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除去的淡淡尸臭籠罩了整座城市,街道的石板縫隙中殘留著沖洗不掉的暗紅血污。
高維視界下,龐大的尸氣、鬼氣、怨氣直沖天際,要不是有軍隊的鎮壓,估計城內早就是厲鬼橫行,僵尸遍地了!
“這踏馬是造了多少孽?!”
雖然早有心里準備,但環視一圈,趙舜還是忍不住爆粗口。
旋即,最高領袖的憤怒通過軍魂傳遞到了每一個士兵的心里,原本就躁動的殺意變得更加狂暴,掃蕩推進的速度頓時飆升。
“殺!!”
激烈的喊殺聲在城內各處回蕩,漫步在蕭瑟荒涼的街道上,一個魁梧的軍官忽然快步走到趙舜身邊。
“君上,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
“帶路。”
跟著軍官來到城市中央附近,人還未至,令人作嘔的濃郁尸臭就撲面而來,轉過街角,映入眼簾的畫面讓趙舜瞳孔微微一縮。
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上,扭曲的焦黑尸體重重疊疊推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十幾米高的“壯觀”尸山。
隔著老遠,趙舜就發現了周圍殘留的魔法陣痕跡,似乎有人故意將尸山保留下來,形成儀軌…或是某種象征…
“扶桑的超凡體系脫胎于咱們,但這些魔法陣明顯不像是他們的手筆。”
觀察地上殘留的痕跡,趙舜眉頭打結,因為就連他都看不出來這些陣法的來歷。
“君上,在那邊還有東西。”
繞過尸山,再往前幾百米,一座詭異邪惡的金字塔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座完全由人頭堆積而成的金字塔,和焚燒過的焦黑尸體不同,這些人頭在盛夏的溫度下絲毫沒有腐爛的痕跡,甚至還保留著臨死前的模樣。
有的怒目圓睜,有的痛苦扭曲,有的絕望恐懼…
“君上,之前那些尸體的頭顱全被砍下來堆在這兒了,初步估計,死者超過十萬!”
呼吸微微一滯,趙舜頭也不回對一個走上來的倩影問道。
“洪牙城之前有多少人口?”
“不到二十萬…”
崔恩賢聲線平靜,但趙舜卻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的怨毒恨意。
宛如積蓄力量的火山,極端的負面情緒在她心中壓縮,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去復仇吧!”
沒有說話,崔恩賢只是深深對趙舜的背影鞠了一躬,提著長劍決絕離去。
“君上,要不要派人保護她?”
“不用,敵人已經被打散了,這種巷戰中她一個傳奇武夫可沒那么脆弱。”
搖搖頭,趙舜繼續觀察面前的人頭金字塔,幽暗的目光滲透表象,直窺本質。
“聽說全世界很多的天驕圣徒都跑來當雇傭兵,我還以為他們圖啥呢,原來是把申麗老百姓當材料…”
冷冷一笑,趙舜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泰西諸國對大旻垂涎欲滴。
不僅是為了財富,更是為了神州大地上幾乎無窮無盡的“祭品”。
滅亡申麗也許能支撐一群天驕圣徒登上神座,但對那些高階神話生物就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祂們需要一個更加廣袤,更加富饒,更加取之不盡的“牧場”!
大旻,就是他們預定的放牧之地…
今天申麗發生的一切,未來都會規模翻倍的在大旻發生!
不,說不定已經在發生了…
回憶起鴻海城那慘烈的夜晚,趙舜不由得瞇起眼睛。
要不是有秦院長力挽狂瀾,恐怕人家完成登神儀式后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一座家家戴孝的城市等待下一次收割…
而大旻三十六州有多少已經完成的“獻祭”?
更別說這其中還有本土魔門推波助瀾!
冥冥中,趙舜升起一絲明悟。
在某些高階存在眼中,蕓蕓眾生已經不算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簇簇茂盛的韭菜,是祂們豢養的羔羊,是祂們登上更高階梯的“食糧”。
“老子都沒這么囂張,你們憑啥啊?”
譏諷的扯起嘴角,趙舜喃喃自語,抬手憑空抽出一柄華麗暗金長劍。
漆黑劍罡凌空斬下,高大的人頭金字塔猛然一顫,無形的偉力從虛空中傳遞而來,本能抵抗毀滅法則的侵襲。
霎時間,數以萬計的人頭猙獰詭異的轉動眼珠,用滲人的灰白瞳孔死死盯著趙舜。
“嗚嗚嗚嗚嗚嗚…”
整座金字塔仿佛活了過來,所有人頭張大嘴巴,發出直刺靈魂的邪異尖嘯。
像是怨毒詛咒,又像是痛苦哭泣,極具穿透力的悲慘叫聲響徹整座城市,剎那間,就連生死搏殺的兩軍都被迫停下來,不約而同捂住耳朵,抵抗神性波紋的侵襲。
然而這可怕的尖叫只持續了不到零點一秒,漆黑毀滅劍罡斬破了神性屏障,顫抖的金字塔瞬間一凝,隨后所有人頭五官扭曲變形,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轉眼就只剩下了一個個黑洞洞的骷顱。
余勢未消的漆黑劍罡坍縮成一條薄如蟬翼的黑線,悄無聲息沒入虛空,順著因果線朝著始作俑者追溯而去。
與此同時,數千里外一個額頭塌陷,后腦突出,五官畸形扭曲的男人心有所感,抬頭望向洪牙城的方向。
“怎么了?”
“我的成神祭壇被摧毀了一個!”
“怎么回事?扶桑軍隊毀你祭壇干什么?”
“不知…”
正要搖頭,男人面色猛然一變,虛空中毫無征兆鉆出一條沒有厚度的黑線,隨后黑線瞬間膨脹還原成一道毀滅性的劍罡,宛如一道流光沒入男人眉心。
引以為傲的神性屏障被黑光輕易貫穿,男人凸出的眼珠仿佛要爆出來,整個人死死僵在原地,眉心間浮現出一道兩指寬的不起眼黑線。
下一秒,黑線緩緩擴散,無數氤氳粒子從傷口處蒸騰,要把男人徹底融化成虛無。
“不!”
時光長河的另一端,一聲威嚴殘暴的咆哮逆流而來,憑空在男人身后凝聚出一條綿延數百米的羽蛇虛影。
修長華麗的羽蛇煽動翅膀,七彩羽毛覆蓋而下,輕柔撫平男子眉心間的劍痕,一點點將蘊含毀滅法則的劍罡驅逐泯滅。
但還沒等羽蛇徹底逆轉男子的“死亡”,一道清冷的低語振蕩虛空。
“命運褫奪!”
構成存在的本源物質被硬生生剝離一塊,時間長河的另一頭再次傳來無能狂怒的凄厲咆哮。
而在幾千里外,趙舜看著掌心一顆晶瑩剔透的微小結晶,冷笑合攏五指。
褫奪造物 神1912
敏431
力692
本源·精0.1
氣791
體543
根骨72
悟性29
魅力17
資質94
后天屬性不算多,但先天屬性相當豐厚,不愧是未來的神祇,“營養”就是豐富…
感受著體內充盈膨脹的力量,趙舜獰笑捏捏拳頭。
“君上,崔郡主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舜側頭望去,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影手提裹滿血漿的長劍,一步步朝他走來。
疲憊的步伐緩慢卻又堅定,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腳印。
“發泄舒服沒?”
“嗯。”
崔恩賢點點頭,雪白的臉頰上濺滿了鮮艷血滴,莫名帶著一絲病態凄美妖艷。
“那就按照計劃去工作吧,接下來你的任務可相當重。”
遙望逐漸陷入死寂的城市,趙舜意味深長的嘆息道。
剿滅了敵人并不意味著戰斗結束,恰恰相反,真正的戰斗從現在才開始。
為了不讓扶桑從申麗汲取營養,他要盡可能的將民眾轉移到鎏陰封國!
一直停留在近海的艦隊就是專門負責這項任務。
戰爭其實就是拼國力,而國力的本質是人,在敵占區堅壁清野,不僅讓扶桑無法順利吸血,甚至還能讓他們付出額外的維穩成本。
而正好自己的國內奇缺勞動力,此消彼長,自己越打越強,敵人越打越弱,終有一天,自己手里的力量會整體超過扶桑。
到時候,登陸本島,飲馬京都…
嗯…上一位冠軍侯封狼居胥山,我怎可讓他專美于前?
決定了,本公要封富士山!
輕笑抿抿嘴,就在趙舜暢想未來的時候,一名軍官面色難看的湊過來。
“君上,我們又有新的發現。”
“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整啥花活?”
瞄了眼面前猙獰空洞的骷顱,趙舜狠狠一跺腳,高聳的金字塔轟然解體,連著周圍的大地一起內陷坍塌。
但十幾分鐘后,來到一處低調不起眼的公館,看到展露在面前滅絕人性的景象,趙舜陷入了沉默。
草率了,我還是高估了世間惡的下限…
“君上,怎么辦?要給他們一個痛快嗎?”
關鍵像她這樣的受害者遠遠不止一個,光這一個房間里就還有四五個!
“去把戚彤叫過來!”
痛苦揉了揉眉心,趙舜還是決定讓專業人士來判斷。
“君上,這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銷毀的資料,記錄了這里大部分試驗的數據,這女孩應該是為了在目視情況下,觀察人類面對各項外界刺激時,大腦的反應…”
聽著屬下的匯報,趙舜怒極反笑,幽暗的眼神直接望向公館深處。
“負責這里的人有活口嗎?”
“有。”
“帶過來!”
“是。”
沒過一會兒,十幾名身穿白袍的扶桑人被帶到趙舜面前。
明明沒有散發任何超凡波動,但面對幽幽凝視自己的白衣少年,所有白袍扶桑人都不寒而栗,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個俊美少年,而是一頭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你們誰是這里的負責人?”
“我…我是…”
人群中一個削瘦斯文的男人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回答。
然而趙舜只是看著他滿意點點頭。
頓時,斯文男人誤解了趙舜的反應,眼中涌起一陣狂喜。
“大人,我是六階軍醫·森本龍介,負責洪牙城的精神病研究工作,我和我的團隊可以為您效力…”
“精神病?”
話音未落,趙舜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問道。
沒察覺到少年壓抑的怒氣,森本龍介更加賣力的推銷自己,毫不顧忌的將某些實驗內容講給少年聽。
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模樣,趙舜感覺他絲毫沒覺得哪里不妥,仿佛“實驗品”不是會痛會哭的人,而是一只只小白鼠…
不對,正常醫生對小白鼠都會有惻隱之心,會在實驗的時候盡量減少它們的痛苦,這些人腦海里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環視十幾個白袍人,趙舜沒從他們臉上看到任何愧疚,好像森本龍介說的都是很正常的實驗。
恍惚間,趙舜有種自己才不正常的錯覺,直到看到周圍士兵那擇人而噬的噴火眼神,他才放下心來。
“森本龍介,你還記得你所設計的實驗內容嗎?”
“當然,所有的實驗要詳細記載方法、過程和結果。”
以為自己的“能力”打動了少年,森本龍介從一個隱秘的柜子里取出一疊資料,興奮給趙舜介紹。
“大人,您看,這是所有實驗的目錄,詳細介紹設計思路和方法。”
接過資料隨手一翻,趙舜只覺得血壓上涌,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
但凡還有一絲人性,都設計不出來這么滅絕人性的玩意!
“君上,您找我?”
“怎么拖拖拉拉的?”
頭一次,趙舜對戚彤表達了不滿。
“救治受傷戰士耽誤了一點時間,還請君上恕罪。”
“嗯。”
點點頭,趙舜將手里的目錄交給戚彤,然后指著一群白袍親切笑道。
“把這些實驗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過一遍,沒體驗完之前一個都不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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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