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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成百上千萬的大買賣

  當年知識青年下鄉時,曾有一部分知識青年來到永安林區發光發熱。

  永安林區為了妥善安置,就在西山,也就是永安屯向西十五里地的山腳下,蓋了一片木刻楞房子。

  這一片知識青年聚集點,被永安人叫做西山青年點兒。

  數年之內,知識青年陸續回城,這片木刻楞就空出來了。

  沒有職工愿意來住,這片木刻楞就空出來了。

  隨著一個氓流子壯膽住進來,這里很快就變成了氓流屯。

  這些氓流子肯吃苦,跑山特別賣力。所以在前一段時間,這屯子成了李如海的主要供貨商。

  在這屯子背后,就是所謂的西山,西山根有一片荒涼地,那里是解放前的亂葬崗。

  隨著永安建場,附近都被清理出來,但沒想到之后的幾年,在那里聚集了不少狐貍。

  連這片荒涼地,帶兩旁的樹林子,都成了狐貍的地盤。

  由于狐貍皮不像松鼠皮、紫貂皮那樣能出口換外匯,而不出口就不值錢。

  正是因為不值錢,所以楚安民才要來打狐貍。否則以他的身份,想在林區弄幾張大皮,那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但那大皮什么價?那個東西有人送,楚安民也不會收。

  狐貍皮不值錢,狐貍肉還不好吃,所以就很少有跑山人去打狐貍。

  但氓流子生活條件苦,肉騷也是肉啊!

  于是,就曾有人在樹林里下套。套到狐貍,拿回家扒皮燉肉。

  可第二天晚上,有人采山回來晚了。黑天往屯子走的時候,看到屯子周圍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給那氓流子嚇壞了,嗷嗷叫著往屯子里跑。

  氓流屯沒有屯長,但在哪兒都有樂意出頭挑大梁的主。

  氓流屯幾個有威望的,將屯里的老爺們兒都召集在一起,大伙舉著火把,拿著侵刀、斧頭、棍棒向屯子外去打狐貍。

  出發的時候,這幫人還相約,如果打到的狐貍多,全屯子就好好搓一頓。

  氓流屯沒有槍,有槍的人也混不成氓流子。氓流屯還沒有狗,人吃都困難,哪有精力養狗啊?

  但隨著人們結隊出屯,遠處中黑暗中沙沙作響,點點綠光向西山撤退。

  氓流子們隨后追趕,追到荒涼地,就見兩邊樹林子里滿是綠光。

  夜風一吹,樹枝、樹條嘩嘩作響,二三十條大漢全都遍體生寒,頭皮發麻。

  眾人不敢入林,只能退回屯子。回到屯子里以后,都以為將狐貍趕走就沒有事了。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氓流屯里家禽幾乎都被狐貍給咬死了。

  當時正值秋天,正是家禽長膘、下蛋的時候,只等落雪,就能殺雞、宰鵝賣錢了。

  可沒想到,那幫狐貍吃不了就禍害,將雞、鴨、鵝咬死丟在圈里,就讓主人看到。

  據李如海說,那時有個姓王的老娘們兒,養了二十只鵝。

  就等落雪,這二十只鵝能賣小溜的一百塊錢。

  誰知第二天一早,那女人早早起來,去鵝圈放鵝,準備帶它們外出吃早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圈死鵝。

  女人短暫的驚愕后,癱坐在地,放聲嚎啕。

  那一段時間,像這樣的事比比皆是。

  人和牲畜打交道,人怎么厲害都好說,怕就怕被牲口拿住,那就難辦了。

  氓流屯沒辦法,四處求爺告奶。可那些年,老一輩打大圍的炮手都有個規矩,那就是不碰狐黃。

  無奈之下,氓流屯人家家出山貨,湊東西求到了老韓婆子頭上。

  那幾年老韓婆子跟兒子都斷絕關系了,哪敢出來接活呀?

  但架不住那幫氓流子給的太多!

  在十斤高粱米、五斤山木耳、五斤船釘子干和十斤山梨干的誘惑下,老韓婆子偷偷摸摸地跑了趟氓流屯。

  到了氓流屯,老韓婆子一番操作過后,那里屬實不鬧狐貍了。

  但趙軍上輩子曾就此事,與馬玲展開過爭論。

  馬玲就說老韓婆子道行深厚、法力無邊,可趙軍卻說氓流屯家禽都死絕了,那狐貍群不走還留下干嘛。

  孰對孰錯,世人不得而知。但從那以后,氓流屯的人就再也不敢打狐貍了。

  久而久之,西山腳下那片荒涼地成了狐貍巢穴所在,狐貍們在那里掏出大量的洞穴,密密麻麻、交錯相通。

  而那里,就是趙家幫今天的目的地。

  吉普車駛出永安,一路向西。原本跟在其后的解放車,卻在張援民家院外停了下來。

  「這干啥呀?」副駕駛上,趙有財問了開車的解臣一句,解臣看李寶玉小跑進院,才回頭對趙有財說:「我軍哥說吉普裝不下大件,就讓我們來借幾件兵器。」

  「啥?」和趙有財同坐副駕駛的陶大寶一愣,不多時就見李寶玉提著黑布長包,連跑帶顛地出來了。

  陶大寶看那布包得有兩米多長,應該不是五六沖,也不是杠。

  于是,他好奇地問解臣道:「小臣,寶玉拿的那是啥呀?」

  「那是我張大哥家祖傳的兩樣寶貝。」解臣一臉嚴肅,道:「探洞神針鐵和奪命喪魂勾!」

  「啥玩意?」陶大寶驚呼一聲,在狹小的空間內轉身,想看清楚李寶玉手中的東西。

  可這時,李寶玉已翻身上了后車箱。

  「趙二哥。」陶大寶回過頭來,對趙有財說:「要不我跟他們去得了。」

  趙有財一愣,皺起眉頭問道:「你跟他們去干什么?」

  「我沒見過那什么鐵呀。」陶大寶道:「那都干啥的?」

  解臣聞言一笑,給油發動汽車。

  趙有財嘴角一扯,沒好氣地問陶大寶:「你沒摳過獾子?」

  「我摳過呀!」陶大寶道:「獾子,我還能沒摳過嗎?」

  「那獾子洞犄了拐彎的,你拿棍子往里一探。」趙有財雙手比劃,帶給陶大寶講,道:「探進去這么大塊,捅不動了那就是拐彎了唄?你在拐彎那外頭,拿鎬刨開。完了往拐那邊再探,不就這么回事兒嗎?」

  「啊…」陶大寶聽完,終于明白探洞神針鐵是怎么回事了。

  但陶大寶心中仍有好奇,問道:「那個什么勾呢?我聽又是要命,又干啥的?嚇人唬道的!」

  趙有財嘴角一扯,隨即一揚下巴,道:「去他一邊旯去,那就是個長把鉤子。伸洞里,獾子咬死口,勾住了往出一拽。」

  「嗨!」陶大寶感覺有些失望,他撇嘴看向窗外。而這時的趙有財轉頭,瞪了一眼撿笑的解臣。

  解臣臉色一變,緊繃著臉,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

  吉普車先到西山腳下。

  隨著「咵咵」的關車門聲,趙軍、楚安民、趙子陽、宋志遠四人紛紛下車。

  「就這兒啊?」楚安民看向車前,趙軍來到他身邊,指著前方說道:「楚局,你看!」

  前面一片土坡,被積雪覆蓋。

  所謂的荒涼地,不是不毛之地,而是雜草叢生。就像莊稼人說地荒了,指的是農田里雜草多。

  這片荒涼地上一夏、一秋長了無數枯黃草,大雪一落,將草都壓在了下面,但有小榆樹、小柳樹毛在雪中支棱著。

  由于是趙軍指路,所以吉普車正好停在土坡南面。

所有動物的  巢穴,再怎么隱蔽,都有一樣是固定的,那就是洞口都得向陽。

  一眼望去,雪地上腳印、撲騰痕跡到處都是,遠處土坡上,更是密密麻麻的洞。

  楚安民看到那么多洞穴,再轉頭看看趙軍,心想自己閨女的狐貍圍脖有著落了。

  「局長!」忽然,趙子陽驚呼一聲,指著西邊林子。

  這片荒涼地兩邊,西邊是片楊樹林,東邊是片樺樹林。

  趙軍重生前,為了生計還來那東邊的樺樹林采過樺樹茸呢。

  「啥玩意啊?」楚安民望去時,只見一抹灰白閃過。

  「哎呀!」楚安民眼睛一亮,回頭問趙軍道:「是不狐貍?」

  「應該是吧。」趙軍抻脖看去時,那林子邊已經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時,楚安民扒拉了趙軍兩下,問道:「咱們這邊狐貍,多數都是灰的唄?」

  「嗯吶!」趙軍點頭,道:「多是灰不突的,再就是白的、黃的。」

  「有沒有紅的?」楚安民又問,趙軍卻是連連搖頭。

  山間野獸,除非黑老虎、黑熊怪、熊鬼子那樣戰力強悍的主,否則太另類都很難存活。

  像那兔子,小時候兒歌都唱黑兔、白兔什么的,但在山林里,很難見到純黑、純白的兔子,能看到的大多都是灰兔,就連黃兔都很少。

  狐貍也是如此,灰、白兩色居多,黃的就很少了,紅的更是難找。

  聽楚安民說要找紅狐貍,趙軍一笑,道:「楚局,有沒有紅狐貍,咱先不說。就比方說,咱打著了,那玩意做成圍脖也不好看吶!」

  「唉呀!」楚安民也笑了,他搖頭道:「我閨女,看報紙上小故事,說紅狐貍、紅狐貍的,呵呵…」

  說到最后,楚安民也樂了。

  「行,楚局。」趙軍點頭,道:「要有紅的,咱高低給它整住!」

  「那就看你的了!」楚安民向趙軍一揮手,道:「我是整不了啊!」

  聽楚安民這話,宋志遠、趙子陽在一旁連連點頭。

  「行!」趙軍道:「咱盡可量挑那個隔路色,完了楚局你拿回去以后,找人給它熟了。熟完了,你找人擰個夾子,縫到它嘴里頭。」

  「那是干啥呀?」楚安民不解地問,然后就聽趙軍往自己脖子上比劃著說:「這么圍上,一捏那嘴丫子,夾子正好夾尾巴上,這不就圍住了嗎?」

  「哎?」楚安民眼睛放光,驚喜地看向趙軍,道:「你這招好啊!你行啊,趙軍,腦瓜夠用啊!」

  「呵呵…」趙軍呵呵一笑,這招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十年后,真皮的狐貍圍脖都是這樣的,都是狐貍嘴叼狐貍尾巴。

  笑聲落下,趙軍忽然想到一事。別看現在狐貍皮不值錢,十年后一禁獵,那可是了不得了!

  尤其是東北人愛皮草,在人工飼養的貂皮沒大規模進入市場的時候,一件貂皮衣都十幾萬、幾十萬。

  一條狐貍皮圍脖,幾千塊甚至上萬塊。正是因為這個,導致兩千年后hb秦皇島一帶的農村,全是養狐貍、養貂的。

  此時的趙軍,忽然想到自己老娘明年收山貨的時候,可以主收狐貍皮。

  這些皮熟好了存起來,等到98年禁獵以后,價格瘋漲的時候再拿出去賣,那豈不賺翻了?

  想到此處,趙軍與楚安民相視一笑。

  楚安民笑,是小趙炮果然靠譜,等這狐貍圍脖做好了,自家閨女不得高興壞啦。

  趙軍笑,是笑楚安民無意間讓自己想到了一個發財的路子。

  這買賣干好了,才是成百上千萬的大買賣!

這一筆買賣掏上,別的不用說  。就這幾家人在林區生活,即便禁獵以后,也能整天胡吃海塞。

  就在趙軍胡思亂想時,宋志遠指著北邊,道:「他們來了!」

  解臣駕駛解放車,一路而來。

  停車后,解臣緊忙推開車門,竄下車箱。

  陶大寶搖下車窗,沖楚安民喊道:「我們不下去了哈!」

  楚安民向二人招了招手,然后就盯上了解臣從后車箱接下來的長布包。

  等解臣來給趙軍送兵器時,楚安民好奇地問道:「小解,那啥呀?」

  「這是我…」解臣剛要說那套詞,就被趙軍打斷。

  「楚局,這是那啥…」趙軍解開系布包的十字花,一邊展開那布包,一邊對楚安民說:「一個大鐵釬子,一個長桿鉤子,沒準一會兒掏洞能用上。」

  「汪汪…」

  「嗷嗷…」

  趙軍話音剛落,下車與沒下車的獵狗紛紛開聲。

  最先下車的黑虎,更是拽得王強直往前出溜。李武波見狀,急忙出手忙住王強拽住黑虎。

  之前趙家幫赴永興追殺熊鬼子的時候,李武波與趙家幫合作過,還幫著趙家幫牽狗來著。

  當時他沒輪的上牽黑虎,但就小青龍躥起來,李武波拽著都感覺吃力。

  更何況黑虎了。

  這是過冬,稍微掉了幾斤膘,但黑虎體重也在一百二十二三十斤左右。它身體又好,當它發力時,王強根本拽不住。

  李武波緊忙伸手幫忙,才將黑虎勒住。

  趙軍抬眼望去,眼看黑虎望著西邊楊樹林。

  「老舅!」趙軍抬手,道:「把黑虎撒開!」

  「好嘞!」王強答應一聲,一扽鏈馬扣,黑虎脖上繩開,大黑狗一躥就出去了!

  「嗷嗷…」黑虎跑,則開哐(kung)。

  它一叫,其它沒能出擊的獵狗紛紛急得亂叫,一個個扯著繩子。

  「順子,上車!」趙有財大聲呼喊林祥順,趙家幫的司機是解臣,趙家獵幫司機則是林祥順。

  隨著趙有財一聲令下,人、狗皆分成兩幫,跟著趙軍的留下,跟著趙有財的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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