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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楊玄一行遇到了百余不知是鎮南部還是馭虎部的斥候。
“是楊狗!”
這些斥候掉頭就跑。
楊玄愕然,“這邊就五個人,怎么也得試試吧?”
姜鶴兒說道:“郎君你的名聲不好,狡詐。”
“狡如狐,這是夸贊。”老賊最近讀書不少。
“這孩子就是個乖巧的。”
周寧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坐著依舊讓人不敢靠近。
“好歹鬧騰的不厲害。”
怡娘笑道:“希望是個俊美的小郎君。”
“小娘子也成。”管大娘幫助周寧減輕壓力。
周寧搖頭,“還是個兒子更好。”
楊玄雖然沒說,但周寧卻從怡娘等人的態度上看出來了。
想到這個,她不禁看了怡娘一眼。
“子泰也應當要回來了。”
怡娘笑道:“可不是,郎君掛記著娘子呢!事情辦完,定然就回來了。”
周寧點頭。
隨即怡娘等人告退。
室內幽幽。
周寧突然微笑。
楊玄出身卑微,但身邊人卻不卑微。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怡娘給周寧的印象頗好。這個女人一雙眼仿佛帶著法力,能看透一個人的秉性,更是能看出一些危險的東西。
從懷孕到現在,怡娘少說發現了十余起可能會造成危險的事兒。
從臺階上的青苔,到早上澆水打濕了臺階…這些都一一改進。
這個態度沒錯兒。
可,她怎地知曉這些事?
知曉也就罷了,竟然熟練的就像是曾身處深宮似的。
深宮。
周寧眸色幽幽。
還有曹穎,此人擅長政事,才華橫溢。這樣的人,隨便去尋個權貴,少不得一個先生之稱,榮華富貴不會缺。
可他卻早早的就跟在了楊玄身邊。
那時候的楊玄,好像沒怎么出息吧?
那么,他們是怎么跟著的?
周寧沒問,沒法問。
哪怕是夫妻,依舊要給對方留下空間。
這是周寧的理解。
當可以說的時候,另一半自然會說。
怡娘和管大娘站在外面,輕聲說話。
“怡娘你家哪的?”
“關中的。”
一句關中,就把管大娘剩下的話堵住了…難道你還能問人關中哪的?
那犯忌諱。
“關中,好地方吶!”管大娘只能奉承一句。
贊美對方的家鄉,就是贊美她。
“是啊!”
怡娘知曉,管大娘是想試探自己的來歷。
會不會是娘子的吩咐?
若是,那么她就得重新評估這位娘子了。
從進了楊家開始,周寧的表現讓怡娘暗贊不已。
從接人待物,到理事,到管理后院,周寧做的大大方方,從容不迫。
怡娘和曹穎等人私下評價,覺得這位娘子再磨礪一番,母儀天下沒問題。
但林飛豹提了一個問題:娘子是不是少了狠辣?
須知,當年孝敬皇帝就是少了狠辣,太過眷顧親情,才會載了跟斗。
所以,周寧若是令管大娘來試探自己,那不是壞事。
好事兒!
不過,怡娘看了管大娘一眼,心想這位的手段還是差些意思。在楊家綽綽有余,若是進宮,啥時候倒霉了都不知道。
“郎君回來了。”
楊玄回來了,風塵仆仆的,沖著出來的周寧說道:“你先歇著,我一身臟兮兮的,沐浴了再來。”
周寧笑著應了,吩咐道:“伺候夫君沐浴。”
“是!”
“是!”
“是!”
花紅。
言笑。
章四娘。
三個少女一起應了。
隨即面面相覷。
三個和尚沒水喝!
三個少女你推我讓,最終讓楊玄一人沐浴。
出來后,管大娘過來請罪。
“都是奴無能,沒管好她們。”
楊玄見她神色嚴肅,福身也蹲著不動,就說道:“其實,能伺候什么?不就是搓個背嗎?回頭買個抓癢的竹器,我自己搓。”
管大娘一怔,“郎君,這是規矩。”
“在家,我的話就是規矩!”
楊玄有些火大,沒辦法,素的太久了,若是三個少女拱進去,不小心擦槍走火了怎么辦?
“是。”
管大娘楞了一下,心想郎君好大的火氣。
回過頭,她把三個少女叫來。
“可是得罪了郎君?”
“并未。”三個少女惶然,擔心被收拾。
“那為何郎君不渝?”管大娘指著花紅,“最后一次是你伺候的,說說。”
花紅猶豫了一下,臉突然紅了。
“就是伺候。”
“郎君就沒…伸個手?”
“沒。”
“那你覺著郎君…”管大娘在試探。
“郎君好俊美。”
“孩子如何?”
楊玄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蹲在周寧身前,把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
“最近有些兇。”周寧笑著。
從未有過的柔和。
這是她的男人。
肚子里是她和他的孩子。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那就是,體驗生命,延續生命。
“對了子泰。”
“嗯!”
“家里來了些人。”
“什么人?”
這里畢竟是楊家,故而老丈人送東西也有分寸。特別是送人…周氏乃是世家,家中的世仆不知凡幾。
這樣的人忠心,可忠心的是周寧。
而不是楊玄。
楊玄能感受到老丈人在強行壓制自己蓬勃的大贈送欲望。
送人,送錢,送店鋪,送田地…
就差拉著他的手,豪橫的道:“賢婿啊!說說你還差些什么,只管說!”
“就是些知曉生產之事的婦人,還有帶孩子的。”
楊玄神色平靜,“好。”
隨即他去了前面。
“讓韓紀來。”
楊玄進了自己的值房。
韓紀來了,一看楊玄的神色就知曉有大事。
老賊建議,“可要叫曹先生來?”
楊玄搖頭,“叫了他,盧強叫不叫?”
叫來韓紀,是因為韓紀是自己的幕僚,無干州廨內部的事兒。
再叫來曹穎,這就有些搞小團體,孤立盧強的意思。
“是。”
楊玄示意韓紀坐下。
“我此次去桃縣,收拾了韋棠。”
“韋棠乃是使君的對手,好事!”
楊玄說道:“黃相公請我喝酒。”
“敢問…”韓紀雙目中精光閃爍。
老韓這是修煉了?
楊玄說道:“黃相公問了一番關乎北疆大局,以及長安之事。”
“愿聞其詳。”
“要緊的就是一個問題,北疆可會與長安兵戈相向。”
韓紀眼中驟然一亮,“這是…要問郎君志向之意。郎君如何回答的?”
“我發了個毒誓,忠于大唐。”
韓紀眼中多了黯然之色。
楊玄干咳一聲,韓紀馬上換了個欣喜若狂的神色,“恭喜郎君。”
“太早。”
“是,雖說黃相公看好郎君,不過繼任者卻是廖勁。”
“所以,這只是意向。”
楊玄覺得自己簽訂了一份意向合約,至于能否被兌現,還得看廖勁的態度。
“不過郎君無需擔心。”韓紀看了一眼門外,輕聲道:“桃縣有老劉使君在,郎君再去,二人聯手,廖勁也得掂量一番。”
“若是他屬意旁人呢?”楊玄問道。
韓紀冷冷的道:“老夫覺著,他定然不會。”
若是會,那就是死對頭!
北疆,郎君拿定了!
韓紀心情大好,“黃相公既然屬意郎君,定下了郎君,老夫以為,郎君當回禮才是。”
“我問了他,此后攻伐草原能否自主。”
“他如何說?”韓紀目光炯炯。
自主權拿到手,這才是真看重,真的是在培養接班人。
楊玄點頭。
韓家忍不住輕輕揮舞拳頭,“好!”
自主權到手,隨后就是攻伐。
“郎君,這開春了,雖說氣候還冷,可馭虎部那邊是不是…試探一番?”
楊玄看了老賊一眼,老賊昂首挺胸。
“老賊和老二去!”
“領命!”
楊玄又去了大堂,召集盧強等人議事。
“春耕第一!”
楊玄伸出食指,“誰破壞春耕,誰便是我陳州的死敵!”
“這…”
盧強有些詫異,“有戶部的錢糧,何須如何?”
北疆苦寒,外加北遼在側,故而無需耕種太多就能養活大伙兒。
曹穎點頭,“領命!”
糧食,未來將會是北疆的命根子!
等楊玄走后,盧強問道:“老曹你怎地有些興奮?”
“有嗎?”
“有!”
“老夫喜歡耕種,打小就喜歡。”
楊玄負手在街上溜達著,準備繞個圈回家。
幾個孩子在追鬧,楊玄見了不禁嘴角含笑。
等孩子生下來,長大了,想來也是這般頑皮吧?
幾個孩子沒注意楊玄,就呼嘯著沖了過來。
楊玄擺擺手,阻止了張栩攔截。
幾個頑皮的孩子罷了。
“是使君!”
一個孩子抬頭發現了楊玄,下意識的就躲。邊上正好有個水坑,他一腳踩進去,污水飛濺。
楊玄無語抹了一下臉。
回到家。
“準備熱水,沐浴!”
“是!”
“是!”
“是!”
三個少女沒有面面相覷。
而是湊在一起,伸手。
“剪刀錘子布!”
“布!”
“布!”
“我贏啦!”
章四娘歡喜的舉手,右手依舊保持著張開食中二指的模樣。
楊玄進了浴室,脫衣,進木桶。
天冷,哪怕有修為,他依舊不樂意沖淋。
泡在熱水中,整個人仿佛被安全緊緊的包圍著。
“郎君!”
“嗯!”
“郎君,可要搓一搓?”
“搓?”楊玄蹙眉,心想自己不是給管大娘說過了嗎?
弄個竹器來搓背都成。
侍女們搓背用的是干透的瓜瓤,搓著有些火辣辣的痛。
“是。”章四娘的聲音有些打顫,像是興奮,“用手,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