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罪之子
“她，是我的罪孽。”
“她，是你的女兒？”
雖然大貓依舊謎語人，路平安也不傻，他很快就想起了這個最有可能的選項。
在和那個丫頭對視的時候，路平安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克爾達萊絲的驚艷。
那耀眼的金色披著禁欲的修女袍之下，連帶著那平靜的湖色雙瞳路平安覺得，那個自稱小稚的女孩，就像是克麗絲的過去。
或許換個說法，克爾達萊絲就像是小稚長歪了的未來。
“不是，我沒有后代。”
平靜的話語，是斬釘截鐵的意志。
“是不能有，還是不想要？”
“.都是。”
雖然話語有些歧義，但兩人其實都能理解彼此。
職業者，往往需要背負代價和詛咒。
低階的詛咒對高階職業者的效果有限，除了“自我詛咒”之外，高階職業者往往能夠獲得實質上的自由。
但有一種詛咒，是無法拒絕的。
“根源詛咒.”
詛咒的強大程度，來自于詛咒源，規則級可以抵抗、無視律令級的，而有一種詛咒，恐怕是永遠都無法抗拒的。
“.追溯生命之源者，注定沒有后裔。”
正常情況下，他們是沒法用自然的方式生產后代的，因為賜下詛咒的，是一切的根源。
但不正常的方法.呃，就是路平安知道的那些已經太多了，比如說體細胞培養、克隆什么的，都是可以做到的。
“.不是那么低端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么？！”
路平安都被大貓搞糊涂了，猶猶豫豫說又不說。
“我直接去問她了，表明身份的話.”
“她會殺了你。”
這話，就沒有一點猶豫了。
但最后，克麗絲還是嘆了口氣，記憶之中的面容一個個浮現，最終，還是只有一聲嘆息。
“她，她們，其實都是我.都是我克爾達萊絲。”
“這不是克隆嗎？”
“說過了，不是那么膚淺的東西她們，是真正的克爾達萊絲，完整的克爾達萊絲。”
這下，超出了路平安的理解范疇了。
“命運，并不是只有一條直線。”
“生命，也不是只有一個可能性。”
“那么，如果從源頭開始發生轉變，一個個體是否會有無限的可能性。”
“她們，就是一個可能性.她們是不同命運線、世界線的克爾達萊絲。”
這下，路平安徹底愣住了，他已經反復高估了克爾達萊絲的實力底蘊。
但卻沒有想到，即使在這一刻，他依舊低估了什么叫做“準神”。
“.做得到嗎？”
“很難，但我做到了。我以自己分割出來的肉體為載體，引導這種‘可能性’在其中成長，類似完整的靈魂在克隆體中成長，最終，成為了一個完整的個體。當然，代價極其夸張，每一個都價值一個小世界”
這一刻，再平淡的話語，也難掩其中的逆天之舉。
“有的世界線，克爾達萊絲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她舉起圣潔的戰旗，帶領族人驅逐了魔王”
“有的世界線，她是一個裁縫兼藥師，憧憬著婚姻和戀愛.”
“有的世界性，她投入污染和混沌的懷抱，成為了大地的毀滅者.”
克爾達萊絲是準神，甚至還是一個積累超越了不少真神的老牌準神，當她拿出全力的成品，已經逆反了大部分的自然規則。
當然，她拿到的并不是全部的“異種命運克爾達萊絲”，而是一部分殘缺、一部分可能性，但作為生命系的大拿，她有能力把她們以另類的形式，讓其以“重新出生”的方式變得完整。
缺乏雙臂的，就給她添上翅膀。
缺乏理智的，就給她裝上致死的毒牙。
“她們，都是克爾達萊絲，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有的就是我都不知道，她們是否知道.”
雖然繞口，但路平安理解了她的意思。
這亂成亂麻的關系這么說來，實際上，她們更像是克爾達萊絲的姐妹。
但這并不是重點，關鍵點始終是 “你，為何要這么做？僅僅需要力量的話，沒有必要的。光想象一下，那代價就夸張到不可思議。”
“.她們都很‘昂貴’，但是，這是我曾經的登神之路.”
大貓的登神之路？生命母樹？那個吞掉一切，成就一切的堆砌物？
“強者吞噬弱者，弱者的血肉化作強者營養品，無限的生存競爭后，吞噬一切者將成為唯一那么，如何能夠確保，最后的勝利者，依舊會是‘克爾達萊絲’了。”
“你，真是一個混蛋。”
路平安已經懂了。
可即使反復低估大貓的下限，她依舊挑戰了極限中的極限。
恐怕，一旦她真的做到了，她的下限比血宴還低。
“你，吃掉了幾個？”
漫長的沉默后，得到的卻是否定的答案。
“.沒有。我放棄了。”
但這樣的答案，讓路平安愣了了一下。
“我采用了后備計劃，讓她們自行探索自己的道路，然后給我做參考.只要我還活著，她們就不會走的過于偏差。”
這，聽起來就緩和多了。
“.但是，她們都背叛了我”
平靜的言語之中，是刺骨的憎恨和憤怒。
當年的她，其實已經做好了退路，只不過.
“.她們，一樣是克爾達萊絲，野心勃勃的克爾達萊絲。”
這下，路平安徹底懂了。
“那個丫頭不像是”
“她沒有，她一直喊著造反，也一直在造反，但是.”
“天天喊著造反的，但恐怕是最不可能成功的。她視你為造物主？是親人？是姐妹？還是母.”
“.我不知道。”
這一刻的克爾達萊絲，有些疲憊，有些不安。
她是真沒想到會站在這里看到“她”。
“.我錯了嗎？”
想起當初為了登神的瘋狂，回想那個時候不惜一切的狂熱，想起當時“妹妹們”看自己的眼神，“清醒”過來的克爾達萊絲，第一次反思是不是錯的是自己。
“當然。全是你的錯。”
正常人是寬慰，但路平安只是平靜的繼續補刀。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
“在你弄出那個教義之后，一切就已經注定。最后這樣的結果，其實和你，還有你的‘妹妹’們的所作所為，影響不大了.”
回想起那個糅合了無數血肉和靈體的恐怖大樹，路平安不覺得大貓會真的一無所知，她只是不愿面對。
“.相互吞噬、融合成那種丑陋的形態，你趨之若鶩，但其他的克爾達萊絲既然具備和你不同的可能性，那么，自然是極度的厭惡你這種可能性.”
“.她們會擔心，擔心有一天，自己的能力不達標，擔心自己犯了錯，或是單純的你進步太快已經不需要她們，就把她們直接掛在了樹上.”
“或許其中的確有野心家存在，或許其中的確有人想要取代你，成為新的克爾達萊絲新的母神.”
路平安嘆了口氣，這其實是沒救的。
神祗的教義就是神祗的方向，是她的起點也是追求的終末，她不可能否定自我的根基，否則坍塌等于直接完蛋。
當她和她的人依舊追求“萬物歸一”的時候，不愿意歸一的人，自然會遲早造反。
有些話沒有說清白，路平安隱約也有了猜測.恐怕如果這只克爾達萊絲正常死亡了，搞不好他就直接從另外一位克爾達萊絲身上復活，可能那些“姐妹”都是她的后備肉體。
這樣一個上級，就算她表現的再和睦再友愛，只要她不更替終點目標，就始終有想活的人和她不是一條心。
“雙生子，是我最后一次嘗試，其中的姐姐，我是當地上代言人培養的，而妹妹的她，某種意義上是人質，從她剛誕生十年左右就開始沉睡了”
“等下，她才十歲？！”這下，路平安有些理解了，為何她給人微妙的不協調感。
“肉體年齡也在逐漸發育完善，但心智的話應該是死了之后，她的封印才被解除。安心，肉體也會促進心智成長，她很快就會成熟起來呃，應該。”
但想起了那個最危險的丫頭，就是大貓自己也無法擔保。
“刑，那可真是太刑了。那么，問題來了，為何我會對她很是青睞.，還有那種詭異的放松感和喜悅感.”
那一邊，大貓卻沉默了，這個答案，真的答不出來嗎？
“‘污染’不會消失，只會‘轉移’。你奪走了我的一切，血脈、力量、神之基石等等一切，自然也奪走了其中蘊含的重量和情.呵，被我的一切造就的你，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和她們是親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