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泗水龍王
禿頭老龍還真是啥都認識，連“泗水龍王”都能知道，這多少讓魏昊更加覺得這老龍也不是什么善茬。
想想也是，生前但凡平凡一點兒，也不會在這里盤亙如此之久。
而且禿頭老龍還說過他生前在天河做過事，管了五條龍。
聽上去是個伍長，但問題來了，萬一五條龍都是機械金龍那樣的超級怪物呢？
按下對禿頭老龍的疑惑，魏昊問他：“我在陽世，聽說‘四瀆龍神’都是神職，跟地府閻王一樣，可以輪替。不知道‘泗水龍王’是不是這樣？”
“都是如此，每到天庭輪替，自然也是要遍賞功臣，如龍種之流，若有大功，直接褪去妖異，純化為龍，都是一通雷劫的事情。而后再看神州山川，哪里有空缺，哪里合適，便點了去行云布雨，執掌一方水澤。倘使人間王朝另有冊封，那就只好互相商量…”
前面一堆話魏昊其實不在意，他多少也聽說一些，但最后一句話，卻是魏昊認為的重點。
天界仙神，原來以前勢要跟人間王朝打商量的。
如果人間王朝先冊封了“泗水龍王”，估摸著天庭就得順水推舟，橫豎也不是大活人去操持神權，天庭得名分，人間得好處，面子里子各取其一。
這樣的操作，多少有些和諧，魏昊尋思著他接觸過的大神，不猖狂的很少，“北海大神”這種是他見過最和氣的一個。
可“北海大神”的實力，太過恐怖，以至于當時直面的時候，還感覺不到恐怖，唯有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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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寒冰大漩渦’中的‘泗水龍王’，是人封還是神賜？”
“此龍乃是神賜，為人間某朝‘西海龍王’的表弟，一向狂妄，時常勒索往來行船，凡有不敬，必定掀起波瀾，而后沉船自取。”
“好真是一條講究龍，說要好處就是要好處，不給就自己拿。”
禿頭老龍臉皮一抖，猛然被魏提督揶揄了一下龍族“好漢”，多少有些尷尬。
猛男陰陽怪氣起來也這么生猛嗎？
“不過能猖狂，證明有實力，而且這‘寒冰大漩渦’，我記得是跟地府的小地獄一般，是一處行刑之地吧？”
“正是。”
作為“后將軍”，禿頭老龍那自然是有點東西的，只聽他給魏大元帥解釋道，“‘大波濤地獄’之中，凡是‘大漩渦’，皆是酷刑之地。外間的龍靈，都是服苦役，做力役，干勞役，不拘是拉纖、拖船、造船、擔土之類。唯有生前罪孽深重，便要享受個‘單間’，如金屬地獄中的‘刀山’，水屬地獄中的‘旋渦’…呃，大元帥，您在金屬地獄，沒注意？”
“嗐，我來‘龍墓’，只想著單挑，哪里顧得上這些，干掉第一地獄的霸主之后，我就直接去了第二地獄，也不曾注意太多。”
魏昊嘴上這么說著，心中卻是想起來在金屬地獄之中，的確是看到一些非常不適合龍靈游蕩的刀山，當時他還以為是特殊的礦藏呢。
現在看來，原來是給重刑犯上才藝的地方。
而后跟金屬地獄的霸主機械金龍開戰，那霸主頗有神通，可以攝魂，并且有無數神兵利器，如此看來，怕不是它把諸多“才藝”都收了去，才有了那么多神兵利器。
這么一想之后，魏昊突然產生一個疑惑：若是機械金龍可以收走“刀山”，那自己豈不是可以收走“大漩渦”？
他已經知道“寒冰大漩渦”乃是旋渦之中自帶冰錐，堪比血肉磨坊，尋常龍靈進去，魂魄早就成了渣渣，唯有強悍孽龍、邪龍，有著詭異的天賦神通，能夠一次次地抵擋或者削弱這種殘害。
如今自己掌握《百兵》技術，煉制一種適合自己用的寶物，也不是不行。
唯一麻煩的，大概就是“烈士氣焰”離開陰間之后，消耗量就有些補充不上。
他能在陰間這么猖狂，純粹是“人祖披風”給的加持，固然“烈士氣焰”的品質差了一些，可勝在海量，無限制供應，自然讓魏昊無所顧忌。
所謂膨脹，也是有了底氣，才能膨脹。
沒實力的膨脹，那叫自大且愚蠢。
“元帥，您是在擔心‘泗水龍王’的實力？”
“不，在陰間我無敵，我不擔心它的實力，我只是在想，如何收走‘寒冰大漩渦’，要是收走了，‘龍墓’會不會有意見。”
禿頭老龍感覺自己的龍腰差點斷了，這“尋聲救苦天公大元帥”還真是不客氣啊。
解釋解釋，什么叫作“陰間我無敵”？！
這番話狂得沒邊，但在盤龍柱前的地府鬼神們很滿意。
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我們大王就是這個樣子的…
重瞳之龍倒是不在意魏昊的狂妄，龍族之中，狂龍多得是，遠比魏昊狂得多。
狂從來不是事兒，狂不起來才是事兒。
但是，魏昊說要收走“寒冰大漩渦”，當時就把重瞳之龍驚住了。
一應“刑具”的打造，都需要能工巧匠，根據天時地利，然后通過大神通煉制，這種看似天然險境的地方，其實都是“奪天地之造化”的結果。
在陰間固然是“刑具”，但是拿到別處，就是至寶。
不同環境下的不同作用、不同表現，知道底細的，才會清楚重要性。
而魏昊的想法，讓重瞳之龍一度以為這貨是不是來“龍墓”抄家的，救小白龍只是順帶。
唯恐魏昊干出逆天大事，他連忙傳音入密，給諸多同僚提了個醒。
這光景，魏字旗已然飄揚千里，巨大的戰艦飄浮在“死水”之上，遠處，一座孤島很是突兀地出現。
那是“陽氏島”，在這里聚集的舟船，都懸掛“陽”字。
魏昊其實很想搞清楚旗幟背后的真相，但這個事情，禿頭老龍也不知道全部，只知道陰間所能知道的。
此時，魏昊火眼金睛盯著“陽氏島”，發現龍氣雖然匯聚，但竟然有了香火愿力在聚集。
這跟第三地獄入口處的孤島港口全然不同。
“香火…”
魏昊有些奇怪，“這應該是凡人祭祖的香火，怎么會到這里來？”
人龍合作既然長久，肯定有些便利是互相分享的。
“大庭氏”開辟陰間世界，肉身撐起整個陰間的天地，“龍墓”也享受到了這種“開天辟地”的好處，有所交流，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香火愿力多種多樣，祭祖的香火，氣味都是獨特的。
魏昊在陰間屏蔽了味覺嗅覺，但還是能夠聞到香味，祭祖的香火味，能使人心生豪情、傲然，對鬼神而言，有著壯大士氣的作用。
“莫非是為了作戰？”
“可也不對啊…”
難不成人龍混血？
可真要是人龍混血成了主流，就不可能只有人族祭祖的香火，顯而易見，應該還有非人異族的香火。
執掌“酆都印”，又有火眼金睛，魏昊可以肯定，這香火很純粹，就是人族祭祖，絕無雜質。
揣摩不透，魏昊索性不再思量，尋思著在“龍墓”還要一陣時間，總有機會找到真相。
“元帥，前方就是‘陽氏島’，而那里，就是‘寒冰大漩渦’。”
“離得如此之近，是有什么說道嗎？”
“通常都是一氏一島，監管一處。”
“這么說來，這樣的氏族孤島，其實有不少？”
“大島一百零八，中島一千二百，小島三千六百，余者或是特殊，或是不可探尋。這‘陽氏島’，便是個大島，橫貫約莫五百里上下，有五十個冥龍駐守，共計十二水寨碼頭…”
很顯然，禿頭老龍對“陽氏島”十分熟悉，各種數據如數家珍、張口就來，魏昊聽了之后，有些奇怪：“橫貫五百里，對人族來說，是個不小的島嶼。可對龍族來說…是不是小了些？”
“‘陽氏島’上不能以龍形行走。”
“咦？”
魏昊十分詫異，“怎會有這種規矩？你們都是亡靈，本該就是原本面目行走啊。而且弱小龍靈，又怎么可能有變化神通？”
“元帥有所不知，登島之前，會在龍首點上一炷香，頭頂一炷香，便會化作人形。”
“噢？！”
原來那祭祖的香火，是用在這里么？
還真是奇特的用法。
“為什么要用人形？而且居然有五十個冥龍之多，似乎比入口的冥龍，也少不了幾個。”
“這些冥龍，在此地不稱獄卒，而是亭長。”
“這泗水亭長有點兒多啊…”
“蛤？”
很顯然禿頭老龍聽不懂魏昊在說什么，魏昊也沒有解釋，不過從“陽氏島”的建制來看，有一種明顯的“去龍化”。
這種操作，必然是有目的。
“入口處以船只打造、維修、運輸為主，那么‘陽氏島’，應該也有特產？”
“元帥所言甚是，‘陽氏島’的特產，乃是‘寒冰陰符’，若是貼在箭矢之上，可使箭矢釋放五里寒冰。其中妙用，末將也是見識過一些的，有些大龍王，能口吐一萬‘寒冰陰符’，一口氣，便是冰封五萬里。”
這種描述，魏昊眉頭一皺，不像是人間該有的戰斗情況。
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禿頭老龍，這瘸腿老禿子也是有些不自在，訕笑一聲，連忙道：“末將也只是看過，看過而已。”
我信了。
魏昊懶得拆穿，他也不想刨根問底，橫豎火眼金睛之下，有沒有惡意，一眼便知。
不過從“寒冰陰符”的用途來看，不用想，依然是戰爭物資。
“我若是登島，又當如何？”
“呃…”
倒是難住了禿頭老龍，這龍靈登島，變個人的模樣就行。
這本來就是個大活人，登上“陽氏島”，難不成還能變成更大的人？
有點超出禿頭老龍的見識，一時間有些語塞，想了想，“后將軍”便道：“待末將去打聽打聽，有兩個亭長，乃是閑散慣了的，末將跟它們有些交情，問一問此事如何操辦，再來回稟元帥。”
“老將軍門路廣啊。”
“癡長幾年，癡長幾年…”
訕笑一聲，禿頭老龍一瘸一拐，于魏字旗下搖身一變，化作一頭大龍，奔著“陽氏島”而去。
魏昊看了看不遠處的大漩渦，還真是一個旋渦，“黑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斗，流水十分規律地旋轉，而旋渦之中，一枚枚冰錐若隱若現。
這些冰錐帶著寒芒死氣，跟“黑水”一般顏色，時不時就能帶走一片血肉。
其中傳來陣陣哀嚎聲，魏昊定睛一看，便見幾條堅持不住的大龍，瞬間被瓦解成了碎片，而后，冰錐就像是絞肉的刀片，輕松地將九百丈大龍攪成肉泥。
魏昊想要窺視“寒冰大漩渦”的全貌，卻發現一眼望不到底，整個大漩渦十分詭異，宛若一個奇特的水龍卷，又有“克萊因瓶”的感覺，于中間出現了拐彎，盤旋至頂層，使得冰錐可以在內部無限循環…
“有點兒意思…”
催動冰錐運轉的力量，似乎又跟“陽氏島”息息相關。
正要繼續觀察，魏昊突然發現整個“克萊因瓶”的結構似乎正在解體。
“嗯？”
魏昊一愣，眼睜睜地看著“寒冰大漩渦”突然消失，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情，讓盤龍柱前的重瞳之龍直接怒喝：“大膽！竟敢擅離職守——”
這一聲怒喝，整個“龍墓”都仿佛聽到了。
察覺到這個聲音是重瞳之龍，魏昊頓時揣摩其中的意思，暗忖道：怕不是這里有人要作怪，是想要借刀殺人來狙擊我？
只要根據利弊，就能揣摩。
來“大波濤地獄”之中的“外敵”，有且只有一個魏昊，不管其中到底有多少勢力，有一個特點是一致的，那就是，干掉魏昊挺好。
“看來這‘泗水龍王’，也該出來亮個相了。”
話音剛落，卻見數萬枚冰錐從水中沖天而起，排成隊列，規模氣勢都極為宏大。
其中，傳來陣陣龍吟聲，緊接著，一頭大黑龍搖頭擺尾，于巨大的冰錐陣勢中若隱若現。
龍首探了出來，只聽它口吐人言，大聲道：“那漢子，你的船運些甚么貨！”
“我這船不運貨。”
“不運貨？不運貨怕不是個客船漁船？若是客船，船上童男童女，扔一雙下來。若是漁船，活魚活蝦多少來上一桌！”
“入你娘，你是個甚么肥泥鰍，打秋風打到老子這里來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來你魏家爺爺這里撒野？！”
“入你媽，本王在天河吃魚都不用打招呼，拿你點人事，那是看得起你！”
“狗一般的爬蟲，你敢作妖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好你個沒毛的猢猻，倒是咋呼到本王這里，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西海龍王是我表哥，星龍圣主是我師傅，三星洞是我老家，天庭老君是我西席，你個土鱉莊稼漢也敢跟本王擺譜，怕不是祖墳埋錯了方向，認不得東南西北——”
只看見天上船里，一人一龍隔空罵街，全然沒有什么高手大能風范，看得群龍無語，更是大開眼界。
畢竟，誰也沒規定，高人強者，就不能罵街啊？
而且雙方都非常爽快地問候了對方的家屬，同時表示很有興趣跟對方生母發生點超友誼關系…
看到這一幕，蔣判官趕緊又掏出一張黃表紙，寫好符文之后，立刻摁腦門上壓壓驚。
不然他怕自己詐尸。
魏昊根本不懼跟龍王對噴，噴再久也只是浪費口水，并不犯本錢。
罵戰之際，魏昊觀察到這頭龍王麾下有大龍數百，小龍數萬，看似受虐之后殘缺可憐，實則都是在“寒冰大漩渦”之中歷練過的。
此時的這些龍靈，精神意志都強得可怕，而且一個個兇神惡煞，渴望著發泄和戰斗。
魏昊的到來，就像是突如其來的宣泄口，非常的到位。
這顯然不是一個巧合。
制約“寒冰大漩渦”的力量，突然中止，要說不是有什么東西有意為之，怎么可能？
“就憑這幾萬條龍，它不至于這么狂，肯定還有什么東西在。”
魏昊進一步查探，火眼金睛掃視上天下海千余里，終于發現了一樣東西正在飛快地朝著巨大戰艦而來。
而這個東西，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從“死水”的深處，不斷地貼近。
“嘿嘿嘿嘿…”
那龍王得意地笑了起來，“剛才你要是直接跑了，本王還奈何不得你，如今你雖察覺到了，卻是走脫不得。那漢子，本王看你倒也有些氣力，不如給本王做個上門女婿，本王的女兒，那也是頗為賢惠，如何？”
“老泥鰍，你這黑不溜秋奇奇怪怪的模樣，生個母的也必然是歪瓜裂棗，你魏家爺爺堂堂一府解首，春闈必定高中狀元，豈能找個母黑龍？真是丑龍不知丑字…”
那龍王頓時大怒：“放你娘的屁，本王女兒便是天路之中，也是一流姿容，誰不說好！”
“怕不是蛤蟆精蟾蜍怪的吹捧，讓你這老泥鰍飄了，真以為自己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呸！本王不裝了，剛才不過是拖延時間，等本王的尸骸前來！哈哈哈哈哈哈…”
“那老子也不裝了，區區百里肉身，你以為你是‘濟水龍神’那條長蟲！”
話音剛落，雙方都是直接施展手段，只看見，“泗水龍王”卷起八百里水波，于浪潮之中，操控一頭巨龍尸骸，這尸骸，足足百里之長。
不用想，這等肉身，生前必然是神仙級數！
而魏昊所在的戰艦，陡然間從船舷出探出一萬多門炮口，瞄準了巨龍尸骸，隨時待命，準備一輪齊射。
兩邊陣勢擺開，形勢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