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心中一驚,腳差點沒站穩,失足摔下山去。
這妖女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等我上山不行嗎?
遙感可以錄播嗎?
蕭白想了想,還是決定看看這妖女在搞什么鬼。
立即閉目凝神,蕭白打開修改器登陸面板,進入了遙感。
霎時,識海中白茫茫一片,幻象如云,稀薄似霧,隱隱約約。
神識如長鏡,蕭白從九霄云上俯瞰下來,撥開層層迷霧,迅速鎖定了玉壺長老的位置——
天元大陸,魔獸山脈,雪炎宗,百草峰,藥園。
紫紅相間的花畦中央,一身青白大氅素雅身影,正躬身檢查其中一朵黑葉紅花的藥株。
蕭白不認識這種藥材。
只覺得花瓣上那密密麻麻的黑色環狀紋理,看上去有些瘆人,像是人臨死前的放大的瞳孔…
“新采的藥很漂亮呢。”
玉壺笑著說。
這也叫漂亮?老婆你心挺黑啊!
一旁。
身著水綠煙衫的嬌俏少女,手持一截吃剩的兔脊骨。
脊骨上的契印無火自燃,將脊骨徐徐燒成灰燼,落在藥根旁的泥土上。
“可惜小白死了。”
蕭白看的幾欲落淚,心嘆兔骨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順便打了個飽嗝…
話說回來,暮昀師姐出現在遙感畫面里,基本實錘是反派了。
玉壺起身,抓著暮昀纖細蒼白的手腕,閉目號脈。
搞得蕭白一陣緊張,還以為師姐懷孕了。
“你的情況不太好,繼續下去很難維持正常身體,小白死了還有很多代替的藥,你最近不要出去了。”
號完脈,玉壺如是道。
蕭白心想:
很難再維持正常身體?
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
少女的眸光再無浪漫與驕矜,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聽說妖盟快要行動了,雖然我們的目標不同,但魔族不會袖手旁觀。”
魔、魔族…
蕭白嚇得一哆嗦,一塊碎石從腳底摔下山,再無任何聲響。
好家伙!
可可愛愛的公主病患者暮昀師姐,居然是魔族?
我不能接受!
天元大陸的魔族,和蕭白前世看的影視小說作品里,修行魔功、反噬自身的魔族不太一樣。
此界的魔族,是末法時代被域外天魔感染了魔障、只能勉強保持理智和人形的修真者。
魔障是無法治愈的,因此魔族的終極歸宿,是變成不可名狀的人形天魔,破壞力遠勝妖族。
好在魔族數量少,只有意志薄弱的天才修真者才容易被魔障感染。
準確說,魔族已經脫離人類的范疇了。
回想前夜與半狐雙休,蕭白感覺還是很美妙的…
可如果與師姐這樣的魔族雙休,蕭白無法想象。
別看她身材嬌小,一定會把自己吞掉的。
想到這里,蕭白感覺再也無法直視暮昀師姐了。
玉壺對魔族的行動不感興趣:
“隨便,只要別搗亂就行了。”
蕭白四下看了眼,倆人光天化日之下大聲密謀,難道不怕被聽見?
看來,她們對自己的隱息術或消音幻術很自信。
暮昀道:
“妖盟與魔族從來不是敵人。十年前,我入門的目的是為了魔化你,想不到你竟是妖。而你留我在身邊,也是為了想融合妖與魔,一旦妖魔完美融合,人類的時代就終結了。”
關于這個常識,穿越天元大陸五年之久的五年的蕭白也是懂的。
妖,包括一切獸類,都是無法被魔障感染的,無法成魔。
原因未知。
這也是末法時代,人類最終戰勝域外天魔的原因之一。
可惜,戰后妖族不知為何竟與人類為敵,頻繁襲擊宗門或城鎮。
而人類也通過研究證明,妖是制造末法時代的罪魁禍首。
人妖對立、人魔對立成為天元時代的戰爭主旋律。
萬幸妖與魔卻很難合作。
所以修真界傳言,一旦妖族能與魔族融合,那將是人類的地獄。
想到這里,蕭白倒吸一口涼氣,玉壺真人是真的想要毀滅人類!
好在,修改器傍身的自己即將成為拯救人類的超級英雄!
不過,暮昀說的往事還挺有趣。
她入門是為了魔化玉壺,結果內鬼遇上了內鬼,一起潛伏至今。
不愧是全員惡人!
面對妖魔合體的話題,玉壺沒有細談,話鋒一轉,談起了蕭白:
“你今天見到師公了嗎?”
寒意逼人的少女眸光一動,眼神慍怒,又雜糅了某種復雜難辨的情緒。
她取出兩套親手做好的長老服,引一道火系法術,直接揚了灰。
“是個人渣。”
蕭白一愣,你一個說話不算話的邪惡魔族,還有臉說我是人渣?
玉壺笑了笑。
“為什么不把衣服送出去,好讓師公嘗嘗你的害人把戲?”
暮昀臉一紅,緊繃的寒氣一下子就泄了,忙轉移話題道:
“這蕭白到底是什么人?接下來的巡宗禮不怕別山搗亂嗎?監宗大人覬覦你很久了,又如何會放過他。”
好家伙!
原來食言沒送衣服是因為衣服里藏了害人把戲…
蕭白心想,完蛋,這魔女果真愛上我了。
以及,還要舉行巡宗禮。
巡宗禮,是指宗門新委任長老、親傳弟子,或是長老、親傳弟子納侶時,必須全宗游行,讓各山長老、執教和弟子們認識認識,還能收禮物。
蕭白本以為自己是凡人,這個巡宗禮就省了,沒想到還要舉行。
到時候肯定有人搗亂的!
畢竟,雪炎宗山與山的關系并非那么融洽的。
百草峰的弟子還能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師公。
別山弟子可能就要嘲笑你了,或是送點侮辱人的禮物,或是要你給他指點指點功法…
他,必須要盡快煉氣了!
更棘手的問題來自監宗大人。
道盟在每個國家都會設監道閣,監督天元道律的執行。
監道閣最有權力的是監道使。
監道使下面,監宗大人和監國大人權力相當。
而寒武國監道閣的監宗大人,雖然長得只比差一丟丟,卻是個覬覦玉壺長老很久的陰險之人。
想到這里,蕭白頭都大了。
視野中央,玉壺道:
“不必擔心,這些我自會處理。”
她并沒有回答蕭白的來歷。
暮昀徑直問道:
“你很久前就教他庖丁劍法了?”
考慮到自己庖丁劍法的境界,蕭白覺得她這么想也很正常。
玉壺卻再次打起了太極,只道 “聽說你比劍敗給他了。”
暮昀還有些不服氣。
“單論庖丁劍法,我在你之上,而這位雜役猶在我之上。如果不是你認識的人,結侶是不是太草率了?”
蕭白聽傻了,暮昀師姐實力比長老還強嗎?
難怪她小小年紀,說話也不顧輩分。
紫紅色的花海隨風搖曳,浪頭生香。
玉壺莞爾一笑,平靜道:
“總有些人是命中注定。”
暮昀斜眸看了眼玉壺,笑道:
“想不到,德高望重的玉壺長老,竟也會為情所困。”
可當她想起蕭白的摸肩殺,心中卻又莫名一陣悸動。
“這個男人很奇怪,他的修為與劍法很可能與失傳的魔功有關,關于他的情報你最好不要隱瞞。”
蕭白聽懵了。
我先是猴妖,現在又變成魔了?
我看你是饞我身子!
“還有一點,不止劍法,也許他的媚術也在你之上。”
暮昀補充道。
嫣然一笑百媚生,玉壺側眸看向雪幕云海,蕩漾的瞳色瀲滟無雙。
“唯有這件事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