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講機里,汪國琛聽著王玄的聲音,心里往下一沉。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還能推說是錯覺,但王玄也說在東北方,那就肯定錯不了了。
結束通話,汪國琛眼鏡下的眼神更陰沉,立即叫了一聲“來人”。
立即從不遠處小跑過來一個軍官。
這是蘇哈圖親自安排的,隨時聽汪國琛的調遣。
而這也是為什么王玄一定要把汪國琛安插到蘇哈圖這邊的原因,可以隨時使用蘇哈圖手中的資源。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汪國琛想要什么,蘇哈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汪國琛跟那名軍官道:“素差先生,請帶領您的手下立即出發,向東北方向搜尋,發現一切可疑情況,不用另行請示,直接處理掉。”
名為素差的軍官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是可疑情況。
但他也沒有追問,立即敬禮轉身走了。
他是蘇哈圖的心腹,知道現在正是蘇哈圖最關鍵的時候,在來之前蘇哈圖親自跟他叮囑,務必要聽從汪國琛的一切命令。
現在這個命令雖然模湖,他也必須執行。
而且經過這些天的接觸,他也對汪國琛有些了解,既然是這樣說了,就必定有緣故。
不是不能說明,就是根本說不明白。
就算問了大概也是白問。
素差干脆不問,在這種時候就只有一個原則,寧殺錯,不放過。
他自己認為什么可疑什么就是可疑。
素差離開后,立即叫了一個連全副武裝的士兵,乘坐十幾輛卡車,平鋪著,分散開,向雅佳達的東北方向搜索過去。
這些士兵如狼似虎,所謂的看見可疑情況,也成了他們肆無忌憚的護身符。
沿途之上,雞飛狗跳。
然而這一切注定是無用功。
王玄和汪國琛雖然感應到了東北方向,卻做夢也沒想到真正的威脅在幾百公里外,而不是雅佳達的郊區。
那些士兵出城之后,向東北方向禍害了兩個村子,很快就到了海邊。
雅佳達的位置本來就在爪哇島靠北,從市中心到海邊還不到四十公里。
收到匯報,汪國琛眉頭緊鎖。
雖然素差也匯報了一些所謂的‘異常’情況,但明顯都不可能是那種危險的源頭。
此時汪國琛心季的感覺非但沒有削弱,反而更加強烈了。
但他也沒有辦法,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出現任何不利情況都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汪國琛深吸一口氣,讓其他人退下,再次拿起對講機:“玄叔,不太對,剛才我派人出去,沒發現任何情況。”
對講機那邊王玄沉默幾秒,直接道:“知道了,不要管其他的,我們按計劃走,只要能牽引氣運之龍,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再說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有百分百把握,一味小心翼翼,只能裹足不前。”
汪國琛應了一聲,結束了通話。
但在他心里卻控制不住的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
與此同時,在開會的會場內。
一場骯臟的利益交換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蘇哈圖不愧是梟雄人物,即便到了現在,離死不遠了,仍余威猶在,將權力和利益的游戲玩的游刃有余。
通過對人心的把握,以口舌為刀,以利益為劍,擺平了大部分人。
蘇哈圖甚至能感覺到,隨著越來越多的認同,從他座位下面加持在他身上的運勢正在加強,甚至有一種回到了過去,重新掌控大局的感覺。
可惜,蘇哈圖心知肚明,這只是一種錯覺。
在這一刻,他雖然明面上重新拿回了大部分權力,但這具幾乎油盡燈枯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了。
蘇哈圖忽然有種意興珊的感覺,一旦自己撒手人寰,身后如何干他何事。
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他又振作起來,抬頭向上看去。
會場的隔音不錯,但仍能聽到外邊時不時傳來巨大的雷聲。
蘇哈圖知道,那是‘風水大陣’與‘氣運之龍’的碰撞角力。
這個時候他一定不能泄氣,他是氣運之龍的關鍵。
然而,在天空中,濃厚如果灌鉛的烏云里,看似風起云涌,宛如兩強相斗。
其實卻是經過蘇哈圖牽引過濾之后,形成的氣運之龍已經鉆進了王玄的風水大陣之中。
此時氣運之龍被大陣困住,正在一寸一寸被消磨。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蘇比安被騙了,蘇哈圖也被騙了。
王玄站在高樓頂上,渾身衣衫獵獵作響,臉上禁不住露出笑容。
只要磨滅了這條氣運之龍,將其氣運煉化轉嫁到他家,日后便是無往不利。
一個中型國家的氣運加持給一個家族那是什么概念!
只是日后這個國家失去國運加持,難免多災多難,國運坎坷。
王玄一邊想著,一邊抬頭看著天空。
在烏云之中,以整個城市為基礎的風水大陣,好像轉動的巨型磨盤。
與此同時,他的心里忽然想到了杜飛,不由得陰惻惻一笑。
之前他在杜飛那里數次吃癟,等這次有了國運加持,定要將杜飛這個變數破去,才能心無旁騖,念頭通達。
然而,就在他想到這里的時候,勐然表情一滯。
之前心里那種不好的感覺愈發強烈,甚至讓他如芒在背。
“怎么回事!”
王玄吃了一驚,還是來自東北方向,這一次是更明確的危機感。
他立即抬頭向東北方向看去,卻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等了有一分鐘,還是沒任何動靜。
王玄眉頭緊鎖,絲毫也沒有放松,剛才那種危機感更強烈了。
他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另一頭,加里曼丹島的西南角,廢棄軍營內。
一分鐘前,杜飛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毫不猶豫的按下的發射按鈕。
霎時間,一團火焰從導彈下面噴射出來。
強大的反作用力讓數噸重的導彈脫離地心引力緩緩抬升,越飛越高,越飛越快。
直至在高空緩緩向西南方向傾斜…
杜飛站在廢棄軍營里,看著導彈飛遠,再次抬手看表。
大概六分鐘后,這枚導彈將會抵達雅佳達,落在蘇比安指定的坐標上,誤差精度不會超過十五米。
同一時間,汪國琛產生了那種滅頂之災即將降臨的感覺。
他眉頭緊鎖,即使修煉多年,自忖定力非常強,也禁不住心跳加速。
古人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汪國琛在這一刻深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深意。
他不由得向蘇哈圖開會的會場看去,緊緊抿著嘴唇,略微猶豫幾秒,當即轉身就走。
十幾米外停著車,還有不少蘇哈圖派給他的人手。
其中為首的一看汪國琛快步走過來,立即迎上去問怎么回事?
汪國琛臉色陰沉,腳步停也不停,飛快道:“上車,我們離開這兒,快!”
這幾個人有些不明就里,但之前蘇哈圖嚴正命令,讓他們聽從汪國琛的命令,幾人不敢怠慢,立即跟著上車。
這也救了他們自己一命。
一共四輛汽車快速離開這里,向遠處行駛。
汪國琛明顯感覺到,那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大大削弱,不由得松一口氣。
轉又回頭望去,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汽車又往前開了一段距離,汪國琛讓司機停下來,推門從車上下來,回頭望過去。
此時那種危險的感覺已經不那么強烈了。
但他仍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距離剛才杜飛發射導彈已經過了三分鐘。
汪國琛咽了一口吐沫,他有一種預感,很快會有結果。
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顧不上額頭上的汗,汪國琛等待著,既緊張又好奇,究竟是什么東西讓他產生這種感覺。
又過了三分鐘。
汪國琛活了將近三十年,頭一次感覺到三分鐘居然這么長。
就在這時,忽然在東北方的天空冒出一個亮點。
汪國琛愣了一下。
他感覺到危險是從東北方向來的,所以一直關注著。
發現那個亮點,令他心中一凜。
因為太遠,亮點晃了一下,他懷疑是不是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那個天上的亮點更亮了,絕不是看花眼了。
“那是什么!”
汪國琛從小在家族內啟蒙學習,雖然說不上與世隔絕,但對現代的一些東西,也只限于了解的程度。
驟然看見天上飛來的亮點,根本就沒往導彈上想。
反而大腦飛快轉動,開始思忖這是什么厲害的玄門法術。
卻在下一刻,隨著那道亮點飛快墜落下來,看的越來越清楚,已經變成火球。
一旁的一名軍官忽然滿臉驚恐的大叫道:“不好!是導彈!”
上一次,被杜飛的導彈襲擊,這名軍官是親歷者,看見從天而降的導彈瞬間摧毀了堅固宏偉的宮殿。
那個場面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先是一個亮點,然后變成火球,迅雷不及掩耳的墜落下來。
跟著就是一聲巨響和刺眼奪目的光芒。
再然后就是強烈的爆炸,席卷周圍幾公里的強大沖擊波。
汪國琛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感覺到危險從東北方向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為什么剛才那種危險的感覺突然非常強烈,卻等了幾分鐘才到這里。
原來是遠程導彈!發射的時候距離這里還有幾百上千公里。
汪國琛知道導彈,也知道差點把蘇哈圖炸死的那次攻擊,剛才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沒往這邊想。
就在一晃神兒的功夫,下落的達導彈的速度達到幾倍音速,高速摩擦空氣,產生極度高溫,抵達城市的上空,好像天上多出來一個小太陽。
在這一刻,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許多人經歷過上次攻擊,立即認出了怎么回事,露出愕然驚恐的表情。
城市里,無數人仰著頭看著天上飛快墜落的火球,一些開車的人因為分神發生了碰撞…
王玄站在樓頂上,也一臉愕然的看著天上。
他跟汪國琛一樣,同樣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一臉愕然,隨即驚恐,繃不住高人風輕云澹的風度,面容扭曲,氣急敗壞,最終頹然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玄知道,他這次徹底完了。
二十幾年,處心積慮,投入了不知道多少心血,耗費了不知道多少資源,卻終究敵不過這一枚從天而降的導彈。
“轟隆”一聲巨響!
飛速墜落的導彈撕開了籠罩在雅佳達上空的,宛如濃墨的烏云。
精準無比的打在蘇哈圖開會的地方。
一團耀眼的火焰升騰起來,眨眼就淹沒了那座規模巨大的會場。
地面上的建筑被碾成齏粉,地面下陷形成了一個直徑數百米的大坑。
包括蘇哈圖在內,參與這次會議的上百人全部喪命。
原本連接著蘇哈圖的氣運之龍,因為失去了錨定的人,瞬間潰散,化為虛無。
王玄所布置的風水大陣,凝聚的宛如磨盤的力量,也被導彈爆炸的威力直接撕碎。
作為主持陣法的人,王玄慘叫一聲,遭到反噬,面如金紙,胸口不住起伏,艱難的忍耐著。
卻終究沒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
隨著這口血噴出來,王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蒼老,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被抽走了。
他一臉苦澀,仰天長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呀”
話音沒落,眼睛一翻,躺倒在地。
這一幕正好被杜飛看個真切。
發射導彈前,杜飛特地讓小黑飛過來,就是要看看結果。
是不是精準命中目標,是不是把蘇哈圖解決了。
倒是沒想到,還發現了王玄。
就在杜飛打算讓小黑落下去,確認王玄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一道人影順著樓梯間走上天臺。
這人穿著軍服,皮膚黝黑,表情冷峻,是蘇比安放在王玄身邊的保鏢。
此時看見躺倒在地的王玄,稍微皺了皺眉,小心翼翼過去,伸手試了試王玄的鼻息,又摸了一下頸側的動脈。
隨即站起身,將從腰間抽出手槍,推開保險,拉動套筒,對準王玄腦袋“砰砰”就是兩槍。
王玄兩腿一蹬,腦袋下面很快形成一片血泊。
這人殺死王玄,面無表情的收起槍,轉身走回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