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了,該休息了。”皇宮中,中常侍楊讓看著劉協還在看竹簡,低聲道。
“左右無事,朕最近發現這頌讀先賢之學,對修為頗有裨益,朕最近感覺觀想之術頗有精進,讓翁,你可識字?”劉協放下竹簡,看著楊讓笑道。
“奴婢識得一些。”楊讓如實道。
“那便多讀讀這些學問吧,對你有好處。”劉協伸了個懶腰,楊讓是在長安時便跟在他身邊的,歷經董卓、李郭、曹操以及如今的楚南,曹操入許昌后,對宮中安插了不少棋子,很多宦官都是楚南的眼線,唯有這楊讓,跟楚南沒有任何交集,也是劉協讓他作為自己內侍的原因,楚南雖在宮中安排了眼線,但還算給劉協留了幾分臉面,宮中的升遷任免,楚南從不插手。
“奴婢魯鈍,怕是學不會。”楊讓弓著身子,搖頭輕笑道:“奴婢只負責侍奉好陛下便夠了。”
“若你真有本事,朕便讓伱做大將軍又何妨?”劉協嘆了口氣,楊讓雖然忠心耿耿,但終歸只是一個宦官,當不得大用。
“陛下說笑了,哪有宦官領兵的。”楊讓連忙道。
“只要能為朕所用,出身已經不重要了!”劉協有悵然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劉協沒說,楊讓也沒問,靜靜地側立一旁。
便在此時,殿門外來了一名黃門,并未進來,只是讓劉協和楊讓看到他。
楊讓看了劉協一眼,見劉協沒有表示,當即小步來到殿門口詢問何事,不一會兒,楊讓回來,對著劉協躬身道:“陛下,長水校尉種輯求見。”
“你去將他帶去德馨殿。”劉協點點頭,吩咐一聲后,起身帶著自己的玉璽離開。
德馨殿是劉協平日里在前宮休息之處,平日里劉協在時,宦官、宮女都不得靠近,楊讓明白這是何意,當即點點頭,前去宮殿偏門,找到種輯后,避開所有人,將種輯帶到了德馨殿。
“臣種輯,參見陛下!”種輯見到劉協后,連忙一禮。
劉協點點頭,看向楊讓。
楊讓立刻知趣的告退,退出了德馨殿,還將殿門幫兩人關上。
君臣在德馨殿足足待了近一個時辰,聊了什么,楊讓沒有打問,在種輯出來后,一路將種輯送到宮門外,這才折返,對著劉協一禮道:“陛下,種將軍已經送走了。”
“好!”劉協點點頭,揮揮手道:“去休息吧。”
“喏!”楊讓躬身一禮,退出了宮殿。
“陛下秘見種輯,而且在德馨殿商談一個時辰?”刑部,滿寵看著手中白絹上的字,眉頭輕皺。
“令君,可要將那種輯拿下?”刑部左侍郎沉聲道。
跟戶部不同,刑部幾乎都是由陳宮挑選出來的官員,基本上都是楚南這一派的,刑部平日里做的多是些懲處官員的事情,是以刑部眾官身上多少都帶著幾分戾氣。
“不必,莫要打草驚蛇,暗中監視此人便可。”滿寵搖了搖頭,鋪開一張寫滿了人名的竹簡,將種輯的名字寫上去。
但讓滿寵不解的是,許昌軍權在魏續手中,這些人若要成事,必須有兵權在手,否則也不過是笑話而已,魏續作為呂布的妻弟,楚南夫人的娘舅,不但手握兵權,在楚南的勢力中,也屬于真正的實權人物,想要動搖許昌兵馬,魏續這一關必須過,否則就算他們暗中聚集了自己的兵力,也難與許昌守軍抗衡。
許昌守軍不多,卻都是跟隨呂布多年的精銳,魏續也不是無能之將,若真有人來犯,一個魏續,哪怕兵力是魏續的兩三倍,沒有相應的武將在魏續面前也是烏合之眾。
不是說他們沒武將,而是如今已經很難找到魏續這樣的武將或統帥,滿寵想了想道:“再派幾人去荀家,時刻監視荀彧的一舉一動,不管他見過誰,都要立刻與我匯報,包括其家人!”
滿寵想遍如今洛陽名士,似乎也只有荀彧有這個能耐,雖然自曹操死后,荀彧便一直隱居許昌,但其能力滿寵是知道的,若他出手,別說魏續,楚南麾下大多數將領都難有勝算。
不過…
荀彧會出手么?
滿寵心情有些復雜,作為昔日同僚,兩人交集雖然不多,但對荀彧,滿寵曬是頗為敬佩的,實在不想這位昔日同僚一條路走到黑。
“喏!”左侍郎答應一聲,轉身前去安排。
“令君,此事是否告知魏續將軍?”右侍郎看著滿寵問道。
這件事,最重要的還是魏續,作為手握許昌守軍的人,他這里可不能出什么閃失,否則若魏續有什么危險,對許昌的影響很大。
“我去將軍府將此事告知夫人,由夫人去說吧。”滿寵搖了搖頭,他和魏續沒什么交情,若只是這樣,直接告知便是,但因為宋彬之事,滿寵和魏續、宋憲、成廉這些人鬧得很僵,他直接找魏續,不但沒用,很可能遭到嘲諷,不如直接去找呂玲綺,讓呂玲綺去管此事。
安排了一些事務之后,滿寵便起身去了呂府,自從楚南等人出征之后,為了方便,呂玲綺便帶著甄宓還有一雙兒女搬去了呂布的將軍府,一來可以陪伴母親,二來嗎,楚南走前已經說過,許昌會出事,若兩家分開,到時候真出了事,一起保護無疑分薄了兵力,三來呂玲綺和甄宓都沒什么育兒經驗,所以需要嚴氏來幫忙照看孩兒,府中聘來的婆子有時候也不太放心。
滿寵來見,呂玲綺代表兩家見了滿寵,這種事兒她也不太擅長,還是交給女兒來做吧。
大廳里,呂玲綺跪坐在主位,身后是橋家姐妹,聽著滿寵將事情說了一遍之后,呂玲綺點頭道:“令君放心,此事我來處理。”
“那在下便告辭了!”滿寵也不多留,對著呂玲綺一禮后,告辭離開。
“去請舅父過來,便說我有要事相商!”呂玲綺將綠漪招來,對她道。
“喏”綠漪答應一聲,快步走了。
“你們說,那些人若真要害舅父,會以何法?”呂玲綺詢問道。
“殺人并非只是用刀劍,下毒也可以。”橋穎跪坐在一旁,幫呂玲綺倒了一杯熱水道:“將軍當時有孕在身,未曾與我等一起去除妖,這除妖還好,就算再厲害的大妖,那也至少能看得到,但這人心險惡,卻是看不到的,有時這刀可能就藏在親近之人手中,而且更要命的是,這親近之人都未必知道。”
她姐妹二人當初奉命組建鎮妖署,一路轉山多地,見多了人心險惡。
“這事兒其實令君最為熟絡,就我等知道的,令君遭遇毒殺、刺殺怕是不下千回了!”一旁小橋笑道。
士人對楚南的刺殺,基本上伴隨著楚南的腳步,走到哪兒,刺殺就跟到哪兒,從最早的下邳,一路到廣陵,再到江淮、泰山、許昌,要說楚南勢力中,誰在這方面經驗最多,那定是楚南無疑了。
不過這兩年隨著楚南勢力日漸強盛和穩固,刺殺倒是少了很多,但也不是沒有,只是更隱秘了。
呂玲綺清冷絕美的臉頰上,閃過一抹思念,楚南出征至今,已有半載光陰。
“這些事便莫要說了,去將阿黃帶來。”呂玲綺看向小橋道。
“嗯。”橋舒答應一聲,轉身去把阿黃帶來,這狗兒聽得懂人話,也不怕生,平日里沒少被橋家姐妹占便宜。
“阿黃,這段時間,你需去保護一人。”看到阿黃,呂玲綺清冷的臉上柔和了幾分,從她懷了孩子之后,阿黃便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感情自然甚好。
“嗚”阿黃低頭蹭了蹭呂玲綺的手,表示不舍。
“事情緊急,小黑和花花怕生,我不是太放心。”呂玲綺自然也不舍,但有阿黃在舅父身邊,呂玲綺覺得可以避免很多問題。
“嗚嗚”阿黃失落的點點頭,趴伏在呂玲綺腳邊。
“將軍,你真要將阿黃送人?”橋舒有些不舍得摟著阿黃的狗頭。
“只是去舅父那里一段時間,阿黃不會送人的。”呂玲綺安撫的摸著阿黃毛茸茸的腦袋。
不一會兒,魏續過來了,看到呂玲綺,笑著坐下道:“玲綺,何事尋我?”
呂玲綺看著魏續道:“近日宮中傳來消息,陛下似乎與朝臣有暗謀,舅父身系許昌之重,玲綺擔心,有人會對舅父不利。”
“哼!”魏越聞言冷笑道:“不怕他來,就怕他們不來,玲綺莫擔心,某隨兄長征戰半生,什么場面未曾見過?”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些總是好的。”呂玲綺讓綠漪去取些東西,摸了摸阿黃的頭道:“阿黃這段時間跟在舅父身邊,如何?”
“你舍得將它送我!?”魏續目光一亮,楚南這條狗他可是眼饞了好久。
本來走向魏續的阿黃聞言轉身直接縮回了呂玲綺身邊。
“只是暫借舅父,護舅父周全。”呂玲綺不悅道。
“幾天也好啊!”魏續嘿嘿笑道:“玲綺放心,我定會好好待它!”
呂玲綺拍了拍阿黃的腦袋,阿黃這才不情不愿的到了魏續腳邊,綠漪帶著一個托盤進來,呂玲綺示意了一下,綠漪將托盤端到魏續面前。
“這是何物?”魏續不解道。
“火蠶軟甲,乃夫君親自培養的火蠶絲所制,其中還摻雜了阿蛛的蛛絲,堅韌無比,刀槍不入,舅父將其穿在身上,以策萬全。”呂玲綺道。
“這也太小心了些,那些宵小有本事傷到我再說。”魏越有些貪婪的摸著那少女肌膚般的軟甲。
“舅父不要的話…”呂玲綺作勢欲收回來。
“你可是主公夫人,哪能出爾反爾?阿黃不給我便算了,這個可不能!”魏續連忙將軟甲收起道:“我先帶阿黃去溜溜”
說完,不等呂玲綺反應,帶著不情不愿的阿黃便直接施展風字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