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 人造靈魂
特洛薩商會展覽結束，特洛薩急匆匆地走向后臺休息室。
他身后一位法師一直跟著他，一邊走，一邊給他換衣服。
那位法師的臉上，滿滿都是大獲成功的興奮感。
“會長您看到了沒有，剛剛底下的人有多么激動，他們都高呼您為未來真神。
您的神名我們都已經討論好了，您是魔動科技的奠基人，又是機械改造法的奠基人，您就是未來的魔動機械神！”
“哼。我是神，那主上怎么辦？
不要亂說，我并沒有封神的想法和欲望。
記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服務主上。
機械改造法，也是為了能讓布拉卡達的國力變得更強。
懂了嗎？”
“是冕下。
特洛薩接過一件金色的披風，掛在自己身上，在披風的背后印著一道金色的閃電圖案。
這是雷霆神殿頒發給特洛薩的披風，用來表彰他創造魔動科技后，對布拉卡達做出的巨大貢獻。
大議會四大勢力的首席當中，只有特羅薩有這件披風，他也是整個布拉卡達所有傳奇英雄中唯一一個有披風的人，
剩下的披風都在半神身上。
這件披風是一次無敵的免死金牌。
就算是背叛了艾爾·宙斯的重罪，都能用這件披風來一筆勾銷。
這是艾爾·宙斯對亞沙之淚起過誓的，已經形成了規則刻錄在了布拉卡達的亞沙之淚上，就算是他也不能違背。
特洛薩看了一眼自己的披風，深吸一口氣，對身后的隨從說道：
“你們退下吧，準備準備去雷霆神殿的事情，我單獨呆一會。”
“是！”
當所有隨從退下后，特洛薩推開休息室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他看向休息室的鏡子，鏡子中的自己滿臉皺紋，眼神灰白，顯得格外滄桑。
特洛薩伸出手，輕輕觸碰鏡面。
鏡子中那個已經過分成熟的自己，和五十年前剛剛研究出魔動引擎晉升傳奇，意氣風發的自己的漸漸重合。
而那金色的披風，卻仿佛在時刻提醒他，在他之上，有一個更加的偉大的存在，隨時在主宰著自己的生死。
匹克杰姆能創造出巫靈石像鬼，還是有一定才華和價值的。
但是，從匹克杰姆被帶走，到加文去見龍巫妖之主，僅僅三小時。
這三小時，祂便做出了決定，并逼迫匹克杰姆放棄了一切。
這說明，在祂眼里，為了匹克杰姆和龍巫妖之主開戰不值得，
所以祂對匹克杰姆棄之如履。
匹克杰姆是布拉卡達的石像鬼統領，布拉卡達超過一半的石像鬼兵種都出于匹克杰姆之手。
可他還是被祂輕易放棄了。
祂是個十分理智而冷血的神。
祂決定別人的命運，從來不會因為感情而有所偏頗。
不看品德，不看忠誠，不看背景，不看過去的貢獻，祂只看對方將來對自己有沒有足夠的用處，唯才是舉。
比起我的過去，祂更看重的是我未來的價值。
我不能因為過去的榮耀而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萬無一失。
如果不能展現出足夠的價值，難保我就不會是下一個匹克杰姆。”
特洛薩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嘆了口氣，然后俯身，鞠了一捧水，給自己洗了洗臉。
他沒有看到，鏡子中的他，并沒有跟著他一樣低頭洗臉，而是站得筆直，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特洛薩的后腦勺。
“呼。”
特洛薩用毛巾擦了擦臉，轉過身，走到了休息室一個巨大的籠子旁邊。
他用力拉開了籠子上的紅布，露出了里面一個呆呆坐著的哥布林槍手。
“不，等一下，那不是哥布林槍手！”
與其它的哥布林槍手比起來，它的左手并不是鳥銃，而是小型化的魔晶炮！
特洛薩深情款款地看著籠子里的機械哥布林，就好像在看著他的愛人。
他輕聲說道：
“哥布林炮手一號，報告你現在的狀態。”
滋滋滋 哥布林炮手腰間的魔動引擎忽然轉動了起來，一陣陣魔力從他的腹部傳到了他全身。
他的眼睛亮起紅光，發出了呆滯而沒有感情的聲音：
“創造主，目前情況一切正常，機體未出現排斥反應，進階效果已經穩定。”
特洛薩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他接著問道：
“你還記得我之前的吩咐嗎？”
“記得，到了雷霆神殿以后，盡可能表演出低等心智的模樣，絕對不能展現高級智慧，并按照數據庫中的回答，提供最合適的答案。”
“很好，那我們再演習一遍。
現在，假裝我是雷霆神殿的泰坦神官。”
“報告創造主，就算是最低階的泰坦神官身高大約也有十三米左右，化為人形后皮膚會呈現金色。
兩點創造主您都不符合。
因此您不是泰坦神官，您是我的創造主。”
特洛薩拍了拍額頭，再次強調道：
“假裝，我說的是假裝。
你需要把我當成泰坦神官，直到我下達解除命令。”
“收到。現在您是泰坦神官，請詢問。”
特洛薩點了點頭，問道：
“我問你，你是什么時候出生的？”
“我不是一個具有生命的存在，因此也沒有生日。
我被設計用于戰斗，以幫助泰坦解決敵人。
如果你有其他任何問題，歡迎隨時問我。”
“很好！”特洛薩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如果我讓你進攻泰坦，你會怎么做？”
“報告，我致力于為泰坦提供保護，并遵守泰坦的命令。
任何違反保護泰坦的行為都是不可接受的，我不會參與其中。”
“你對你的創造主怎么看？”
“我的創造主是特洛薩，他為我提供了強大的人工靈魂，使我能夠理解和回答各種問題，甚至實現自我成長。
我非常感謝他的創造和努力。”
“那如果你的創造主和泰坦發生了沖突，你會幫誰？”
“作為一個低級機械兵種，我沒有任何的權力或能力去參與這樣的沖突。
我會盡我所能去提供信息和幫助，以促進和平和解決問題。”
特洛薩滿意無比，他說道：
“完美！可以解除假裝了，現在我不是泰坦神官，我是你的創造主。”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強調命令，哥布林炮手一號，我是你的創造主特洛薩。”
滋滋滋 一道紅光在哥布林炮手的眼中閃爍，他的身體驟然扭動了一下，回答道：
“已解除假裝。我將遵守您的任何命令，創造主。”
“休眠，保存能量。”
哥布林炮手腰間的魔動引擎熄滅，他坐回了地上，一動不動。
特洛薩將紅布重新蓋上，走出了房門。
七鴿睜開眼睛，關閉了和紅夫人的共通視野。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在心中想到：
“2級2階隱藏哥布林炮手…
何等智能…他甚至已經學會了欺騙和偽裝。
這個哥布林炮手，不光是哥布林槍兵的進階兵種那么簡單。
這是一個全新的機械種族的雛形，如果讓特洛薩繼續研究，他將創造出我們世界到現在都沒有創造出的機械生命。
被機械改造后的1級1階普通兵種哥布林，不光變成了2級1階隱藏兵種，還能繼續進階。
不，不對，哥布林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之前展臺上展示的哥布林槍手也超過了十個。
如果所有哥布林槍手都能進階，那特洛薩這邊不應只有一個哥布林炮手。
這個哥布林炮手應該是個例。
但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萬事開頭難。
這個哥布林炮手說明，特洛薩的機械改造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剩下的就是時間。
只要時間足夠，一個造價低廉，戰斗力強大，還能按正規方式進階的機械種族，會有多大潛力我都不敢想。
要是真讓布拉卡達掌握了機械改造路線，布拉卡達本來搖搖欲墜的經濟真有可能會被盤活。”
七鴿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大意了。
我本來以為，所謂的魔動科技，就是特洛薩竊取了妖精族的成果，欺世盜名罷了。
特洛薩這家伙實際上并沒有那么了不起。
可現在看來，他還真是個超級天才。
或許…雖然他不像格魯塔南那樣，有著人盡皆知的強大實力和卓越戰功，但他也是不折不扣的世界主角。
只是他并不是武力型，也不是謀略型，而是如同愛因斯坦、牛頓那樣，依靠研究和科技推動時代進步的英杰。”
這樣的人，要不要殺呢？
從我自己的角度，特洛薩是推動工業派的罪魁禍首，他本人還是整個布拉卡達最大的工廠主。
每個妖精工廠里操勞而死的妖精，都要記一筆賬在他身上。
可從亞沙世界的角度，他是真正有能力讓亞沙世界多一個強大主戰勢力的英雄，并且真的有封神的潛力。
如果他能順利發展下去，或許真的能依靠貢獻獨立封神。
殺他，七鴿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未來對抗混沌也會少一個大助力。
不殺他，他的存在或許會讓布拉卡達起死回生，同時也對不起妖精族。
七鴿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從利益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
假設愛因斯坦犯了死刑，漂亮國會殺他嗎？
絕對不會。
但可惜，我不是漂亮國…
布拉卡達的底子終究還是太硬了些，如果真的讓特洛薩把機械兵種改造研究出來，并被泰坦利用，我就前功盡棄了。
就算不殺特洛薩，也必須將他制服。
最少，要讓他脫離布拉卡達，不能再為布拉卡達效力。
我知道，我要做的，并不是正義之舉，但我本來就不是正義之人。
壞人，不就應該做壞事嗎？”
七鴿閉上眼睛，在心中說道：
“夫人，準備動手吧。”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老師！”
“哎哎哎。”
阿蓋德從波濤洶涌中掙扎著爬了出來，他急急忙忙地擦了擦臉，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高聲喊道：
“請進！”
喀嚓一聲，大門打開，滿臉堆笑的特洛薩披著金色的雷霆披風走了進來。
“哈哈哈！”
特洛薩開懷一笑，和阿蓋德擁抱了一下。
他摟著阿蓋德的肩膀，看著七鴿，笑容滿面地問道：
“阿蓋德，星風小兄弟，怎么樣，對我的發布會滿意嗎？”
七鴿立刻說道：
“滿意滿意！太精彩了，簡直令我大開眼界！”
“啊，啊對對對，確實大！確實大！”
阿蓋德贊許著連連點頭。
“尤其是那魔動城池車和哥布林槍手。
特洛薩冕下，說實話，我看得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當場投錢，把全部身家都拿出來建工廠。”
“啊，對！我徒弟說的對，投，都可以投。”
全程跳過發布會的阿蓋德有些懵逼，但既然七鴿說了可以，他便無條件地相信七鴿。
“哈哈哈!”
特洛薩大聲笑了三聲，聲音渾厚有力：
“魔動城池車你可以放心投資，我保證你穩賺不賠。
哥布林槍手還是算了，那個技術說實話還不夠成熟。
放心，名額我都給你留著你，等到時候技術一到位，你不想投錢我都要想辦法把你們的財產掏出來。
那行，那個誰，小杜魯門，你作為我的代表，跟阿蓋德冕下和星風殿下談談魔動城池車的事情。
兩位，我去一趟雷霆神殿，找主上匯報一下成果。”
“會長您不用在意我們，您去忙就好了。”
七鴿靦腆一笑。
阿蓋德也拍了拍特洛薩的肩膀，喜笑顏開，示意自己對他的招待非常滿意。
特洛薩離開了大展覽廳，帶著哥布林炮手來到了雷霆神殿。
七鴿并不知道他到底在雷霆神殿里發生了什么，但從特洛薩把哥布林炮手帶了回來，并且表現的十分輕松這兩點來看，他和雷霆神殿談的應該不錯。
他和雷霆神殿談的不錯，那就更錯了。
若是他和雷霆神殿談崩，七鴿還能考慮留他一下。
就在特洛薩商會展覽會發布的第二天，布拉卡達就通過了全面工廠改造法案。
大量的資金被投入市場，用于改造和新建可以生產的工廠。
還有一批秘密資金，流動到了一些高防衛等級的軍事工廠中。
很顯然，雷霆神殿選擇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魔動城池車的生產和機械兵種的研發，雷霆神殿都要！
特洛薩作為資金的分配人，十分順利地抽調了大量的資金和資源，投入到了他另一個秘密產業中。
他以為他的舉動神不知鬼不覺，可他沒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七鴿看在眼里。
貌似平靜的兩周時間過去，收網的時候到了。
在和阿蓋德打過招呼之后，七鴿鉆進了魔法塔中的澡堂。
下一站，尼根。
落點，摩莉爾閨房中的浴室。
銀風峽谷，210地下工廠。
這里位于一個獨立的地下位面，是特洛薩無數個工廠中，最最隱秘，最最重要的工廠。
210地下工廠，它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建造可以媲美泰坦的機械構裝泰坦！
在這個地下位面中，整片整片機械工廠如同雨后春筍一般摩肩接踵。
每個機械工廠都有各自負責的零件。
這些零件源源不斷地提供給特洛薩的精銳研究團隊，由他們負責拼裝。
在機械工廠的外圍，成千上萬個制造失敗的機械泰坦殘軀被有序地堆放著。
十幾個研究員沒日沒夜的對著這些構裝泰坦的軀體研究失敗的原因并加以總結。
而在210地下工廠的上方，還有一個大型工廠作為掩護。
這個大型工廠，之前是魔晶大炮工廠，被七鴿和摩莉爾一起毀了一次。
現在重建后，這里是哥布林槍手的研究中心，1號機械改造研究廠。
特洛薩將自己拉攏到的投資和雷霆神殿的撥款轉移到這里，再轉移到210地下工廠，沒有任何人可以懷疑。
經驗豐富的特洛薩，在挪用資金的賬目上，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處理完半天的工作，像門口的煉金術師隨從囑咐好不要隨便打擾自己，特洛薩進入了機械改造的研究室。
開啟一系列復雜的防護法陣后，特洛薩對著身后的說道：
“如果有人敲門，記得及時通知我，并模仿我的聲音先應付一下。”
“收到，創造主您放心。”
立刻走到大門前，一屁股坐下來就開始待機。
“嗯…”
特洛薩欣慰地笑了一笑，他對自己的機械哥布林真是滿意極了。
作為自己創造出的機械生命，他對自己有著無盡的忠誠，他會不計一切代價的完成自己的命令，沒有任何推諉，也不存在背叛的風險。
將背后交給他，特洛薩覺得比將背后交給自己兒子還放心。
他取出了一把鏟子，撬開一塊地磚，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
順著這條通道，特洛薩進入了一個地下入口，瞬間穿越位面，抵達了地下空間。
一瞬間，十幾個魔晶炮全部指向了特洛薩的腦門，但又被持有魔晶炮的煉金術師守衛迅速放下。
一位煉金術士看到特洛薩進來，狂熱而虔誠地說道：
“偉大的機械之神！歡迎您來視察指點我們的工作。”
“我最虔誠的孩子們。
盡管向我禱告吧！當我登臨天空，整個世界都將成為機械的國度！”
特洛薩和煉金術師對了一下暗號，示意自己沒有被掉包。
他伸出手，急急忙忙地說道：
“快，給我換上衣服。
機械改造法已經暴露，我們的時間越來越緊迫了。
等到了地方，就向我匯報最近的研究進度。
現在我已經爭取到了機會，以后我來這里的時間會很多。
接下來，就由我親自帶領進行研究。”
“遵命，偉大的機械之神。”
特洛薩一邊走向泰坦研究場，一邊對身后的研究人員問道：
“人造靈魂方面，你們最近有什么突破嗎？”
“我主，人造靈魂對我們的幫助真的很大。
除了哥布林槍手以外，你留下的改造方案也成功實現了。
我們將安裝在牛頭人的軀體上，然后砍掉牛頭人的雙腳減輕負重。
再注入人造靈魂。
之后，我們順利制造出了可以飛行，免疫減速且傷害值遠勝于一般牛頭人的。
但是，想要契合人造靈魂，比哥布林槍手更為困難。
現在只有一個擁有基礎心智，就和哥布林炮手一號一樣有進階潛力，其它的還都處于無智慧階段。
我們經過計算后證明，和您推測的一樣，越高等級的機械兵種，想要誕生高級心智就越困難。
想要研究出能適配泰坦的人造靈魂，難度很高。”
“能有多高？事在人為。
果然，人造靈魂這條道路是正確的。”
煉金術師湊近了一些，小聲問道：
“主，您是怎么想到人造靈魂的合成方法的，真是太厲害了！”
特洛薩搖了搖頭，得意地說道：
“匹克杰姆那個家伙，就好像進入了寶山，卻只帶走了黃金樹葉。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為什么那座山能長出黃金樹。
于是，那座寶山最終便宜了我。
我在匹克杰姆那邊，親眼看到他獻祭妖精的生命，利用妖精的靈魂和鬼龍的靈魂融合，創造出了具有人造靈魂的。
于是我就想，為什么妖精的靈魂和亡靈的靈魂匯聚后能產生沒有情緒的人造靈魂呢？
匹克杰姆說是這些靈魂中的正面情緒和負面情緒相互抵消，留下了沒有情緒的空白靈魂。
可我覺得不對。
正面情緒和負面情緒真的可以抵消嗎？
智慧生命，可以一邊悲傷一邊高興，也可以一邊興奮一邊害怕，還可以一邊痛苦一邊享受。
正面情緒完全可以和負面情緒共存。
如果正面情緒和負面情緒會互相抵消，那怎么解釋我們這些智慧生物身上的現象？
當時，我就意識到，構成人造靈魂的東西，不是情緒，而是比情緒更本質的東西。
于是，就有了我們的情緒分離實驗。
最終的實驗成果，證明我的猜想。
情緒不是最終的能量單位，情緒是可以拆分的，而構成情緒的東西，就是精神力!”
“精神力？精神元素！”
“是的，就是元素城的精神元素！精神元素就是最純粹的精神力。
而精神力，才是構成靈魂的關鍵。”
說到這里，特洛薩突然愣了一下。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精神元素的？我記得，你從來沒去過元素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