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互助小組
寧長空看著馬恩——這位身穿黑色西裝，年齡在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
在維克托療養中心，高級區的客戶能夠享受豐富多彩的娛樂服務，其中包含一項每周舉行的社交活動——“互助小組。”
在向患者家屬介紹的時候，醫生會說這項活動能讓患者門互相提供心理上的支撐，但實際上其真正的作用不過是提供給這群富裕的患者一個社交理由而已。
少女禮貌地自我介紹道：
“馬恩叔叔，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我是寧長空，我們以前一直都在同個互助小組里。”
馬恩對她的稱呼感到有些不解，他們的年齡看起來至多也就差了幾歲而已。
“你為什么叫我叔叔？”他不解地問道。
少女像是忽然意識道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馬恩先生，可以冒昧地問下你的年齡嗎？”
“二十六。”他說出了腦海中的第二個數字。
寧長空神色抱歉地說道：
“其實我患有認知障礙。
“簡單來說，就是我眼中的他人外貌全都由幻覺構成。
“你在我這里看起來有五十歲左右，穿著黑色正裝，手臂上都是肌肉，下巴留著胡茬，有點像是電影里經典的英俊老男人，嗓音低沉迷人，不過這都是我的幻覺，對嗎？”
馬恩打趣道：
“但也有可能是我瘋了，說不定我就是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而且還在幻想自己是年輕人。
“畢竟我們是兩位精神病。”
理性地說，他現在正身處精神病院，什么超能力，異常實體，還有銀行卡和假身份證都可能是他的幻覺，而記憶錯亂其實是自己病情的一部分。
但馬恩對此完全不在意。
畢竟該擔心瘋子的又不是他。
寧長空笑了笑說道：
“我們不是重組了互助小組嗎，新的小組里只有你和我是以前見過的，所以我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順道一起去活動室。”
馬恩立刻答應道：
“好啊。”
剛好，他不認路。
不過看著眼前的這位少女，馬恩察覺到了自己異常的平靜，
雖然身陷困境，但他就好像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一樣，而且他還相當清晰地在分析這眼前的局勢。
自己可以先利用這位少女探聽醫院的信息，接著找到那位李醫生辦理出院手續，離開后再想辦法慢慢地找回記憶。
少女在前面領路，他們共同朝著活動室的方向前進。
馬恩拉慢了語速問道：
“李醫生…”
他在謹慎地觀察著少女的神情，以隨時改變自己的問題。
但還沒等他想好具體要問什么，少女就已經回答了。
“他是個好人。”寧長空輕輕地搖了搖腦袋，“真是可惜。”
“嗯。”馬恩附和道，但卻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少女微微嘆了口氣：
“誰都沒想到這位慈祥的醫生會跳樓自殺。”
什么？
李醫生死了？
難道是那位襲擊了自己的異常實體干的？他能抹除自己的記憶，也許同樣能控制其他人跳樓，或者說更糟糕的情況——這里存在其他的能力者。
而且留言里的信息竟然是過時的。
馬恩想起了自己在紙上寫下的那些問句，隨即就得到了答案：
在寫到李醫生那行時候，自己已經忘記他死去了。
“你覺得他真的是自殺的嗎？”馬恩抱著試探意味地問道。
少女搖了搖腦袋：
“我倒是聽到過有傳聞，說李醫生被發現的時候，正死不瞑目地盯著自己辦公室的方向，就好像有誰在跟他對視一樣。
“不過我還是相信警局的調查。”
馬恩也微微點頭道：
“誰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沒想到馬恩還挺健談的。
在寧長空原來的印象里，馬恩是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因此她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擔心他不好接觸。
“對了。”馬恩好奇地問道，“你見過新小組里其他成員嗎？
對方既然能找到自己，就很可能已經弄清了其他病人的情況。
寧長空熱情地介紹道：
“我的確有打聽。
“主持者還是劉雨君醫師，不過現在她成了新來的許醫生的副手。
“最重要的是患者里有個叫呂義德的富二代，我聽說他殺了自己的女朋友，本來是要進監獄的，不知道律師怎么說服法官殺死女孩的是他的第二人格，他就被轉到我們醫院的高級療養區來了。”
馬恩有些驚訝：
“殺人犯也能參與互助小組嗎？”
少女意外地看了眼馬恩：
“馬恩先生，如果沒有維克托先生在七十年前讓州政府把療養院的高級區劃入合法管控場所，按理來說我們也是不被允許這樣自由活動，甚至享受各種娛樂服務的。
“沒有什么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這句話讓馬恩有些本能地排斥。
但馬恩立刻就想起了，他的銀行卡里有三千萬。
但隨即他心底有浮現了新的疑惑：
“那我們的安全呢，醫院要讓我們跟一位危險分子待在一起嗎？”
他們正站在慢慢開啟的電梯門前。
寧長空說道：
“雖然我家境也算是不錯的，但卻遠遠比不上福德地產，我相信你和其他的成員也沒法跟呂義德的家境比擬。
“有錢什么都能買得到，這句話指的可不只是物品，而且…
“難道你真的相信他有精神問題？”
少女按下五樓的按鈕，借機悄悄地觀察男人的身影。
這場相遇，她已經蓄謀了很長的時間。
少女其實沒有完全坦白自己的病情，幻視不過是她身上最簡單的問題。
除此以外，她還不能正常地聞到他人身上的氣味。取而代之，她能感受某種像是氣場的東西。
而在接近其他人周圍的氣場時，少女的心底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各種不同情緒和感受，例如幸福，平靜，疑惑。
或是狂亂，驚恐，絕望。
少女有好幾次都差點因為強烈的負面氣場而喪命。
直到她遇見馬恩。
他身上的氣場是種難以言說的寧靜，而且出于某些她不清楚的原因，當馬恩身處自己附近的時候，她就沒法感知到其他人的氣場。
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