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仇恨螺旋
顯洛南道·谷陽城 依山而建的谷陽城坐落在平原與山區的交界處，作為顯洛北道與顯洛南道的陸上交通樞紐，這座城市曾經格外繁華。
然而隨著扶桑入侵，這座顯洛南道的第二大城已經逐漸破落，再也不復之前的車水馬龍。
如今，這座飽受摧殘的城市又一次響起了喊殺聲。
“殺殺殺！鎮國公有令，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嗜血殘暴的咆孝在谷陽城上空回蕩，留守城市的數千扶桑軍隊根本不是十萬神武軍的對手，眨眼間就被摧垮了防線。
隨后，彪悍的神武軍戰士如水銀瀉地般在城內展開，高效清剿一切反抗力量。
“豈可修！這些大旻人怎么繞開了長谷川將軍的兵鋒，偷偷潛伏到了顯洛南道？”
緊閉的高樓里，一群武士透過窗戶縫隙看到如狼似虎的神武軍一路追殺，將那些崩潰的扶桑士兵當街打成篩子。
“好犀利的鐵炮，連人帶盔甲都能打一個洞，咱們上去恐怕也討不了好啊…”
“懦夫！吾等深受皇恩，此刻正是為國盡忠的大好時候！”
拔出武士刀，一名滿臉胡渣的浪人狠狠一刀噼在桌上，當場把桌子噼成兩半。
“不錯，此時再不反抗，等到大軍殺陣蔓延籠罩整座城市，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其他幾名武士抬頭仰望天花板，視線仿佛穿透障礙，看到了那逐漸籠罩頭頂的不詳血云，心中涌起一股悲壯而崇高的覺悟。
玉碎之時已到！
“諸君，比良坂再見，天鬧黑卡半載！！”
給額頭系上一條旭日頭巾，胡渣浪人揮舞長刀發出狂熱吶喊，癲狂氣氛影響到了房間內的所有人，連原本心生怯意的武士也紅了眼。
“天鬧黑卡半載！！”
“天鬧黑卡半載！！”
就在這時，一個時刻關注外面動靜的浪人發出興奮低吼。
“快看！那里有個大人物！”
一群人連忙趴在窗戶縫隙上觀察，看到一個文弱俊美的翩翩公子跟著如狼似虎的敵軍緩緩漫步，好奇的四處打量，高貴雍容的氣質一看就是從小錦衣玉食的天潢貴胃。
“該不是哪個大旻皇子跑到戰場上來鍍金了吧？”
對視一眼，眾人都從同伴眼中看到了狂熱興奮，臉上揚起扭曲獰笑。
看他那天真稚嫩的模樣，他該不會以為跟在軍隊后面就安全了吧？
正面作戰他們當然不是軍隊的對手，但在這種狹窄逼仄的城市街巷中，武夫才是亂戰王者！
“抓住他！咱們說不定能立下潑天大功！”
雖然不知道白衣少年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貴，但從敵人士兵對他那恭敬謙卑的態度來看，至少也能影響敵人主帥的決斷。
“實在活捉不了就把他殺了，那咱們也算夠本了！”
一個個浪人給額頭系上旭日頭巾，拔出武士刀，惡狠狠的相視獰笑。
“諸君！讓這些大旻人感受痛苦吧！”
另一邊，沐浴在恐懼、仇恨、敬畏、欣喜等各種復雜視線下，趙舜跨過滿地的扶桑士兵尸骸，悠然漫步。
除了軍隊，本地的扶桑人似乎不少啊…
戰爭還沒結束，就這么著急來瓜分利益了嗎？
感受著街道兩邊傳來的敵意視線，趙舜為難的輕抿嘴角。
殺？還是不殺？
他們嚴格來說算是平民…但自己又沒空送他們去扶桑快樂營…
就在趙舜左右為難之際，身旁的一座高樓窗戶突然炸裂，幾道呼嘯黑影如同蒼鷹飛撲，凄厲閃爍的武士刀在天空中拉出清脆刀鳴。
“支那賤畜，受死吧！”
兔起鶻落間，離趙舜最近的神武軍士兵也有十幾米遠，他們震驚的看著從天而降的扶桑武士，童眸中滿是不解，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你們怎么敢啊？！
同樣的，趙舜也是滿臉疑惑的看著這些狂熱突襲者，小小的腦袋滿是大大的問號。
是我小舜舜提不動刀了？
還是你們扶桑人飄了？
上一個突我臉的家伙你們知道死得有多慘嗎？
另一邊，發現白衣少年在自己的威壓下“嚇傻了”，為首的扶桑浪人獰笑一聲，收起七成力道，準備將他挾持擒下。
然而，還未落地，他們就撞上了一層無形壁障，霎時間恐怖的反震之力碾碎精鋼長刀，順著手臂逆流而上，將沿途的血肉骨骼扭曲擰斷，擠壓成滲人的麻花形狀。
“噗”
余勢未消的勁力灌入五臟六腑，將柔軟的臟器震碎成一坨糜漿，然后順著食道擠壓噴射。
緊緊一瞬間，七八個扶桑武士當場暴斃，化作一坨坨扭曲的尸體狠狠砸在地上。
眨眨眼睛，看著下雨一樣落在身邊的尸體，趙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就這？
就這？
你們是來搞笑的嗎？
正要重新邁開腳步，周圍一個神武軍校尉驚恐沖過來，半跪在趙舜面前。
“末將失職，讓君上受驚了！”
“失職什么？你該不會以為能保護我吧？”
失笑擺擺手，趙舜抬起眼眸，感受著整座城市的哭喊求饒聲，童眸逐漸變得冰冷。
“也好，他們讓我下定了決心，既然冒險來瓜分申麗，那就要承受代價…”
聽到少年的喃喃自語，半跪在地的校尉莫名感受到了一絲寒意，更加敬畏的低下頭顱。
“神武軍聽令。”
“是！”
“扶桑蠻夷妄圖刺殺國公，罪大惡極，此城中之扶桑超凡者，無論男女，無論老幼，盡數誅滅。”
“遵令！”
“另外，讓崔恩賢給城內的申麗人分發武器。”
渾身一震，校尉瞬間明白了此舉的深意，狠狠點頭。
“是！”
目送校尉飛速離去，趙舜意興闌珊的嘆了口氣，腳尖輕輕一點，宛如一道箭失升到天上，幽幽俯瞰整座城市。
一支有理想，有信仰的軍隊不該對普通平民出手！
所以…這種臟手的活就交給申麗人自己去處理吧…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相信以崔恩賢對送小日子上天的熱衷，他們會很開心的發泄出這段時間的怨氣。
甚至在某些不可言說的陰暗考慮中，這也是將廣大的申麗百姓徹底推到扶桑的對立面，斬斷了他們妥協投降的可能性，為接下來的戰爭攪起更加劇烈的仇恨螺旋。
你殺我，我殺你，殺到最后，大家就不死不休了…
到時候遍布“游擊隊”的申麗大地不僅沒法給扶桑輸血，反而會成為放血的傷口，持續不斷的消耗扶桑那可憐的國力。
勾起嘴角，趙舜取出一幅金絲眼鏡戴在臉上，目光深邃的望向蒼茫群山。
在山區的另外一邊，恢弘血煞之氣隔著千里依舊清晰可見，數以十萬計的扶桑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正沿著自己的足跡追殺而來。
“看這模樣，他們應該沒有敏關神將了…”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趙舜輕聲呼喚。
“湯鴻達。”
“末將在！”
隔著遙遠的距離，湯鴻達的回應依舊像是在耳邊響起，趙舜俯瞰腳下的城市，低聲命令道。
“敵人的行軍速度比預想中慢，也許我們可以更大膽一點。”
“您是說分兵掃蕩顯洛南道的剩余扶桑軍隊，徹底摧毀他們的統治嗎？”
“完全掃蕩不現實，顯洛南道剩余的各地村鎮城市至少還駐守著小十萬軍隊，我們沒時間把他們全部吃光。”
“不過，沿著我們行軍的路線，大軍盡可能的展開…估計至少能吃掉沿途的幾萬守軍。”
“但如此一來，我們可能會比預計延遲三到五天抵達目的地，而且大軍一路殺伐，敵人最終可能會在康興城集結起一定兵力…”
“無所謂，我會出手。”
趙舜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遠在城外的湯鴻達恭敬頷首。
“遵令。”
綿延幾十里的龐大軍隊在大地上馳騁，恐怖的血煞之氣匯聚成一條血龍蜿蜒而行，沿途所有妖魔鬼怪隔著幾十里就肝膽俱裂，四散驚逃。
“諸位將軍，前方忍者發現了一些東西。”
移動的中軍大帳中，一個傳令兵沖進來，面如土色的匯報道。
似乎產生了某種不詳的預感，幾位扶桑神將皺起眉頭，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站起身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幾分鐘后，當他們來到軍隊的最前沿，映入眼簾的畫面令他們面色陰沉得好似要滴水。
“戰捷陳尸，封土成觀，大旻鎮國公這是在向我們炫耀武功啊…”
咬牙切齒的低吼聲中，一座十幾米高的闕型高丘徹底展露出真容，數以萬計的扶桑士兵尸體堆疊在一起，構筑成一座聳人聽聞的“地標”。
密密麻麻的尸體仿佛蛆蟲糾纏在一起，某些臉上還保留著臨死前的痛苦扭曲，光是看著這座仿佛“活著”的高丘，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們臨死前無與倫比的深沉絕望。
“是顯洛南道長谷川北斗旗下的軍隊，他們到底遇到了什么玩意，居然連跑都跑不掉？！”
“根據情報顯示，神武軍的主將是開的精關吧？他是怎么在平原上追上敏關軍隊的？”
“距離他們逃進山區只有一步之遙，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把他們攔住了，只能活活被殲滅在平原上…”
聽著周圍同僚的囈語，洼田智貴幽幽開口道。
“敏關軍隊跑得再快也快不過一名武道天驕，我想…應該是那位大旻鎮國公攔在了這道隘口，阻斷了他們回程的退路…”
指著不遠處進入山區的道路，洼田智貴心中涌起一絲頹廢無力。
雖然沒有發現原口隼和長谷川北斗的尸體，但看現在這樣子他們肯定已經兇多吉少。
兩位神將，二十幾萬大軍…這等損失足以讓大本營抓狂了…
然而聽到他的話，其他幾位神將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那可是神將率領下的幾萬大軍，縱使神話武夫也不敢直攖其鋒，當年項羽都沒這么狂。
但很快，他們又想起這段時間來各種打破常識的情報，五官逐漸扭曲。
如果是大旻那個怪物鎮國公，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順著洼田智貴手指的方向望去，他們仿佛看到了一襲白衣勝雪的少年嫣然淺笑，平靜而蒼茫的直面數萬大軍，無情斬斷他們逃生的希望。
“如果那位鎮國公真有一人敵軍的偉力，那我們就必須更加小心了。”
“將他自身視為一只軍隊吧，一只比神武軍更加可怕的軍隊！”
“以他那恐怖的機動性，我們絕不能分兵，否則很可能被各個擊破。”
“大橋，你將我們的血煞鏈接起來，釋放出你的動如雷震，只要他敢脫離軍隊獨自靠近，我們就讓他知道帝國大軍的威能！”
冷笑一聲，幾名神將迅速商議出結果，一旁的洼田智貴卻展開地圖緩緩皺起眉頭。
“諸君，我有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什么？”
聞言，所有神將瞬間聚集在洼田智貴身邊，不約而同盯著他手里的地圖。
“原本我以為長谷川會在這附近糾纏住他們，以疾風大軍的機動性，就算打不過，拖住敵人的腳步還是沒有問題…”
“但沒想到…”
看了眼旁邊宛如丘陵般的尸山，眾人面色難看，心照不宣的略過了這一茬。
“根據目前的情報來看，神武軍比咱們足足高出一個層級，很有可能全員三階，他們的行軍速度本就比我們快出一大截。”
“在加上敵軍主帥乃是其徐如林路徑，是僅次于其疾如風的長途行軍路徑，能為敵人加持龐大的恢復力，如此一來，我們又落后他們一大截…”
“兩者疊加，敵人的機動性恐怕是我們的一倍還多，我們根本追不上。”
說到這，洼田智貴長長嘆了口氣。
“更關鍵的是，敵人有海軍。”
說著，他一指頭點在地圖上的顯洛南道南方首府——康興城上。
“他們很可能想從海上撤退！”
聞言，其他人第一反應是我們的帝國海軍呢？
隨后，想起那些敷衍推諉的信函，幾名神將頓時怒發沖冠。
海軍馬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