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再見
當馬恩抬腿踏出門后的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沉重，但是矛盾和怪異的是這種沉重卻又很“輕微”，幾乎下一刻就煙消云散了。
接著他立刻試著呼喚了下控制局的面板，不出他所料控制局沒有任何的反應。
畢竟他走進了現實穩定監獄。
但是馬恩立刻就反倒了些許詫異，因為他身上已經利用的異常能力似乎并沒有被解除，他本來還以為通過控制局利用的能力也會受到監獄的壓制，但事實卻是它們還在正常地運作著。
這倒是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跟著我往前走就行了。”卡妮亞聲音如常地說道，“我們前進的過程通道會自動檢查。”
“好的。”他簡短地回答道。
其實馬恩來見神霄也有個小小的風險，那就是有可能暴露自己是現實扭曲者，不過他并沒有過于擔心這種可能成真，因為當時的洪元也沒有認出來他是現實扭曲者，而似乎就連神霄當時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特別的肯定。
其次也是因為如果這真的有可能發生，那么神霄在引導他加入聯邦的時候應該會提到這點才對，畢竟顯然自己跟聯邦合作的事情是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并且就算聯邦真的有辦法察覺到自己是現實扭曲者，那其實也未必是壞事，畢竟自己是現實扭曲者不代表就要去拯救神霄，甚至聯邦知道了也只會更加努力地拉攏他。
所以即便有著些許暴露的可能，但這點風險還遠遠沒法讓他錯過和神霄見面的機會。
他們花了十幾分鐘走過了冗長的通道，穿過了幾十扇門，最終順利地來到了最后的門前。
當卡妮亞推開門時，展露在馬恩眼前的是看起來相當溫馨和睦的院子，以及佇立在十幾米外的是個相當豪華的獨棟別墅，而在院子后能看見至少幾平方千米的遼闊活動空間。
“你想我陪你進去，還是單獨去和她聊聊。”卡妮亞忽然站住問道。
馬恩有些疑惑地說道：
“聯邦讓你來不就是為了看著我嗎？”
卡妮亞說道：
“現在有至少三位數的聯邦成員在監視著這場對話，我來這里只是為你提供支援的，畢竟我是研究神霄的專業人員，但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獨自完成任務的話，我也可以讓你先去試試。
“雖然只是表面的假象，但我覺得你們獨處可以讓神霄稍微放下戒備。
“當然，有什么問題我也會立刻進去。”
馬恩點了點頭：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自己進去。
“我覺得這樣更有可能完成你們的目標，而且如果可以我也的確很想跟她‘獨處’會。”
卡妮亞點了點頭：
“那就交給你了，如果有必要我也會自己闖入。”
馬恩懷著略微有些忐忑的心情走到了門前，接著正門直接在遠程自己打開了，而他也隨即伸手拉開門走進了神霄此時的住處，接著幾步走到了裝飾豪華的一樓客廳。
神霄正坐在看起來相當昂貴的實木長椅上，身前長桌正對的位置擺著茶幾，左側擺著個小冰箱，右側還擺著盤沒有下完的圍棋，最后還有零零散散幾本書落在桌子的角落。
“沒想到是你。”神霄神色相當親切和溫和地說道，“坐吧，你想喝點什么嗎？”
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是馬恩預料的那樣，但似乎也很理所應當。
等他按照神霄招呼坐好后，才回過神來打量著自己對面這個氣度不凡的已知最強人類能力者。
這還是他首次見到真實的神霄，她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他見過的人中只有寥寥幾位有著跟神霄相近的絕色水平，但其實馬恩甚至有點沒有特別注意到她的長相。
因為在感受到她身上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后，就會自然而然地忽略她的外貌，即使是那個在他美得如夢似幻的月神化身的氣質在她面前也顯得無比平庸。
僅僅是坐在她對面，馬恩就感覺自己正在眺望難以企及的山巒，但是卻意外的沒有任何受到壓迫和沉悶的感覺，反倒是心底升起了幾分自然而然的寧靜。
“神霄。”他緩緩地吐出了這兩個意義非凡的字。
神霄笑著打趣道：
“別那么拘謹，我和你又沒有什么不同，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
馬恩誠實地回答道：
“我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有準備好來見你。”
神霄神色溫和地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你來見我，但其實仔細想想似乎也的確應該是你，其實這還得怪我，我也沒想到秦嵐剛剛將你招攬進入了救世聯盟就遇到了這種事，抱歉了。”
馬恩回答道：
“沒什么，我們當時都不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神霄面帶笑意地說道：
“這話你對其他人說可能還有些道理，但我是神霄，我本該預料到的，不過也無所謂了，現在你看起來似乎也混得還算可以，希望我沒有給你帶來什么不可挽回的損失。”
馬恩說道：
“沒有，我很榮幸能加入救世聯盟，如果真要說有什么可惜的話…”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頓了頓，接著才說道：
“其實還是我們沒能成功戰勝聯邦，雖然我現在加入了他們，但其實我也努力抗爭過，甚至我差點都以為自己有勝利的機會，可是在面對這樣無可匹敵的力量面前，我們其實沒法決定自己的勝負。
“很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期待。”
這句話乍聽上去好像是馬恩由于自己此刻的行為有些愧疚，擔心神霄會因此覺得自己背叛了她，所以才在這里提前向神霄解釋自己的真心。
但實際上他真正在說的是“雙神的陰謀”。
神霄輕聲安慰道：
“如果我當時能取得勝利就能阻止這些事情，但既然聯邦和他們的盟友對付我的計劃完美到足以成功，同時他們也強到能夠戰勝我，我自然會被擊敗。
“強者會贏，弱者會敗，這才是現實，你們沒有聯邦強，所以就不可能勝過他們。”
馬恩有些不解地問道：
“如果這樣，難道當時我們就不該抵抗嗎？難道我們就應該直接接受失敗嗎？”
難道我已經失敗了嗎？
神霄回答道：
“當然不是，你們的抵抗肯定是有意義的，因為跟聯邦對抗的不止是你們，還有我可能都沒有想到的眾多陣營，而且你們也不像是我可以提前看到結果。
“并不是聯邦強才贏了，而是他們贏了才是強者。”
說到這里她接著安慰道 “不過也別過于在意這個結果，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既然沒法改變現實，我們就得慢慢地學會接受失敗，現實并不是童話，我們都會輸，這個世界沒有能夠永遠勝利的人。
“你看，我不就輸了嗎？”
如果替換掉主語和賓語，按照“雙神的陰謀”來理解神霄的這段話，她的意思似乎是在同意和承認馬恩在對付雙神的陰謀這件事上失敗了，并且還在安慰他這是因為對手過強，失敗才正常。
同時她好像也是在說馬恩不用過于在意，因為在抗爭的遠不止有他一個，還要很多連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其他個體或勢力，他能不能完全預言本身也沒有那么的重要。
所有人中有多少比例能完成可能才是更重要的。
而自己始終都沒有輸掉，也并非神霄的預言強到了不可戰勝的程度，只是自己以前的對手都恰巧不如他強而已，正如神霄說的“取得勝利的才是強者”。
這其實和馬恩預料的也不一樣，他雖然沒有特別地樂觀，但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在這次見面的時候神霄會給出忽然挽回和解決“雙神的陰謀”的辦法。
可她卻說“你要學會接受失敗”。
這讓馬恩有種期待落空的感覺，但同時…
也讓他感覺到了理所應當。
因為這才正常，如果說神霄每個留在過去的預言都能完美的實現，而且還可以完全瞞過聯邦，那么她根本不該待在這里，也不該在那場戰斗中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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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些預言對應的是她被囚禁以后的命運，如果這些全都能實現，那就意味著其實聯邦屏蔽她預言能力的辦法并沒有生效，那么她落敗就很可能有些不為人知的原因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神霄的目的就增加了些許微乎其微的未知性，同時這種情況如果是真的，也意味著神霄是位出色的演員，不過總得來說這也不是什么值得擔心的事情。
因為即使神霄有其他的圖謀，也有極高的可能性是為了救世或其他好事。
真正的問題在于她要這么做的原因，因為明面上來看她如果真那么強就沒有必要冒險來這里了，也就是說如果那種情況是真的，肯定意味著有什么她不得已這么做的理由。
但現在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因為雙神陰謀的成功已經證明了她也并非全能的。
這些思緒在馬恩腦中轉瞬即逝，下一刻他就相當自然地露出慚愧的神情：
“你說得沒錯，其實在踏入這里前我也已經完全接受我們在聯邦面前的失敗，高尚的理想并不會取得勝利，只有足夠強大的高尚理想才會，但就連你也依然不夠強。
“但也許我是有些害怕你會對我們失望，所以在見到你時我又忽然‘在意’起了這件事。”
神霄用相當溫柔的態度說道：
“你當然不用愧疚，在我同意聯邦解散救世聯盟換取停戰的時候，你們的身上就已經不再擔負著任何不屬于你們的責任，剩下的全都是我和聯邦的事情，也許還會有些搗蛋鬼來找麻煩。
“但這已經不是你們的戰爭了。”
馬恩頓了頓，接著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這次我是代表聯邦來的。”
神霄點了點頭：
“我知道，就像我說的你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現在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這句話似乎徹底戳破了馬恩剛剛說那么多的原因——因為他加入聯邦，而神霄也溫和地表示對他這么做的理解，安慰他不用為此感到內疚。
至少在聯邦的專家們看來是情況有些像是這樣。
馬恩看似艱難地邁出了這一步：
“他們想讓我轉告你亞特蘭蒂斯的毀滅是真的，他們已經給我展示過了那副景象，我有九成的把握亞特蘭蒂斯的確如他們所說毀滅了，而且到處都是那些海族。”
神霄微微地皺起眉頭：
“海族是個對我來說也很棘手的群體，但我過去并沒有特別擔心他們，因為這些生物按理來說想要造成足夠的威脅可能還得過個幾百年，沒想到它們真的現在就變成了末日之源。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么應該也不可能是聯邦的陰謀，但肯定有什么勢力在暗中插手，而聯邦告訴我的幕后黑手是太陽神，你覺得他們的推測對嗎？”
馬恩點了點頭：
“前段時間他的確參與了亞特蘭蒂斯的事情，如果你問我的話，我覺得他們應該說的是對的，不過我只是個Ⅳ階能力者，我的想法其實也沒有什么意義。”
“不，你不只是個Ⅳ階能力者。”神霄真誠地說道，“你還是個堅持到最后的救世聯盟成員。”
馬恩露出慚愧的表情：
“我其實很擔心自己的信息會誤導你，但我最后還是說服了自己要相信你的判斷，好了…
“既然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那也是時候離開了。”
以免引起聯邦的懷疑。
神霄面帶理解地看著他說道：
“再見。”
他也回答道：
“再見。”
馬恩站起來轉身離開了神霄的屋子。
門外的卡妮亞面露好奇地問道：
“怎么樣？”
馬恩神色平靜地回答道：
“很順利。”
她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走吧。”
他毫不留戀地跟著卡妮亞重新走進了通道。
神霄承認了太陽神戰勝了她的預言，而且也沒能給出如何解決雙神陰謀的辦法，這個結果有些稍微出乎馬恩的預料，但這也合情合理。
畢竟和他“現在的神霄”正處于現實穩定監獄中，而提供預言的也是過去的神霄，所以…
現在他可以開始自己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