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傾,地陷,星辰移焉。
諸圣淹沒在混沌霧氣中。
李熄安拎起羨天的后脖頸,一路直沖云霄。
如果他不去干涉,羨天根本反應不過來,將會和諸圣一樣被吞沒在混沌霧氣里。
直到他們沖出混沌霧氣的范圍,羨天回神了。
“你…”她第一時間低頭看自己有沒有少尾巴,她前一刻的意識還停留在赤龍推出那白點的瞬間,再之后就是現在了,至于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她無從得知。
但很快羨天便知道現在正在發生什么。她身形飛速倒退,狂風和冰冷的氣浪沖刷她的毛發。赤龍為了固定住她,不讓她被開天原點卷走,利爪刺進了皮肉里,只差一點便能觸及脊骨。整個后頸被赤龍死死抓在手中,堪稱暴力,第一眼看去甚至以為赤龍要殺了自己。
羨天一個轉身,從赤龍的利爪下掙脫出來,白芒一閃重新化作人形,接連幾個遁光閃爍來到李熄安碩大的龍首旁。
“你究竟要做什么?這一擊雖然強,但不足以解決你現在的麻煩,你在大荒的地盤上動土,連我都不知道大荒里還有多少沉睡中的怪物!”羨天不滿。
隨著高度的上升,氣流越發冰冷,風悄然消失,廣袤死寂的宇宙呈現在羨天眼底。
羨天突然不說話了。
這里不是宇宙,從大荒的塵世一直往上怎么會抵達宇宙呢?
這里是大荒的星空!
“星空不是固化了么?”羨天吃了一驚。
固化星空,那是連律道圣者都無法脫離的壁障。她當初無論如何都沒有選擇去往星空也是因為這一點,星空固化,她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星空中,固化狀態下的星路根本出不去,堪稱宇宙中最堅固的牢籠。
李熄安盤踞在羨天身后,流轉于龍軀周圍的金炎熄滅。
“星空的確固化了,這是一個缺口。”他說道。
“你當初逃出來的那道缺口?”
“當然不是,我當初出來的那道缺口小的可憐,那種缺口以固化星空的程度恐怕下一刻便合攏了,這是一個新的缺口。”
羨天轉身,看向身后,星空與塵世之間壁障上裂開一個巨大無比的縫隙,大到能塞下整座懸火城。
這哪里是缺口,稱之為通道更為準確。
“如果我愿意,宇宙合一凝練的起點殺死幾位律道沒有問題,但我暫時對殺他們不感興趣。”李熄安平靜地說出狂妄至極的話,好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圣者在他眼中可以隨手捏死一般,諸圣的死活只取決于他是否有興趣。
羨天如果現在還想不明白這之中的玄妙,她便不是只涂山老天狐了。
宇法宙法合一的目的根本不是去攻殺大荒諸圣,而是在固化星空上轟開一道口子。
一道短時間內無法合攏的裂縫。
以宇法打破固化,再以宙法延緩修補。
“那你這道裂縫一直開在這,大荒蠻子可是要沖進來找你麻煩的,到時候他們只需要守住這個唯一的出入口,就可以把你甕中捉鱉了。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能躲避麻煩的地方,是死地。”羨天道出這里的風險。
李熄安笑了笑,聲音低沉得讓羨天變了臉色,
她突然發現赤龍的本體和他平常的面孔不能一概而論,這頭龍的本體呼吸靈氣簡直如大潮起落,她站在附近,吵得兩只狐貍耳朵都要垂下來。
所謂的宇宙中不可聽不可聞只是對于凡塵眾生,他們這種生命層次,只要略微調節,處于宇宙中的感知與世界星辰中沒有多少區別。
現在便是如此,羨天感覺自己坐在雷云的附近,赤龍呼吸間形成靈氣潮汐。
“是啊,是死地。”李熄安說道,“不過是他們的死地。”
“屆時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嗯?”
羨天微抬眉眼,攤開手感受星空中的律法碎片,半晌過去,手中仍是空空如也。
“青雨沒有成圣,你做了什么?”
赤龍游弋,伴隨鱗片碰撞的轟鳴聲,律令懸浮在李熄安龍角之間。
“要是那只小狐貍便這樣成了善圣,之后我可就沒法去做我計劃好的事情了。”
羨天確認了李熄安手中的便是缺失的全部律令。
“龍竟然會動腦子了,還有計劃?”羨天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李熄安低下頭,凝視羨天。
星空,璃幽座。
一個殘破星辰上,燃起的火光照亮女子柔和的面龐輪廓。
女子閉著雙目,這讓原本美艷的五官失去了銳利,變得恬靜美好。
“真暖和啊。”她說道,將雙手從火光附近縮回來,揣進懷里。
原來這簇火光的中心是柄劍。
一柄插在地上的赤色長劍,八面劍身讓其顯得厚重古樸。
此刻,劍身上流淌著赤橙色的光芒,將女子的臉也映照成溫暖的橘紅色。若是忽略掉背景的浩瀚星空,她便像一個寒冬蜷縮在家中,緊挨著爐火不愿出門的女先生。
“現在,我的溫暖要被人奪走咯。”她輕輕一嘆。
一雙暗金色的豎瞳盯著她的背影,緩步從黑暗中走出。
李熄安從黑暗走入火光中,昏劍在地上顫動,仿若一頭出世的狂龍。
他徑直走向昏劍,握住昏劍的劍柄,顫抖陡然停下。
拔出!
劍光如龍咆哮!
璃幽退后,避開這道劍光。
她穩穩地落在不遠處,“看來這段時間你身上又發生了不少事情啊,這般力量。”
“這才幾日未見,對我來說連打個盹的功夫都沒有,你就從八像變成無可撼動啦?”
李熄安并指拂過昏劍劍身上的塵埃,同時拂過的地方原始火行的篆文亮起。
“你完全不阻止我取劍,是覺得哪怕我握著昏劍也無法戰勝你么?”
“哪能啊。”璃幽連忙擺手,“我一介弱女子,何德何能與一尊無可撼動的龍君相提并論。”
“是因為要留存狀態吧,所求之事太過重要,便連一絲一毫的損耗都不愿浪費。”
璃幽身上那股頹然先生感剎那消失,她露出微笑,再度成為那位妖異至極的東祖神。
“這你都猜到了?”
“所求歸源,不是么?”
“正是。”璃幽點頭,坦蕩道。
李熄安平氣,翻轉手腕倒握昏劍,轉身便走。
“我還以為你來此處是為了和我斗個你死我活呢。”身后遠遠傳來璃幽的嬉笑。
“你為了歸源如此,我也有。”
“為了太行龍脈?”
李熄安已經走遠,取出一方石匣,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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