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過年
過年期間，家里永遠不會缺零食。
江祺的大伯母多年來教育江婉婉的政策就是平時嚴一點，但到了過年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吃怎么吃。別看平日里江婉婉被大伯母管的嚴，吃零食喝飲料都要控制，搞得江婉婉報復性地熘到江冰的店里喝飲料。
過年的時候大伯母讓她放開喝，放開吃，江婉婉都不帶看零食飲料的，一個勁地吃水果。
“你可真是100斤的體重，99斤反骨。”江佩看著已經吃了小半框沙糖桔的江婉婉發出感嘆，“平時你不老在小群里抱怨你媽不讓你吃零食嗎，薯片就在桌上放著我怎么沒見你吃一口啊？”
江婉婉嘿嘿一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東西只有別人不讓你吃的時候才好吃。”
“對了江祺哥，我們那天放假的時候，約翰老師不是說不回家的人今天晚上可以去游樂園里吃大飯嗎？是真的嗎？”江婉婉好奇地問道。
江祺微微點頭，心想這還能有假。
“當然。”
“約翰老師人真好！”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句詩簡直就是專門為約翰老師寫的呀！”江婉婉一臉感動，儼然一副老約翰的頭號粉絲的模樣。
江祺：…
你倒也不用這么感動，大飯又不是老約翰做。以老約翰的廚藝，給面包片刷黃油放進面包機里二次加工，熱個剩飯剩菜，用微波爐轉一下微波食品已經是極限，讓他做大飯實在是有點太難為他了。
今年游樂園里的大飯主要還是黃富貴和馮靈做，馮靈對本次的大飯可謂是充滿信心。
雖然變成人了，但馮靈覺得18歲的自己和81歲卡牌人物狀態的自己肯定是不同的。18歲的自己必將更靈巧，更有活力，做出的飯菜更加美味。
今年大飯她必將戰勝黃富貴，拔得頭籌，成為最受大家喜愛的大飯廚師！
一開始大家想邀請老約翰的學生去游樂園共進大飯主要是為了熱鬧，這個主意還是黃富貴提的。卡牌人物都在游樂園里過年，三狗被他們的首席飼養員王海福牽回家了一同過年了。
王海福家就在游樂園邊上的鎮子里，他的情況比較復雜，江祺也是無意中聽劉姐她們說才知道的。
王海福之所以明明家住附近，卻還要成天住在游樂園里是因為回家也沒有人。他自幼父母雙亡，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結過婚后來又離了，兩個孩子判給了前妻，前妻不在本地，寒暑假的時候前妻偶爾會送兩個孩子回來和他相處。
過年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是團圓，但對王海福而言是孤獨。考慮到王海福的情況，以及平日里三狗在游樂園里就是由他照顧的。江祺就以過年不方便接三狗回去為由，聽說王海福家住附近把狗帶回去非常方便，問他愿不愿意過年放假期間臨時照顧一下三狗。
王海福自然樂意得很。
江祺相信，以三狗的鬧騰程度，王海福今年的年會過得非常熱鬧。
他都叮囑過三狗了，只要不拆家，怎么鬧騰怎么來。
就在江祺開始幻想三狗去王海福家過年會不會像脫韁的野狗一樣，跑到沾了水的泥沙坑里打滾時，喬慧芳發現買的黃金糕沒有帶過來，指揮江祺回去跑一趟拿過來。
江祺乖乖穿上外套回去拿黃金糕。
江祺走后，江婉婉這才問道：“冰冰姐，江祺哥這段時間是不是特別缺錢啊？”
“你怎么會這么覺得？”江冰都懵了。
要是江祺缺錢他們家就沒有不缺錢的，是什么給了江婉婉這樣的錯覺？
“就是我發現他今年冬天好像只穿了這一件外套。”江婉婉道，“從元旦穿到現在，最近這段時間天多冷啊，風跟不要錢似的使勁刮，穿羽絨服出去都打哆嗦。”
“江祺哥就穿這么件薄外套，過年也不換新衣服。”
江婉婉覺得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江婉婉覺得不對勁，但江冰覺得沒什么問題，不在意地道：“江祺他就這樣，不愛買衣服，他衣柜里還有他高中時候買的襯衫呢，夏天照穿。”
“而且男生本來就有很多是不怕冷的，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們班還有男生冬天穿襯衫來學校，江祺跟他們比灑灑水啦。”
“這樣嗎？”江婉婉將信將疑，這個話題就這么過去了。
等江祺從家里把黃金糕帶過來的時候，江冰幾人的聊天話題已經變成了初一回鄉下掃墓。
回鄉給江祺已故的爺爺奶奶掃墓，是江家春節的固定項目。
掃墓的時間通常是不固定的，大家哪天有空就哪天回去。江祺的爺爺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這導致江家沒有什么旁系的親戚。加上江祺的太爺爺當年是從外地逃荒來的，祖上是誰大家都不清楚，因此掃墓的步驟非常簡單。
過年也沒有太多的親戚往來。
“你們說咱們太爺爺到底是有文化還是沒文化呀，沒文化也取不出咱爺爺的名字，可是有文化好像也不應該取這個名字。”
江祺一進門，就聽到到了年三十的保留聊天項目——太爺爺到底有沒有文化。
這個問題，每到過年就會被大家撿起來重新討論一下，討論了快十年了一點都不膩。每當大家年三十等飯看電視的時候不知道該聊些什么，聊這個問題準沒錯。
“怎么又開始了？”江祺把黃金糕送進廚房，搬個小板凳加入了論題，看了一圈發現了溫洛不在，“溫洛呢？”
“和小姑還有小姑父一起去他爺爺奶奶家過年，今年他去那邊過年。”江冰道。
江婉婉把話題拉回來，大膽發表不肖子孫言論：“誰叫爺爺的名字這么奇怪呢。”
“江秉穗，你說沒文化吧，這兩個字都挺難寫。”
“你說有文化吧，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抓著麥穗，還挺淳樸的。”
“沒準咱太爺爺是大智若愚。”江冰道，“反正我覺得爺爺的名字比咱們有文化多了。”
江婉婉＆江佩＆江祺：…
江曉康路過，發現小輩們已經開始談論親爹的名字，就知道最近的電視劇和綜藝一定很無聊，大家既沒東西看也沒話題聊，又開始聊這個。
于是江曉康貼心的加入話題，老生常談的和大家講述所有人都知道的過去的故事。
也就是江家的艱苦奮斗史。
江家小輩們對素未謀面的爺爺，奶奶，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好奇，源自掃墓。
因為這些長輩們已經去世多年，江曉康和江曉亮等人平常基本上不會對孩子們提及。江祺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光覺得親爹親媽離婚了，還覺得大伯母就是叫大伯母，爺爺就是叫爺爺，奶奶就是叫奶奶，姑父就是叫姑父。
不光江祺是這么覺得的，江冰也是這么覺得的，甚至連江婉婉小時候也都是這么覺得的。
那大家是如何得知家中的長輩們叫什么的呢？
在墓碑上看到的。
上學認字之后，江家的小輩們終于看懂了墓碑上刻的字，知道了原來爺爺不叫爺爺叫江秉穗，太爺爺不叫太爺爺叫江衛澤。
然后大家就開始了曠日持久的關于太爺爺江衛澤到底有沒有文化，為什么給爺爺取了江秉穗這個奇怪的名字。
關于太爺爺到底有沒有文化這件事情，江曉康等人其實也不太確定。
江曉康有記憶起，江衛澤就已經不在了。根據江秉穗的說法，江衛澤和妻子董淑蓉是從外地逃難來的，董淑蓉在江秉穗11歲那年得痢疾病死了，自那以后江衛澤就獨自撫養孩子。
據江秉穗說，江衛澤有一手好廚藝，同樣是野菜湯，他煮的野菜湯就比別人家的好喝。奈何這一手好廚藝在饑荒年代沒有什么用，大家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只追求吃飽不追求吃好。
江衛澤在逃難的時候瘸了腿，干活使不上勁，以至于家里一直沒有什么糧食，江秉穗的童年和青年都是在饑餓中度過的。
因為貧窮，江衛澤四十不到就病死了。
“據說當時我還沒有出生，那時候你們奶奶懷著我就快要臨盆了。你們太爺爺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孫子輩出生，就差三天，你們太爺爺晚閉眼三天就能看見我了呀！所以你們爺爺給我取名曉康，不是為了奔小康，就是想讓我一輩子健康平安活得長久。”說到這里，江曉康的眼睛又濕潤了。
“你們爺爺這輩子過得苦啊！”江曉康擤了擤鼻涕，“你們奶奶在生曉紅的時候傷了身體，沒兩年就去了。你們爺爺為了養活我們幾個，沒日沒夜的干活，農忙的時候種田，農閑的時候幫別人建房子，打零工，還報名去修大壩，挖水渠。”
“結果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到，和你們太爺爺去得一樣早。”
“明天去鄉下掃墓，給你們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多燒點紙錢。這活著的時候沒享到福，死了不能虧著，誰知道這些年地底下會不會通貨膨脹。”
“現在這印冥幣的也真是的，印那么大數字干什么？一張就幾億幾十億，這錢燒下去了還值錢嗎？”
從廚房出來想喝口水的大伯母：…
“你這大過年的都在聊些什么呢？你管人家冥幣印多大數值，到了地底下去都是要投胎的，還想在下面住多少年？要我說你有這閑情雅致關心地底下會不會通貨膨脹，不如把房間里的東西整理一下，平時多掃掃地，有空去做點公益獻愛心，給爸媽在地底下攢點功德。”
“真想不明白你這整天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大伯母搖搖頭，一臉這個老公沒救了，走了。
江曉康默默退場，去房間整理東西了。
“哇，我媽不愧是平日里大搞封建迷信的高手，她剛才說的話我居然還覺得挺有道理的。”江婉婉一臉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江祺也一臉大受震撼，因為大伯母剛剛說的那個話是真的很有道理。
王二丫在地府待了幾十年，地府的事情她門清，大伯母剛才說的雖然不完全對，但非常合理。
江祺頓時對大伯母肅然起敬。
大家談論的話題自然而然也就偏離到了現在天地銀行通貨膨脹如此嚴重，會不會影響到地底下的物價這個嚴肅的問題上。
為了這個問題，江祺還偷偷發微信問了一下王二丫。
王二丫表示她不知道，畢竟她在地底下這么多年一直沒收到上面燒下來的錢，而且她被召喚過來的時候還沒有通貨膨脹，不知道現在地底下的情況。
游樂園里，在味仙樓的廚房里揉面的江茶注意到王二丫在看完手機之后就變得一臉苦惱，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二丫，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
王二丫搖搖頭：“沒有，就是剛剛老板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在想答桉。”
“什么問題？”江茶用力揉了兩下面盆里的面，覺得差不多了，蓋上紗布把面盆放到角落。
“老板問我天地銀行通貨膨脹會不會影響到地底下的物價。”
江茶：？
在邊上研究烤箱思考要不要做自己完全不會的烤餅干的老約翰：？？
正在剁肉餡為等下的包餃子做準備的馮靈：？？？
正在殺雞的黃富貴：？？？！
“老板…這是得了什么重病，在為以后做打算？”馮靈懵了。
“應該不是。”江茶冷靜分析，“老板的思維一向發散，他可能真的只是隨口問問。”
老約翰贊同地點頭。
黃富貴開始思考會不會影響到物價。
王二丫看了看廚房里準備的食材，發現蘿卜還沒人切，主動請纓去切蘿卜。
雖然王二丫做點心不太行，做出來的點心不是沒味道就是發苦，但是處理食材這種小事她還是能搞定的。她手腳麻利干活快，干起活來一個頂三個老約翰。
馮靈剁完肉餡想找剛剛剁好的白菜餡，發現找不到裝白菜餡的盆了，只能問江茶：“小江，莉莉安呢？我剛剛把剁好的白菜給她，讓她給我加點鹽拌一下餡，這人呢？”
“莉莉安，壞壞！”抱著小木棍擠檸檬汁的麗麗像是觸發了關鍵詞一樣，大聲叫道。
“麗麗，不能說莉莉安姐姐壞壞。”王二丫語重心長地教導，“莉莉安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付出了代價，她未來5年的工資都沒有了。”
“而且莉莉安姐姐也承諾了，等她賺到外快就買娃娃賠給你。”
麗麗不甘心地繼續戳檸檬：“好吧，莉莉安，可憐。”
“門口有人到了，我讓莉莉安去接人了。”江茶道，“老板說了，需要讓莉莉安多和其他人接觸，讓她適應這邊的生活。”
說著，江茶指了指小桌下面：“白菜餡在那里，加過鹽了。”
馮靈連忙去端。
過了兩分鐘，江茶突然快步走到麗麗身邊，接過她手上的小棒和裝滿檸檬的杯子：“人來了。”
麗麗變成正常娃娃的樣子，乖巧的坐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門口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哇，莉莉安你的中文真好，和約翰老師一樣好。”
“莉莉安你愛吃八寶飯嗎？我帶來的八寶飯是剛蒸好的還熱乎著呢，你要是想吃的話可以現在吃，你之前吃過八寶飯嗎？”
“莉莉安，約翰老師喜歡吃鱸魚嗎？我也不會別的菜，今天早上去鎮子上買了一條鱸魚，帶過來做清蒸鱸魚。”
“莉莉安…”
別說，莉莉安還挺受歡迎的。
推門。
是7個老約翰非常熟悉的面孔，這7個人都是一起來的，想必是提前約好了。
都不是空手，有的人手上提了袋子，袋子里裝的是做好的半成品的菜，有的人干脆提了食材來。
鱸魚，甲魚，處理好的雞，新鮮蔬菜，甚至還有一個女生提來了一只活的大鵝。
提著亂叫的大鵝的女生見廚房里的眾人都在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鵝提起來：“我原本沒想買大鵝，今天早上正好碰到了。”
“鐵鍋燉大鵝，我做得老好吃了。”
“就是想問一下這里有大鐵鍋嗎？”
大鐵鍋自然是沒有的，女生只能含淚把鐵鍋燉大鵝改成了紅燒大鵝。
廚房里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愿意來搭伙吃大飯的都是性格比較外向的，即使他們除了老約翰誰都不認識，聊一聊也能聊到一塊。
最受歡迎的自然是莉莉安，她本身就是紅發美女，走在大街上回頭率200，還有老約翰侄女的buff加成，自帶萬人迷光環。
莉莉安本身就是個社牛，非常樂意和異世界的人聊天，碰上聽不懂的話題裝自己是外國人不理解就行，和眾人居然也能聊得很開心。
江茶在角落里默默調配飲品，不參與大家的話題。
“過年果然如電視劇里拍的一樣，很熱鬧。”江茶感嘆道。
江茶隔壁切水果的王二丫搖搖頭：“不是的，是老板這邊過年很熱鬧。”
“我之前還是丫鬟的時候，過年一點都不熱鬧，只有主家熱鬧。我們要噼柴，燒火，打掃衛生，因為我是粗使丫頭不能到前院省得主家看了心煩，管事通常會在晚飯之前給我們一人發兩個白面饅頭命令我們去房間里躲著，等主家吃完了團圓飯再去打掃。”
“我之前覺得過年好是因為過年可以吃白面饅頭，到了老板這邊之后我才覺得過年好是因為可以和大家一起過年。”
江茶看著有說有笑的眾人，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是啊，還是和大家一起比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