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蝶法【三寸人間】
任青的意識來到了泥丸宮。
夢蝶法的異化樹已經被至暗魘主的枝干死死纏住，后者吸收著養分，不斷壯大著自身。
是否選擇分支三寸人間，將消耗壽元兩百年 任青不作猶豫，壽元依靠鬼市本就是源源不斷，更何況夢蝶法達到陰差境，還能提高延壽效率。
當兩百年壽元消失后，夢蝶法詭異物因此開始復蘇。
他后知后覺的看向散發光暈的魂魄，沒想到夾雜其中的魘魔氣息正是詭異物本身。
光暈渙散間猛然變成漆黑狀，并向渾身蔓延而去，任青的皮膚表面爆滿青筋，渾身所有的肌肉同時開始痙攣。
任青牙關緊咬，身下的木制躺椅瞬間化為碎片。
院落里傳出不小的動靜，還好他居住的位置比較偏僻，沒有引起遠處村民的注意。
不過田阿像是只受驚的兔子，連忙放下手中的木棒，一溜煙的跑進了任青的院墻里。
“你…我…啊…”
他小臉漲的通紅，指著任青不知所措。
就在田阿準備大聲呼喊的時候，鬼影化為扭曲的圖案，伸出部分身軀觸碰了下田娃。
田阿立刻變得安靜，小短腿蹲在地上與鬼影比劃起來，兩者很快就達成共識。
隨即他們在旁交流起來。
任青依舊沉浸在詭異物晉升帶來的變化中，盡量控制著本能不生出太大的反應。
體內仿佛鉆滿了蟲子，試圖啃食血肉骨骼。
詭異物似乎打算趁機脫離控制，光影已經開始擴散到外界，向不遠處的田阿而去。
但還沒等它搞事情，至暗魘主的氣息逐漸散發開來。
當術法確定主次，代表著不可逾越的差異。
至暗魘主將來甚至要吞噬掉三寸人間以及魘魔真君，怎么會容許對方作威作福。
任青眼皮下的重瞳愈發玄妙，三寸人間如遭雷擊，根本不敢反抗便重新收回魂魄。
“三寸人間”已成，壽元增長的速度至少加快了三分之一。
他隨即觀想起夢蝶法，盡量穩定剛晉升不久的詭異物。
畢竟縛陰神是陰差境最危險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會導致詭異物失控，哪怕有至暗魘主坐鎮。
不過至暗魘主因為次要術法晉升的緣故，會逐漸生出夢蝶法的特點，變得愈發完善。
等任青睜開眼睛，頭頂的太陽已經落山。
月光拂面。
他視野變得開闊，甚至連蚊蟲腿上的絨毛都能看清，心念一動，蚊蟲便被控制著亂飛。
而這只是夢蝶法晉升后，微不足道的變化，更多的妙用還需要接下來一點點的摸索。
不過任青也因此確認。
靖州的情況絕不是幻境，表現出來的安定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
田阿一直蹲在墻角，雙手抱著烤熟的土薯啃著。
他見任青恢復意識，忍不住歡呼一聲，然后扔掉土薯沖過來抱住了后者的小腿。
任青又喂了田阿一顆糖豆，語氣溫和的說道：“乖，去找爺爺歇息吧。”
田阿用力點了點頭，邁著小短腿很快就跑出了院落。
在服用蟲涏后，田阿雖然依舊個子不長，但體質變得越來越強，有種健步如飛的感覺了。
任青表情收斂下來，很難想象幾十年前，靖州遍地都是田阿這般的凡人，全靠蟲涏續命。
真是何其悲哀啊。
他抬頭看向潔白如盤的月亮，隨即緩步走進屋內。
即使只隔著層草木屋檐，并沒有太大的區別，但任青處于月光下實在有些不自在。
他隨即閉眼感受遠在湘鄉的魂蝶，依靠著兩門陰差境的夢境術法，很快就有所反應了。
鼾聲在屋內回蕩著。
任青的身軀陷入夢境，意識仿佛穿過千山萬水，重新回到了熟悉的三湘城。
兩鬢略顯斑白的張屠夫穿著錦衣，領著位貴婦環抱女童，興高采烈的穿行在街道上。
小武身旁也多了個青澀的女孩。
任青恍惚間明白何為“三寸人間”，以夢境體味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便是其修行法門。
夢中三寸是人間…
他靜靜的看了片刻，隨即才溝通起化為鬼市的魂蝶。
接著任青的意識穿過一片深邃的漆黑，眼前出現亮光，阿鼻地獄的全貌映入眼簾。
胃壁上布滿了坑坑洼洼，應該是與無上天魔交手導致的。
不過阿鼻地獄畢竟是胃部所化，隨著時間能緩慢恢復，最多十幾年便會看不出痕跡。
原本在角落的黃沙城不見蹤影，八成是被送往外界了。
任青猜測黃沙城應該回到了水澤，戈壁人世代生活的環境便是大漠，沒必要刻意破壞。
而且禁卒堂還要借助戈壁人來掌控整個水澤，不過生活條件肯定有顯著的提升了。
他的意識化為蝴蝶朝夢樹飛去，路上還能看到不少預備役。
甚至夾雜著幾位戈壁人。
任青來到夢樹底后，順著路徑向鬼市而去。
他注意到樹干雕刻的圖案又多了幾張，主要是關于清虛觀的內容，任青的身影戲份不少。
恐怕他鬼市之主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任青走進鬼市內，各店鋪都運轉正常，酆市依舊紅火，不過大夢鍛器內卻多了個小三兒。
小三兒后知后覺的環顧四周，似乎覺察到什么，但施展重瞳又無法找尋線索。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不知任青前輩去了何處…”
小三兒目前只能維持大夢鍛器最基礎的訂單，很多時候都要去求助秘閣的罐中腦袋。
他自認為無法擔當大任，但看禁卒堂內高層的意思，卻是將大夢鍛器全權交于自己。
蝴蝶飛出大夢鍛器，小三兒看著桌面多出的書籍發呆。
書籍記載著關于詭胎煉器法的心得。
任青不由嘆了口氣，離開湘鄉有些匆忙，導致沒有留下太多的后手，影響到延壽效率了。
不過他最終的目的是開放市場，借此讓更多的禁卒掌握詭胎煉器法也好。
任青落在夢樹底頂端，突然間面前光影扭曲起來。
大夢真人打量著任青，不知喜怒的開口問道：“任青，你可是在湘鄉以外？”
任青發出輕微的聲音：“靖州，我目前還算安全。”
大夢真人微微點頭，沉聲說道：“不要穿過邊界，也不要頻繁將意識回歸阿鼻地獄。”
“搞清楚靖州的狀況，需要我們的幫助再做聯系…”
大夢真人說完后便消失不見了。
任青沒有被立刻驅逐出阿鼻地獄，說明大夢真人應該確認過他的意識沒有問題。
只是出于謹慎考慮才提醒的，畢竟靖州很可能盤踞著兩股勢力，對湘鄉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他隨即施展夢蝶法，在布告欄上添加了些許文字。
主要是關于夢蝶法的詭變分支能力“蝶戀”與“信使”，用以擴展鬼市的業務。
讓禁卒可以無需身軀進入阿鼻地獄，利用魂蝶的投影，便能在睡夢中兌換大夢閣的材料，最后再由信使運送。
布告欄上的內容頓時引來大量禁卒駐足圍觀。
很快就有人前去大夢閣兌換魂蝶投影，隨即便返回外界嘗試。
他們身處湘鄉各地，魂蝶投影自然也被分布開來。
任青準備在天亮前收回意識，但還需要確定一件事情。
他靜靜等待著，直到黃沙城的預備役取出了魂蝶投影。
任青借助魂蝶投影向靖州的方向望去，頓時忍不住一顫，高空正掛著那輪血紅色的月亮。
血月依舊存在著，從未消失過…
而且憑借魂蝶投影，他是能模糊的感知到本體所在，確實是在靖州靠近中心的位置。
就在任青愣神間，血月突生變故。
一個龐大到窒息的腦袋從血月背后探出，似兔似蟾的外表讓人不寒而栗，簡直難以形容。
巨型兔蟾狹長的手臂伸向靖州。
任青的本體睜開眼睛，透過屋檐看向天空，但依舊就宛如湖面般平靜，只有云層隨微風飄蕩。
“怎么可能，靖州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巨型兔蟾朝靖州抓了把，指縫帶著幾十人被它塞進四瓣嘴里，鮮血仿佛雨點般落下。
可在任青本體的眼中，依舊是毫無異樣發生。
巨型兔蟾又抓了幾把。
依靠著對距離的精準把控，他發現有一次就在臨近田家村的慶沿鎮，足足十數人被吃掉。
任青幾個閃身來到山頂。
他都已經站在高處朝慶沿鎮望去了，任憑重瞳掃過，附近山峰只有幾頭正在覓食的野獸。
巨型兔蟾心滿意足的嘖了嘖嘴，身體逐漸縮回血月背后。
意識從魂蝶投影中消散。
禁卒堂內忙碌了起來，能看出他們有監控靖州的舉動，所以也察覺到巨型兔蟾。
雖然差不多兩年只顯露這一次，但帶來的壓迫力極為恐怖。
包括大夢真人在內，沒人知道巨型兔蟾的修為多少，陽神境或是天詭境，又或是…
任青面色凝重的坐在枝頭，重新回到了平凡如常的世界，但背后不自覺的被冷汗浸濕。
唯獨值得慶幸的是，巨型兔蟾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現身。
祂更像是在解嘴饞，畢竟兩三百人放在靖州都掀不起水花，怎么可能填的飽胃口。
等任青冷靜下來的時候，天空已是大亮。
蟲鳴聲愈演愈烈。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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