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盟納戒是可以互發信息的。
這算是天元時代的高科技了。
具體操作,是用神識連通納戒內的傳識靈紋,將意念轉化為加密文字,通過增幅靈紋傳遞出去,定點接收。
意念輸入法,正適合一劍狐。
一般來說,隨著距離遠近,
意念傳輸會有幾分鐘到幾個時辰不等的延遲,太遠甚至會出現信息丟包的情況。
這在任何一個位面都差不多。
好在寒武國不大,在寒武國境內互傳消息,一般也就幾分鐘的延遲。
“我要去誅魔海參加天驕大會,預計可能要幾天才能回來,告訴玉壺和暮昀,不要想我。”
上船之前,
蕭白用納戒通知了一劍狐,并很快收到了回信。
“天驕大會?你已經踏上了被割韭菜的第一步了。”
之后的消息隨著蕭白踏上傳送陣,
被大大延遲了。
上船后,蕭白又嘗試用汲靈陣法混合千里魔音來傳遞信息。
可惜,只能傳遞有延時、有損益的共鳴魔力,卻很難將其轉化為能讓一劍狐理解的信息。
蕭白只能放棄聯系,孤獨的成為一名待割的韭菜。
說起來,這是蕭白穿越五年來,第一次坐上天階行舟,第一次走傳送陣,甚至是…第一次出國。
如果修改器沒有激活,他這輩子基本上就在寒武國折騰了。
也許能成為一名富商,還得運氣好才能妻妾成群安享天年。
這樣的人生,差不多就是修真時代凡人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走傳送陣雖然能大大縮短航程,節省時間,但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種傳送時間,和蕭白的體感時間還不太一致。
有點類似相對論的鐘慢效應。
蕭白感覺一瞬間就到了,下了傳送陣才知道,
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而誅魔海,距離寒武國有幾十萬里的路程,就算是天階行舟全速飛行,也需要好幾天。
誅魔海,位于天元大陸中部。
曾經是一片內海,后來被戰爭榨干了,如今是灰霧彌漫的海床,散布著大大小小的沒有行政區分的聚集區。
因為誅魔海里彌漫的灰霧有毒,并不適于人類生存,道盟甚至沒有在里面設立監道宮。
愿意在誅魔海生活的,要么是無力改變命運的社會底層,要么是窮兇極惡的不法之徒。
而前者是可以向后者轉化的…
蕭白乘坐的紫宮行舟,被傳送到了誅魔海西海岸的一座小城。
濱州。
這是道盟的一個軍區。
行舟離開濱州,才從西海岸進入誅魔海地帶。
混合了硝煙、魔氣和海水海水猩咸的茫茫灰霧撲面而來,高不見天日,低不見海底。
誅魔海縱橫數萬里,面積比魔獸山脈還要大。
誅魔海的海床上,大大小小的國家星羅棋布。
名為國家,實際上都是些鎮子大小的聚集區。
天驕大會歷屆舉辦地,是位于誅魔海中央的——
混沌城。
混沌城不論面積,
還是人口,
抑或是強者數量,
都遠遠超過寒武國,是誅魔海中唯一的強權。
城內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盤踞了各類黑市,強盜組織,刺殺組織,非法雇傭兵…堪稱極惡之城。
有趣的是,雖然混沌城不是道盟加盟國,卻與道盟關系還不錯,是一片不會被道盟剿滅的法外之地。
據說是剿滅成本太高。
進入灰霧彌漫的誅魔海,行舟速度瞬間降到一半,靈耗卻翻倍了。
灰霧的風阻、靈阻特別大,就連天階行舟前往混沌城,也需半日。
當然,位于誅魔海核心的混沌城也有自建的傳送陣,但是經常出事故,道盟高官是不會輕易使用的…
以上這些關于誅魔海的信息,是四位護宮仙子一路上告訴蕭白的。
紫宮行舟外面看起來不大,里面卻被空間陣法擴展的如宮殿一般寬敞。
紫宮圣女并沒有與蕭白聊太多,上船過后,直接去圣女房休息了。
閑極無聊的蕭白,便在客殿里與四位仙子聊天。
護宮仙子們貌美氣質好,可惜神態過于嚴肅冷峻,始終端著架子,不能好好一起玩耍。
蕭白從她們看自己的眼神里,并沒有發現被修改器作用的迷戀狀態,更多的只是好奇。
這很正常,道盟本部人的天龍人都是這種心態。
在她們眼中,也許自己只是一個神奇又英俊的鄉巴佬。
畢竟,寒武國這種邊陲小國,靈氣稀薄,資源稀少,交易不暢,歷史上從沒有出過道盟天驕。
上一次提名天驕的蘭道子,只有金丹巔峰修為,還好最后沒有成行。
這一次更離譜,直接把一個金丹初期的新人定為天驕。
或許,這一次天驕大會上,道盟是按照功績定的天驕。
畢竟他殺了妖盟細作陸有為,讓整個道盟清洗大大小小數十個內應…
又或許,與這次秘密任務有關,需要一個與蘭道子熟悉的同門天驕。
眼前四位正派到不能再正派的護宮仙子,差不多就是這么看蕭白的。
其中,一位性格略顯調皮的年輕仙子忍不住好奇的問:
“要我說的話,你確實有些不凡的相貌與氣勢,但相比于天命之子的名頭或是其余天驕來說,你看起來還是太普通了,你到底是怎么殺死陸有為的?知道他是誰的男人嗎?”
蕭白喝著茶,懶得解釋太多,直接一個好人卡甩過去。
“看來,你是個好女人。”
這樣說著,蕭白扭頭看向了位于行舟后殿里的圣女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關于這位新任紫宮圣女,蕭白總覺得哪里不對…
便幽幽抿了口茶,裝作很隨意的問四位護宮仙子:
“說起來,這位古貞老師很早就在書院任教了嗎?”
“你又不是書院學生,怎么叫圣女大人古貞老師?”
“可能是習慣吧,我見到漂亮女人都喜歡喊老師。”
“伱倒是好學。”
“古貞老師已經在書院執教三百多年,退休也有二十多年了,可不要瞎說什么漂亮女人。”
“沒關系,我老婆年紀也不小。”
“對了,古貞老師是教什么的?”
“御獸。”
“哦…”
蕭白若有所思。
上一個他認識的御獸女修,是雪炎宗御獸長老,折蕙真人,和紫宮圣女一樣,都是漂亮、卻上了年紀的女人。
區別是,折蕙真人沒有在意日漸衰老的容顏,紫宮圣女身為道盟圣女,還是要讓黑袍里的禸身保持純潔的白…
一個時辰后,紫宮行舟已經深入誅魔海腹地。
灰霧與濕氣越來越重,行舟船速也越來越慢。
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凄厲的慘叫,聲音詭異到分不清是何種兇獸。
突然!
啪——
蕭白的青玉茶盞落地摔碎。
旋即,紫晶石桌向后疾退。
行舟劇烈減速。
像是拉了風剎。
四位護宮仙子立即懸空而立,朝馭舟殿喊道:
“發生什么了?”
馭舟殿有人喊:
“前方有敵情!”
“快投影!”
行舟完全停下。
前方的投影落在客殿與圣女房內。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白布條…”
“靈壓太詭異。”
“危險!”
蕭白仔細看去,行舟正前方,一團盤旋的螺形白云,在灰霧上空聚集。
仔細看,云層竟是由一道道白布條層層環繞堆疊而成。
很快,凌亂的布條開始收縮,徐徐凝結成一個頭裹白布條的黑袍男人!
他的整個頭部被白布條緊裹著,只露出兩顆宛如深淵巖漿的赤色眸子。
給蕭白的感覺是,這可能是一個全身燒傷、寧愿用白布條裹住,也不愿重造肉身的執拗強者。
凜冽的靈壓暴風,滌蕩著黑袍與白布條,發出詭異的簌響,讓人看不出修為高低,只覺詭異…
最年長的護宮仙子,第一時間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小心,這是白影殺手,而且是最新晉入五影殺手的…焰靈影!”
蕭白一聽,還以為是焰靈姬呢,興奮的檢查一番,才確定是男人。
白影二字,蕭白并不陌生。
它是天元大陸最神秘的殺手組織,據說本部就在誅魔海。
而白影中的五影殺手,是該組織里戰績最為輝煌的五人。
派這么個強者,難道是來殺新任紫宮圣女的?
還是說…這么快就有殺手組織盯上自己了?
因為自己殺了陸有為,還是殺了南門巡察使?
布條男負手而立,周圍空間跟著螺旋扭曲,詭異的神識掃蕩行舟。
很快,他略顯失望的開口:
“新任紫宮圣女原來這么弱嗎?這點實力恐怕保護不了天命之子。”
正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劈入蕭白識海——
叮——檢測到女主夏侯緋月疑似邪惡行徑,宿主是否立即遙感查看?
蕭白一激靈,心想這個時間點也太巧合了吧?
難道這位殺手與緋月有關?
立即查看!
寒武國,皇宮。
緋月此刻正在坤雨宮辦公。
突然收到了黑戒群的消息提示,放下手上工作,立即凝神進入黑戒空間。
蕭白的遙感神識也跟著入內觀看。
靈長類:俊子,你在干什么!
靈長類:我讓你去尋龍,你來誅魔海抓蕭白做什么!
蕭白聽傻了…
敢情這個布條男就是俊子?
蕭白明白了,這白布條里裹的不是燒傷的身體…而是森森白骨。
這家伙是個死人。
更為震驚的消息是,新任紫宮圣女居然還是靈長類分身!
畢竟眼前的四位護宮仙子,不可能做到當著他的面進入黑戒空間。
也就是說,前任紫宮圣女被發現是蛇妖逃了,于是道盟又換了個新的人類圣女,結果還是靈長類的分身,而且是潛伏在書院多年的人類。
不愧是九嬰,九頭身的蛇,分身這一塊被你玩明白了屬于是。
能決定圣女上任的只有道首和五大主裁…這其中難道還有妖盟間諜?
蕭白細思極恐。
既然這位古貞圣女是九嬰分身,如果哪天綁定了九嬰,豈不是自己半個老婆了?
年紀有些大呀,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更加細思極恐。
眼下,布條男摸了下右手中指的指背。
可見,進入黑戒空間,需要一個簡單的啟動動作。
俊子:你是說…新的紫宮圣女還是你?
靈長類:九嬰大人的一個很重要的人類分身,是臨時頂上幫忙的。
靈長類:你為什么抓蕭白?
俊子:我剛晉升白影五影,又收到一票巨額雇傭單,要來抓蕭白。
俊子:總舵雖然沒提到雇主的身份,但指名要我抓蕭白,我還能不照辦嗎?我就這么一個正經工作,總要賺錢的,否則連付費消息也看不起了。
靈長類:雇主是誰?
沒錢麻溜滾:不用猜了,南門家這是要象征性的雇兇復仇,點名要你抓,大概是你擅長抓人,而非殺人,何況,你曾經也是南門家的人。
蕭白心想,這位沒錢麻溜滾是個專門賣情報的,應該不會瞎說。
看來南門家是慫了…
而陸有為的某位大裁決使富婆,似乎也沒有要報復的打算。
看來,一個個都在觀望。
靈長類:不管怎么樣,你快讓開,我有重要任務,必須按時趕到混沌城!
俊子:我也有任務啊前輩,這單做不成,我五影坐不穩,以后拿不到白影的核心任務,也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吧?
俊子:眼下…不如各憑本事如何?
靈長類:你想死?
俊子:不管想不想死,我都已經死了。
蕭白心想,天上地下,你已立于不敗之地!
這時,一直暗中觀察的緋月,終于開口了。
叫我女皇陛下:既然是抓人,而非殺人,不如先讓俊子把蕭白抓去白影,然后再告訴靈長前輩被關的位置,再由靈長前輩劫回來不就行了?
蕭白心想,不愧是你,真會折騰自己老公…
兩邊不得罪,兩邊都能交差,這就是權謀?
不過,眼下緋月也沒別的辦法,兩個絕世強者真要打起來,自己搞不好會更危險!
靈長類:他不是你的帝君么,你放心把他交給白影?
叫我女王陛下:信任是姻緣的基礎,我親眼見過,他是怎么殺南門巡察使的,若非當時我在旁邊,他可能連兩個元嬰巔峰的侍衛也一并殺了…我相信他。
靈長類:也好,就這么做吧。
俊子:…
蕭白心想,在緋月心中,指不定自己有多強呢。
乍一看,自己每次都驚險殺人,但巧的是每次贏的都是他…
這樣一來,她心中難免會對他的實力,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很快。
群聊結束。
遙感結束。
蕭白的神識回到了紫宮行舟里。
正在這時,一道高冷、莊嚴的女聲從圣女房飄出:
“本宮馬上祭出神針仙鶴,盡力拖住敵人,你們開船從南邊裂空遁走!”
護宮仙子們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恨身為護宮仙子的自己修為低微,一時間不知道誰在保護誰。
“可圣女大人您…”
“本宮也跟船走。”
“是,圣女大人!”
旋即,紫宮圣女祭出一頭元嬰境的巨大仙鶴,迎著灰霧沖向布條男。
在仙鶴的掩護下,紫宮行舟從南邊疾速繞道,一頭沖進了深淵空間。
要知道,道盟的天階行舟是可以做到短距離跨越空間的。
相當于是短距離的自我傳送。
二者的傳送原理也非常相似,都是通過深淵空間走捷徑。
不過,道盟的五劍傳送陣,在深淵里建設了固定的軌道。
而天階行舟的短距離裂空飛行,是直接刺破空間,在深淵里飛行,相對來說,有一定的危險性。
深淵空間,解釋起來很麻煩。
連蕭白自己翻了很多古籍后,也沒搞太明白具體的意思。
在他看來,深淵或許可以近似看成是與現實宇宙對應的——
反物質宇宙。
當然,其中還涉及到類似“靈子糾纏”“陰陽拓撲”“萬物湮滅”等復雜的概念,和單純的正反宇宙的類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總之,深淵是一個萬事萬物都無法長久生存的地方。
不論是生命體,還是無機體,一進深淵就被反物質消化、中和掉,近似于陰陽湮滅的過程。
這個過程并不是瞬間發生的,而是需要時間。
如果你的靈力足夠多,以消耗靈力為代價,可以延緩肉身消弭的速度。
天元大陸,諸如納戒、儲物袋、各種空間法術、汲靈陣法,傳送陣——這些技術,全部都要利用深淵。
深淵不止能消弭萬物,甚至還有曾被人類趕到深淵的域外天魔。
強大的域外天魔,在誅魔之戰中被斬殺殆盡,但還有一部分較弱的域外天魔逃入深淵。
這也是很多修行天才,沖關時走火入魔的本因…
于是,這是蕭白第一次坐行舟進入了深淵世界。
與此同時,行舟外的深淵環境投影到中央客殿。
迎面便是黑暗發紅的廣袤虛空!
仔細看,深淵里的時間和空間很詭異。
黑暗,又不是完全黑暗,視野半紅半黑,能見度很低,彌漫著大量稀薄的血霧與毒障,氣味略帶血腥與腐臭。
進入深淵空間,除非兩人是前后腳跟進,稍微有點時間差,進來的位置都是天差地別。
紫宮行舟消耗一半船靈,在深淵里行駛了半柱香的時間,確定安全后,又飛出了深淵。
這需要行舟頭部,一瞬間達到合體境的遂穿靈壓,才能刺穿空間薄膜。
紫宮行舟剛飛出深淵,一根白布條像墜落的利劍一樣,刺入行舟穹頂!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起蕭白的腰,直接給他拽出了行舟。
“蕭監捕——”
兩位護宮圣女撲過去,可惜已經遲了。
行舟的防御陣法被破,驅動爐瞬間冒了煙。
眾人只得連忙修船重整,目送蕭白被抓,無法在第一時間再追上去。
某個護宮仙子來到圣女房外:
“圣女大人,現在該怎么辦?”
紫宮圣女開門,快步走了出來,對眾人道:
“這是本宮上任的第一次任務,不能出這么大亂子,你們先去混沌城與其余天驕匯合,等我一天時間,若是一天后還沒回來,就說本宮死了。”
“圣女大人,萬萬不可!”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圣女大人…”
蕭白被白布條拽出去行舟后,也懶得反抗了,翹起二郎腿,在灰霧彌漫的空中疾飛。
直到這根仿佛能無限延伸的白布條,將他帶到仙鶴的背部。
紫宮圣女的元嬰境仙鶴,此刻被白布條捆了一道又一道,被布條男強行控制飛行,眸子里再無神采,已變成布條的形狀了。
不過這頭仙鶴的喙,筆直、鋒利如長劍,無愧于神針仙鶴。
說起神針仙鶴,蕭白不禁想起,前世兒時的一部啟蒙港片。
仙鶴背上。
一位身材并不高大的黑袍男人負手站著,始終目視著前方。
他的頭上裹了一道又一道的白色布條,將五官完全密封起來,只露出兩顆宛如深淵烈火的橘色雙眸。
凜冽的罡風滌蕩著黑袍與布條,一雙宛如深淵烈火的赤色眼眸,顯出一抹晚霞灼燒的紋理。
俊子腦后的兩條布尾,無風自動,發出詭異的簌響。
耳側布條還沾了鮮血…
見蕭白被抓到仙鶴背上,布條男頭也不回的說:
“你的佩劍不錯,可惜不適合真正的天命之子,甚至不適合天驕。”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骨節漏風與抖動的顫音,聽起來還挺霸氣。
恢復自由身的蕭白,就地盤膝坐在仙鶴背上,只是坐著,懶得打坐,氣定神閑的說道:
“適合我就行。”
他的這份出塵脫俗的淡定,讓布條男有些驚訝。
“知道我是誰,為什么抓你嗎?你不怕被殺么?”
搖了搖頭,耷拉著眼皮,蕭白一口氣回答了三個問題。
“不知道,不知道,不怕被殺。”
不知道說這么理直氣壯做什么?
布條男凜聲道:
“既然不知道,你哪來這般氣定神閑的淡然氣場?你坐著,我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抓了我。”
蕭白聳肩笑了笑,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旋即轉移話題。
“你這個布條挺厲害的,就是感覺和我小時候在農村參加葬禮時,戴的白布條有些相像。”
布條男轉過身來,橘眸微凝。
“你想說什么?”
蕭白笑了笑,故作高深的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你身上好像沒有活人的氣息。”
布條男火紅的雙眸瞬間皺縮,宛如一顆石塊落入深不見底的巖漿洞。
要知道,他根本沒發現蕭白有任何神識掃動的跡象,為什么能看出他根本不是活人?
“有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點修為,到底是怎么殺死南門昇的!”
話畢,他身形一閃,來到蕭白身側一尺之處。
蹲下身來,抬起右手,風輕云淡、不著痕跡的拍在了蕭白的左肩上。
這一拍,看似是試探蕭白的靈壓。
實際上,卻是刺探蕭白識海。
霎時間,一道極犀利、又極其隱蔽的體脈神識,徐徐滲入蕭白識海。
蕭白眉頭微皺。
這神識不簡單!
以共鳴神識仔細感知,這道體脈神識其實是一種高階的搜魂術,通過四肢百骸在丹田外繞一圈后進入識海。
探測神識如春風化雨,卻又犀利如劍,可以在對方毫無察覺的基礎上,探查到記憶中的畫面。
天賦可以隱藏,體質可以升階,直接查看記憶比洞窺丹田更能找出,自己為何能屢次越級殺人的秘密,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天命之子。
蕭白一動不動,也如春風化雨般的配合布條男的演出。
布條男眸光一動,悄然閉上了火紅如霞、深邃的雙眼。
他的視線向內穿過層層迷霧…
他隱約看到了一座高緲仙山!
清晨。
寬敞的舞劍坪上,落葉翻飛。
一個個子不高,五官硬朗,面容清秀的少年,把一柄萬靈劍丟在地上,不斷練習快速掐訣施展法術…其中有些還是禁法。
仙風道古的老者,徐徐走來。
“蕭白,這是南門家特地為你打造的天階萬靈劍,為何不用?”
少年道:
“萬靈劍的上限只有承載分神境的靈壓,對真正的上古偏門禁法也沒有效果,只是個拙劣的工具罷了,我又不是劍修,真正的法術強者不該用劍。”
“年紀輕輕,口氣倒是不小,南門家已經幫你測算了,你的丹田特異,不要命也許能修行到分神…你競爭不了家主之位了。”
“誰說我想當南門家主了?我的夢想從來只有一個,就是把自己的雙手變成真正的萬法之劍。”
“唉,你會死的…”
而后,迷霧漸濃,一幅幅畫面紛至沓來,浮現在眼前。
十九歲,蕭白成功結丹,同時在自身骨骼上刻錄萬法。
二十歲,蕭白通過某種上古窺靈禁法,竟發現某個大裁決使囚禁了一位疑似仙人的殘軀,導致他金丹碎裂,靠禁法堪堪保住了性命。
三十六歲,蕭白靠禁術締結虛嬰從而達到元嬰境,萬法大成,被家主南門一劍計劃重點培養。
第二年,蕭白被選為道盟天驕,于天驕大會上,被其堂兄、立志奪得家主之位的南門軒設計陷害所殺,終年三十七歲。
然而,蕭白的故事還沒結束。
他通過提前刻印在骨骼上的輪回禁法恢復骨骼,在誅魔海徒步百年,重新聚集魂魄,以白布條裹起一身枯骨,于眸中點燃凝魂炎,束縛魂魄不散…
十年之后,蕭白通過輪回轉生之虛魂逆修,抵達修為極限,分神境。
隨后,加入誅魔海最神秘的暗殺組織,白影。
直至某年某月某日某一縷陽光刺穿了灰霧,正在誅魔海挖掘古戰場時的蕭白,撿到了一枚隔絕神識的戒指…
看到這里,布條男猛地一驚。
霎時清醒,冷風刺骨,汗流…也流不出汗。
這不是蕭白的記憶…
這,是他自己的一生!
只是把記憶中自己的名字換成了蕭白的名字。
一瞬間,布條男雙眸凝固,只覺毛骨悚然,目中駭然如見滔天巨浪。
他仿佛站在一面鏡子前,自己神識里的一切無所遁形,被肆意洞窺。
在神識探入蕭白識海的瞬間,好似受到某種活人靈魂的共鳴,本能的敞開自己干涸多年的神魂…
他慶幸自己在看到黑戒的瞬間,能清醒過來。
若是無意中暴露了戒指的秘密…他會死的。
無法再輪回的死!
布條男收回右手,掌心全是汗。
眸子里卻強作鎮定,負手問道:
“據我所知,某個精通幻魂術的天命之子一直被關在道盟本部,你并不會幻術,你的天命之力是什么?”
蕭白氣定神閑,笑著搖了搖頭。
剛才,通過瞬間的靈魂共鳴,讓布條男探測他的神識變成了探測自身。
根據回憶內容,這位南門俊子的一生,堪稱傳奇!
他真的是南門家的后人,而且還是南門家的仇人,確實沒有為南門昇報仇而殺他的理由。
俊子不是代稱,他本名就叫南門俊子,可見他爹娘長得一般,迫切的想要兒子變帥一點。
南門俊子似乎是一個擅長各類上古各種禁法的萬法大佬,從小在仙山而非書院接受特訓。
書院顯然不會教他各類上古禁法…
連死而復生這種事都能做到,南門俊子的實力明顯比藺西子要強的多。
復生之術可不是開玩笑的,比蕭白這個穿越者還要打破靈力守恒定律。
但成為殺手后,南門俊子并沒有去南門家復仇。
也許,新的魂魄和之前的魂魄未必完全一樣了…
在剛才的回憶畫面中,蕭白隱約看到俊子通過禁法窺靈,看到了藏在某裁決使地下洞府的仙人殘軀…盡管沒有具體的回憶畫面,但蕭白能清晰感知他當時的震撼,驚恐。
上古仙人,原來真的存在嗎?
敢情道盟高層的地下洞府里,什么鬼東西都有?
他的記憶翻的很快,在黑戒出現的一瞬間清醒…
這很可能不是巧合,黑戒可能有某種隔絕神識、禁止搜魂的禁制。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有趣的事。
南門俊子少年時丟掉的那把天階萬靈劍,與他身上這柄地階卍靈劍材質、外形都極其相似,說明卍靈劍很可能是破損版的萬靈劍。
這件事回頭可以問問藺西子。
至于被布條男問到天命之力,蕭白不打算把共鳴之力公之于眾。
畢竟連道盟本部和八大世家都不確定這個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
他甚至都后悔在幾個老婆面前裝逼示范了…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蕭白故作神秘的問他。
布條男不明其意。
“當然是真話。”
蕭白聳肩笑了笑:
“我的天命是泡妞,天命之力自然是你懂的那種…”
布條男眸光一僵,搖了搖頭。
“我不懂。”
蕭白徐徐起身,負手而立,挺拔的身形氣象萬千,仿佛肩負著某種偉大的使命。
“吃軟飯…這就是我真正的天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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