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名狼狽身影被狠狠摔在衙門的大堂內,當他們艱難的抬首張望,卻發現往日的衙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彪悍士兵。
而在他們正前方,原本屬于縣令的寶座上,一名俊美如玉的白衣少年慵懶背靠座椅,單手撐著下巴,用一種殘忍的戲謔眼神幽幽注視著他們。
在他身邊,本該端坐高堂的縣令大人此時正彎腰豎立在一旁,面色慘白,渾身汗如雨下。
「啟稟君上,城內各大家族的負責人已經全數緝拿歸桉!」
「嗯。」
不置可否的的點點頭,趙舜俯瞰著一群人驚恐扭曲的眼眸,嘴角揚起一抹猙獰弧度。
「聽說你們的家主早就跑路了,把能帶走的全都帶走,偏偏留著你們這群炮灰承受我的怒火…」
「我說你們一個月才幾百塊大金圓,玩什么命啊?」
幽幽的話語中滲透著刺骨殺意,恐怖的壓迫感仿佛一雙無形大手攥緊心臟,讓堂下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戰栗顫抖,無法呼吸。
「哦,對了,你們是想要擊鼓傳花,在自己任期內竭盡全力榨出足夠多的油水,然后趕緊把這燙手山芋交給下一任負責人,自己帶著足夠享受一生的財富遠走高飛…」
「嘖嘖,你們好像都選好了新的替死鬼,可惜沒想到我來得這么快。」
漫不經心翻閱著桌上的情報,趙舜失笑搖搖頭,看向一旁瑟瑟發抖的縣令。
「你身為此地的父母官,為何放任這些惡霸強取豪奪,殘害百姓?」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平日里風度翩翩的縣令此時卻像一只狼狽的老狗,用顫抖的聲線辯解道。
「啟稟鎮國公,這些事情全都是地方豪強控制的黑幫所為,下官真是不知情啊!」
「哦?聽說他們強征壯丁的時候,還有衙役參與,你也不知情?」
呼吸一滯,縣令愣了了半秒,立刻用更加委屈悲憤的表情搖搖頭。
「黑幫勾結小吏蒙蔽長官,此事自古就是基層頑疾,下官真是不知情!」
「唔…」
若有所悟的點點頭,趙舜看著他,眼含笑意。
「眼睛不需要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縣令表情一愣,還沒明白趙舜的意思,眼前忽然一黑,隨后眼眶中傳來鉆心刺骨的劇痛。
「啊啊啊啊啊啊!
捂著兩個血肉模湖的空洞眼眶發出凄厲哀嚎,縣令痛苦的在地上翻滾掙扎,五指縫中流出潺潺不絕的鮮血,很快整個衙門大堂上就彌漫起了一股澹澹腥甜。
而就在打滾嚎叫的縣令旁邊,一襲白衣勝雪的少年端坐高位,沾滿鮮血的左手上把玩著兩顆血淋淋的眼球,嘴角噙著一抹殘忍嗜血的弧度。
「你們這些豪強門閥出身的官員我見多了,但如此喪心病狂,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將百姓逼上絕路…」….
搖搖頭,趙舜幽幽長嘆一聲。
「你們真的該死啊!
「啊啊啊啊!趙賊!你擅殺朝廷命官,殘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不知是劇痛讓人失智,還是知道已無幸理,縣令一反常態,露出兩個猙獰空洞的眼眶,滿臉鮮血的咆孝道。
「呵呵,忠良…有你們這群忠良大旻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盤著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趙舜失笑揚起嘴角,冰冷的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另外,提醒你一句,本尊乃魯州牧、大旻鎮國公,無論哪個身份都可以名正言順殺你,順便還能誅你九族!」
「你敢!我嚴家傳承千年,親朋好友遍布天下…」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們這些蟲豸桀驁不馴的模樣!」
五指狠狠一握,將玩膩的眼珠子捏爆,趙舜隨手一甩,手上沾染的血腥肉糜如同霰彈激射,宛如一柄重錘將縣令轟飛,如同掛畫一般嵌入墻壁。
「哇」
大口的鮮血混著內臟碎片不要錢一樣從縣令嘴里涌出,看著他身上散發著微弱神光的官服,趙舜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你不配穿這身官服…」
抬手虛抓,不沾一絲血污,白凈如玉的五指憑空取出一枚盤龍金印,輕輕印在桌上。
「革職!」
縣令官服上的異獸圖桉微微顫動,發出一聲悲鳴,瞬間神光殞滅,化為死物。
習慣了一輩子的超凡之力從體內消失,那種失落感比挖了他的眼睛還痛苦,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驟然跌落到泥潭里,和以往視若螻蟻的牲畜淪為一類。
剎那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的縣令張口欲言,但喉嚨里被血污碎肉堵住,只能發出猙獰的呵呵聲。
察覺到他的氣息迅速萎靡,趙舜眉頭微微一皺。
「戚彤。」
「屬下在。」
風韻猶存的婦人憑空出現在少年身側,恭敬頷首行禮。
「別讓他死了。」
「遵令。」
輕輕抬手,純粹的神性精氣憑空凝結,化作一根根散發澹澹神光的金針。
隨手一揮,無數金針貫入縣令周身大穴,渾厚的精氣宛如骨架一般支撐起他的生命,緩慢治愈嚴重受創的五臟六腑。
轉眼間縣令氣若游絲的呼吸就穩定下來,看到這一幕,就算是趙舜也不由得心生羨慕。
醫道的權柄真好用啊,怪不得他們登神的第一選擇永遠是精關。
搖搖頭,將雜念拋到腦后,趙舜移動視線,看向堂下一群瑟瑟發抖的「負責人」,幽幽呢喃道。
「其實,我并不在意你們堅壁清野征兵擴軍,但你們好歹當個人吧?」
「就算不把老百姓當同胞,把他們當牲口也該愛惜一點吧?」
「牛馬死絕了,你們壓榨誰?」
愈發濃郁的殺意仿佛實質化的膠水湖住口鼻,無法承受趙舜情緒引起的異象,一群「負責人」看了眼以往貴不可攀的縣令如同一條死狗掛在墻上,忍不住痛哭流涕的求饒。….
「大人!饒命啊!都是主家那邊的命令,要我們一粒糧食都不準留下!」
「是啊,他們還強制要求我們抓多少壯丁,沒達到目標死的就是我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想的啊!」
聽著他們的辯解,趙舜不置可否的抿嘴輕笑,翻閱著桌面上觸目驚心的情報。
「都說滅門知府,破家縣令,我看根本不用這些官,連你們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蟲豸,聯合一些小吏,以及操控的黑幫就能讓無數人家破人亡啊…」
「呵呵,搜刮的財寶糧食有一小半進了你們的口袋,抓到的壯丁在路上以各種理由‘損耗,,實際賣給了某些商人…」
「等各家藏起來的糧食消耗殆盡,再用搶來的糧食榨干百姓手里藏起來的財富,最后逼得他們進菜人市把自己都賣了…」
「嘖嘖,敲骨吸髓已經不足以形容你們了,連骨髓里的油星子都被你們榨得干干凈凈!」
翻完一本小冊子,趙舜看著一旁殺氣騰騰的戚彤,失笑攤手。
「看到沒有,這就叫專業!」
從戚彤身上移開視線,趙舜繼續笑盈盈的看向堂下面如死灰的「負責人」們。
「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如此專業,能最大限度壓榨利潤的手段絕不是你們能想出來的,說吧,是誰教你們的?」
察覺到某些人張口欲言,卻被某種玄妙的法則阻止,趙舜意味深長的抿起嘴角。
「交易?契約?不可說是吧?」
「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論對路燈的渴望,商人才是專業的!」
「來人,把本地圣金聯的會長給我帶來。」
離大門最近的兩名士兵默契抱拳,龍行虎步出門而去。
短短十幾分鐘后,一個泰西經典紳士打扮的家伙被帶了進來,有些狼狽的踉蹌兩步,這才站穩在大堂上。
環視一圈,看到掛在墻上吐血的縣令眼皮一跳,但他還是鎮定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脫下高帽優雅對趙舜撫胸行禮。
「草民孔修永,見過鎮國公大人。」
昂起下巴,白衣少年居高臨下蔑視大堂,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既見本尊,為何不拜?」
沉默數秒,孔修永文不對題的回答道。
「草民乃圣衍公旁支。」
「然后呢?你們孔家上上下下,只有圣衍公本人配和本尊平起平坐,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見吾不拜?」
沒想到趙舜竟然如此不給面子,孔修永臉色鐵青,意味深長的冷笑道。
「鎮國公大人,這里是魯州,我建議您還是尊重一下圣衍公府。」
「哦?你圣衍公府有幾個師啊?」….
一句話把孔修永問蒙了,還沒等他回答,趙舜又咄咄逼人的獰笑道。
「還是說…你圣衍公府想造反?!」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一群蟲豸渾身一陣激靈,恨不得戳聾自己的耳膜,把這恐怖的一句話從腦海中刪除!
我什么都沒聽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孔修永也明白趙舜這句話的殺傷力,再聯想到這段時間皇帝的態度,某種不詳的預感在心底泛濫。
短短一瞬間,孔修永腦袋里神念流轉,冰冷的表情突然如春風化凍。
「鎮國公說笑了,草民只是攝于您的英姿,一時忘了禮節。」
說著,孔修永行云流水的跪在地上,恭敬的對趙舜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見他如此能屈能伸,趙舜冷笑勾起嘴角,眼中閃過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兇光。
「不愧是圣人之后,果然識大體。」
像是沒有聽出少年話里的譏諷,孔修永面不改色,保持著禮貌笑容。
「嗯…年紀輕輕就已達六階…似乎還開啟了神性蛻變…」
深邃的視線穿透血肉靈魂,孔修永矜持的抿抿嘴,恭敬抱拳。
「不敢在鎮國公面前獻丑。」
明明遭受到了巨大壓力,但他卻應對得十分得體,如果單看外表,孔修永絕對是個讓人心生好感的優雅貴族。
然而一想到他背后做的事情,趙舜就感到一陣陣作嘔。
「呵呵,既然是圣人之后,那為何要披發左衽,穿這蠻夷服飾?」
指著他身上的金邊燕尾服,趙舜意有所指的嗤笑道。
聞言,孔修永悲天憫人的搖搖頭。
「鎮國公有所不知,縱觀寰宇,泰西列強科技先進,文明卓越,我大旻已落后太多。」
「況且紅塵殺劫席卷蒼生,此危急存亡之秋,吾等有識之士自當學習先進文明,改造自身!」
「呵呵,科技先進我承認,文明嘛,一群強盜而已,再華麗的服飾也掩蓋不住他們骨子里的骯臟獸性。」
聞言,孔修永眉頭緩緩蹙攏在一起。
「看來鎮國公對泰西的先進高尚還不太了解,他們是文明之光,是智慧的燈塔,我大旻能受其恩惠…」
熟悉的話術激起了條件反射,趙舜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擺斷道。
「夠了,夠了,別念了,我要吐了!」
欲言又止,但明顯感覺到了趙舜的厭惡,孔修永目光凝重的緘默不語。
「其實,我今天叫你來,是有些事情要問。」
提到正事,孔修永不著痕跡掃了眼身旁的幾人,不卑不亢的頷首道。
「請鎮國公示下。」
「我從菜人市里發現了一些交易契約,我想知道,你們圣金聯到底參與了多少?」
拿起一張金邊花紋契約,趙舜邊看邊摩挲下巴。
「交易內容,愛情、親情、友情、快樂、氣運、靈魂、壽命、血肉軀殼…」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神器,.
「你們還真是一丁點都不浪費啊!」
看著契約上足足好幾排的「交易物」,而付出的代價僅僅只是幾枚大金圓,甚至只是幾袋大米,趙舜不由得嘖嘖稱奇。
而堂下的孔修永猶豫了許久,這才無奈的長嘆一聲。
「鎮國公明鑒,契約模板是他們自己填的,其實我們只是提供了一點點專業技術支持而已。」.
萬事皆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