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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有救了

  囤積居奇是統治者最厭惡的一件事兒。

  可偏生能干這等事兒的人大多都有背景,上位者許多時候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北疆天高皇帝遠,地方豪強、有錢人就像是土皇帝,囤積居奇的事兒干了不知多少次。

  什么東西越少,什么東西百姓越需要,他們下手就越狠。利用自己手中的各種資源,壟斷貨物,抬高價格。

  百姓一邊叫罵一邊買。

  這等情況隔幾年,甚至是每年都會來一次或是數次。

  就像是割韭菜。

  一茬又一茬。

  此次搶購食鹽就是一次割韭菜行動。

百姓也搶,但他們能有多少錢  主力還是有錢人。

  楊玄說了,不管,引得眾人猜測他是不是發現了食鹽,或是又打通了走私渠道。

  可眼看著運送食鹽的車隊不到,這希望也破滅了。

  此刻一個囤積居奇罪拋出來,驚艷了劉擎等人。

  “你這不管,就是坐視他們搶購,搶的越多,事后罰沒的愈多。”

  可這等手段太過霸道了…羅才直接說:“是不是太霸道了“

  劉擎說道:“正好!”

  宋震撫須點頭,“不算霸道。”老夫怎地覺著你們兩個有事兒瞞著老夫呢…

  羅才看著二人,想著晚上請他們喝酒,灌翻酒量最差的劉擎打探消息。

  宋震說道:“若事后再發,就有故意之嫌。當下就發出去!”

  劉擎說道:“老夫看,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咱們三人點頭,國公點頭就行了。

  對外就說,節度使府通過了一批新律法….

  于是,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這批新律在今日下午出臺,然后,就束之高。

  “小玄子,你這是活脫脫的坑人啊!”

  朱雀覺得楊玄越發的壞了。

  楊玄卻覺得這是另類的釣魚!

  愿者上鉤!

  楊玄覺著自己釣的是人心。

  貪婪是人類的本能,欲望永無止境,一山望著一山高。

有錢人家中能吃多少鹽  按照錦衣衛調查的結果來看,有錢人家中普遍有一兩年的存鹽,也就是說,就算是此次不買,也能撐到北疆可能因為缺鹽倒臺的那一日。

  那么,他們搶購食鹽的動機就很明顯了。

  就是為了掙錢!

  楊玄拿著一份名冊,“這里面有當初我贊譽過的商人,當初曾輸送糧食來北疆,緩解了北疆缺糧危機。

  可大半年后,搖身一變,卻變成了挖北疆墻角的蟲子。這人心啊!神靈都無法揣摩。”

  “老夫看,還得要教化!”劉擎說道。“教化有屁用!”宋震不屑的道:“教化二字提了上千年,可該貪婪的依舊貪婪。”

  羅才說道:“吏部每年都會建言教化官吏,文也發到了各處,可該貪腐的依舊貪腐,該瀆職的依舊漫不經心。時日久了,老夫知曉,這教化啊!單獨用著沒用。”

  老羅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楊玄說道:“人心難測,人心逐利,要想約束人心,教化必不可少,但單用教化卻無用,唯有加上大棍子。教化是溫言,大棍子是威懾,聽話就溫言,不聽話就毒打…”

  “一文一武!”羅才點頭,“善!”

  “國公。”

  赫連燕來了。

  “何事”

  楊玄問道。

  赫連燕進來,“金順突然開口,說自己知曉何處有鹽。”

  “哦!”

  楊玄點頭,“帶了來。”

  宋震說道:“就怕是假消息。”

  假消息不怕,但情況緊急,時間耗不起啊!

  金順被帶來了,面色鐵青,渾身僵硬。

  若是再吹一日,這人定然就沒了。

  一進來,他下意識的就跪,可膝蓋僵硬,身體一往前,竟然就撲倒在地上。

  楊玄捂額,“…”劉擎干咳一聲。“架起來。”

  被架起來的金順鼻青臉腫,痛的落淚。

  “哪里有鹽”宋震問道。

  金順一邊落淚一邊說道:“小人兩年前送貨去桑州,路過肅縣時錯過了宿頭,尋到了一家道觀。

  小人入住道觀,道人和善,大晚上還給小人弄了吃食。小人吃著豆腐,就覺著那味道不對,一問,說是道觀后面有鹽鹵…道觀百余年未曾買過鹽。”

  “若是小…”劉擎覺得這事兒是個雞肋。

  金順一聽就慌了,“大!大著呢!只是大唐制鹽大多來自于西北鹽湖,便宜的很,許多地方弄出鹽來會虧本,這才擱置了。

  天明,小人看了那口鹽井,不深,隨便弄就有。道人說了,那片地方隨便挖個坑就是鹽井。”

  楊玄問道:“多大”

  金順雙手畫圓,“少說十余畝地。”

  這是…

  楊玄問道:“你看那地方,可有草木”

  金順搖頭。

  “多大”

  這一次金順不敢隨口回答,仔細想了想,“小人就看了一眼,沒看到邊!,

  宋震身體一震,“有鹽的地方便是寸草不生!”

羅才看了楊玄一眼,心想子泰竟然也知曉此事  楊玄起身,“把他丟在大牢中,好吃好喝。若此事為真,便是大功。若是此事為假,那便是斷頭飯!”金順這次順利跪下,嚎哭道:“小人發誓,句句是實啊!”

  楊玄對劉擎說道:“桑州在我北疆側后右方,上次長安準備對黃相公下手,我令奉州孫營出兵,震懾桑州,敲山震虎。刺史吳云并無應對。令赫連燕來。”

  赫連燕就在外面。

  “國公。”

  “可知曉桑州刺史吳云”

  “吳云出身權貴之家,乃是長子。不過此人好畫,醉心于畫作中,在桑州號稱無為而治。”

  “這特娘的不就是不管事嗎”宋震笑道:“桑州百姓可是怒了”

  赫連燕說道:“他在桑州數年,每年都請調回長安,說若非自己是長子,早就辭官回家畫畫去了。”

  羅才神色古怪,“老夫想起來了,這是個妙人。每年都請調回長安,說愿意就閑職。可每次桑州地方百姓都會挽留,說此乃能員,桑州少不得他!”

不管事還是能員  眾人愕然,唯有羅才覺得理所當然,“許多官員覺著自己滿腹經綸,沒事坐在家中,臆想出了許多治理地方的手段。到了地方后,就瞎幾把…老夫失言了。”

  他看了楊玄一眼,那句粗口還是楊國公帶出來的,他老人家覺得很是舒坦,不時也說說。

  赫連燕微微低頭,在忍笑。

  楊玄莞爾,“羅公繼續。”

  羅才繼續說道:“那些官員把自己臆想的治理手段盡數用出來,十有八九都壞了事。他們自家壞事不打緊,可地方卻被折騰的苦不堪言。故而,無為而治的官員,反而備受歡迎!”

  楊玄若有所思,“也就是說,百姓沒指望來個能干的,能造福他們的官員,就希望來個…別瞎幾把整事的。”

  “哈哈哈哈!”金順被丟進了大牢中,且是單間。

  隔壁就是成國公赫連羅。

  “你這是犯了何事”

  托妹妹赫連云裳的福氣,赫連羅也是單獨一人,而且條件不錯。

  當然,這里面也有成國公家中送的錢財的功勞。

  每次送來的錢財不是一般多,讓楊玄都不忍心苛待他們兄妹。

  金順木然。

  “老夫好蠢!”他突然落淚,“大好前程,老夫嘴賤,老夫嘴賤吶!”

  他舉手,用力抽打著自己的嘴角。

  沒一會兒,嘴角高高腫起。

  “二哥來了。”

  外面傳來獄卒諂媚的聲音。

  “嗯!”

  赫連羅撲在欄桿上,“二哥,二哥!”

  “啥事”

  王老二轉個彎過來。

  見他拎著個油紙包,赫連羅笑的越發的歡喜了,“二哥可曾問問國公,我和妹妹何時能出去”

  王老二撓撓頭,“外面最近不安生,鷹衛的人不少。你們兄妹若是出去,就怕被弄死。他們說什么…會嫁禍給國公,引發成國公府的憤怒…”

  “接著寧興權貴們憤怒。”這等手段赫連羅門清,“狗曰的赫連紅!”

  “我看你就像是那條狗!”王老二說道:“安生住著,這里面也不差。”

  “是不差,就是曬不到太陽。”赫連羅的環境和逆旅差不多,衣食住都不錯。

  “等我這次回來,就和國公說說,帶你們出去溜達。”

  “多謝二哥!”赫連羅覺得這事兒沒譜,王老二在吹牛比,但好歹是個盼頭啊!

  王老二去了赫連云裳那邊。

  王老二帶來的是炒板栗,赫連云裳許久沒吃了,坐在那里,就像是只松鼠般的吃的噴香。

  王老二說道:“先前出來的時候,怡娘尋我說了,問我怎么看你。“

  赫連云裳咀嚼著香甜的炒板栗,“你怎么看”

  “不臭!”“呵!”

  “我此次出發,估摸著回來的晚些。你有事就說。”

  “我和誰說”

  赫連云裳看著他,“他們不搭理。”

  王老二說道:“總得試試!”

  他轉身走了。

  赫連云裳坐下,“我怎么不高興呢”

  她雙手托腮,“是他把我掠到了北疆,按理我該恨他才是啊!怎地聽著他走了,我連板栗都不想吃了呢”

  板栗炒的不錯,外面有些地方發黑,中間開了一道口子,順著口子輕松能剝開。肉微黃,嚼一下,滿口甜香。

  赫連云裳突然嘆息,“哎!早些回來啊!”

  半晌沒人應。

  赫連云裳嘟囔著,“沒心沒肺的。”

  “知道了!”

  前方傳來了王老二的聲音。

  不遠!

  桑州是個沒存在感的地方。

  多年前這里曾是一塊蠻荒之地,多喜龍,也就是鱷魚。喜龍被百姓認為是天神的寵物,不能殺,不能靠近。

  鼉龍多的地方,水流沼澤多。

  而且叢林也多。

  沼澤加叢林,這幾乎就是危險的代名詞。

  沒事兒誰都不會來這里。

  陳國中期,天下大旱,百姓餓的吃土。有人在現在的桑州地段弄了一頭喜龍,小心翼翼的烤來吃。

  至于什么神靈的寵物,當人類餓極了,連神靈都吃。

  結果喜龍肉意外的美味。

  眾人眼睛都綠了,就問有多少,去的那些人說,到處都是。

  消息不脛而走,周邊的饑民紛至沓來。強大的鼉龍在饑民面前也失去了尊嚴,紛紛淪為口中食。

  章龍吃完了,饑民們發現這塊地方還不錯,至少不缺水,于是許多饑民就選擇定居在此。

  “桑州許多百姓都是當年饑民的后裔,骨子里都餓怕了。他們只求吃飽,故而老夫無為而治,反而得了他們的歡喜。”

  城頭上,桑州刺史吳云正在畫一幅饑民獵取鼉龍圖。

身邊的別駕肖覽撫須說道:“老夫一直在想鼉龍肉究竟是何味道。再有,什么神  靈的寵物,為何滅絕后不見神靈發怒…”

  吳云勾勒出了一頭喜龍的模樣,提起筆仔細端詳,“人對未知的一切就喜歡冠以神靈的名義,什么電閃雷鳴,什么地龍翻身…”

  肖覽笑道:“這陣子外面有人說北疆楊玄乃是逆賊,當天誅。不過過了許久,他好好的,說他當天誅的那人卻倒霉被車撞壞了。”

  “長安說他是逆賊,可北疆卻說他是英雄,該聽誰的”吳云譏誚的道:“他是跋扈,更是敢沖著陛下咆哮,說若是陛下敢動黃春輝,他便提兵南下。”

  “膽大啊!”

  “其實跋扈就跋扈吧!最讓老夫失望的是,陛下竟然選擇了隱忍。哎!”

  “總不能打起來吧”

  “無需打,你至少要憤怒,做出勵圖治的姿態來。如此,天下人自然會偏向你那邊。可他卻依舊在梨園中醉心干歌舞。

  可見宮中飯菜頗好,吃多了。”

  這話譏諷皇帝吃飽撐的要針對北疆…肖覽不敢接茬,“北疆那邊下了龍化州,局勢大好啊!”

  “長安越發憤怒了。可惜,只是無能狂怒!”

  吳云不屑的道:“可卻沒什么手段,干是便斷了北疆的食鹽走私,還特娘的和北遼勾搭上了,一起聯手。

  嘖嘖!也不知百年后史冊上會如何說他。““定然是昏聵吧!”

  肖覽和他搭檔數年,知曉這位使君不想做官,而且性子極為高傲,故而也敢說些犯忌諱的話。

  “不會,定然是明君。”

  “為何”

  “因為女人!”

  吳云失去了作畫的心思,把畫筆一擱,走到城墻邊,看著遠方說道:“武皇在時,那些人不敢置喙,有不滿也只能藏著。等她去后,到處都是討伐聲。

  說什么牝雞司晨,倒行逆施。又編造了許多謊言,往武皇的頭上潑臟水。

  若是當今在史中太難堪,那么,如何能映襯出武皇的無能”

  “人心,真臟!”肖覽嘆息。

  一隊游騎來了。

  帶來了一個使者。

  “韓紀見過吳使君。”韓紀行禮。

  吳云負手看著他,“你不在北疆秦國公身邊贊畫,來我桑州作甚”

  韓紀微笑,“國公說,想來桑州走走,看看。”

  吳云愕然,“秦國公來桑州”

  肖覽哆嗦著,“他來作甚”

  韓紀說道:“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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