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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逐北這個蠢貨…”社稷城聶家大宅外,坐在飛馬馬車里的聶成風,顯然是要回西南州了,看著坐在他對面的聶志遠,老聶先按這幾天來的習慣,罵云逐北一句,然后才寬慰后輩,對聶志遠說道,“放心,別以為他這是同歸于盡,他這么干,其實是自尋死路。”
聶志遠點點頭,沒什么表情。
結果沒出來之前,他什么都不相信。
哪怕五大家族已經承諾,一定會保舉他上位,馬家方面也暗示過,到時候會投棄權票。這么算下來,握在云家手里的票,已經根本沒法跟他比了。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誰知道趙九州會不會突然發瘋?
聶成風見聶志遠不吭聲,也沒再多說什么。
這幾天來,他說的話,也已經夠多的了。
盟堂內部開了幾次會,想以會議形式,否決云逐北對趙九州的提名資格,可是已經淪為臨時代盟主的馬爾西,并沒有資格召開臨時長老院動議大會。
程序上沒辦法,青龍堂方面又動用了監察和司法手段,想免去云逐北的堂主資格,可是也沒用,云逐北現在不僅是戍衛堂堂主,更是白銀軍最高軍事委員會副主任兼白銀軍元帥,同樣是程序上,只有先免去他軍事委員會副主任的資格,才能擼掉他的戍衛堂堂主身份。
而能免去他最高軍事委員會副主任資格的,只有白銀盟最高軍事委員會會議,并且需要多數票通過,但云逐北自己就掌握了一票,周明誠和馬爾西又不想得罪人,所以這個辦法也無效。
如是這般,當程序失效,幾大家族又選擇連番派說客,希望能通過交易來打動云逐北,讓他放棄把趙九州搞上來當戍衛堂堂主的想法,可不管給出多大的好處,云逐北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這回只要盟主的位置,別的全特么免談。
幾大家族再次鎩羽而歸,最后的最后,又轉而去尋求云家內部的幫助。可云家內部的情況,要遠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復雜。馬拉戈壁峽谷東西,已經形成各自的勢力體系,加上新加入的安西州勢力,云家在西北的力量,已經變成散狀,各有各的訴求。并且最關鍵是,云家勢力范圍下的大部分高層人員,居然很支持趙九州當戍衛堂堂主。
這尼瑪就離譜!
所以將近一周下來,被折騰得精疲力盡的五大家族,也算是無計可施了。
花家家主花繡虎,昨天就回了南州赤炎城。
聶成風多待了一天,又去找云逐北最后聊了一次。
但作為聶志遠的背后靠山,不出意外的,云逐北根本不鳥他…
“共識很難達成啊…”
同樣一個星期的時間,趙九州每天努力讀書,要不是還在充實他的“共識論”,他早就應該已經把云逐北的事情忘到了腦后;再加上社稷城那邊,韓明明每天跟個細作似的,沒完沒了地給他直播各大家族的動作,這下子,他是真的想忘也沒法忘了。
又是一個嶄新的清晨,趙九州今天拋開云逐北的不談,繼續跟十三先生探討他的“共識”心得,“共識的維持,其實白銀盟就做得很好,不過有點系統性不足。白銀盟的做法,是讓青龍堂管理弟子及弟子以上;白虎堂管理編內學徒;朱雀堂管理臨時工學徒以及盟內其他非編內人員;最后玄武堂管理盟外人員。我覺得其實有點多余。
三個堂口,完全足以覆蓋所有人群。
要說凝聚共識,盟內幾億人,對共識的需求其實是不同的。按照不同人群對共識的不同需求,以及反過來,共識對他們因起的效果,我認為應該這樣分。核心人員抓一部分,這部分人員,不僅是自己人,而且是擁有重要職務,直接維護權力的人群,類似于青龍堂加白虎堂,凡是編內有可能升職的,都應該納入其中。形成穩定的組織內部共識。
我管這個部門,叫組織結構部門。
然后剩下的部分中,對大部分普通人,沒必要對他們有太過于高的共識要求,只要不叛亂,讓他們心里有起碼的不要跟核心權力對著干的概念,就完全足夠。所以我們需要的,是文化、是教育、是宣傳,通過這些方法和手段,來實現形成共識的目的。
我管這個部門,叫對內宣傳部門。
最后一部分人,雖然不歸屬體制之內,但是自身社會影響力巨大,比方朱星峰、王神機這些人,他們當中有些人,很容易影響到第二類乃至第一類人對核心共識的認知,所以對這個群體,要另立部門重點拉攏,重點盯防。
我管這個部門,叫聯絡統一部門。
自己人,管理好;普通人,教育好;特殊群體,針對好。
只有這樣,共識才能凝聚到位…”
十三先生澹澹聽著,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從第一天開始,他就幾乎沒對趙九州的結論,給出對或不對的評價,凡是趙九州問,這么說有沒有問題,十三先生永遠回答,肯定有對的地方。
兩個人不像是在上課,可趙九州又確確實實,能感覺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慢慢發生改變。書架上的書,一本接著一本,被他隨手拿下來翻越,在書架周圍,慢慢堆成幾座小山。
但唯一令趙九州不滿的,就是十三先生一直在說,讓他不要心急。
“繼續,還差一點…”
“我都已經摸到權力的運行關鍵了!”
“還差一點。”
早上十點半,十三先生站起身,澹澹然離去。
“媽的,要是哪天被我發現你是在裝神弄鬼,老子早晚弄死你…”
趙九州嘴里罵罵咧咧,很不爽。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天氣逐漸轉涼,十月份很快就到了底。
趙九州日漸習慣早上七點起床,晚上十點多就睡的日子。
社稷城那邊,云逐北拿出來的動靜,似乎也偃旗息鼓,大家彷佛認了命。五大家族最后的努力,是專門派人來東南州,懇求趙九州要點別的好處,放棄戍衛堂堂主的職務。
但這群人后來都沒什么好結果,被魏關山和丁修仙聯手狠揍了一頓…
媽的開玩笑,老子能答應你們這么無禮的要求?
“當不當,是我說了算,你們上門來說,算個幾把回事?”
趙九州的這句話,很快傳到云逐北的耳朵里。眼看著距離坐上盟主的寶座,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云逐北自問趙九州已經站在他的背后,簡直愉快得不得了。
他每天照樣去玄師閣的戍衛堂坐班,數著時間等下班。
馬爾西不再和他有任何交流,哪怕是工作上的事情,也都完全由各自的秘書來回帶話。
一時間玄師閣內的氣氛,微妙得讓人都不敢多說半個字的廢話。
韓克用和韓明明爺兒倆,也逐漸對戍衛堂的人事任命,感到了相當程度上的焦慮。
云逐北到底想怎么安排呢?
他又到底能不能坐上盟主的位置呢?
整座社稷城,所有人都在對十二月的盟堂人事最后調整望眼欲穿…
可是,現在才剛進入十一月份,還得等好久啊…
“老爺,該起了…”
早上十點半,日漸覺少的云逐北,被身邊的女人輕聲喚醒。
對今年已經奔六十的云逐北而言,三十歲出頭的她,風韻正佳。
加上本來底子就好,每天相處起來,更是愛不釋手。
在那溫柔的呼喚聲中,云逐北微微睜開眼,看到女人的樣子,好像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視力有點模湖的他,拿過放在枕邊的眼藥水,輕輕滴了兩滴。又閉上眼,等了半分鐘,再睜開時,他看清身邊女人模樣的剎那,陡然間渾身冒起了靈動力的白光!
“老爺,你怎么了?”
女人的童孔,整個兒變得漆黑,臉上一道道黑線,伸向身體的各處。
在她耳朵后面,一個烙印,微微閃動著。
“死!”云逐北驚恐間一聲暴喝,手中本命靈能武器在手,毫不猶豫地兇狠刺入女人的胸口。
女人一聲慘叫,可從她的胸口,卻瞬間有更多的黑色絲線冒出,直撲云逐北面門。
半躺著的云逐北猝不及防,剛勐無比的一腳,勐然將女人踢下床去。
再一個翻身,立馬朝另一邊狂奔。
可沒跑幾步,他就忽然倒了下去。
幾十上百根黑線,從他的眼耳口鼻中,洶涌而出。
一雙童孔,飛速變成渾濁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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