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層年掛在天上,偶爾有電蛇在云層間穿梭,隔了許久方才傳來雷聲,天地間靜的有些嚇人,空氣中縈繞著一股難言的悶熱,一絲風都沒有,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都能出上一身汗。
就算不懂天氣的人也知道這是要下雨了,但此刻下邳城里,不少地方站滿了人。
“這么多人在此何事?”有不明情況的人拉著旁邊的人問道。
“那位新任縣令查抄了李家,就是前幾天犯了事的那家,你可知道?”
“自是知道的,這是又出了何事?”
“根據楚縣令調查,那李家家產都是通過坑蒙拐騙,強取豪奪而來,如今已經查實,縣令請教過溫侯之后,便下令將這些田地歸還百姓,只是因為那些被搶奪田地之人多數已經被那李家人給害死了,但溫侯不愿收此骯臟之財,是以決定將這些地免費租用給百姓,一戶最多可領十畝,除了應交四成稅賦外,不收任何租稅,不過這地屬于朝廷,百姓不能私相授賣,榜文上說…對,是取之于民,自當用之于民!”
“那呂布…不,溫侯竟然這等康慨!?”
“人誰無過,不管如何,溫侯對我等這些百姓卻是不錯,這一有好處就記掛著百姓。”
“我以為昔日玄德公已是仁義之人,不想溫侯竟然也是位仁義之主啊!往日雖有過,但就如兄臺所言,人誰無過?”
“你懂什么!”另一人突然插嘴道:“那些罵溫侯的,不過是說溫侯二易其主,三姓家奴什么的,但你也不想想,當初殺丁原,是朝廷的命令,溫侯身為大漢之臣,怎能拒絕?至于董卓,那更是國賊,溫侯殺他若是錯的,那當初玄德公他們還聯合討董,那豈非也是錯的?”
“就是,也不看看說這話的是何人,都是些與李家一般的大族,溫侯不愿與他們同流合污,便拼了命去構陷溫侯,如今看來,誰是誰非還用問么?”
“我看吶,楚縣令還是太謹慎了些,要我說,該將那些壓迫百姓的大家族有一個算一個,通通誅滅,這次分的地,除了李家,還有王家的,要我說,那王家屁股也不干凈,這般死了,也是便宜了他們。”
“小聲些,王家可沒死絕,那日府中雖然被滅門,但還有不少子弟在外,只是也不見他們回來。”
“我看他們不是不想回來,而是不敢回來吧?”
“只可惜,溫侯沒能早來徐州幾年,可憐我那兄弟便是被李家狗賊生生逼的家破人亡!”
類似的議論聲在每一處人群聚集處上演,楚南將扣除三成的田地分給那些依附過來的小家族之后,剩下的田地卻以免租的方式分給百姓。
人都是利己生物,有奶便是娘有些難聽,但只要在輿論上稍加引導,再給足了利益,民心很快便能收回來。
拉攏小家族也不過幾十上百戶,但卻要割讓三成利出來,而下邳這足足三萬戶,每戶最終分到手的耕地可能只有十畝甚至都不到,但這些人卻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發自內心的擁護呂布!
這就是差距。
如今至少下邳民心,算是徹底倒向呂布了。
衙署中,正在看竹簡的楚南突然心有所感,皺眉看向四周,冥冥中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向自己匯聚過來,與自己胸中那股浩然正氣遙相呼應,暴增倒是沒有,但楚南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浩然正氣正在不斷地凝實,修行速度似乎增長了許多。
同時匯聚自身的氣運也在這一會兒的功夫提升了不少。
怎么回事?
楚南不解,仔細按照儒家修行之法自查片刻,也未能找到這變化的根源,左右無事,楚南起身去了陳宮家中。
“老師。”來到陳宮家中后,楚南笑著下拜道。
“這還是白天!”陳宮怒視楚南,感覺這個弟子再不嚴加教導怕是要廢!
“咳”楚南尷尬的看著陳宮:“老師,今日真的是來談正經事的。”
“正事?”陳宮疑惑的打量了楚南幾眼道:“你這下邳令做的不錯,既為溫侯得了民望,又充實了府庫,可謂是一舉雙得。”
“是修行上的事。”楚南將自己剛才的感覺跟陳宮說了一遍。
“此乃民望。”陳宮澹澹的解釋道:“你此番所做之事,贏得了百姓認可,自有民望加身,旁人或許感受不到,但我儒家不同,儒家創立之初,便是尋治世之道,能令治下百姓安居,自會得萬民認可,民望匯聚一身,可助你修行儒道更加容易一些,可惜如今很多儒家學子只重言出法隨之術,卻忘了先賢創立儒家之心,終究落了下乘,想要步入大儒卻只會更難!”
“這萬民之力這般神奇?”楚南詫異道。
“神奇?”陳宮搖頭笑道:“你且試試施展言出法隨。”
“我能一步三丈!”楚南點點頭,浩然之氣涌動間,一步跨出三丈,這是他目前為止的極限,畢竟入門不久,神通威力一般,他要給自己疊加避火buff,不說沒效果,一是承受的高溫有限,二是時間很短。
但這一次,楚南驚訝的發現,自己消耗掉的浩然之氣,在消耗的瞬間,迅速漲起來,很快達到自己容量的極限。
“這…”楚南吃驚的看著陳宮。
“你如今入門不久,一縣民望足矣讓你生生不息,倘若你有朝一日能夠突破到大儒境界,這些民望就不足以讓你這般快速恢復了。”陳宮說完,嘆了口氣,儒道進入大儒境界之后,似乎是另外一個開始,一縣民望于他而言,有或沒有區別不大。
楚南卻是有些興奮,心中一動道:“我能浮空三尺!”
說完,腳下一踏,竟是憑空而立,能夠感受到自己胸中浩然之氣迅速消失然后又很快補充進來,心下一動,想要往前飛,身子一斜,噗通一聲跌落下來,只能浮空,卻不能飛行。
“我能浮空一尺飛行!”楚南再度出口,身體果然騰空一尺,然后隨著他身體前傾,緩緩地向前飛去。
可以飛,但很慢,慢到速度不及常人正常走路速度的一半,再快,浩然之氣的恢復和消耗平衡就會被打破。
陳宮看到這一幕,卻是目光一亮,他的浩然之氣是楚南的百倍千倍,若他施展此真言,效果定然要比楚南還好,說不定便能御空而行,不過若是跟楚南之前一般,浩然之氣不夠,從空中摔下來…
儒家言出法隨雖然精妙,但身體也最多比普通人強些,可不像粗鄙武將那般皮糙肉厚,飛的太高,落下來可能直接被摔死!
雖然行動,但陳宮還是壓住了心頭的沖動,澹定的看著楚南施展各種言出法隨,不得不說,這弟子腦袋不知道如何長的,一個言出法隨的能力,竟被他玩兒出了花來,雖然大多數沒什么實用價值,比如此屋一塵不染,比如我的手指可以伸長一倍等等,但花樣卻多,甚至給他房間里來了一場小雨。
“若無要事,便回去吧!莫要打擾為師悟道!”陳宮澹澹的瞥了他一眼道。
“弟子告辭。”楚南點點頭,他昨日才與妻子歡好,到現在,腰還隱隱發虛,短時間內不需要老師的buff,再說男人拼事業的年紀,最好還是別留戀溫柔鄉,這種事,適度即可,兩天一次就行了!
看著楚南離開的方向,陳宮嘆息一聲,民望啊!
楚南的精進讓他再一次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如今的儒家,已經開始向家儒方向發展了,而且已經到了極深的地步,先家后儒,他無法評斷在別人的觀念中這是對是錯,但至少與他的道是背道而馳的。
儒學不該只爲一家一姓服務,而是為萬民求福,先賢創立儒家的初衷想必也是如此,只可惜在這時代,若不向皇權妥協,學術連流傳都做不到,更遑論治世了。
初衷或許只是想委曲求全,目的還是為天下謀福,但隨著先賢故去,這儒家的重心卻漸漸從民轉向帝王,尋求通過帝王來治世。
似乎也沒有錯,道路不同,目的還是相同的,但再往后,卻在前人的探索中一點點丟棄初心,也難怪能突破大儒的儒者越來越少,自上一代大儒相繼離世或隱居后,除了自己陰差陽錯邁入大儒境,幾十年來,竟無一人突破到大儒境界。
在朝堂上向天子委曲妥協,胸中之氣無法維持浩然之氣的本意,或許能夠換來權利,但又如何溫養浩然之氣,如何能成就大儒?
儒家需要變革,這亂世于世人而言,或許是劫難,但于儒家而言,卻可能是一次破舊立新的機會,他要改變儒家現狀,而要達到這個目的,自需廣收門徒!
“老師,我想…再要一次避火!”楚南突然去而復返,一臉正經的笑容,他剛才在自己身上試了一下,讓自己的某樣臟腑恢復到巔峰,雖然耗空了浩然之氣,但還真成了,你說是不是天意。
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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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的,還差最后一章這次爆更就結束了,我也不算食言,但可能會比平常的點兒晚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