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
雄渾的號角聲猶如一陣長風吹來,響徹整個晉陽城上下。
正在扎營的趙云和馬超聞聲齊齊令三軍停下。
“不是我軍軍號!”馬超見趙云上馬集結重兵,提醒道。
“是匈奴人進攻的號角!我去助老師一臂之力!”趙云雖未跟匈奴人交過手,但跟鮮卑交過手,雙方號聲相似,應該是那支鮮卑騎兵來了。
“我也去!”馬超連忙便想一起去。
“不可,你在此守住營寨,防止敵軍斷我軍糧草,我去救援老師!”趙云此刻一改平日里謙謙君子的模樣,說話間,隱隱透著一股威嚴,竟讓馬超不敢反駁,留下一句話后,便帶著人馬揚長而去。
“可惡!”半晌,馬超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趙云那一刻散發出的威勢所懾,竟不敢反駁,有時候平日里看著很好說話的人,突然展現出威嚴的一面,產生的震懾力確實極強。
不過馬超顯然沒明白這個道理,只覺一陣羞燥,恨恨的回營繼續指揮將士扎營,同時不忘備好一支人馬,若敵軍敢來,正好拿他們出氣。
另一邊,趙云帶著人馬以極快的速度越過城墻,朝著陳宮截流的方向飛奔而去,而陳宮調動四千多人,搬運土石,在陳宮言出法隨的幫助下,已經在兩岸筑起了堤壩的雛形,聽得號角聲,也知道敵人安耐不住,出城來戰了,當即讓眾將士放下手中活計,列陣迎敵。
他讓將士以三才之位列成一個錐形,遠處呼廚泉已經帶著匈奴騎兵列成騎陣朝著這邊洶涌而來。
匈奴騎陣速度極快,而陳宮此刻背水列陣,只要軍陣被沖撞,后方將士就會被擠入水中,匈奴人最擅長打這種仗,眼看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不少匈奴人似乎已經看到這些漢軍被擊潰后倉惶無助,忙不擇路的沖入水中的狼狽模樣。
“變陣,兩儀!”陳宮坐在馬背上,眼看著敵軍洶涌而來,輕笑搖頭,揮手間,最前排的將士迅速后退,如同水流一般,融入另外兩陣,而后迅速分散兩邊,同時似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讓沖來的匈奴騎兵產生一種無法把握距離的錯覺。
“放箭!”呼廚泉心覺不對,憑著感覺朝著一面射箭,同時放緩騎兵馬速,但對距離的錯判,使得不少騎兵直接沖進了晉水之中。
晉水雖不似黃河那般洶涌澎湃,但同樣也不淺,這北方游牧漢子,又有幾個懂得水性,不少匈奴勇士跌入水中,瘋狂撲騰著,但越是這般撲騰,就越是難以浮在水中。
“這軍陣有古怪!撤!”呼廚泉面色大變,連忙命眾將士回撤。
不過陳宮顯然不會就這般讓對方從容撤離。
在敵軍軍陣混亂的瞬間,陳宮輕揮令箭:“放箭!”
剎那間,兩邊圓陣之中,一排排箭簇掠地而起,讓呼廚泉驚駭的是,這些箭好似并非走直線,而是在空中猶如游蛇般射來。
這是什么鬼能力!?
呼廚泉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會拐彎兒的箭,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一蓬!
箭自然不會拐彎兒,至少陳宮指揮下的將士沒點亮這個技能。
西涼軍新降之兵,陳宮一介文人,對于好勇斗狠的西涼軍來說,并不具備趙云、馬超那般的震懾力,若正面碰撞,就算不輸呼廚泉,也很難壓制,所以他另辟蹊徑,以兩儀四象為準設陣。
這種陣法對將士的能力提升不大,但卻另有奇效,就如這兩儀陣,只要陣成,自會形成一種莫名的力量,影響人的五感六識,就好像現在這樣,對距離失去準確判斷,看到的景象也被兩儀陣之間這種奇妙的力量扭曲。
將士基本只要會站位就能擺出這種軍陣,表現出來的就是現在匈奴兵這般,如同喝醉酒一般,歪歪扭扭的在兩儀陣奇特力量的影響下,直接一頭扎入河中,看到的箭也是歪歪扭扭,如同蛇行一般,更無法判斷出箭何時會落在自己身上。
一時間,匈奴騎陣的力量便被兩儀陣之間那股玄妙的力量破了個七七八八,呼廚泉心覺不對,連忙帶兵往回撤,撤出這兩儀陣的范圍。
而陳宮則趁機叫兩陣箭手射箭,人雖不多,奈何此時陷入兩儀陣的敵軍沒了軍陣保護,又無法判斷箭失的方向,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殺的人仰馬翻。
呼廚泉一路狂奔,沖出百丈距離,方才從那種喝醉酒一般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再看四周,己方沖陣的將士不知死了多少,心中暗恨,卻忌憚對方陣法詭異,不敢貿然相攻。
轟隆隆 便在此時,密集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卻是趙云率軍趕到,呼廚泉斜睨了一眼,見對方只有數千人,不由冷哼一聲,眼前這戰陣有些詭異,他不敢貿然相試,但區區數千步騎,還敢對著騎兵沖鋒,簡直是找死。
當即將手中長刀向著趙云一指:“給我殺光他們!”
“吼”
匈奴勇士們一個個發出狼嗥般的吼聲,騎陣重新集結,如同滾滾洪流一般,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朝著趙云這邊殺來。
戰場上的趙云,冷目如電,有著平常所沒有的威勢,眼見匈奴兵洶涌而來,手中長槍一舉,后方五千將士迅速停下,改變陣勢。
現在竟敢變陣,蠢材!
眼見對方竟然敢在這種情況下變陣,呼廚泉直呼幸運,自己竟然遇上一個不懂打仗的蠢貨,臨敵變陣,向來是兵家大忌,他這個匈奴人都知道,這個漢人將領竟然犯了這般低端的失誤,實在是無能至極啊!
趙云立于陣前,肩上銀色披風隨飄蕩,發出啪啪之聲,隨著敵軍靠近,一道銀龍在他身周若隱若現。
轟隆隆 萬馬奔騰,匈奴軍猶如來自地獄的幽濤,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狠狠地撞擊在趙云的軍陣上,要將這個無能漢人將領所帶領的軍隊,以碾壓一切的氣勢徹底摧毀,讓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長槍如林!”趙云長嘯一聲,聲音不高,但卻詭異的穿透整個戰場。
西涼軍前排的將士將手中的長矛依次遞出,沒有軍陣之力出現,但軍陣之力卻分散在每一位將士身上。
“唏律律了”
長矛捅穿了戰馬的身體,緊跟著連同馬背上的騎士一并洞穿,緊跟著便是以極快的速度后撤,動作敏捷的超出常人極限,而后迅速架好長矛,等待新一輪的刺擊。
第二排長矛手也是一般,迅速刺出手中長矛,而后后退,如此往復再三,趙云的兵馬沒有其他特點,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快!
快到極致,快到出現殘影的那種,而戰場上從上空看去,好似匈奴騎兵壓制住了對手,匈奴騎兵的戰線在不斷向前推進,匈奴軍的人數卻在飛快減少,而趙云這邊,卻幾無傷亡。
作為三軍統帥的呼廚泉,能很明顯感覺到軍陣之力正在以一個匪夷所思的速度消散。
軍陣之力的消耗只有兩種,一種是雙方軍陣之力相互之間碰撞抵消,而另一種,就是人沒了,大量將士的戰死,自身氣運自然散去,同時散去的還有自己注入到軍陣之中的那一份力量。
人沒了,那力量自然也就散了。
以敵軍的數量來看,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耗去他們這么多的軍陣之力,所以答桉只有一個,他的兵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消亡,但這怎么可能!?
戰馬慘嘶,將士臨死前痛苦的哀嚎聲漸漸清晰起來,呼廚泉看到了滿地的尸骸,前方的大軍幾乎是踏著這些自家將士的尸體在沖鋒,但這么大面積的傷亡,詭異的是匈奴將士們還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繼續勐沖,但按照這個數量,早該出現潰逃才對!
呼廚泉連忙放緩了馬速,任由匈奴大軍洶涌而過,然后,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整個匈奴軍洶涌而過,但漢人的軍隊似乎還是那么多,并未有所變化,甚至連陣型都沒變,若不是陣前一大片遮掩了大地的尸體,感覺好像匈奴軍就是從對方身上穿過一般。
但匈奴大軍,卻好像被人從中間抹去了一段。
這是什么鬼!?
無數匈奴勇士直到停下馬兒回望才察覺到在這短短片刻的功夫,己方將士竟然直接被對方抹去了三分之一,而對方似乎分毫未傷!
恐懼的情緒瞬間縈繞在所有人心頭,無數匈奴人驚恐的開始潰逃,呼廚泉只覺頭皮發麻,這是如何做到的?今日遇上的敵人,沒一個是正常的。
不打了,也不敢打了!
呼廚泉連忙調轉馬頭,跟著潰逃的匈奴兵一起,沒命的往回狂奔。
趙云并未追擊,老師說過,那呼廚泉的人頭,是留給溫侯的,似乎有別的用處,只是靜靜地列陣在原地,軍陣前方,是一片尸體鋪就的大地,形成一幅對比分明的畫卷,畫卷分作兩半,一半是尸山血海,另一半是眼神堅毅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