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講規矩
“我好想你…”
“嗯…”
漆黑中，男女的喘息聲粗狂而熱烈。許久，趙九州在狐貍精三姐姐身上趴下去，兩個人親密地擁吻著，互訴著分別將近半個月的心情。沒有大肚婆老二干擾，安安也很懂事地收拾行李去了，給趙九州和劉巖巖，留出了小別勝新婚的獨處時間。
直到夜里十點，兩個人才從房間里出來。
劉巖巖挽著趙九州的胳膊，滿臉紅潤。
“老二呢？”
“回家了，見柳總舵主。”
“哦…”吃著安安順手做的飯，趙九州隨口問了劉巖巖近來家里的事情。
劉巖巖一五一十告訴趙九州，除了剛出門那會兒，被人控訴說他殺了徐泰來，丁修仙差點造反之外，基本后來就沒什么大事了。
“西北軍跟著你跑進烏駝城后，社稷城里就，怎么說呢…”劉巖巖眼里含著笑，語氣中帶著些微的嘲諷，“一群孫子，搶著排隊認爺爺…”
趙九州哈哈大笑。
回家的第一頓飯，吃得很舒服，晚飯過后，趙九州沒等柳一飛從家里回來，就帶著安安和劉巖巖，喊上羅北空，徑直去了趟戍衛堂的軍銜處，先把自己的軍銜章給換了。
軍銜處那邊嚇得半死，差點以為趙九州要硬升一個將軍。結果卻出乎意料，行事無比張揚的趙九州，這回居然只乖乖地按規矩拿了個應得的大尉軍銜，就直接走人。
目送趙九州離開后，軍銜處的人趕忙通知了周明誠。
周明誠也滿臉楞逼，感覺這么文明禮貌又懂事的事情，不可能是趙九州能干出來的，急忙就聯系上了還遠在安西盟沒回來的云逐北。
云逐北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就跟被定住了似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動。等半天后回過神來，才又驚又喜地問周明誠道：“他沒有別的要求？”
“沒有。”周明誠道，“媽的，不應該啊，這不是他的作風啊…”
“別管！”云逐北道，“沒要求最好，你抓緊的，把尉官以上的嘉獎令趕緊全部落實、入檔，這件事兩天之內全部辦完！別給他有任何反悔的機會！”
云堂主高興壞了，趙九州老老實實什么都不搞，那白銀盟盟主的游戲，就還能玩下去。按目前的形勢，白銀盟收復烏孫敦，接管安西州，這么天大的功勞，說到底都是軍功。
而戍衛堂，要的就是軍功！西北軍是不是白銀軍的一部分？趙九州是不是戍衛堂的作戰部部長？那部長立了大功，他這個直屬堂主，是不是也牛逼大發了？
云逐北打一開始，要的就是這個因果關系！
這套規矩和邏輯，整個盟堂否認不了，盟下長老院也否認不了，接下來只要開足宣傳馬力，把安西盟的信息往死里吹，一直吹到明年一月份，那到時候自己既有元帥的名分，也有元帥的功勞，而且論行政編制順位，他是僅次于青龍堂的白銀盟第二大堂戍衛堂的堂主！
試問到那個時候，除了在這段時間代行過幾天盟主職權的聶志遠，拿什么跟他比？這回馬爾西帶隊前往安西盟簽訂會盟協議，聶志遠甚至都沒出現在團隊當中！
云逐北越想越對，只要趙九州不跳出來搶這個盟主，天底下現在還有誰能搶得過他？！
這天晚上，在云逐北的授意下，盟下戍衛堂，火速就將事先早就準備好的新西北軍尉官晉升名單給公布了出來。所有參戰尉官，全都連升三級，人數多達八千余。
最高的大尉，一躍跳過準校和少校兩級，一夜升級到了中校。不過最占便宜的，其實還是原先的那些中尉，越過上尉和大尉兩級，跳到了準校。由于準校這個銜級，屬于過度銜級，按照白銀軍的規定，一年之后，通過一些走過場的見習工作，就能自動晉升為少校。
相當于連升四級。
這么對照之下，趙九州從少尉到大尉，其實還是有點虧了。不僅如此，也不知道軍銜處的人是腦子被什么品種的驢給踢了，發完尉官嘉獎后，居然還特地發了條聲明，表示盟堂方面是如何如何想讓趙部長一步到位，但是由于盟堂和白銀軍規定的限制，所以只能給趙部長升三級。同時還強調，由于趙部長之前有過紀律方面的差錯，也就是上上回，在火車上怒拿柳一飛一血的那件事，所以按規定，兩年之內是不允許升校官的…
“豁？我草你媽拉個比，老子給你臉了是吧？”
趙九州三更半夜和安安辦完事，起床刷手機的時候看到這玩意兒，頓時笑出聲來。
安安不由貼到趙九州背后，柔聲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趙九州在夜色中冷冷一笑，“繼續睡。”
柳一飛忽然推門而入，“哥哥，我要和你一起睡…”
趙九州盯著她，想了兩秒，掀開被子，“滾進來吧，我們是正經睡覺，你心里要有逼數。”
“咦人家最正經了，每一覺都睡得很實在的。”
柳一飛笑嘻嘻把鞋子一踢，跳進了趙九州的懷里。
次日早上，趙九州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床上睡了四個人…
狐貍精姐姐，估計是瞬身術偷溜進來的，居然半點聲響都沒有。
床頭邊，窩在那兒的球球發現趙九州醒了，發出唧唧兩聲叫。山雞也從安安背后的紋身里跑出來，繞著趙九州的臉，親昵地蹭了兩下。
家里的環境氣氛很友好，一晚上真的睡得很素的趙九州，摸了摸自己的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要不是他有著一副鋼鐵之軀，這種場面怎么可能穩得住。
果然打鐵還需自身硬，沒點真本事，哪兒來集體運動的快樂？
“我才是MVP…”趙九州嘴里念著，輕手輕腳爬起來，走進衛生間洗漱。
片刻后走出來，剛要穿衣服，安安就醒了。
她急急忙忙爬起來，想伺候趙九州穿衣，卻忽然沒來由得嘔了一聲，急忙沖進了衛生間。柳一飛聽見動靜，不由得也爬了起來，見安安在吐，頓時皺起了眉頭。
奶奶的，這不科學…
孕吐還有這么排隊的？
可剛閃過這個念頭，劉巖巖忽然也嘔了一聲。
趙九州聞言，瞬間就跳腳了，“我草！你特么綠我？”
“你傻逼嗎？”劉巖巖蹙眉道，“我跟你的時間，也就比她們兩個晚了一星期…”
“是嗎？”趙九州一愣，隨即就又驕傲起來，“不愧是我！”
話音剛落，身后柳一飛就嘔的一聲，趕緊也跳了起來。
聽安安和劉巖巖在那兒吐，她忽然也頂不住了…
“唉…”
半小時后，羅北空被趙九州喊醒后，雖然整個人昏頭昏腦的，但還是連忙屁顛顛跑來報到。趙九州很難得地沒有帶任何一個夫人出門，只拉上羅北空和丁修仙，一路嘆息，也不知道他在嘆息個鬼。走了半天，太忽然悠悠說道：“有些事情啊，一開始可能是感覺很振奮的，心里頭還帶著幾分暗爽，可是隨著事態的變化，你一想到往后啊，或許就沒辦法那么傻樂了。”
丁修仙一聽這話，當場就嚇得半身半冷，大熱天的，背后瞬間濕透。還以為趙九州是要找他算賬了，立馬噗通一下就在大馬路上給趙九州雙膝跪了下來。
“主公！屬下對您一片忠心！天地可昭，日月可鑒吶！”
趙九州低頭看著這傻逼，愣了兩秒，理都不帶理一下的，徑直扭頭就走，嘴里嘀咕道：“這白癡干嘛呢，老子要殺他，還需要跟他講道理？”
原本也以為趙九州是要弄死丁修仙的羅軍士，頓時大為失望，可嘴上還是連忙道：“老大您宅心仁厚，我們都是知道的，誰敢背叛您，不用您出手，我先去干死他！”
趙九州扭頭看他一眼，淡淡道：“要說背叛啊，普通的阿貓阿狗，他們是沒資格的，現在有資格說自己背叛我的，最多也不超過十個人，你算其中一個。那我問你，剩下那九個，有哪個是你能打得過的，或者你的勢力強過他們的？”
“呃…”羅北空想了想，“比方說呢？”
趙九州道：“比方說，他。”
指了下從后面追上來的丁修仙。
羅北空和丁修仙對視一眼。
丁修仙眼里，立馬浮現出“老子一只手就擰死你”的兇光。作為魏關山的前爪牙，羅北空確實干不過老丁，只能果斷認慫：“丁宗師的功力，天下沒幾個人能打得過…”
老丁臉上的表情，換成了“算你識相”的笑容。
趙九州又道：“那再換一個，西北軍云舒，你動得了他嗎？”
羅北空一聽是這幾天非常當紅的云將軍，不由苦笑道：“云將軍權傾西北，屬下當然…”
“那吹你媽的牛逼啊！”趙九州直接一嗓子吼過去，“年輕人，說話一定要過腦子，不要說那些自己做不到的話，懂不懂？你幫我搞定？你現在能搞個嘚兒啊！”
羅北空被趙九州吼得訕訕不語，一天的好心情，徹底沒了。
趙九州這時沒頭沒腦地，又換了個話題，“我媳婦兒懷孕了，三個…”
“二夫人懷了三胞胎？”羅北空眼神一亮。
趙九州卻搖搖頭，說道：“不是，是三個人，同時懷了。”
這下子，連丁修仙和其他小馬仔一起，都同時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一下子搞大三個肚子，這特么就比較天賦異稟了。
羅北空于是立馬又馬屁狂拍，什么腰王之王、造人天尊之類的詞，簡直跨越白銀獎禮盟文學技術壁壘，聽得趙九州都不由得對他的盟語水平感到由衷欽佩。
趙九州聽他一路拍，一路走，不知不覺，半個小時后，就走過了玄師閣前的小橋。一群人嗚嗚泱泱，除了趙九州外，全都是生平頭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權力的中心。
丁修仙新奇又激動地四處打量著，趙九州看著他肩上新換上的二等兵軍銜，心想這些體制外的大佬，心中果然都有一顆心向集體的心。
人類啊，都是社會性動物，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又不想找一艘大船來依靠一下？
那些從體制內跑出去的人，說白了，就跟離家出走的孩子一樣。
他不是真的想離家出走，只不過是沒嘗過離家的苦頭，不懂事罷了。
只是這些脫離體制的人和離家出走的孩子又不一樣，孩子跑出門，爸媽總歸還會等他回來，給他留門，甚至主動去找他。但是像羅北空這樣的呢，要不是碰上他趙九州這樣英俊瀟灑人又好的老大，這輩子基本上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回去。
丁修仙和他的這群小弟們，也同樣如此。
現在他們被趙九州收編，還能這么快樂，與其說是看在趙九州給錢又拳頭大的份上，倒不如講，是趙九州真真切切地給了他們一個人生的保障，一個能讓他們的人生落腳的港灣。
領著這群人，趙九州堂而皇之地走進戍衛堂的大樓，走進自己的作戰部辦公室。
羅北空和丁修仙，全都不知道趙九州要干什么，戍衛堂的值班人員，也不知道趙部長打的什么主意。但問又不敢問，只能又向韓克用、魏以待和周明誠三個人匯報。
然而韓克用也只是趙九州的部長助理，魏以待更僅僅只是個專職聯絡人，至于周明誠，也快日漸淪為趙九州和云逐北之間的接線員了，三個人沒人能給趙九州做出任何指示。
而云逐北，又不敢在這個關頭，隨意指示…
畢竟八月份就快結束，距離明年一月份，已經越來越近。
“隨他吧，只要不違反盟堂的規矩…”云逐北只能這么告訴周明誠。
周明誠又告訴底下的人，“聽趙部長的，現在云堂主不在，堂里他最大，只要不犯法就行。”
于是戍衛堂內各部各處的人，很快又廣而告之，“大家好好配合趙部長工作，趙部長想做什么，我們就幫他做，趙九州想弄死什么人，我們就幫他弄死…”
“我特么想弄死誰？”話傳到趙九州耳朵里，趙九州自己都懵逼了。
不想羅北空卻躍躍欲試，“不是啊！老大！您不在的那幾天，社稷城里抓了一萬多個抹黑您的！現在就可以弄死，全特么活該啊！”
“哦？”趙九州眼神微微一變，看了眼羅北空肩上的軍銜，樂呵道，“那正好，你等著啊，老子給你弄個紅頭文件。”一邊嘀咕著，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來一大捆空白的紅頭紙。
自己直接在上面手寫了一份，又去撬開韓克用辦公室的門，從里面拿出了作戰部的公章，啪的一下給敲上章，隨手就扔給羅北空，說道：“去辦吧。”
羅北空接過一看，居然真是讓他去提審犯人，頓時高興得直蹦跶，“老大，您放心，我一定讓這群對嫂子們有想法的傻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隨便挑一個，抓緊弄完，抓緊回來，我給你…”
趙九州抬手看了眼時間，“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羅北空驚聲道，“那不成冤假錯案了？”
趙九州呵呵一笑，“得罪我的，人贓并獲，能有什么冤的？”
“也是…”
羅北空急急忙忙，拿著皇上的手諭，匆忙跑遠。
他一出門，趙九州又把剛才寫的，復印了十幾份，遞給了丁修仙和他的馬仔們，“你們也去。”
“我們？”丁修仙不禁大為驚訝。
趙九州笑了笑，“不想升官嗎？”
丁修仙怯怯道：“這…這怎么？”
“這是任務。”趙九州伸出手指，敲了敲丁修仙手里的紙，“白銀獎禮盟，盟下戍衛堂作戰部部長，親自給你下達的任務，做好了，我說你能升官，你就能升官。”
丁修仙瞬間就被趙九州這句霸氣暴露的話，給震得差點五體投地。
他呆呆地看著趙九州，忽然扭過頭，對著手下的弟兄們，咬牙就吼：“弟兄們！跟我走！報效主公，就在今日！”
一群人殺氣騰騰，喧鬧而去。
趙九州坐著想了想，又拿起電話，給王神機打了過去，“老王啊，我給你發個傳真，你給我辦件事，以什么名義？媽的，當然是盟堂的名義！”
電話三兩句講完，趙九州又麻利地把文件發到了王神機的手機里。搞定后，他就往椅背上一靠，雙腿朝桌子上一架，望向窗外的仙靈桃木，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你們這群人吶，不是想跟老子講規矩嗎？原本還想今天就去東南州的，不過既然這樣的話，那本大爺就再緩幾天，留下來跟你們講點規矩…
這一天，當馬爾西一群人，終于結束了對安西州的訪問和初步考察，乘機返回社稷城時，趙九州向自己手底下的馬仔們，連續下達了幾十條看起來無比簡單的命令。
每一件任務完成之后，羅北空、丁修仙、王神機和眾多馬仔們，加上安安和柳一飛，都由趙九州簽字，當場晉升一級。等到馬爾西和云逐北晚上八點多回到玄師閣，原本都是士兵軍階的這群人，已然全特么一天之內升到了少尉、中尉的級別。
羅北空更是一朝突破自己三年前的官階，成為了和趙九州眼下軍階平級的大尉，“老大，我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三個嫂子肚子大了不方便做的事，我全都…”
“滾。”趙九州一腳踢開抱著他的大腿，越說越惡心的羅北空。
云逐北則帶著周明誠和韓克用，沉著臉站在他跟前，說道：“趙部長，軍銜的事情，怎么能這么兒戲？”
“兒戲嗎？”趙九州站起來，同樣把臉一拉，“老子平定西北，論功勞，除了梁再興，白銀盟歷史上，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你們跟我講規矩，讓我連升三級，我認了。可我還是作戰部部長，我按規矩下達任務，一個任務升一級，我難道不講規矩嗎？我要是不講規矩，我今天就不是給他們下任務，而是給自己下任務。一個任務升一級，我今天就能把自己升到大將。云堂主，你說，我是不是夠給你面子了？”
云逐北被趙九州說得臉色都青了。
狗日的，居然還能卡這種bug？！
馬爾西趕緊打圓場，對趙九州道：“趙部長，你給他們下任務，是沒問題的，但是你不能給自己下任務，按你現在的級別和職務，只有白銀盟最高軍事委員會和盟主本人能對你下命令。不過現在天下太平，需要你出馬的事情，我看短時間內，也很難找到…”
趙九州轉過頭，淡淡問道：“那我以后，是沒有再升職的機會了吧？”
“按年資還是完全可以的。”
韓克用忙道，“而且趙部長，咱們之前就說好了的，作戰部的事情，由我來具體負責，您…這么不說一聲就拿出作戰部的公章，有點不講理了，這不是我們獎禮盟的作風。”
趙九州盯著韓克用，不吭聲。
韓克用也不慫地跟趙九州對視。
過了片刻，趙九州也沒問今天他給羅北空一大群人升的職算不算數，反正料定云逐北也不敢收回，淡淡說了句，“知道了。”就帶著人，大搖大擺，又走了出去。
云逐北看著趙九州離開，總算長長地松了口氣。
“不能再讓他這么亂來了。”他沉著臉說道。
馬爾西道：“等明年一月份吧，盟堂大會和長老院大會一開，他差不多就能老實了。”
說著又轉頭看看韓克用，微笑道：“韓將軍，渾身都是膽吶。”
韓克用笑了笑，“無欲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