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降臨
帝都·紫禁城 深邃幽暗的大殿里，清冷如仙的倩影傲然直立，倔強凝視著不遠處的紫氣祥云。
看到女兒如此模樣，隱藏在紫氣后面的身影無奈長嘆。
“憫，他未來成圣了。”
“以師弟的驚才絕艷，成圣是必然的事情。”
沉默片刻，皇帝毫不留情的戳破最后一層紙。
“他以武道成圣！”
糾結的情緒在李憫眼底一閃而逝，但很快她就堅定的咬咬牙。
“我知道！”
“你知道？那武道封圣密儀是什么？”
“敵國！”
“他敵的是誰？他踏著誰的尸骸登上了至高圣位？！！是我？！還是…你？”
面對著父親痛心疾首的質問，李憫面色發白，但還是死死咬著嘴唇。
“我相信他！”
此言一出，大殿里的氣息瞬間凝固，翻滾不休的紫氣祥云收斂平靜，背后傳來沒有任何情緒的威嚴低語。
“退下吧。”
李憫咬咬牙，深深行了一禮。
“遵旨。”
與此同時，遠在數萬里的魯州瀾霽郡，寬敞明亮的中軍大帳里，六名神將齊聚一堂，眉宇間籠罩著化不去的愁云。
“最近又有敵方細作在軍中散布謠言，說他們服用的大藥是用他們親人尸骨煉制而成，還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如今軍心大亂，我斬了好幾個刺頭都壓抑不住…”
“是謠言還好，就怕不是謠言啊…”
霎時間，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過了許久申屠志才狠狠一拍桌子，瞬間將厚實的鐵木轟成齏粉。
“踏馬的！這都什么事兒啊！！”
莫名其妙弄了上千萬新兵蛋子塞進來，本來就超出他們的掌控極限了，好不容易恩威并施，逐漸安撫了士兵們被抓壯丁的怨氣，結果還有更大的一個雷藏在下面，如今他們六個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上一樣，稍有不慎就要被下面沖天的怒火反噬。
“曾經我以為強抓壯丁就是那些世家的極限了，縱使于理不合，在大災之年也不失為一條活路，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搞出這種離譜的事情…怪不得能一次性拿出上千萬枚覺醒大藥…”
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諸葛范癱在座椅上，了無生趣的仰望著大帳頂棚。
累了，毀滅吧，帶不動…
“現在怎么辦？我每天抓細作就搞得心力憔悴，還得嚴查他們散布的小冊子，再這樣下去別說打仗，底下別嘩變造反就謝天謝地了！”
姚朋捏了捏眉心，作為動如雷震路徑的氣關神將，他對軍隊的氣最為敏感，他能明顯察覺到，巨大的仇恨怨氣在所有士兵心中蔓延，這些負面情緒匯聚到血煞之氣中仿佛劇毒一般侵蝕著他們的神性。
士兵就是神將的血肉細胞，當他們萬眾一心時，固然能屠神滅魔，橫掃千里。
但當他們反噬其主時，就和其他路徑走火入魔一般，縱使神話尊者也有可能黯然隕落。
其實，如果每人只有十幾萬士兵，再加上足夠的各級軍官，他們還是有信心慢慢撫平底下的怨氣，重新將軍隊納入掌控。
但偏偏后方的一群蠢貨病急亂投醫，以為士兵是越多越好，硬塞了遠超他們控制極限的千萬大軍進來。
這下好了，反噬起來也遠超他們的掌控極限，格外酸爽！
這局面就像是三歲幼童舞大錘，未傷敵，先傷己。
“我現在想起那群蠢貨就來氣，還說什么士兵多多益善，他們也不想想這句話前半句講的是誰！”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人家是九階兵圣！我們是誰？”
“艸！”
充滿怨念的怒吼在大帳中回蕩，申屠志須發皆張，宛如一頭雄獅來回踱步，暴躁的神性鼓動如風，振蕩方圓數百米。
“申屠兄，冷靜點吧，現在我們要想想如何應對神武軍，最近他們秣兵歷馬，恐怕快要按耐不住了。”
一名精壯穩重的大漢無奈勸說，好不容易將申屠志安撫下來。
“煩啊，還有那位令人頭疼的鎮國公，至少也要三人合力才能與他抗衡，想要完全壓制，恐怕得我們六人一同出手。”
“沒錯，光他一個人就把我們大部分精力牽扯住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傳令兵闖入大帳，將一張密報送到諸葛范手中。
看到封面上血紅的急字，諸葛范眉頭微蹙，忙而不亂的打開封印，取出里面的信件。
但僅僅就掃了一眼，他的瞳孔瞬間縮成針眼大小，整個人僵成了一塊石頭。
敏銳察覺到諸葛范的反應，眾人面面相覷，心頭瞬間涌起不詳預感。
“諸葛兄，怎么了？”
久久沒有回答，諸葛范扶住額頭，目光呆滯的盯著眼前三寸，往常智珠在握的鎮定模樣蕩然無存，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懷疑人生的迷惑情緒。
“諸葛兄，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諸葛范在眾人的催促中回過神來，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緩緩吐出幾個字。
“半月前，鎮國公于直隸媧皇山度滅燃燈古佛。”
迷惑蹙眉，過了好幾秒眾人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含義，震驚的瞳孔緩緩放大，不敢置信的死死盯著他。
“沒錯，就像你們理解的一樣，鎮國公以凡人之軀，斬了一位九階圣人。”
嘴角揚起苦澀扭曲的笑容，諸葛范像是失去力氣一樣躺在椅背上，目光失神呆滯。
這還打個屁啊！
引頸就戮吧！
“不…不可能吧？會不會是消息有誤？”
眾人第一反應不約而同的懷疑起消息真實性，作為七階神將，他們深知六階和九階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就算鎮國公再天賦異稟，他總要遵循世間最基本的法則吧？
區區六階凡人，還是一名粗鄙武夫，連直視圣人都做不到，怎么弒圣？
“此消息是由我家族長輩，從蜀山圣域玄明恭華天中得知，出自圣人之口。”
悲哀莫大于心死，諸葛范隨手將密報遞給同僚們傳閱，自嘲似的心酸笑道。
“原本是甘伽寺·須夜摩天諸佛想要煉化妖師，估計他們也沒想到遠在數萬里外的鎮國公會忽然趕回來…”
“就算想到了，估計他們也不會在意，區區六階…呵呵…”
像是在嘲諷須夜摩天的諸天神佛，又像是在嘲笑自己，諸葛范唏噓長嘆一口氣，目光釋然的遙望大帳外陰云密布的天空。
“然而鎮國公借助封神榜之力，化身武圣降臨佛國，諸天佛陀連阻攔他的腳步都做不到，被他一路殺伐，直抵燃燈古佛圣前…”
耳邊回蕩著諸葛范的悲涼低語，一目十行的掃過密報，幾名神將都陷入了深深沉默。
“主掌殺伐，毀滅，破壞…武圣之威，恐怖如斯！”
“咫尺之間，人盡敵國啊！”
“連至尊古佛都抵不住武圣的力量么？”
不約而同的躺平在椅背上，眾人了無生趣的喃喃自語，連脾氣最火爆的申屠志都自閉得目光失神。
“等等，不對啊，我家族里有個晚輩也登上了圣徒榜，他能調動的力量最多相當于初入七階的新神，連我都打不過，更別說對付圣人了…”
過了許久，其中一人回過神來，迷惑的皺起眉頭。
“圣徒之間，亦有差距，人家未來是至尊武圣，你晚輩未來估計就是個巔峰七階，能一樣嗎？”
“就算照你這么說，也還是有問題，封神榜是隔著時間長河借取力量，只能承載未來一小部分權柄，不可能完全展現巔峰時代的姿態，除非…”
話音未落，身旁一人就有些心悸的補充道：“除非鎮國公度滅燃燈古佛的力量只是他巔峰時代的一小部分！”
霎時間，眾人再一次眉頭打結，露出無法理解的扭曲表情。
武圣這強度有些過分了啊！
還是說強的不是職階，而是鎮國公本人？
畢竟，同樣一個皇帝圣位，有些人步履陰陽，橫壓八荒，萬國俯首，宛若天神！
而有些人連朝堂內部都壓不下來…
忽然，諸葛范眼中閃過一道靈光，緊蹙的眉頭微微一顫。
“等等，我們是不是太慌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六階弒殺圣人，不可能沒有絲毫代價吧？就算沒有代價，光是承受超出掌控的力量，就足以讓靈肉遭受重創！”
聞言，眾人眼底爆發出耀眼神光，瞬間恢復了活力。
對啊！
別說鎮國公的凡人之軀，他們六個神將加起來都把握不住千萬大軍，他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換位思考，就算有封神榜相助，讓他們其中一人強行催動千萬大軍，然后斬殺一名圣人，光是想想他們都覺得靈肉快要崩潰了！
“難道我們還有反攻的機會？”
“不不不，就算鎮國公遭受重創，陷入沉眠，神武軍也很不好對付，我只求他沉睡療傷久一點，還有7年多咱們簽訂的契約就到期了，到時候愛誰誰！”
好似放下了千鈞重擔，諸葛范的話讓所有人如蒙大赦，不約而同的吐出一濁氣，相視一笑。
感謝甘伽寺幫咱們逃過一劫啊！
然而就在此時，眾人的血煞鏈接中傳來一股驚人的壓迫感，隨即恐慌失控的情緒在神魂中傳遞，讓他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呆呆的仰望大帳外的天空，伴隨著一聲悠遠沉悶的恐怖低吼，翻滾不休的烏云中雷蛇流竄，照亮碩大無朋的駭人輪廓。
哪怕視線蔓延到天地相交的盡頭，明滅不定的輪廓也只能看到冰山一角，僅僅是注視著頭頂這不可思議的巨物，六名神將心底就涌現起濃濃恐懼。
好似凡人面對天災的無力感支配身心，讓七階神祇都有種面對世界末日的絕望，隱隱想要跪在地上祈求偉大存在的寬恕…
軍魂？
不，這不是神武軍的軍魂，這到底是什么玩意？
但很快六人就從超自然的神性壓迫中清醒，戰栗顫抖的身軀逐漸平復，死死窺探那遮蔽整個蒼穹，“緩慢”蠕動的猙獰巨物。
沒過多久，烏云中的雷霆愈發爆裂，青白色的閃電在天地間穿梭，轟隆雷聲震耳欲聾，沉悶的音波甚至能讓人的五臟六腑感覺到微微震動。
而就在那無形的壓迫感逐漸達到巔峰時，眾人頭頂的翻滾云海驟然撕裂，一尊遮天蔽日的暗金黑龍頭顱破開云霧，如同毀滅世界的神魔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了祂的真實容貌。
哪怕明知道這只是靈性投映在神魂中的虛幻法相，但六人還是忍不住心生絕望。
要何等可怕的內在，才能在現實中投影出如此駭人的法相啊？
兩顆紫金豎瞳宛如日月凌空，面對暗金黑龍邪異殘忍的注視，六人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整個人僵硬成了石頭，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在遮天蔽日的龍首中央，一個渺小到難以觀測的雪白身影正緩緩降臨。
但就是這么一個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身影，卻讓六名神祇瞳孔巨震，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狠狠攥住！
武安君…冠軍侯…鎏陰柱國…鎮國公…
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尊號在腦海中閃爍，伴隨著雪白身影緩緩降臨，實質化的神性威壓籠罩大地，仿佛五岳神山逐漸落到頭上，脖子和脊椎開始不受控制的微微彎曲。
很快，隨著距離拉近，他們已經能看清九天之上的優雅身影，一襲雪白長袍隨著罡風輕柔舞動，飄飄欲仙的修長軀體卻帶著矛盾的厚重感，恍若亙古永恒的星體懸浮在天上，僅僅是他存在本身就足以令天地扭曲畸變。
俊美到不真實的容顏冰冷如霜，實質化的目光像是冰冷劍刃刮過肌膚，光是仰望那宛若天神的姿態，眾人就好像被一柄圣劍抵在了眉心。
說好的重傷沉眠呢？！
求票票啊ヾ(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