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胡八一送到黎援朝那邊,意外遇到王凱旋。
這令杜飛始料未及,但也算是歪打正著。
至于說下一步他們要怎么辦,杜飛沒打算繼續參與。
雖然對胡八一和王凱旋這兩個人有些好奇,但也僅此而已。
說白了,杜飛跟他們也是就是萍水相逢罷了。
真說不上有什么交情,幫胡八一還是看張海洋的面子。
至于說到了黎援朝那里。
想救他們老爹肯定別指望了,但未來走出一條更好的出路卻大有可為。
杜飛從燕大附中那邊回來,已經下午兩點了。
剛到街道辦大門,就看見周鵬在太陽地兒下邊蹲著抽煙,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飛不由一愣,停下來道:“今兒這是怎么了?”
一早上來的時候,杜飛就看見周鵬火燒眉毛一樣跑出去。
現在又在這兒悶頭兒抽煙,明顯是遇到難難處了。
杜飛跟周鵬的關系不一般,周鵬遇到難處他不能視而不見。
就算幫不上忙,至少也得問問,開解開解,才叫朋友。
杜飛把車子支在邊上,道周鵬邊上蹲下。
見周鵬手里就剩一小截煙屁了,從兜里掏出一盒中華,抽出一根遞過去。
周鵬也不客氣,直接拿手里的煙頭對了個火兒,接著抽起來。
杜飛自個點上,問道:“周哥,遇上事兒了?”
周鵬長出一口氣,看看左右沒人,稍微低聲道:“熊五爺…沒了!”
杜飛一愣,當初他也知道,熊五爺跟周鵬去了香江。
雖然不知道具體干什么,但估計不是什么好事。
說白了周鵬請熊五爺去香江,看中的就是他燕子門傳人的身份。
現在熊五爺卻突然‘沒了’。
不用問,肯定是事情搞砸了。
估計一早上周鵬急匆匆走了,就是因為剛得到這個消息。
要是別的事兒,杜飛還能幫著開解開解,可這事兒他也沒法置喙。
畢竟這個事兒還是比較敏感。
杜飛識趣兒的閉嘴沒接茬兒。
周鵬也沒為難他,倆人誰也沒說話,抽完了這根煙。
周鵬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道:“行了,兄弟,回去了。”
杜飛起身,推上自行車回到街道辦。
然而,這件事卻并沒到此為止。
杜飛晚上從朱婷家回來,剛到家門口。
正準備拿鑰匙開門,卻在這時忽然往原先李家那邊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人從陰影里探身出來,叫了一聲“杜哥”。
杜飛動作頓了一下,繼續把門打開,一邊進屋一邊道:“來吧”
那人快步跟上來,走進屋里。
杜飛換了拖鞋,順手又拿了一雙丟在地上。
這時,守在屋里的小烏彷佛受到了刺激。
本來懶洋洋的趴在收音機上,突然揚起腦袋,警惕的看過來,并且發出威懾的低沉叫聲。
杜飛看了它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澹澹道:“喝點茶吧消消火氣。”
身后那人也被小烏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摸到了懷里的刀柄。
聽到杜飛的話,才稍微放松下來,點頭“嗯”了一聲。
而這個人正是熊五爺的徒弟——小混蛋,周常力!
自從上次周常力在杜飛這兒把張華兵賣了,他最近混的相當不錯。
已經在東城這邊闖出一些名頭,手下有了幾個固定的弟兄,算是在道兒上有一號。
他今晚上過來,杜飛也能想到,多半是因為熊五爺的死。
看來他也從周鵬那邊知道了消息。
只是杜飛不知道,周常力下一步會怎么辦?
按道理,他是熊五爺的關門弟子。
過去的老話說,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
更何況師父的大仇,弟子更應該去報。
但周常力畢竟不是一個人,他還有父母弟妹。
當初熊五爺去香江,想帶著他一起去,就是這些顧慮,他才沒有去。
現在熊五爺卻死了,看得出來周常力很自責。
大概是陷入了‘如果當初我跟著一起去,師父就不會死’的自我譴責中。
但杜飛卻覺著周常力大可不必。
熊五爺這次去肯定不是一般的事,危險是顯而易見的。
說句到家的話,就算周常力跟去了,很可能現在死的就不是熊五爺一個人。
杜飛去廚房,從隨身空間提出一瓶開水,沖了一壺茉莉花拿出來。
給周常力倒了一杯,澹澹道:“站著干啥,自個找地方坐。”
周常力“哎”了一聲。
小烏則賤兮兮的湊到杜飛的腳邊蹭啊蹭,時不時警惕的看著周常力。
周常力坐下,喝了一口熱茶。
茶氣很濃,順著鼻子吸進去,似乎能令他的心靜下來。
杜飛羊做不知道熊五爺的情況,問他遇到什么事兒了?
周常力也沒瞞著,沉聲道:“杜哥,我師父…我師父他沒了!”
杜飛皺眉道:“熊五爺?”
周常力點頭,直接把知道的情況全都說了。
原來熊五爺被周鵬弄到香江去,其實是為了盜取一份文件。
至于具體什么文件,周常力也不知道,只說非常重要。
結果熊五爺失手了…
如果僅是如此,周常力還不會太耿耿于懷。
老話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既然干了他們這行兒,早就料到會有這個結果,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
但熊五爺這次卻不是這么簡單。
要說熊五爺的能耐是真大,盡管現在歲數大了,手段大不如前。
但這次去香江的任務,對他來說卻沒什么難度。
退一步說,即使任務失敗了,也不難全身而退。
真正要命的,是香江那邊接應的人出了叛徒!
竟然為了區區五百英鎊,就把熊五爺他們賣了。
結果在行動的時候,等于是自投羅網。
熊五爺在撤退的時候,因為腿部中槍,從樓上墜落,當場身亡。
杜飛聽完,也是一陣唏噓。
按說熊五爺這也算為國捐軀,倒也令人欽佩。
轉而問周常力:“那你想怎么辦?”
周常力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陰狠,沉聲道:“殺師之仇,不共戴天!”
杜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半涼的茶水:“你想去香江報仇?”
周常力嚴肅的點點頭。
杜飛道:“怎么不去找周鵬?”
周常力毫不諱言道:“我不信任他,害死我師父的就是他們找的人。”
杜飛眼睛微瞇,與他的眼神對視:“你覺著我能幫你?是不是對我的能力有什么誤解?那是香江可不是賣肉餅的香河,你讓我怎么幫你?”
周常力一時語塞,他知道杜飛說的沒錯,似乎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
但他有種直覺,這事兒必須找杜飛,絕對比周鵬更可靠。
杜飛又道:“就算我能幫你,你去了香江打算怎么辦?找到出賣你師父的人,殺了他,再回來?”
周常力愣了一下,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但他也聽出來,杜飛說話的口氣明顯不以為然。
周常力沒有什么文化,雖然喜歡看書,但看的都是閑書。
不可否認,他非常聰明,但在關鍵時候,他對自己的腦子其實沒什么信心。
所以,他來找杜飛的另一個目的,其實也是想討一個主意。
他了解過杜飛,如果不是父親突然出事了,杜飛絕對有希望考上大學。
在這個年代,考大學的意義非凡,比過去中舉也差不了多少。
許多老百姓提起大學生,那都是文曲星下凡。
周常力有些不太明白:“那不然呢?”
杜飛不慌不忙喝著茶水:“周鵬是什么人,你也應該知道吧?”
周常力點點頭。
杜飛又道:“那你覺著,能跟他們合作的,在香江那邊會是無名之輩?”
周常力頓時反應過來。
他之前就顧想著要報仇,卻沒想具體怎么下手。
現在聽杜飛提醒,才意識到這件事沒那么簡單,僅憑他一腔血勇未必能成事。
杜飛借著道:“剛才你說,有人為了五百英鎊出賣了熊五爺。是周鵬告訴你的?”
周常力點頭。
杜飛道:“我不知道周鵬為什么這樣說,或者那邊傳來的消息就是這么說的。但你覺著這可能嗎?五百英鎊在咱這兒的確是一筆錢,但在香江可不是什么大錢,這里邊的水恐怕很深。就算你去了,人生地不熟,你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你能干什么?”
“我…”周常力啞口無言。
杜飛伸手拍拍他肩膀:“熊五爺不會白死,自會有人替他報仇。你有你的生活,別想太多了,回去吧”
周常力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中午得知熊五爺遇害的消息,整個下午晚上,在他腦子里,全都是報仇。
直至此時才有些冷靜下來,報仇的心思也有些動搖。
但也僅是一瞬,周常力腮幫子的肌肉鼓了鼓,牙齒被他咬得“咯吱吱”直響,沉聲道:“不行!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規矩就是規矩,我是關門弟子,要給師父養老送終。如今我師父客死他鄉,身為弟子,責無旁貸!”
杜飛一聽,也是暗暗點頭。
甭管周常力的人品怎么樣,至少這份擔當是個爺們兒!
杜飛想了想道:“你要這么說的話…你可想好了?你如果去香江,給你師父報仇,可就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事兒,你這邊的家業都不要了?父母弟妹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