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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章 吃干抹凈

  五行道術疾卻,心下正念頭紛雜時,眨眼已過荊、襄、房、唐等州。

  青冥之中黃光一閃,須臾飛過鄧州二百余里,遙望金室山落下。

  金頂亦有一條黑煙騰起,渺渺轉上天空,化作常龍身形,頓在云霧中拜道:“師父,此行如何”

  “哈哈哈…進洞中說話!”劉樵大笑一聲,師徒兩個俱架云光,鉆入金頂宮觀之中。

  至偏殿,分位次坐下,常龍見師父神采奕奕,也是放下心來,問道:“瞧師父滿面春風,想是此行功成了”

  “嗯,一切順遂,如今煉就神通,善能捉人拿物。”劉樵頷首道。

  南疆之行,雖然有些小挫折,也差點遇上軀殼廢去之危機,但總算將幽神金剛練就,算是圓滿。

  “恭喜師父,神通練就,可稱天下一流人物!”常龍欣喜贊嘆道。

  他早聽師父說起過幽神金剛的威能,但沒想到師父竟短短時間,將之練成神通。

  神通能念動即發,但凡有神通的,無不是三山五岳,頂尖人物。

  “哈哈,取巧而已,目前威能尚小,還得后續祭煉符禁。”

  劉樵謙虛一小,捋須問道:“我走這些天,家中如何”

  “每天習文練武,道術法力,進益頗微,倒是武藝器械,日日漸長…”

  常龍簡略一講,略含憂愁道:“不過,那株仙苗,也日漸在枯萎,不似之前那般仙光氤氳。”

  “哦!我去看看。”劉樵聞言一愣,顧不上多言,連忙起身朝外走去。

  師徒疾步走到后園,觀那壇中仙苗,雖則依舊枝葉繁茂,嫩綠一片。

  但此前所有的那種氤氳霞光,清靈之仙氣,卻極為微弱。

  好似風中殘燭,隨時將會枯滅。

  常龍有些焦躁不安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劉樵也是心下微沉,也是有些焦慮。

  如果之前,對這株仙苗,可能不會這么在意。

  但經過與黃角大仙一番交談所知,此世靈根是極少的,比三花聚頂的仙人還少。

  能得一株,就可為鎮洞之寶。

  再一想,白虹丈人那般高人,也倚仗此物成道。

  其之所以能在海岳之間,享譽盛名,就全憑這仙苗。

  “不論如何,三山五岳,也得救活此仙株,這亦是我這一脈日后的倚仗!”劉樵下定決心道。

  先去普陀山找慈航道人,若其不借,遍尋三山五岳高人,也得救活仙苗。

  自家師徒,不僅受仙株增功成道之恩,這也算是劉樵打算留下的一個后手之一。

  萬一在殺劫之中,不幸身死,又不曾上榜的話,轉劫之后,可憑此仙株玉籽,很快再修回來。

  當下不及修整,朝常龍寬慰道:“你好好看家,為師去去就回,一定把這仙苗給救回來。”

  言罷,捻沙一灑,縱身而起,化作虹光,又朝東南折轉而去。

  常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朝天喊道:“師父!”

  然而劉樵走的急,遁光須臾已過天際,如何聽得見。

  常龍縱身想攆,但也知自己遁術不及師父遠矣。

  才只得跺腳作罷,看著那仙株,嘆道:“你可得堅強些,為了你,我師徒費心費力,你可不能死啊…”

  這廂劉樵運轉遁光,身具二百余年法力,亦不怕趕路消耗的毫末法力。

  回想道德真君指的路徑,一路跨海飛山,絲毫不待停留。

  一路辨認名山,湖泊參照,也不虞走錯路。

  這般晝夜不停,徑過數萬里,又至東南,過九宮山,又走數千里。

  即見前面:

  飄飄萬道彩云飛,幽鳥亂啼青竹里,錦雞齊斗野花間。

  深林鷹鳳聚千禽,古洞麒麟轄萬獸。澗水有情,曲曲彎彎多繞顧;峰巒不斷,重重迭迭自周回。

  卻是一座名山,高到不高,只是極為廣闊,不知綿延有幾百里許,好似深山老林,處處石崖,崢嶸險壁。

  劉樵縱遁光,繞山一圈,約莫千里周圓,才見人跡,一方石林中,隱約有蓮花湖泊,蒲團臺階。

  心知到了地方,雖心中焦急,卻也不敢失禮,遠遠落下遁光,走入石林。

  約莫有數十里方圓,盡數是兩三丈粗的石柱,石筍,石峰,走進去后,彎彎曲曲,七繞八繞,不知方道。

  劉樵恍然,原來蓮花湖外的石林是一片陣法,自己落下石林,不覺已是陷在陣中。

  忙朝四周作揖喊道:“弟子姜尚門下,金室山煉氣士劉樵,前來求見慈航師伯,還請師伯慈悲,放弟子進去詳說。”

  不見應答,劉樵見此,又連喊三聲。

  依舊無人答應,只有些許回聲自山間蕩漾。

  劉樵想了想,繼續邁步順著石林朝前走,這此卻沒有來回轉圈的感覺。

  行有數百步,即到蓮花湖外,此見景色,美不勝收,但劉樵無心細看,四處張望,尋找慈航身影。

  約莫湖泊上,一片翠綠,盡是朵朵紅花,片片青蓮葉,約莫十余里。

  劉樵煉氣之輩,運起法眼,一眼望去,便能盡數看到。

  便見那湖泊中央,層層青碧蓮葉間,依稀有個背影,趺坐在一朵蓮花上。

  心下一喜,忙籍水遁,騰過浩渺煙波,朝湖中飛去。

  見那人影似在靜坐,劉樵不敢走近,亦不好出聲驚擾。

  只好先頓在一株斗大的蓮蓬上,隔著七八步等待。

  那道人背對劉樵,頂上巍然如意冠,腦后青絲垂肩,一身綃衣似縞素,腰系二條紅絲絳,趺坐在斗大的蓮花中。

  天空云霧收卷,日頭漸漸落下,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已過數個時辰。

  就在劉樵已經沉不下心,想要出聲時。

  那背對他的道人,卻似前知一般,在他欲要開口前,舒展雙臂。

  一邊唱歌道:

  “自隱玄都不計春;紫府丹霄悟妙真。喜即化身千歲鶴,閑來高臥萬年身。吾今已得長生術;未肯輕易傳世人…”

  聲音輕靈,好似幽蘭響徹空谷,又似杜鵑啼鳴深山。

  一時萬籟俱靜,不僅池中蛙鳴止,劉樵也聽得入神。

  那道人言罷,轉過頭來打量劉樵,面無表情道:“汝之事,吾已盡知,甘露真水,不可輕傳。”

  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玉面天生三分喜,朱唇輕啟一點紅,凈瓶甘露年年盛,斜插楊柳歲歲青。

  正是普陀山中慈航道人。

  慈航道人也不避諱,任由他看,但劉樵不敢多樵,打量了兩眼,忙躬身作揖道:“弟子劉樵,見過師伯!”

  慈航道人略一頷首,并不再說話,好似惜字如金,又似深山修行年長,忘記如何言語。

  劉樵見此,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又想起之前,慈航道人說:“事已盡知,甘露不能輕傳。”

不能輕傳,莫非,得用東西來換  劉樵沉吟半晌,如果要換,自己拿什么換呢,貌似身上都是一些破爛啊。

  正在這時,慈航道人檀口輕啟,淡淡道:“速退去吧,莫擾貧道清靜。”

  “師伯稍待,弟子愿用寶物換取甘露。”劉樵連忙道。

  慈航道人不再多言,略一頷首。

  劉樵想了想,從身上取出一個玉匣,約莫尺許寬,似是個梳妝盒一般。

  在慈航道人矚目下,劉樵打開玉匣,只見里面光輝流轉,卻是一盒白色砂礫。

  這是上回擒拿洞庭赤葵大圣,窮高上帝給的賞賜。

  相比于剿除神幽處士,獎賞的三般物件,這次卻是只有一個玉匣,上書天河星砂。

  劉樵也不知作用,估計是拿來煉制法器,或兵刃的。

  但考慮到神幽處士雖然厲害,但只敢躲躲藏藏。

  不似赤葵大圣那般,麾下十萬妖兵,明目張膽的嘯聚一方,簡直跟造反似的。

  按這般的功勞對比,這一盒天河星砂,應該是比之前的太乙丹,仙衣,金花,加起來都要珍貴。

  雖不知有何用,但僅看起光氣氤氳,捻一粒,好似星辰在手,有弄弄的星光之炁蘊含,顯然不簡單。

  所以,這應該是目前渾身上下,最好的寶物之一了。

  劉樵有些肉疼道:“這是上帝御賜,曰天河星砂,不知能不能換一瓶真水。”

  “能,能換一滴…”慈航道人淡淡道。

  “一…一滴!”劉樵差點一頭栽進蓮花池里。

  天河星砂,一聽這名字就是天宮的高級貨。

  在你這兒竟然只能換甘露一滴!

  你這是欺負我老實人,沒文化,把我當肥豬宰呀。

  見劉樵滿臉肉疼,一向清冷的慈航道人眼角閃過一絲笑意。

  卻并不多說,依舊淡然看著煙波浩渺的湖面,等劉樵回話。

  沉吟半晌,終究還是仙株更重要,劉樵頗為無奈道:“那就換吧!”

  “好,一滴夠么?”慈航道人清冷空靈的聲音傳來。

  但聽在劉樵耳中,卻好似催命的魔音,在用刀子割他的肉一般。

  劉樵又從囊里取出黿龍的青色寶珠,赤髯龍的玉玦。

  慈航道人搖頭道:“這是天吳的遺物,加起來,尚不值一滴甘露。”

  劉樵又搜刮寶囊,取了癲仙的破碗,竹竿,以及一路許多雜七雜八的物件。

  實在不行,就只能嘎腰子了。

  少頃之后,劉樵一臉肉疼的自石林走出,摸了摸已經干癟的寶囊,難掩無耐之色。

  把手上盛有甘露的玉瓶裝入囊中,化虹騰起,籍土遁往回趕去。

  囊中除了這甘露,就只剩下太乙丹,以及從冰窟取寶時,得來的破鐵片了。

  這破鐵片本來要換甘露的,但慈航道人看了看,又還給了他。

  連同那個療傷的太乙丹,也還給了劉樵。

  其余所有積蓄,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凈,攏共換了三滴甘露。

  天河星砂換一滴。

  青色寶珠、玉玦,加上亂七八糟的的物件兒換了一滴。

  最后劉樵直言,這仙苗栽在金室山,不僅是子牙公一脈的,亦是闡教的仙根。

  慈航道人又大方的贈送了一滴。

  即從楊柳枝上,醮了三滴甘露,裝入玉瓶中。

  玉瓶外面細細用朱砂符印封禁。

  并囑咐劉樵,一滴甘露,可化百里湖泊,重如萬鈞,未到用時,千萬不能揭開符封。

  不然,自己把自己給砸死了、弄傷了,可別來找她慈航道人的賠償。

夢想島中文    貧道應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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