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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章

  隨后幾天,劉樵遁光飛過長江,洞庭等湖泊水域,一路走走停停,見識南方景致。

  愈往南方走,人煙越發稀少,滿是障氣,

  毒蟲等,連綿不絕皆是山脈,如原始森林一般。

  這般又走了有萬余里,豁然眼前一亮,那群山之間,又有人煙火跡,劉樵心知已至南疆。

  正愁著不知方向道路,

  便見那群山嶺中,

  一個人影正在驚慌奔走,

  身后叢中一黃影正在追趕。

  離得遠,又山高林密,看不清楚,劉樵索性按下遁光,離那人影十余丈高觀察。

  才見得是個裹著鹿皮裙,手拿彎刀,斷發紋身的人,在三尺深的灌木叢中奔走,縱跳如飛。

  其身后一條白額虎,頭有斗大,身長丈許,正不急不緩的追逐而來。

  只幾個縱跳,便要攆上,嚇得那野人一聲驚呼,眼看葬身虎口。

  忽聞一聲:“咄!”

  “嗷嗚…嗚嗚…”那丈來長的猛虎瞬間一聲哀鳴,好似身負千斤一般,伏在地上,

  四爪亂彈,動彈不得。

  卻是劉樵關鍵時刻出手,暗使神將身神十員,隱于虛空,擒伏猛虎。

  虎雖有巨力,如何敵得過天神,還是十員天神齊出手,所以只能伏在地上哀鳴,似個小貓一般。

  劉樵林間走出,看那伏地哀鳴的斑斕虎,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山中野物何其多,何必攆人吃呢…”

  隨即那虎只覺身上一松,似乎禁錮消失了,嚇得蹦跳彈起,卻不敢再捕獵,而是轉身溜進叢中不見。

  那野人模樣的,肉眼凡胎,不曾見黃庭身神。

  只見劉樵走出,那虎便哀嚎推避,

  還以為是天神現身,連忙跪地叩拜滿臉狂熱直呼天神。

  “不是野人”見其還知跪地叩頭,劉樵心下疑惑。

  見這人斷發紋身,身包獸皮裙,手上拿著骨刀,還以為是個野人呢。

  連忙上去扶起他,一邊問道:“你能聽懂我說話么?”

  “能…能,天神!”那人的說道。

  聲音清脆,劉樵仔細一看,見那遮面頭發下,清秀稚嫩的臉頰。

  “女的”

  “…是!”那人抬頭道,說話斷斷續續,好似很少這樣說話。

  “可有名字”

  “…有…名…阿箐…”自稱阿箐的少女說道。

  劉樵正待再問,林間忽有聲響傳來,轉頭望去。

  幾個同樣衣衫襤褸,或裹狼皮,或粗布遮身,紋面刺青的漢子走了出來,

  他們一見阿箐,便興奮的手舞足蹈,連忙跑上來,拉住阿箐的手,口里咿咿呀呀。

  阿箐也是一般,喜極而泣的與那幾人交流,但都是用的三苗語言,也不知他們說的甚么。

  原來這阿箐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會熟練說中原話,跟這些人說方言,倒是非常流暢。

  見劉樵聽的滿臉懵逼,阿箐解釋道:“他…們…是我的…家人…”

  原來阿箐與這些人,都是出來圍獵野豬的,阿箐第一次參與捕獵,與同伴走散了。

  隨即又興高采烈的向那幾個斷發紋面的人介紹了劉樵,一頓連說帶比劃。

  隨即那幾人都滿臉狂熱的看向劉樵,揮舞手中骨器,呼喊道:“巫!巫!巫!”

  劉樵含笑點頭,估計這所謂的巫跟中原的神仙差不多,這些人聽說自己道術,便以為是神仙了。

  不過,倒也確實差不多。

  “請…巫…來…”阿箐說道,意思讓劉樵跟他們一起去。

  劉樵問道:“你們那兒,有能跟我交流說話的么?”

  阿箐皺眉思索半晌,才弄明白這話的意思,重重點頭道:“有…有巫!”

  竟然有煉氣士劉樵聞言一愣。

  沉吟片刻,便同意跟著他們回去看看。

  若有煉氣士,肯定是個有見識的,至少能熟練交流,也能打聽打聽南疆的情況。

  跟著這一行人在林里里左拐又拐,約莫走了七八里路,翻過兩條山溝,便見著有些人煙跡象。

  又走爬山二三里,便見半山腰上一方寨子,皆是吊腳樓的樣式,長寬約莫數里,寨門前有人出入。

  這些人皆是蠻夷打扮,大多身裹首皮,麻布遮體,在寨里或打磨骨器,石頭,或針織麻布,倒也十分悠然。

  這些寨里人見阿箐回來,皆是圍上來詢問,阿箐隨意含糊幾句,便讓人去找寨里的族長。

  少頃,一個頭戴牙環的雄壯漢子走出人群,慈愛的摸了摸阿箐腦袋。

  聽阿箐講了事情經過之后,打量劉樵一陣,滿含敬意的說了幾句。

  阿箐解釋道:“這是…族長…”

  隨即眾人引著劉樵進了寨中,到一間略微寬廣的房間坐下,奉上了一些肉脯,野果之類,余下人皆退避在外。

  等了盞茶時間,劉樵略有所感,抬頭望去,阿箐領著個穿花布,彩衣,頭纏黑巾的干瘦老頭走來。

  這老者步履蹣跚,但眼中略有神氣,劉樵法眼一觀,即知此老是道術中人,但應該并未修成法力,與姜尚差不多。

  想來這彩衣老叟,便是阿箐說的巫老了。

  劉樵站起身拱手道:“貧道金室山煙霞洞煉氣士劉樵,見過道友…”

  那彩衣老者打量劉樵兩眼,亦連忙恭敬施禮道:“不敢稱道友,巫溪拜見仙人。”

  終于有個能流暢對話的了,真不容易呀。

  二人安坐之后,巫溪感激道:“多謝仙人出手,救下頑徒…”

  原來阿箐是這巫師的徒弟,怪不得也會說些中原話。

  劉樵擺手道:“順手而為,不足掛齒。”

  又問道:“貧道聽聞南疆有溪、蠻、苗等,不知你們是…”

  “哦…我們是苗,這廂方圓千里,四十二寨,皆是苗人。”巫溪答道。

  “四十二寨”

  巫溪笑道:“不錯,凡部眾三千,壯丁一千二百,便為一寨,共有十萬苗人。”

  劉樵恍然道:“原來如此,那道友可曾聽說百蠻山,五毒洞”

  巫溪一愣,不答問道:“仙人從何處聽說的”

  見劉樵不語,沉默許久之后,巫溪卻說道“我等修行之法,與中原迥異,能借神之力量,趨吉避兇,便稱為巫。”

  經過巫溪一番解釋,劉樵才恍然,巫,即是能溝通神的使者。

  但這個神,指的自然,上面天,下面地,中間的人便是巫。

  其實與修仙術,也是大差不差的,煉氣士求的是道,道也是自然。

  說到這兒,巫溪才回答道:“百蠻山,離此不遠,是我等巫士的圣地之一。”

  劉樵忙問道:“五毒洞呢?”

  “五毒洞,是巫士學法和傳承的地方,有很多最厲害的巫師,俱在五毒洞中煉法。”

  巫溪說罷,又緩緩道:“在中原,便稱為五毒洞天,或司簡洞天,我的等巫士的法術俱是在此學的。”

  司簡洞天劉樵心下一愣,想起道德真君與常龍都講過三十六洞煉氣士。

  三十六洞,各有一派法術,不屬于大教行列,但每一洞,都相當于一個勢力。

  而其中,便有蓋竹山司簡洞。

  也就是說,這些人說是巫士,實際還是煉氣士一脈,而且還是南疆煉氣士的老巢。

  生夷之尸若在司簡洞天,那可就難辦了。

  總不能一人單挑,直接殺上門去吧。

  劉樵心下正猶疑不定,巫溪問道:“仙人不遠萬里,自中原而來,不知有何事要辦”

  又補充道:“若有難處,我雖不才,但生長于此,也有同道高手,或可略盡綿薄之力。”

  巫溪還以為劉樵是來采集靈藥,或獵殺異獸的,看在劉樵救過他徒弟的分上,倒是非常熱心。

  “倒無其他事,只是閉關久了,想周游四海,聽聞司簡大法名滿天下,想來見識見識…”劉樵含糊其辭道。

  不想巫溪聽了這話,心里如同吃了蜜思的,開心笑道:“不想中原煉氣士也聞我教之名,都是虛名而已,虛名…”

  劉樵笑問道:“那不知貴教(司簡洞)中,似道友這般的好手,還有多少”

  這巫溪身上毫無道炁,并未煉成法力,倒是有些鬼氣森森,屬于未入道,但有法術那一類。

  估計也就是一些傍門小術,驅神役鬼一類,在寨里給人做些祭祀,看些小病沒問題,但算不得仙流中人。

  所以巫溪一聽,連忙擺手道:“仙人說笑了,我那算得上好手,似我這般的,若在五毒洞,不過添茶倒水的仆役一流,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果然,沒煉成道炁,不管在何處,都是挑水砍柴打雜的。

  巫溪又道:“倒是真正飛天遁地的,也并不多,僅十余位,都在南方聲威赫赫。”

  劉樵聞言了然,司簡洞真正的煉氣士,便是這十余位了。

  倒是有心想再打聽一下這司簡洞的法術根底,但貿然出言問,好像有有些冒昧。

  便只好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不過巫溪對教中法術,珍之又慎,并不肯透半分,每次談到這方面,便轉過話題。

  又聊了半晌,二人相談甚歡,巫溪便邀請劉樵在寨中多待一段時間,好好游玩南疆再走。

  劉樵當即滿口答應,心里卻想著怎么溜到五毒洞,把那具古尸給弄出來。

  巫溪臨走時道:“還有月余,便要舉行祭天大會,仙人來得正巧,也可以隨我一起去看看。”

  “祭天大會”

  巫溪笑道:“不錯,就在百蠻山舉行,四十二寨巫士都會去的。”

  言罷,吩咐寨中后生服侍好劉樵,自牽著阿箐走了。

  劉樵看著他們背影遠去,心下暗道:“瞧這老兒身上邪氣森森,料這司簡山的法術,不是驅使鬼怪,便是煉尸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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