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求戰,軍隊士氣高昂,裝備目前也是大清各方勢力之最,精兵強將冠絕天下,又剛剛取得牛心寨大捷,成功召開百官宗室大會,確定了賈六的愛新覺羅法統地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眼下都是北伐最好時機。
且當下局面不北伐也不行。
因為,糧草撐不住。
屁大的湖北一省之地集結了雙方十幾萬人馬,人吃馬嚼的一天得多少糧食,多少肉食,多少瓜果蔬菜?
沒見第一軍的主力團連肉都吃不上么。
外省供應上不來,軍隊有錢都買不到吃喝。
說句沒良心的話,有仗打倒能省賈六不少麻煩,因為打仗就要死人,人死多了,自是不必擔心吃喝問題。
所以,此時開啟北伐,主力第一、第二軍由河南北上同討逆軍會師京師外圍,不僅可以對乾隆反動集團呈碾壓之勢,也能減輕湖北的負擔。
就是盛京八旗入關,也有足夠的軍力予以堅決回擊。
綜合各種因素,賈六也決意開啟北伐,算算時間,老紀那邊也差不多要搞定,到時再上個戴孝出征的光環,必定是所向披靡的。
故微微直身,摘下手上的白手套,雙手掌心朝下輕輕拍了拍。
這個動作一出,頓時“叭叭”一片,站起來求戰的將領們不約而同重新坐回凳子上。
“承蒙爾等不棄,一心擁戴朕繼登大寶,年號維新...值此國家多難之時,朕也不做婦人姿態,只能竭盡個人力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如此方對得住大清,對得住列祖列宗,對得住這天下的億萬萬黎民!”
這番話賈六說的聲情并茂,憶苦思甜。
“...當前國際...當前形勢對于我朝是有利的,這一點爾等應該比朕清楚,但是,我們還遠遠不到大擺慶功酒的時候,因為以竊國大盜乾隆為首的反動集團依舊盤踞京師,對我朝心存敵意的反動分子依舊在蠢蠢欲動,不光復京師擒斬賊首,整頓朝堂,我維新之風無從談起,故朕也早有意北伐,早日滌蕩宇內。”
此言一出,臺下求戰將領頓時精神大振,人人抖擻。
然而臺上的皇帝話鋒一轉,卻又說道:“昨天朕在第一團視察時,就有官兵問朕何時北伐,朕告訴他們不日就要北伐,但是這個不日究竟是明天還是后天,又或是下個月、下下個月,完全取決于在座諸位,而不是在于朕。”
這是什么意思?
臺下一眾官員人人錯愕,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者皆有之。
賈六不著急繼續發言,也沒有讓人維持會場秩序,因為他這個皇帝是允許會場有可控討論的。
是一個好的制度,也是一個好的開端。
要讓人說話嘛。
不讓人說話,將來人家就不讓他的兒孫說話了。
趁著下面議論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嘿,這茶還不錯,五個大子沒白交。
待臺下討論聲音平息之后,賈六方道:“今天朕把爾等叫來,一是向爾等表明朕北伐之決心;二是朕決意統一各省兵馬,形成同生死共存亡的決心,如此方能萬眾一心,十指并作雙拳,全力以赴。”
話音剛落,兼任兵部尚書的阿思哈趕緊起身將皇上的意思準確傳達。
他道:“陛下的意思各省的軍隊,不管是八旗還是綠營,都要統一整編,且都要接受朝廷給予的任務,是謂統一意志,集中力量。”
整編兵馬?
陜甘、兩江、山東、河南等非直系觀摩團成員頓時嘩然,再次嗡嗡一片。
因為之前沒有任何人給他們打過招呼說要整編部隊。
“肅靜,請肅靜!”
阿思哈示意臺下安靜,繼續說道:“諸位,大清值此三千年未有之變局,面臨的危險是從未有過的,甚至可以說面臨著分裂,因為有人要搞兩個大清出來...
大清能分裂嗎?不能!那樣咱們這些人是要成為歷史罪人的!
那怎么辦?
只要大家精誠團結,響應朝廷號召,積極配合朝廷整頓兵馬,有勁一處使,不各自為政,不朝廷叫你往東你偏往西,事情就好辦!”
賈六趁勢補充:“軍隊的指揮不能統一,光復的意志就不能一致,團結的勢力就不能集合,朕的命令就不能實行,那么北伐就一定會失敗。”
第一軍提督保寧聽后立時起身,振臂高呼道:“大家必要犧牲個人意見,堅固團結,不要以小利而影響大局,惟有軍令統一才能北伐成功,才能正本清源,才能還我大清朗朗乾坤!”
“對,軍隊要統一,力量要集中!”
直系文武紛紛起身附和。
這搞得其余諸省代表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是應該代表本省同意部隊整編,還是不同意的好。
這時有工作人員上前,將兵部制定的各省兵馬整編方案挨桌派發。
阿思哈介紹道:“各省兵馬如何整頓,番號是什么,方案都有詳細,請諸位先仔細閱讀,若有不同意見稍后再議。”
賈六宣布自由討論,他這個皇帝暫時退場,待各省代表團統一意見后再來聽取報告。
河南軍事觀摩團領隊周雄第一個打開方案,對于整編軍隊他本人是沒有意見的,因為河南實力有限,如果不同意整編很有可能會受到維新朝廷的軍事打擊。
故而只想知道朝廷的整軍方案具體是什么,又是如何安置河南部隊的。
打開方案后就看到河南旗漢軍隊將改編為第五軍。
軍及以下鎮、協的編制也都詳細在冊,包括裝備、軍餉定支等。
按方案上講的一個軍有兩萬出頭,而河南本身旗漢軍隊只有一萬四千余人,顯然河南要是接受這個方案整編的話,是有利可圖的。
自己這個副將怎么也能當上鎮統制一職,心下頓時就接受了,隨手翻到第二頁時,突然一個“咯噔”,進而內心跟小鹿一樣狂跳起來。
原因是第二頁上夾著一張面值一萬兩的銀票。
山西副將錢安之也正在看方案,待發現方案上陜西、山西、甘肅三省才給兩個軍的番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邊上的副手道:“他娘的,鬼子六什么意思?我三省只給兩個軍番號,他是想兩桃殺三士嗎?我們捧他做現成的皇帝,他卻要整我們,真是豈有此理!”
氣憤之下將方案拍在桌上,然后一張銀票從中掉落,赫然是張一萬兩面值的。
差不多是他錢副將五十年的法定工資。
武昌軍事觀摩團也在討論。
領隊陳輝祖看過方案后,問負責軍隊的呂元廣:“老呂,你怎么看?”
呂元廣眉頭皺了下,認為軍隊改編尚未談到,突然要他們代表武昌同意整編軍隊,且只給兩個軍加一個混成鎮番號,肯定不行,因為他們興漢軍有十來萬人,兩個半軍番號怎么分。
然后二人就看到方案中夾著的兩張都是一萬兩面值的銀票。
陳輝祖本能就要將銀票揣進兜中,然后代表武昌簽字,但鑒于軍隊方面的事不歸他管,所以只能故作氣憤的罵了句:“鬼子六這是做的什么事,他難道以為這點錢就能收買我們?”
“真當天下人都如他一般視錢如命嗎!”
呂元廣也很氣憤,同老陳一人一張收好銀票后卻是要離開會場,因為這么大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必須回去請示顧帥。
“對,對,是得請示一下。”
陳輝祖無奈只好跟著起身退場,一行人剛到門口卻被外面的黃馬褂攔了下來。
“我們并非貴方人員,只是應邀參會,現會議討論事項與我方無關...”
陳輝祖流利的說了一通外交辭令,希望侍衛們能夠放行。
不想,為首的御前二等侍衛卻道:“陛下有旨,各省代表不簽字同意的話,誰也不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