊嗣昌跪下接過,朗誦道:“鹽梅今暫作于城,上將威嚴細柳營,一掃寇氛從此蜻,還期教養遂民生。”

  不得不說,崇禎也是一個喜歡作詩,且賞賜給臣子的人。

  因為到了這個時節,除了賣一下自己的才華,他真沒什么太多的賞賜。

  對于大明的忠臣而言,他們倒是不在乎身外物,就吃這套。

  朱由檢聽他念罷,忍不住笑道:

  “朕為卿贈行!”

  他的詩巧妙的借用典故,預祝這位鹽梅上將馬到成功,令楊嗣昌心潮起伏難以抑制,邊哭邊拜。

  在楊嗣昌出征之際,崇禎終于答應了辭職二十八次才被允許的戶部尚書李待問。

  此時他已經完全不能行走,在返鄉的路上,給崇禎寫了最后一封奏疏。

  請求皇帝免除三餉,大明已經被拖垮了,把各地百姓都推向了流寇以及錘匪,甚至京畿附近都有百姓主動跟著清軍去遼東種地。

  現朝廷需要餉銀甚緊,而我膽敢請求免除,確實是練餉一項對于老百姓來說是額外負擔。

  對大明實在沒有任何好處,在外肥了貪官的私囊,在內被貪財的宦官視為生財之道。

  總之一分錢都落不到國庫當中。

  這是作為戶部尚書的肺腑之言。

  崇禎讀了感動的流下眼淚,然后不予采納。

  他認為縱然那些人貪一些,總得給底下的人吃飽,用去絞殺賊寇。

  否則大明的天沒了,他們上哪貪去?

  再苦一苦百姓吧!

  待到戰事平息,朕定然不會輕饒一個貪腐之臣。

  楊嗣昌肩負皇帝的重托,踏上督師的征途,在磁州上疏謝恩。

  幾天后他在開封宣諭皇上救民水火之意。

  二日抵達襄陽,進人熊文燦的行營。

  楊嗣昌大誓三軍,總兵左良玉、督軍太監劉元斌、湖廣巡撫方孔怊、總兵陳洪范等都參加大會。

  對于這位皇帝的心腹,可要比熊文燦有本事的多,也更能掌控人的生死。

  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沒有人真的敢鬧事。

  楊嗣昌還不是袁崇煥那種,讓皇帝被動接受某某大員被斬殺的結果,而是皇帝主動賜給他的權力。

  再加上總理熊文燦聽說是被斬首的下場,貪了億萬萬錢財。

  可是這些錢財都到哪里去了?

  沒人清楚。

  楊嗣昌若是不能功成,怕是下一個熊文燦的下場,而楊嗣昌是真的敢在不成事之前,先滅殺了他們這些總兵、巡撫之類的。

  面對眾將,楊嗣昌傳達皇上的諭旨。

  申戒將領,爾等身受國恩,擔當滅賊,誅賞必行!

  他素有辯才,加上督師輔臣的威嚴,身受皇上所賜尚方劍,與會者莫不惶恐。

  縱然一向桀驁的左良玉,此時也不敢發脾氣。

  他被熊文燦給坑慘了,就指望著能跟著楊嗣昌再次崛起。

  再加上楊嗣昌不僅給他升了官,還給了他新的官印,解決了他上一次戰敗丟失官印的罪責。

  會上楊嗣昌宣布各人的防守職責。

  鄖陽撫治王鰲永自守其地。

  總兵陳洪范、副總兵周繼先等防守漢水一線,不能讓他進入陜西與錘匪勾結。

  若張獻忠從房縣來,則王鰲永陳洪范.周繼先提兵向均州。

  左良玉專門扼守均州,與新提拔的副總兵張一龍合營,不能讓他進入河南。

  如張獻忠從房縣走谷城,即下谷城扼擊。

  如張獻忠由房縣走保康南漳,深入湖廣腹地,即抄便道出奇兵。

  湖廣巡撫方孔怊駐荊門,副將羅安邦駐當陽,楊世威駐宜城,承天守將錢中選策應。

  偏沅巡撫陳睿謨駐荊州,護惠藩。

  署道馮上賓駐彝陵,調施州衛兵同守。

  四川巡撫陳士奇嚴堵川東,如張獻忠從房縣、竹山走興山,則提兵預出夔門。

  陜西巡撫丁啟睿南斷鄖西人山陽之路,東塞內鄉、盧氏通關河南之門,絕不能讓他們與那里的流寇相互勾連。

  陜西總督鄭崇儉待張獻忠離房縣、竹山,開始合圍絞殺。

  對于楊嗣昌的戰略安排,諸將都很滿意。

  總算是遇到一個靠譜的督師了。

  上一次如此靠譜的還是盧象升呢,可惜他戰死沙場。

  但愿楊督師能夠帶領咱們走向勝利,加官進爵。

  張獻忠聽聞大明官府把所有的兵都派來圍剿他,著實是有些坐不住了。

  縱然他短時間內兵力大漲,又接受了一批大明俘虜兵,但在深山當中,糧草總會坐吃山空。

  軍師徐以顯便建議張獻忠向錘匪賀今朝求援,請他讓開一條路,無論是進陜西、漢中,亦或者四川都行。

  咱們雖然聲勢浩大,但絕對不能頂在前頭,為賀今朝做嫁衣。

  張獻忠覺得軍師說的對,他先前接受朝廷招撫,就想著復制賀今朝的政策,然后坐視朝廷與錘匪之間相互爭斗。

  奈何大明朝廷對于錘匪圍剿幾次謀劃,都因為各種意外而中斷。

  無論是四川官軍大敗,還是清軍入塞等等,都極大的牽扯了大明的精力,讓他們無暇西顧。

  “他娘的,老子剛起事,狗日的大明就派重兵來圍剿額。”

  張獻忠罵罵咧咧的道:“賀今朝占據三省之地,狗朝廷征討幾次失敗后,就當了縮頭烏龜,個個想要砍我的頭。

  看來上一次我沒打死左良玉,他們便不知道我的厲害了?”

  徐以顯卻是知道大明早就習慣了欺軟怕硬,以前征討遼東,打了幾次打不過,就變成守勢了。

  朝廷打賀今朝也是打了幾次打不過,就完全變為守勢,不肯主動進攻。

  “主公,且息怒,賀今朝既然想要看熱鬧,我們得做兩手準備,一方與官軍對戰,一方面把賀今朝給拖進來。”

  “拖?”張獻忠眼里閃著精光:“怎么拖他下水?”

  “主公寫信與他求援,說要攻占湖廣,前陣子他不是派出一支人馬奔著南方趕路,請他配合。

  亦或者解釋我們敵不過官軍的圍剿,請求入他的地盤,進去了就不出來,逼他與官軍對戰。”

  “好。”

  張獻忠哈哈大笑:“此人最偽善了,喜歡資助其他起義軍,說什么都是同盟相互扶持。

  在額看來,人不為己,都是狗屁!

  偏偏高迎祥等蠢貨,還愿意與他為伍,結果還不是被抓到京師千刀萬剮了?”

  徐以顯等人并不作答,只等張獻忠的回復。

  “軍師,以你的名義與我給賀今朝寫信,言辭要誠懇些,額老張說不出那種肉麻服軟的話來。”

  張獻忠說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以顯拱手表示知道了。

  在楊嗣昌極力布置圍剿張獻忠的對策的時候,張獻忠顯然也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他麾下的軍師們都想要把賀今朝給拖下來。

  張獻忠在湖廣攪起風雨,朝廷也在積極應對的時候。

  準備揣手看熱鬧的賀今朝,則收到了張獻忠的求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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