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居然是您來了!”
船隊進入五泉縣的漢水碼頭,魏昊便見除了青壯之外,還有大量家丁護衛,這些都不是普通人家有的配置,其中為首的,便是明書科解首唐淞晨。
有點意外,但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畢竟唐淞晨原本想要效仿“鐵筆探花”任行空,后來則是想要自己走出一條路,做唐淞晨自己。
“魏兄,有禮。”
雖說隔了沒兩天,但再見魏昊,還是覺得又有變化。
唐淞晨總覺得魏昊是一天一個樣,說不上來為什么,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哈哈哈哈,客氣,客氣,有唐兄幫忙,這五泉縣的一堆破爛事兒,可就有了著落。”
說著,魏昊趕緊領著他們入城,邊走邊說,“少待某將諸位朋友介紹給馮縣令,馮縣令也會鐵骨錚錚的硬漢,某甚是佩服。”
同行時,魏昊將馮瑜寧遭受酷刑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到馮瑜寧居然已經雙眼被挖、四肢被斷,唐淞晨等士子已經怒不可遏,只是強忍著沒有發作。
“諸位,國之將亂,必有妖孽。有什么亂象,其實都很正常。諸位若是去淮下看一看,或許會更加震驚。”
將淮水兩岸的人間慘象稍微描述了一下,唐淞晨還好,有些常年在岳陽府就沒怎么離鄉的,聽得差點吐出來。
這也怪不得他們,如易子而食這等事情,他們往往都是在書上看到的,距離自己這個時代,相隔四百年五百年,太過遙遠。
即便是此時此刻,從小小的一城之內而言,這些士子的生活,也是安逸祥和、安定美滿的。
可從安逸祥和到天下大亂,或許就是一夕之間,睡一覺起來,兵災旱災洪災…全都一股腦兒來了。
作為士子,到底還有著特權,到底還隔著紛亂一些距離,但對底層的百姓而言,這大概就是生死界限。
如魏昊所見,那些個淮水兩岸的百姓,僅僅是活著,已經是相當的困難。精華\/書閣·無錯 “魏兄,那黑豬大妖…”
“我將它擊退了,并且給它留下了陰影,它產生了心魔,必須除掉我才能繼續提升修為。我不死,它就難以寸進。”
原本一群年輕人還挺義憤填膺,聽到魏昊現在所說,竟是有一種恍惚感。
唐淞晨目瞪口呆之余,連忙道:“那先天下之憂而憂,后…”
“噯,唐兄,莫要計較這些。”
魏昊知道唐淞晨可能猜到了什么,但還是笑著道,“這世上的道理,有人知道就行了。”
沉默了一會兒,唐淞晨覺得魏昊當真是神秘無比,可又覺得親近,這等奇人,能夠一生中交結一番,也不枉此生。
想通了之后,唐淞晨便又好奇問道:“說起來,小弟還有一事一直想問,那‘夢姑,,可是魏兄舊識?”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大笑起來,“本來你們不提,我也就不說。這光景,神仙糊涂,妖魔叢生。那我說了,倒也不算甚么大事。也不瞞諸位,你們在岳陽樓認識的‘夢姑,,乃是東海龍宮‘鯨海大公主,,現為大江龍神府的太子妃。
“啊?!”
“這…”
“那岳陽樓,可是這位公主殿下的宮室吶!哈哈哈哈…”
魏昊拍了拍一臉震驚的唐淞晨肩膀,“神仙雅趣之事,看得太清楚,反而沒意思。唐兄,糊里糊涂的時候,興許還挺快活呢,是不是?”
“哈哈。魏兄怕是精通此道……”
“欸,我可不敢當。若論風月場中抖威風,還得是我老家的同學,此人姓陳名孟男,便是鬼魅也來者不拒。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這同學,可是還做了一回牛鬼夫婿嘞。”
“我的天,還有這等美事兒?”
“嗯。(本章未完!)
眉頭一挑,魏昊一臉活見鬼地看著唐淞晨。
卻不曾想唐淞晨根本心思都在別處,一臉興奮道:“都道神鬼故事,可說實話,我也不曾親見。原先在家中,也說自有庇護的家祖顯靈之類,可又見不著,頗有些惋惜…”
“嘿呀!唐兄跟我,原來是一般想的,想當初,我也是聽說諸多鬼神顯化故事,可從未遇見過。待真見了之后,才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二人說說笑笑,聽者一臉懵,倒是那些除妖人見怪不怪,但即便是除妖人,在去年之前,遇上一兩個大妖的概率也很低。
如今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位神仙捅了妖魔窩了還是怎么地,到處都是鬼魅妖精,讓人頭大無比。
唐淞晨到了岳陽府,才算是真正見到了神仙打架、妖魔肆虐,只是,那些高來高去的斗法,對凡人而言,不外是天上的電閃雷鳴,多的,也就看個一鱗半爪。
有這機會的,其實都少數。
反而境界低微、實力弱小的精怪現形,反而有大概率碰上。
可要是不口吐人言…多少還是缺點意思。
比如拉纖的大魚怪,一個個宛若巨象、力大無窮,幾十條船都能拖拽,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魚。
可只要大魚怪們不說話,那在唐淞晨這等較真人眼中,就只是魚。
見著了神異怪異妖異,唐淞晨也是一直在嘗試尋找情理來解釋,他并非不承認有神仙妖精,只是想用更適合自己的一套解釋。
魏昊跟他的區別就在于,魏昊雖然較真,但只要什么怪異存在了,他首先是承認怪異的存在,剩下的邏輯…再說。
“噢,倒是忘了跟幾位說一聲,馮縣令現在靠一位妖王行走活動,這妖王乃是大唐朝時的北地賢達,頗有學識。諸位可以跟它多多交流。”
“妖王?!”
“是羊妖。”
事情得先說透,別到時候出各種岔子。
唐淞晨一臉愕然,忽地,他見魏昊肩頭一直坐著個小姑娘,不看她時,毫無存在感;看到之后,唐淞晨這才想起來一路上更大的謎團。
“魏兄,說起來忘了問,這位小娘子,一直稱呼魏兄‘爹爹,,不知…”
按照唐淞晨所知,魏大象是單身,莫非私奔產子?
有點猛啊。
“嗐,此事說來話長。”魏昊訕笑一聲,然后道,“這位其實也身份不簡單,來頭不小。乃是‘鯨海二公主,。”
“龍族?!”
“正是。”
說罷,魏昊手一揮,就見二公主頭上一對小角露了出來,眾人見狀,紛紛行禮。
沒見過歸沒見過,但朝廷的法度是知道的,封神的龍王,等同國朝王公,這一點不作假。
那么這位二公主在他們跟前,就相當于藩王之后當面,該有的客氣都得有。
“哼!”
雙手交叉在胸,二公主揚起下巴,卻是懶得搭理他們。
“這孩子失了智,如今是某在帶著,等她心智重開就好了。”
魏昊略作解釋,唐淞晨等人更是恭敬佩服。
一個個都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們佩服魏昊之處,就在于龍族居然相信這么一個人類…
捫心自問,唐淞晨絕不敢把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一個妖魔,假如自己有女兒的話。
能讓龍族這么認可,在唐淞晨眼中,魏大象這個人,必然是一等神人,投向魏昊的眼神,也多了諸多崇拜。
他想著這等事情要是傳揚出去,該是何等痛快的故事,也必將是后人銘記數百年數千年的傳說。
“哼!爹爹亂說,我何曾失了智!”
說著,二公主雙手將魏昊的頭發攪了個雞窩,看看好生狠狽滑稽。
“哈哈哈。(本章未完!)
哈哈哈…”
見魏昊模樣憨丑,二公主得意地笑了起來,恰似銀屏炸裂,當真是悅耳動聽。
諸多士子聽了之后,除了覺得心情愉悅之外,更仿佛頭腦清醒,這時候要去夏邑大考,必然是無往不利!
種種神奇,讓唐淞晨更加好奇魏昊到底還干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只不過還不等繼續閑聊,已經到了五泉縣城外,而唐淞晨看到眼前的景象,直接嘴巴張大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入其眼中,竟是兩頭巨大熊貓,正在搬運糧秣,周遭虎豹豺狼腦袋的甲士,更是軍紀嚴明,認認真真地跟著運糧。
“妖…妖怪?”
“妖軍?”
但唐淞晨等人并不害怕,因為身旁站著魏昊。
果然,見了魏昊,那些妖怪士卒紛紛駐足,為首的兩頭大熊貓,更是客客氣氣地上前問候,然后才道:“魏師,軍糧已經清點完畢,皆已入庫五泉縣城西甕城。賬冊在此,副本在羊先生那里。”
“這五泉縣問你們借了多少糧,秋收先還一些,來年夏糧秋糧,再補上剩下的和利息。”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等…”
“話不是這么說的。你們神君府到底不算大夏朝廷的衙門,倘若是五缽縣借糧,那自然不用算利息,畢竟糧食不是錢財,吃多少就是吃多少。但你們不一樣,神君府愿意借,已經是情分到了。不借是道理,出借是情分。五泉縣要是不多少加一點兒還賬,那是自取其辱。”
接著魏昊又道,“再者,你們放心,也不會是高利貸,不做借一斗還兩斗的事情。”
“慚愧…”
“何愧之有!”
魏昊擺擺手,然后對一臉懵的唐淞晨介紹道,“唐兄,這位是‘云中神君府,的先鋒官熊東西,這位是貓南北。我屢次降妖除魔,跟這兩位結下緣分,某深以為此二君乃是正直君子,值得深交。”
“舉子唐淞晨,見過兩位太尉。”
“不敢當太尉稱呼…”
兩頭大熊貓也是趕緊作揖還禮,雙方一通客套寒暄之后,士子們也從驚懼變得坦然,再說上兩句話,更是覺得是不是大熊貓是假的,怕不是有人穿了皮套…
一番熟絡,士子們有的只是見過小怪小妖,有的只是見過女鬼,像熊東西、貓南北這樣的頂級妖王,這輩子碰上的概率其實挺低的。
如果真要是遇上,大概率是到了妖王的肚子里。
見熊東西、貓南北頗知禮數,他們對妖怪的想象,也從刻板走向了多樣。只不過還未等深入交流,縣衙的車馬出來之后,剛剛心情平復的唐淞晨等人,再次瞳孔收縮。
巨大的盤羊背上,坐著一個官員,只是他雙目宛如肉窟窿,雙手雙腳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小腿更是毫無氣力在羊背兩側輕微晃蕩,看上去孱弱無比。
可正因為這種孱弱,才讓唐淞晨等人更加心生敬畏。
“聽聞諸位新朋友遠道而來,本官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馮瑜寧的聲音蒼勁有力,好似老松古柏,只是聽到了,都讓唐淞晨有一種任由風吹雨打的強硬。
不服輸,絕不退縮,就算是死,也是要硬挺著死。
“聞五泉禍事,我輩義憤填膺,愿效仿魏大象,為五泉盡綿薄之力!”
唐淞晨這話以前說得同樣擲地有聲,但此刻卻格外堅定,見識過江海之后,才知道溪流的渺小。
這一刻,唐淞晨有一種明悟,不是學識上的進步,而是眼界。
他不再去想大夏朝廷,而是想著街坊領里乃至天下人,再至天下人神鬼…
大丈夫存活一世,豈能只想著朝廷俸祿而奔波?
如此庸碌,何謂大丈夫?!
馮瑜寧目不能視,但他仿佛感應到了什么。(本章未完!)
,笑著道:“若人人皆魏君,何懼女干邪。”
對此魏昊也沒有不好意思,他就是這么打算的,也是這么干的。
這鳥世道,早他娘的看得不爽了。
正待要安排諸事的時候,卻聽示警聲傳來,說是東北有飛舟正朝著五泉縣縣城逼近。
“飛舟?”
馮瑜寧一愣,“本地除妖監的飛舟,為徐慧之損毀,必然不是五泉縣除妖監之舟。無錯更新”
“嗯?”
魏昊定睛一看,見飛舟上的紋飾、涂裝,以及船頭甲板上的人員穿著,立刻道,“不是除妖監的人。”
“莫非是巡天監?
本地鬧了這么大的動靜,巡天監或者欽天監,多少都該有點反應吧?
“也不是,是上內侍監的閹人。”
“什么?!”
有點驚訝,上內侍監的人,來五泉縣干什么?!
魏昊獰笑一聲:“最好別來找事,若是里應外合,想要把馮縣令的官職免去,我就直接做掉他們,‘春闈,也不去了。”
周遭官吏士人以及百姓代表,聽到后只能沉默不語,然后假裝沒聽到。事到如今,也不會有人覺得魏昊這話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地方,畢竟,他們也是劫后余生,若非魏昊鼎力相助,怕是連個渣渣都不會剩下。
一想到很有可能是來擼掉馮瑜寧縣令官帽子的,諸多官吏也是一臉憂愁,但更多的也是目露兇光,打起了魏昊一般無二的主意。
亂世活命,跟誰走的理由只有一個,誰能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跟誰走。
指望大夏朝廷的中樞君臣,那還不如指望天兵天將直接下來。
只是,在五泉縣本地青壯頭領暗中吩咐磨刀擦槍的時候,那飛舟停靠下來的閹人卻不是找馮瑜寧這位縣令的。
而是找魏昊。
這讓魏昊一臉錯愕,好奇問一臉討好笑容的中官天使:“到處找我?謁者何出此言?”
“魏相公,魏相公啊,自陛下降旨之后,我等這些奴婢,那是滿世界的找您吶!”
上內侍監的閹人說完之后,立刻道:“魏相公,有陛下口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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