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
玄師閣盟下長老院大樓會議室內,韓克用放下手機,用恭謹的目光,環視在場的一大群巨佬。并不算大的房間里,五大堂五位護法長老堂主——聶志遠、云逐北、孫滿弓、花千樹和代替已經死掉的徐泰來出席的徐毅光,全部盡數到齊。
并且除了柳相龍和馬爾西之外,剩下的六大家族,全部有頭面人物在場。
此時此刻,這個地方的這些人,其實就已經代表了白銀盟的全部利益集團了。
韓克用原本是沒有資格進來的,可作為趙九州名義上的作戰部助理,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總算還是被請進了這個房間——作為某種“保安保障”而存在。
因為云逐北不敢親自給趙九州打這通電話,周明誠也不敢,其他人更不用說,只有韓克用出面,以戍衛堂作戰部的名義,才不至于讓趙九州產生什么難以預計的反應。
但可惜的是,還是失敗了。
“簡直目無盟法!”花千樹緊緊一握拳頭。
然而會議室里的其他人,卻并沒有這么大的反應。
大部分全都面無表情。
看不出到底是對趙九州妥協了,還是對白銀盟將來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格局,已經認命。
“玄武堂呢?你們玄武堂跟西北六盟的人都聯系過了嗎?”
花千樹轉過頭,氣勢洶洶地質問徐毅光。
徐毅光滿臉懵逼,心說老子代管玄武堂才不到半個小時,你問我問誰去?
“我聯系他們有用嗎?”徐毅光對上花千樹,心里稍微有點虛,語氣也弱弱的,像是反駁又像是解釋似的說道,“趙九州剛才說什么你難道沒聽見,他現在完全是目中無人吶。就算西北六盟發了聯合照會,他想去,誰能攔得住他?”
“避而不見還不行?西北六盟的人不見他不行嗎?!是豬嗎?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花千樹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桌板上。
這句話一出口,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就不一樣了。
所有人全都用略帶反感的眼神看著這個“老妖婆”,會場內足足安靜了快半分鐘,位于盟主之下的那個位置上,才有人發出了聲音。
向來很少說話的聶志遠,輕輕說道:“花堂主,說話還是要注意分寸吶,都是同志,都是工作上的同事,誰也不比誰高貴。”
花千樹當然也知道自己理虧,而且發話的是“天下第一堂”的堂主,在盟主不在的時候,這個地方,聶志遠職級最高,她只能暫時低頭,說道:“趙九州這樣,白銀軍的軍紀何在?白銀盟的盟法和長老院的權威何在?他這樣的話,不如退出體制,他以后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都和我們沒關系!”
看著氣急敗壞的花千樹,聶志遠不緊不慢地說道:“可那樣一來,他要是干脆直接退出白銀盟,我們的損失豈不是更大?萬一再要來一次西北怪物潮,我們到時候還能征召他嗎?”
花千樹閉口不語。
聶志遠看著她,笑了笑,說道:“大家今天既然坐到這里了,我想我們的目標,應該還是一致的。盟有盟法,家有家規,趙九州這樣做,確實不合規矩。不過呢,現在主動權不在我們手里,我們又能怎么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說句不好聽的,趙九州就算把烏孫敦禁行區拿回來了,又能怎么樣?讓他一步登天直接當盟主?程序上合理嗎?”
聶志遠環視四周,目光從花千樹臉上,轉移到孫滿弓臉上。
又從孫滿弓,看到云逐北。
云逐北和聶志遠兩人目光相交的瞬間,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但聶志遠并不和他有什么眼神交流。
視線蜻蜓點水般交錯而過,聶志遠馬上接著說道:“不合理的,趙九州現在只不過是個少尉,行政編制級別,也才執事而已。蒙學畢業剛滿一個月,學術院還沒開學,他一個學生,一個小孩子,功勞再大,能讓他管理八億老百姓嗎?能讓他管理這一千多萬平方公里的領土嗎?能服眾嗎?不能的。他太年輕了。”
花千樹忍不住了,“聶堂主,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很簡單,就是先看著,慢慢來,不用著急。”聶志遠道,“現在大家心里,對這件事的影響,我想都是心知肚明的,這一步我們做不了什么,那就等下一步。我看先把烏孫敦地區拿回來,那也挺好。九州歸一,是獎禮盟兩百年的夙愿。拿下烏孫敦地區,是八億白銀盟老百姓的共同心愿。跟全盟老百姓對著干,我們是何必呢?我們應該支持啊!”
這下子,不光是花千樹,就連云逐北和孫滿弓,看聶志遠的眼神都變了。
這老哥瘋了吧?
沒想到你聶堂主居然是這樣的慫逼!這特么就跪了?!
可是下一秒,云逐北和孫滿弓看著聶志遠滿臉認真的樣子,忽地又反應了過來。
狗東西!還不是想借趙九州的能耐,去競選盟主!
現在徐泰來掛了,剩下的幾個人里頭,聶志遠是名正言順的第一順位,云逐北雖然握有元帥軍銜,可沒了徐泰來對局面的影響,他反倒好像不如聶志遠更有希望了?尤其趙九州現在直接駁回了戍衛堂的命令,云逐北的權威直接受到了影響。
聶志遠這個老烏龜,等著等著,居然讓他等到了現在的機會!
“先把軍令發下去吧。”聶志遠沉聲道,“至少先讓全軍和全盟都知道,我們內部,是希望先調查徐泰來盟主的死因的,只是趙九州自己違抗軍令,一意孤行。還有西北六盟的聯合照會,我看也可以公布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回接下來的事情,是趙九州的個人行為。或者頂多,最多只能代表盟下戍衛堂的作戰部,只是一個堂級單位的決策和行為,各位覺得呢?”
低調了幾十年的聶堂主,儼然已經是這個會場內的帶頭人。
他微微豎起了腰桿,左右望向四周。
人群中,代表孫駕堯前來的孫全策,看看花千樹,又看看徐毅光,想舉手,可又顧及三家聯盟的關系,只能憋著。
而花千樹當然不答應,徐毅光也就日常裝孫子,同樣不吭聲。
云逐北也在沉默,沉吟不語。
一陣安靜了,最先舉手的,居然是北原州的家主,白虎堂堂主孫滿弓。
“我同意。”孫滿弓道,“同時我也支持趙部長,以作戰部的名義去拿回烏孫敦地區。這個級別出訪,局面上進可攻退可守,成與不成,都無損我們獎禮盟的利益和威望。”
他這一舉手,會議室里頭其他那些早特么暗地里向趙九州“進貢”的,也立馬就紛紛表態了。
“我也同意。”
“先發聲明吧。”
“事情講清楚最關鍵,講清楚了,往后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先看結果嘛…”
花千樹看著滿屋子說跳反就跳反的王八蛋,恨得眼珠子都差點要瞪出來。
這群孫子啊!給趙九州跪得還真是半點不猶豫!
“哼!”花千樹看著這樣的場面,簡直如坐針氈,她冷哼一聲,直接站起來,帶著滿肚子的火,就朝著會議室門口徑直走去,憤而離席。
而會場內的另一位巨佬云逐北,這時也頂不住了。
他深深地看了聶志遠一眼,轉頭吩咐周明誠道:“以盟下戍衛堂公務部的名義發,用你的章。”
“我的?!”周明誠瞬間滿臉我草。
這不是讓老子去直接得罪趙九州嗎?!
可云逐北并不給周明誠任何反對的機會,說完立馬也站起來,匆匆跟上了花千樹。
聶志遠望向門外,看著自己的對手走遠,嘴角微微一揚,眼里閃過快樂的光芒,心里雙手叉腰,仰天狂笑:我聶志遠能坐到這個位置,你們真以為是我混上來的?
趙九州要收復烏孫敦地區,這種事還要問支不支持?
媽的一群傻逼,這種關頭,居然還想著家族利益。
知不知道什么叫大義?
會不會玩?會不會玩兒!?
收復烏孫敦…
當然特么的無條件支持特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