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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家花野花

  “換馬!”

  北疆的一個驛站外來了兩個男子,牌子亮了一下,驛丞親自牽來兩匹好馬,準備了上好的干糧。

  二人遠去后,驛卒問道:“這二人干啥的?”

  “鏡臺的人,看樣子,怕是有大事。”

  這二人一路換馬不換人,急速趕到了長安。

  到了長安時,二人精疲力竭,依舊急匆匆的趕到了鏡臺。

  “監門,北疆緊急消息!”

  天氣熱,王守的值房里擺放了幾盆冰,涼悠悠的,讓他連門都不想出。

  王守接過消息,打開看了一眼,面色驟然一變,“咱馬上進宮。”

  皇帝正在殿內納涼,喝著進貢的葡萄酒,吃著進貢的干果,貴妃在邊上輕聲說話,有琴師在側撫琴。

  炎熱到了這里似乎都消散了。

  “陛下。”

  韓石頭側身看了一眼,“陛下,是王守。”

  “這么熱的天,他來了,可見有大事,讓他進來。”皇帝放下酒杯,紅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動著,賞心悅目。

  王守進來,一看臉色就知曉是大事。

  皇帝用帕子擦擦嘴,“說!”

  王守低頭,“陛下,鏡臺北疆密報…黃春輝置兵部之令而不顧,說,北疆戰事紛雜,瞬息萬變,該如何應對,老夫自有謀劃。”

  皇帝的臉瞬間就陰了。

  誰不知道兵部官員的話代表著皇帝的意思?

  可黃春輝竟然頂了回來。

  幾乎是反過來在告誡他:陛下,消停些吧!

  “老狗!”

  皇帝伸手一拂,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價值千金的水晶杯就此了賬,紅色的酒液流淌在地毯上,看著就像是血。

  “他怎敢如此!?”皇帝氣得面色煞白。

  貴妃在邊上勸道:“陛下,國事慢慢來。”

  皇帝的胸膛急速起伏著,“黃春輝大膽,竟然悖逆朕的意思,朕…”

  他握緊雙拳,接著深吸一口氣,“還有什么?”

  王守說道:“黃春輝令人出擊,擊潰北遼軍.”

  這是打臉!

  隱忍多年的黃春輝看來是不準備忍了。

  皇帝心中閃過一抹后悔,心想此次是否逼迫過甚了。

  可朕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朕就算令他死,他難道還敢活?

  皇帝的眼睛瞇成了三角型,看著格外陰郁和兇狠。

  他的呼吸漸漸平緩,神色也恢復了平靜。

  “賞黃春輝家人,一萬錢!”

  皇帝賞賜人的手筆很大,動輒十萬錢以上。譬如說貴妃的三個姐姐如今都在長安,皇帝大手筆賞賜豪宅,錢財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三位姨姐家中拉。

  宮中開玩笑,說陛下賞賜人若是少于十萬錢,那就不是賞賜,而是告誡。

  韓石頭帶著人去了。

  皇帝擺擺手。

  所有人起身告退。

  稍后,皇帝到了太上皇那里。

  “逆子,你這是遇到難事了?”天氣熱,太上皇赤果著上半身,正在欣賞歌舞。

  皇帝坐下,接過宮人遞來的酒杯,卻只是沾沾唇。

  “北疆黃春輝抗令不遵,有割據之勢。”

  “黃春輝?”太上皇把玩著白玉酒杯,眉間多了些譏誚之意,“朕還記得他,那是個知曉進退的臣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裴九之后便是他,也是他收拾了北疆殘局。

  當初他若是愿意割據,只需喊一聲為裴九報仇,北疆頃刻間便不再屬于大唐。

  那個時候他不割據,如今垂垂老矣卻突然生出了野心,你以為朕是蠢貨嗎?

  逆子,可是你逼人太甚?”

  皇帝拿著酒杯的手垂下,“那老狗在北疆陽奉陰違,朕意欲提振南疆來制衡。”

  “于是你便想打壓北疆?”太上皇沉吟著,良久說道:“打壓沒錯,只是晚了些。北疆直面北遼,節度使權力大,黃春輝定然準備好了接班人,那人可及他?”

  “差遠了。”

  “那你為何不下狠手?”太上皇冷冷的道:“趁著黃春輝來長安的時候,令鏡臺下手,重病不起,或是別的,想個法子留他在長安,或是直接弄個病故了事。那邊的接班人既然能力不及黃春輝,那才好籌謀。”

  皇帝捂額,“朕卻是當局者迷了。”

  “想用?晚了!”太上皇笑的很得意,“黃春輝老矣,這時候動他,便是送他一個悲壯的名聲。還記得當初裴九自盡于皇城前,消息傳到北疆,北疆武人群情激昂,若非黃春輝壓了下去,那個時候北疆就亂了。”

  “你是說,黃春輝是故意的,想讓朕出手,激發北疆軍民怒火…”

  “北疆軍民一心,你想安插人手也是白費勁。那條老狗的手段,你以為是輕省的?”

  “老狗!”

  皇帝陰郁的道:“遲早朕要讓他身敗名裂。”

  “你是帝王,不是游俠兒。”太上皇譏諷道:“君王不該有私仇!”

  “多謝阿耶!”

  皇帝起身告退。

  看著他走出去,太上皇看看空空的酒杯,吩咐道:“看看案幾下。”

  一個內侍過去,“太上皇,案幾下全是酒水。”

  “這個逆子,擔心朕毒死他?哈哈哈哈!”

  “老二,要不要學權謀?”

  進臨安城時,屠裳問道。

  “不學!”

  “為何?學了聰明。”

  “阿娘說,聰明人最蠢。”

  二人就在楊玄的身后。

  “老二不用學這個。”楊玄知曉屠裳是故意的。

  “那老夫就放心了。”

  到了州廨大門外,兩個門子拱手,“見過使君。”

  二人抬頭,使君大人已經往前面去了。

  老賊贊道:“郎君過州廨而不入,真是…廢寢忘食啊!”

  “走了,老賊!”

  王老二沖著斜對面的梁花花招手,“花花,回頭來看你。”

  “哦!”

  梁花花在木架子上翻跟斗,差點跌落下來。

  錢氏和陳德站在下面保護。

  “這個跟斗花花閉著眼都不會出錯。”錢氏幽幽的道。

  “那是怎么了?”陳德問道。

  錢氏說道:“女人為男人神不守舍,你說是什么?”

  “動情?”

  “不。”

  “那是什么?”

  “動腦子!”

  楊玄不在臨安,姜鶴兒就可以解脫了。

  管大娘說了,她的親人可以來探視。

  姜鶴兒一聽就知曉是家人的表現不錯,讓人放心。

  母親黃氏隨即就來了。

  “使君對你如何?”

  “好,讓我管著他的那些公事。”

  黃氏一聽大喜,“這可是看重之意,鶴兒,鶴兒?”

  “啊!”正在走神的姜鶴兒被黃氏掐了一把,皺眉,“阿娘你作甚?”

  黃氏壓低嗓子,“使君可曾…嗯!”

  “什么?”

  黃氏恨鐵不成鋼,“就是…嗯!”

  姜鶴兒不解的道:“阿娘你究竟想說什么?”

  “傻女兒喲!阿娘是問你,使君可曾…讓你侍寢?”

  “沒呢!”

  “那…可曾…嗯!摸摸親親?”

  “阿娘你說什么呢!”姜鶴兒的臉紅了。

  黃氏嘆息,“我的兒,這女人就如同是花,花開一季,過了便是殘花敗柳。趁著花開時節,趕緊給自己尋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否則等你成了殘花敗柳,男人正眼都不瞧你時,后悔都晚了!”

  黃氏一番耳提面命,姜鶴兒被她說的羞不可抑。

  等黃氏走后,姜鶴兒就時常發呆。

  “郎君回來了。”

  姜鶴兒趕緊打起精神,準備給楊玄匯報這陣子的事兒。

  楊玄回來了,看著臉微黑,大概是曬的。不過因此卻多了些英氣,姜鶴兒看了一眼,耳根不禁有些發熱。

  楊玄先去沐浴。

  姜鶴兒看到言笑拿著郎君換洗的衣衫進去,那俏臉微紅的模樣,連她都有些動心。

  不過,言笑很快就出來了。

  洗完澡,楊玄先去周寧那里。

  “孩子好著呢!”周寧現在專注養胎,外事盡量不過問。

  “我給你帶了桃縣的特產,晚些你令人整理。”

  楊玄接著去了書房。

  先進去的是赫連燕,她扭動臀兒,腰肢如風中楊柳擺動著,令姜鶴兒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兇,又摸摸自己的屁股。

  好像沒她豐腴啊!

  但阿娘說過,男人吃東西不挑食,各種口味的都喜歡。

  “見過郎君。”

  “燕啊!”楊玄靠在椅背上,“說吧。”

  赫連燕一臉嚴肅,微微昂首,如此,兇就顯得格外的茁壯,幾欲裂衣而出,“郎君走后,盧強中規中矩,并未拉攏人手。”

  楊玄把脖頸擱在椅背上面,“嗯!”

  赫連燕緩緩的說著…

  楊玄閉著眼睛,直至她說完,問道:“章茁…可否敢于行險?”

  “章茁此人行事不定性,有些喜怒無常。”赫連燕擔心楊玄覺得自己無能,上前一步,“這是當初奴在皇叔那里時的判斷,如今時過境遷,也不知此人如何了。”

  “時移世易,潭州換了刺史,章茁行事難以判斷,這我知道。”

  楊玄睜開眼睛,猛地坐直身體。

  眼前一暗!

  茁壯啊!

  赫連燕佯裝惶然退后一步,“郎君!”

  楊玄干咳一聲,“可還有事?”

  赫連燕搖頭,“奴,告退。”

  這個騷狐貍,那幽怨的神情,能讓男人發狂。

  娘的!

  楊玄換了個坐姿。

  接著進來的姜鶴兒。

  “見過郎君。”

  姜鶴兒行禮,學了母親說的姿勢。

  臀兒微微偏一些,脖頸微微低一些。

  “說吧!”

  楊玄卻閉上了眼睛。

  姜鶴兒說了最近的政事,大多是小事,唯一一件大點的事兒就是王氏的礦石給少了。

  “…太平那邊的甄斯文和王氏的人爭執吵架,差點打起來。”

  “王氏的人可還在?”

  “還在太平。”

  “明日去太平!”

  楊玄打個哈欠,見姜鶴兒不走,就問道:“還有事?”

  姜鶴兒想到了母親的交代,臉就紅了,但幾度猶豫,終究沒法做到母親說的勾搭。

  “奴,告退。”

  出了書房,姜鶴兒有些茫然,有些羞赧。

  去尋誰呢?

  她想了想,尋花紅?

  可花紅她們也是郎君的備用女人,和我,好像是對手吶!

  那我去尋誰?

  管大娘站在門后面,正在和一個侍女說話,看著神色有些嚴厲,那侍女多半是犯錯了。

  少女看著院子里的樹,心中不禁生出了幽怨來。

  原先游俠江湖多好啊!

  雖說會吃些苦頭,可自在。

  現在卻被關在了城中。

  楊玄不去州廨,姜鶴兒就算是解脫了。

  她漫無目的的在院子里轉悠。

  作為刺史的住所,后院不小。

  院子更是不小。

  院子里有花草樹木,還有周寧開辟的一小塊藥田。陽光下,藥材看著欣欣向榮。

  姜鶴兒看了一會兒藥材,懶洋洋的準備回去。

  不經意間,她看到屋檐下站著一人,猛地抬頭。

  怡娘就站在屋檐下,雙手交疊放置在小腹前,默默看著她。

  “怡娘。”

  姜鶴兒對怡娘不怎么了解,只知曉郎君頗為敬重這個女人。

  在后院,管大娘管人,怡娘看著仿佛什么事兒都不管,也不做。但花紅她們卻有些怕她。

  “失魂落魄的,想什么呢?”怡娘問道。

  姜鶴兒說道:“有些悶。”

  “是無聊了?”

  “有些。”

  “來了一陣子了,你覺著如何?”

  “郎君人好。”

  “如何好?”

  “郎君和氣,不打罵。當初我還擔心來這里會被打罵,都準備好了東西。”

  我怎么把這個事兒給說出來了?

  姜鶴兒瞪著眼,后悔極了。

  “準備了什么?墊子?跪著能墊膝,挨打能墊臀。”

  “怡娘你怎么知道?”

  姜鶴兒沒想到自己準備的絕招竟然被怡娘給知曉了,雙眸中盡數都是警惕之色。

  “你還不值當我去盯著。”怡娘淡淡的道。

  不知怎地,姜鶴兒信了她這句話。

  “你耶娘可是想讓你早些侍寢?”

  “是。”姜鶴兒有些沮喪。

  “你有些不大情愿。”

  “我沒試過。”

  “嗯!讓一個處子去主動引誘男人,是為難了些!”

  姜鶴兒的臉就像是一塊紅布。

  “那么,你可喜歡郎君?”怡娘看似漫不經心的看著姜鶴兒。

  “我…”姜鶴兒本想說喜歡,卻一下愣住了。

  她的腦海里浮現了楊玄的臉。

  竟然很英俊啊!

  而且還有別人沒有的威嚴和英氣,看一眼,我的心就會嘭嘭跳啊!

  她又用力點頭。

  隨即覺得羞赧,又搖頭。

  果然,我的小郎君沒有女人不喜歡…怡娘淡淡的道:

  “下次,記得穿薄一些。”

  姜鶴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裙,“怡娘,花紅她們也想那個…也沒見你提點她們。你為何提點我?”

  “家花沒有野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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