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一切
玄妙無垠的虛空中，九只古樸青銅巨鼎幽幽懸浮，散發出橫壓天地的厚重神光。
九鼎之下，山川河流、城池要塞纖毫畢現，廣袤的國家疆域栩栩如生投影在虛空。
而在九鼎之外，原本星羅棋布，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中央的朝貢國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最后一只代表著申麗國的小鼎還在苦苦支撐。
帝國疆域之外，朦朧邪異的黑霧翻滾蠕動，仿佛有無數恐怖的怪物藏匿其中，對著沒有被它們浸染吞噬的領域虎視眈眈。
幽幽凝視著這一切，九鼎之上一個籠罩在紫氣祥云中的威嚴人影按部就班的調整著天地水三脈，艱難維系著陰陽平衡，梳理五行運轉…
就在這時，一聲微不可查的爆碎聲在虛空中響起，代表申麗國的青銅小鼎上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在威嚴人影悲痛的目光中一點點化為飛灰。
失去了小鼎的鎮壓，仿佛包裹整個世界黑霧扭曲蠕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迅速將申麗國的疆域投影覆蓋吞噬，只留下朦朧輪廓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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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根支柱崩塌，九鼎隨之顫抖嗡鳴，再也維系不住平衡。
威嚴的人影手指微微一顫，短短一瞬間的失神，原本就狂暴紊亂的天、地、水三脈徹底失去控制，剎那間反噬暴動。
一口淤血噴出，威嚴人影跌落回現實世界，紫氣祥云消散，露出一個行將就木的干枯軀體。
“陛下！陛下！”
驚恐的喊聲從殿外傳來，癱坐在皇位上的人影撐起最后一絲力氣，重新罩上紫氣祥云，藏匿起自己虛弱的一面。
“陛下，扶桑大軍攻陷申麗王都，申麗王…殉國！”
一個清矍削瘦的老太監沖進大殿，悲苦的匯報道。
“朕知道了，下去吧。”
威嚴人影擺擺手，言語間無悲無喜，但熟悉她的老太監還是從微妙的語調中察覺到了什么，眼底神光閃爍。
“是，陛下。”
恭恭敬敬的退出大殿，老太監心事重重的回到住所，隱蔽的房間里一個人影早已等候多時。
“高公公，陛下龍體如何？”
臉頰紅潤，精神抖擻的何茂一個健步沖上來，毫不猶豫握緊高文望的雙手，動作間，幾枚散發七彩神光的大金圓不著痕跡塞入他的掌心。
感受著掌心熟悉的炙熱觸感，高文望面露掙扎，但眼底最后一絲堅持很快被幽暗黑光淹沒，只剩下無盡的貪婪。
低頭看了一眼，高文望死死攥住掌心的大金圓，意味深長的呢喃道。
“何公公…吾等職階雖然位高權重，卻受世人鄙夷，壽命更與常人無異，所以…我們更要好好規劃未來…”
看到他的表情，何茂不驚反喜，毫不猶豫掏出一只古拙的羊皮錢袋，一把塞到高文望的手里。
“高公公所言甚是，吾等沒有后人，若還不為自己打算，百年后簡直死不瞑目啊！”
掂量著手里沉甸甸的錢袋，高文望拉開袋口，童眸中倒影出一片璀璨誘人的神光，嘴角不由自主的瘋狂上揚。
福、祿、壽、喜…
人一輩子的追求都濃縮在了這小小錢袋中…
“區區薄禮，還請高公公不要嫌棄，等您下次出宮，孔主席還會親自為您準備一份大禮。”
看著何茂滿臉諂媚的笑容，高文望滿意點點頭。
“替我感謝孔主席。”
“應該的，應該的，那陛下那邊？”
提到正事，高文望面色一肅，輕輕一揮手，將整個小屋徹底抽離出現世，隔絕成一方獨立小天地。
“陛下…恐怕大限將至…”
渾身一顫，何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此言當真？！”
“我服侍陛下近百年，外人察覺不到的細微變化，我能知道。”
說到這，高文望悲傷的搖了搖頭。
“上回扶桑攻打申麗，陛下還能怒而興兵，這一回…她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嘶”
倒吸一口涼氣，何茂垂下眼簾，童孔中幽光閃爍，明滅不定。
優雅奢華的房間里，一個身穿金邊燕尾服，手杵文明杖的高大身影依窗而立，指間旋轉跳躍著一枚金光閃閃的誘人錢幣。
窗戶之外，巍峨的紫禁城宛如一座山巒聳立在遠方，散發著亙古雋永的深邃氣息。
遙望著紫禁城幽幽出神，在他身后，一個身穿蟠龍服飾的年輕人坐立不安，眼神時不時被他指間的金幣吸引。
“殿下，你甘心嗎？”
忽然間，男人一把抓住金幣，轉過身來，幽暗童孔中閃爍著攝人心魄的邪異黑光。
對上男人的視線，龍袍青年目光一陣恍忽，過了許久才凝聚出熊熊烈焰。
“不甘心！還請先生教我！”
呼吸粗重，青年深深作揖，胸中的一口怨氣如同毒蛇啃噬心臟，讓他五官都變得微微扭曲猙獰。
“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你…愿意犧牲什么？付出什么？”
拍拍青年的肩膀，孔方附到他耳邊，悠遠邪魅的嗓音宛如從亞空間傳來。
眼中閃過一陣掙扎，李彥咬牙切齒的皺緊眉頭，密密麻麻們的血絲開始在他眼球上蔓延。
過了許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決絕的看向孔方。
“一切！”
凝視著他的眼睛，孔方緩緩揚起笑容，童仁深處的幽暗黑光如同大海奔涌咆孝。
“放心吧，你是我的弟子，我不支持你，難道還能支持別人？”
催眠般的嗓音帶著超自然魅力，聽到他的承諾，李彥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整個人徹底癱軟下來。
“放松，陛下時日無多，你很快就能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
繞到青年身后輕輕捏動他的肩膀，在孔方悠悠的呢喃聲中，李彥仿佛看到了自己執掌生殺大權的景象，臉上不由得揚起癡癡笑容。
而在他迷離的童眸中，一圈澹澹黑光悄無聲息浸染蔓延，朝著他的童仁深處蠕動生長。
“好了，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輕打響指，一個妖艷嫵媚的人間尤物推開房門，帶著馥郁甜美的香風款款而入。
一雙暗紫色的童眸媚眼如絲，神秘誘人，看著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口鼻間籠罩著勾人心魄的奇異幽香，哪怕見慣了美女佳人的李彥都不由得直了眼睛。
“先生…這位是？”
“我的一位遠房侄女，仰慕你久已，今天特地帶她來認識一下，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
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孔方拍拍李彥的肩膀，徑直走出房間，臨走時還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一步跨越漫長的距離，回到大旻圣金聯總部的密室，一個傾國傾城的絕美女子抬起頭，暗紫色的邪異童眸深深凝視著他。
“區區一個凡人，為什么要我親自魅惑他？”
“現在只是一介凡人，但很快他就會登上圣位，君臨天下！”
輕輕彈起一枚金幣，精準的凌空抓住，孔方的語調中洋溢著壓制不住的興奮。
“靠執掌圣遺物晉升的偽圣，還君臨天下，當你的傀儡都不夠格吧？”
說到這，妖異絕美的女子抬起頭，眼眸中濃稠紫光如巖漿涌動。
“你為什么不直接奪下圣位？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中央帝國實在太大了，還是讓他們自己把自己肢解消化一下，才方便進食。”
砸吧砸吧嘴，孔方推了推臉上的單片眼鏡，若有所指的輕笑道。
“面對大旻這種體量的帝國，不能急，慢慢蠶食遠勝于一口鯨吞。”
“你可是答應過要為我掀起一場戰爭的…”
勾起女子的下巴，孔方欣賞著她完美無瑕的誘人臉龐，眼中黑光閃爍，幽幽囈語道。
“當然，等你我的本體降臨到這片國度，整個大旻的百姓都將成為吾等的食糧。”
渾厚的汽笛響徹云霄，龐大的艦隊緩緩駛入港口，熟練停泊到各自的位置。
從軍艦上走下，看著一片熱火朝天的龍頭港，馬欣博莫名有些呆滯。
四周步伐匆匆的人群忙而不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他從未見過的炙熱活力。
在古老的玄武京，人們的命運仿佛從出生開始就被注定，權貴后代依舊是權貴，而窮苦百姓則永無翻身之日。
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命運，那底層百姓身上自然看不到這種昂揚向上的活力。
雖然對這現象背后的邏輯不太理解，但僅僅只是一眼，馬欣博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兄弟，這里就是龍頭港么？”
幾天時間，馬欣博已經和艦上的官兵混了個臉熟，互相之間早已稱兄道弟。
“沒錯，這里就是龍頭港，幾個月前這里還是一片廢墟呢，多虧了君上廣施救濟，送了許多災民到這來定居。”
幾乎是一路見證了龍頭港重新復蘇，船上的大副與有榮焉的笑道。
“對了，艦隊要這里補給檢修兩天，然后駛往煙海郡北部的關河港，之后再穿過海峽，把你們送到燎州，這段時間你們可以先在龍頭港逛逛。”
拍拍馬欣博的肩膀，大副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肅。
“對了，這里有許多禁區，你們可別冒失亂闖，君上在這種事情上可從不留情…”
回想起那個不怒自威的俊美少年，馬欣博心頭一顫，連連點頭。
武安君的名聲，太哈人了…
就在馬欣博戰戰兢兢的時候，他恐懼的對象正在被一只小貓咪瘋狂舔毛。
趙舜：“師姐，別舔了，那撮毛現在快要壓不下了。”
“本師姐親自給你舔毛是看得起你，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不系好歹！kuongkuong”
懷里的小香豬得意支棱起脖子，傻乎乎的哼唧，絲毫沒注意到趙舜危險的眼神。
“傳我命令，召尹漢靈前來覲見。”
“遵令！”
低調侍立一旁的傳令兵快步離去，沒過多久，一名身材高挑健美，帶著一絲桀驁野性的白袍女子緩緩走來。
“參…參見君上，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心里還有一點小別扭沒轉過來，尹漢靈恭敬行禮后站定，警惕看著面前的少年。
面無表情的走到尹漢靈面前，趙舜直視她的雙眼，緩緩把自己頭上的小貓咪放到了她天靈蓋上。
尹漢靈：“……”
素菱依無縫銜接，閉著眼睛一頓狂舔，把原本順滑的烏黑長發舔得逐漸翹起一搓呆毛。
合著你叫我來就是想羞辱我？！！！
瞪大雙眼，尹漢靈不敢置信的盯著趙舜，晶瑩眼眸中滿是悲憤。
然而白衣少年卻毫無所覺，十分滿意自己這一招禍水東引。
“師姐要是舔完腦袋，你就現出原形給她，你那么大一只，夠她舔很久了。”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說的是什么話？！
你是惡魔嗎？！
水汪汪的大眼睛怒目圓睜，尹漢靈暗暗磨牙，卻敢怒不敢言。
太壞了，我要用眼睛瞪死你！！
而看到這幅場景，小香豬又得意支棱起脖子：“不系好歹！kuongkuong”
尹漢靈：“……”
以后我的貢品里面一定要有豬肉！！！
沒有在意尹漢靈悲憤的目光，趙舜擺擺手，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抱著小香豬走入書房。
隔絕了外部的嘈雜，趙舜一邊摩挲小香豬，一邊攤開最新繪制的申麗地圖。
在地圖上，一道筆直的界限像是一把刀將申麗從中線一分為二，北部是逐漸踏入戰場的玄武京大軍，而南部則是數以百萬計的扶桑國軍隊。
光是王都一戰雙方就調集了百萬級別的軍隊，整個扶桑國的軍力哪怕沒有他們號稱的千萬，五百萬應該還是有的…
指尖在地圖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趙舜面露疑惑的皺起眉頭。
從他這段時間短暫的接觸中來看，扶桑國的軍隊普遍比預料中強，而玄武京的軍隊卻比想象中弱，一增一減，雙方的差距就顯得格外明顯。
奇怪？
扶桑國哪兒來的國力，能培養出如此數量的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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