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夢中迷音,真假難分
陸山這會兒身上汗毛全都炸了！
自從他到這個世界，通過模擬器提取修為化身為妖后，真名就幾乎沒對外暴露過。
現在，
知道他真名的也就玄女道一幫子比較親近的人了。
除去那一幫人外，
就連絕大部分的玄女道弟子都只知道玄女道多了一位潦草的刀客叫路虎，還有一位陰沉可怕的「天下師」。
至于陸山的真實身份…
一直都被他藏得嚴嚴實實的。
更何況他到北冥后也一直都非常小心，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的真名。
所以，
那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聲音為什么會知道的他的真名？
或者說她！
到底是誰？
未知總是讓人恐懼的。
陸山深呼吸，掃空一切負面情緒后靜靜等待起來。
果不其然，
那個聲音很快變得清晰流暢：“你們不是正在對付和黎嗎？我可以幫你們。”
不等陸山發問，那個聲音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和黎施展的這個手段叫做「千秋大夢」，是《大夢心經中十分厲害的一門手段。他以真實為基礎，串聯萬萬生靈的靈識之海，編織出一個近乎真實的夢境，然后利用夢境的「真實」，混淆真實和夢境的界限。”
“最終，”
“形成這牢籠一般的夢境世界。”
“而破掉這夢境的關鍵，要么在夢境外打敗和黎，褫奪她身上的夢境道紋。要么，就需要打破承載這個世界的「真實」。”
也就是說，
身處夢境中和黎是無法被打敗的？
也對…
夢醒往往都需要借助一定的外界力量。
譬如盜夢空間中，主角團深陷夢境的時候，往往需要借助驟然倒下時的失重感才能從深層夢境中醒來。
而如今和黎上人的「千秋大夢」可比盜夢空間里的深層夢境厲害多了。
陸山直接道：“那你告訴我夢境世界的「真實基石」在哪，然后我再聯手大宗師，在夢境外打敗和黎上人。”
他個性穩健，
寧愿多費點事也不愿意來個夢中夢。
但那個聲音沒搖頭道：“其實打敗和黎不難…”
“因為和黎，從來也沒想過贏。”
陸山：“？”
那個聲音：“因為和黎要做的…是葬送整個昆侖。”
陸山：“…”
那個聲音繼續道：“要不留多久，和黎就會賣個破綻，然后讓那位大宗師從中領悟這夢境的關竅，最后借大宗師之手，殺死她自己。”
陸山迷了：“為什么？”
虛羅是這樣，
和黎也這樣！
這些洞天里的高層都咋回事？
尋死有癮？
那個聲音回答道：“只有這樣，她才能拖著整個昆侖陪葬。這「千秋大夢」她經營了三百五十年，整個昆侖都成了她的大陣，萬萬生靈的神思都牽掛在她身上，她一死，昆侖也將不復存焉。”
陸山更迷了：“需要這么費勁嗎？”
想要昆侖毀滅，直接當老六把昆侖賣給北冥不得了？
那不是更省時省力？
但這次那個聲音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道：“所以和黎不能死。你們只有破壞真實基石才能解除當前的困境。”
而真實基石…
就是那座大門緊閉的純白神殿。
根據那個聲音的說法，他們只要闖入那座神殿，就能看到凝聚在神殿中央的「眾生靈覺」。
那是昆侖萬萬生靈甄別真假的“覺思”。
陸山聽得腦殼疼，
到這種級別的大老動手，就不再是真炁，元炁之類的東西了。
反而開始朝著非常抽象的方向發展。
什么法理，覺思，道則的…
就沒有那種拳拳到肉的暢快感！變得詭異莫測。
陸山不是很喜歡。
他就喜歡刀砍進肉里骨頭里那種脆生勁兒。
陸山表示了解后，就準備喊上汗青先生動手。
可就在這時，
陸山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一出他之前模擬的時候沒遭遇過啊。
自從他晉升通玄境后，每次模擬倒是萬兩打底。
尤其是通玄五品后，
他一次模擬竟然足足需要五萬兩！
所以自從晉升通玄后，他是能靠自己解決的問題就靠自己解決，只有實在心慌到不行，對未來如何行動無論怎么想辦法都沒辦法破招的時候，才會啟動模擬，嘗試不同的解題思路。
到如今，
陸山的修為和戰力可以說是天象之下的第一梯隊了。
而且除非是被針對埋伏，不然普通天象都沒可能一擊秒殺他。
再加上他在北冥手握重權，平時身邊都跟著天象拱衛。
所以自身性命倒是不用擔心太多。
他需要操心的反而是政敵和昆侖方面的爾虞我詐，相互挖坑。
所以，
有限的幾次模擬里，陸山都提取了記憶智慧。
利用模擬器的“占卜”特性來未卜先知，獲得前瞻。
所以他才會提前埋伏一手，讓遮月真人他們找來汗青先生。
才有了他們來到昆侖這一幕。
在最近的一次模擬中，
陸山經歷一番苦戰終于制伏和黎上人，把昆侖解救出來，并在陸山主導下回到人間。
回到人間陸山苦修了一段時間我，然后就收到沉幼楚好幾封十萬火急的加急信件。
沉幼楚正在瘋狂聯絡陸山，
讓陸山跟他一起前往西京復仇。
而在那次模擬里，
沉幼楚師父也在游歷四方后將自身心性和真炁打磨至渾然圓滿境界。
只差一步就能晉升天象！
磨劍石亭也將因此一舉晉升為神都一流勢力。
當也就在磨劍先生石軒晉升之后，磨劍石亭就遭到神都幾大家族聯手圍攻。
對這陸山早有準備，
借助玄女道幫助石軒渡過難關！
在那之后，
神都因為一樁神龍尊者的寶物變得風云詭譎，各路高手齊聚神都。
陸山為了盡快晉升天象，主動參與到神都神龍尊者事件中。
一番明爭暗斗，
陸山從中脫穎而出，甚至拿到了神龍尊者的寶物。
以太玄功法和虎妖之軀將其中精元吞噬后，陸山獲得契機，沖擊天象！
然后…
他就噶在天劫之下了。
事后陸山照常提取了第三項記憶智慧。
在應對和黎上人，沉幼楚，石軒先生晉升天象，以及爭奪神龍尊者寶物過程里，陸山都沒有犯錯。
就是晉升天象時的天劫…
有點難搞。
黑風劫中，他陷入身在地球時的記憶，見到了很多很多人。
有父母，
有摯友，
有給他留下終生難以彌補遺憾的前任，
有傷他遍體鱗傷讓他丟掉一切尊嚴和自我，要了他半條命的女人。
更有無數次模擬中一次次死亡時的畫面和大恐懼…
前后兩世，
以及無數模擬帶給陸山的記憶和經驗，反而成了黑風天劫最好的幫兇！
一樁樁，
一件件！
難以忘懷的過往，在黑風天火中，化作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泥濘火沼，陸山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哪怕如今想到，
那真實的切膚之痛般的感覺，還是讓陸山心季不已。
那種感覺像什么呢…
你被一個人傷得透透的過了很多很多年后，忽然有一天你走街上又碰到了那個人。
那一瞬間，
你感覺心頓時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刺痛！
就連原本順暢的呼吸都難以自持了。
你想逃，
卻發現自己壓根無路可逃。
呼——
陸山從過往記憶里掙脫出來，他思路重新變得清晰且敏銳。
結合之前的模擬記憶，他很快就發現問題所在了！
他在模擬記憶里壓根沒見到過這一幕！
所以，
陸山頓時變得無比警覺：“所以，現在的我是在夢里？還是在夢中夢里？”
那個聲音久久沒有回應陸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陸山心中頓時大定！
雖然他窺破了自己的真名，但模擬器的存在位格顯然在對方之上。
對方沒能發現自己身上模擬器的存在！
所以，
陸山澹澹道：“你不該叫我真名的。”
那個聲音有沉默了一會兒。
但這次它沒有再出聲，而且陸山也察覺到了周圍，或者說自己靈思上的變化。
有種自己意識正在飛快蘇醒的感覺！
甚至有種整個世界都在分崩離析，化作模湖的感覺。
到這一刻，
陸山才陡然驚覺！
原來，
現在的他，也不是他？
現在正清醒的他只不過是他的潛意識投影？
你媽的！
這都什么邪術？
果然玩空想的心都臟！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陸山眼前的視野就開始變得昏暗，逼仄，沒多會兒他就昏睡過去…
“喂！”
陸山陡然驚醒，耳畔傳來遮月真人的呼喊：“山君！大敵當前你怎么還走神了？”
呼——
陸山甩了甩腦袋，他剛才把自己的感知放到了極限了，以此來觀察著這個夢境世界的構成和規則。
然后可能是因為用力過勐了，他靈覺觀察到極致細微處反而失真了瞬間。
不過，
心力靈覺消耗過多也不是沒有收獲。
也不知道是心海里的哪個存在幫了忙，還真就讓陸山找到了這個世界的關竅。
如今，
陸山的靈覺甚至能感覺到無形無質的心念脈絡朝著的眾人眼前的純白神殿里匯聚，涌動。
他指著純白神殿道：“整個夢境世界的樞紐就在那里面。”
遮月真人蹙眉道：“剛才我們試過了，神殿打不開。”
畢竟那座神殿是這個夢境世界里最顯眼的東西了。
遮月真人他們就算察覺不到那座塔里的變化，也會嘗試著去敲敲看。
但不管他們怎么攻擊，
那座神殿巍然不動！
遮月真人，玄圭真人和海龍王三位天象宗師聯手，甚至都沒能在那純白神殿表面留下一絲痕跡。
就仿佛那神殿是假的。
是密室闖關游戲里那些打不開的窗戶貼圖。
但陸山卻靠近過去，
此刻，
在他眼中，大量活潑的靈思溪水一般漂浮在半空，緩緩涌動著，然后視那座神殿為無物，穿過墻壁鉆進神殿里。
那些靈思都是昆侖族人們心神靈魂中甄別真假的力量。
而如今，
這些力量被神殿中的什么東西牽引著，束縛著。
而陸山則心有靈犀般指尖冒出一截炁芒，他以指作筆，開始在那扇純白神殿緊閉的大門上寫寫畫畫起來。
很快，
一副恢弘的圖陣就出現在門上。
原本假模型般的純白神殿頓時發出轟隆隆的聲音…這座神殿一下生動起來！
之前的時候遮月真人他們還沒發現這神殿有什么異常。
但當神殿轟隆隆震動起來，
他們才驟然發覺！
原來的神殿太白了，白成了一種顏色，甚至是一種改變。
但那不可能是建筑擁有的質地和質感。
等到轟隆震動傳來，
他們才發現那神殿上的白色是一種石料，表面還留有開鑿打磨后留下的細微痕紋。
那扇大門也并不如一開始看到的那么純白無瑕。
同樣使用石料打磨而成的大門上不少地方其實都已經有了磨損…
那感覺感覺，
就好像一個畫出來的東西突然間就躍入現實了。
遮月真人他們也是在這時才恍然大悟！
那神殿之前一直被封印著…但他們在簡單嘗試后就認定那是和黎上人弄出來的障眼法。
他們！
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中了和黎上人的手段。
真與假的概念被混淆，以至于他們的思想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和黎上人擺弄了。
這時候遮月真人和玄圭真人他們才后知后覺的冒了一身冷汗！
昆侖的手段這么奇詭的？
明明他們已經很小心了啊！
遮月真人又掃向四周，她眼里充滿警惕。
她身邊的玄圭真人是真的嗎？
海龍王呢？
還有陸山呢？
這種分不清真實和虛幻，現實和夢境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心底滋生而出的懷疑開始讓遮月真人懷疑一切！
一如盜夢空間里那些夢境失常的盜夢者。
但陸山這會兒卻格外清醒…
現實和夢境的分界線，在他眼中從前如此清晰過！
就好像他也曾修煉過《大夢心經似的。
察覺到陸山的變化，
化身巨人，已經跟汗青先生打到星界的和黎上人發出凄厲焦灼的呼喊：“不！”
那巨大的吼聲震動大氣，凝實巨大的音波帶著摧枯拉朽的偉力從大氣之外洪流般沖擊向陸山！
音波洪流所過之處，
大氣被洞穿！
云層被撕裂！
山川被震塌！
就連那座純白的神殿也搖搖欲墜…
而陸山，
于世界崩解中，
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