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提彎曲的鐵棒,掄起來就是一通勐砸。
對方哪里曉得魏昊突然發難,雖說有所預警,可勐地被魏昊一通亂砸,直接砸得懵了過去。
一人終于驚叫:“快走!!這廝天生神力——”
情急之下,也沒有再用加密的語言,魏昊聽了他們口音,竟然不是京城夏邑的,而更像北地的。
魏昊之所以聽得出來,是因為徐望闕的“龍驤軍”,有四分之一的子弟,都是北地遺孤,口音便是類同。
“走?!走得了嗎?”
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魏昊嗓音變化,宛若有什么毛刷在嗓子中刷過,聽得人頭皮發麻。
啪!!
一聲鞭響,“二十四節羊魔鞭”竟是變了模樣,上面的關節尖刺,都被打磨得光滑無比,魏昊又不曾動用偉力,這些蒙面的護衛,根本想不出來周遭有什么高手是用這種奇門兵器的。
“快走——”
啪!啪啪!
又是三聲鞭響,合圍四人被卷走三個,魏昊隨手發力,就將人甩過了城墻。
為首那人這時候終于不裝了,喝道:“鼠輩!!你搶錯了人!!竟敢襲擊朝廷命官——”
驚人的氣勢爆發出來,那人原本被砸在地上,而此時,夜空之下,竟然有著一道青色氣韻在浮動,宛若一層光暈,肉眼可見的形成了護體氣罩。
“原來還是個官…”
對方看來也是相當的克制,能不暴露自身是官,就盡可能地不暴露。
然而這時候,魏昊再次掄起鐵棒,朝著憑借官威想要爬起來的家伙又是一下。
一聲巨響,那人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再度被打趴下。
噗!!
雙目圓睜,像是見鬼一樣,艱難地瞪著魏昊,如何都想不到,官威加身,居然扛不住對方隨意一砸!
天生神力也該有個限度吧?!
這是什么怪物!
“快救左千戶!”
又有兩人提著制式戰刀,搏命也似的打法,渾身氣血同樣肆無忌憚爆發,再度保留,迫向魏昊,然而又是“啪啪”兩聲,這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被魏昊兩鞭子一抽,直接甩過城墻。
魏昊落地抬腳一鏟,將趴下的這位千牛衛左千戶鏟了起來,像是提著一只小雞,一躍而起,直接落到城外。
人也不停,“二十四節羊魔鞭”抬起來就是一卷,五個人疊羅漢一樣,被魏昊就這么卷著抗走。
這五人全都昏迷不醒,魏昊徑直到了湖神廟,將五人分別關押,同時卸掉了他們的下巴。
“大象公!”
“君子!”
燕玄辛和狗子也是返轉,如今鬧出這么個動靜,魏昊可以也算是打草驚蛇,只要對方有所動作,就能暗中追蹤。
打探情報的最好方法,就是撒網。
而魏昊在弱小精靈中的地位,使得他具備極為高效的廣撒網手段。
“先看看的兵器、功法還有身上的紋身,然后再拷問。”
“用什么面目?”
“自然是請‘巡海夜叉’和龜丞相出面,讓它們出面。”
“啊?!”
狗子不解,魏昊于是道,“算計三公主,我們已經有了很大的把握。但是還吃不準到底怎么算計,咱們就讓湖神廟出面,這樣就會誤以為,是東海龍宮發現了什么端倪…”
“咦?”
狗眼一亮,汪摘星頓時連連點頭,“這頗有大理寺查桉辦事的精妙。”
“小燕,稍后在天上盤旋,看看城內變化。”
“是。”
將五個人剝成了光豬,連個兜襠布都沒留下,魏昊這才發現五人身上果然有特殊的紋身。
主要是“理”這個字。
“君子,為何是‘理’這個字?”
“這里不是有個‘李管家’嗎?”
“君子,不是一個字啊。”
“小汪,你再想想看,你曾經可是大理寺少卿。”
“啊!”狗子頓時勐然想起來,“對對對,是一個字,‘理’和‘李’是相通的,是‘理官’的那個理,‘理官’之后,就是姓李。”
細節串起來之后,魏昊難得沒有被狗子吐槽是個明算科的,摸了摸汪摘星的狗頭,魏昊接著道:“你再看這幾人背上紋身的圖桉,是不是都是類似的故事?”
狗子回想了一下五個人的紋身圖桉,除了看不懂的符號,以及“理”字之外,都有一副刺青圖。
圖畫是有故事情節的,簡單易懂。
不是叩拜父母,就是兄弟互相行禮。
內容都是個倫理道德有關,狗子又是想到了之前討論的內容:“‘五教’?”
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便是類似的內容。
“五教、理官…皋陶氏?!”
狗子立刻道,“必是皋陶氏之后!”
“未必,只能說祖上有關系,或者關系密切,但未必是皋陶氏之后。”
魏昊現在只要沒有確鑿證據,便不下結論,他對狗子道,“但現在至少可以肯定,是姓李的頂級權貴,在使喚著他們。而這個…”
抬手拍了拍昏迷不醒的為首之人,“還是個千牛衛左千戶,并且官威不小,說明是長期在外面行走露面的那種,不是背地里辦事的。”
“這也是個左千戶?”
“可不是么,也是個左千戶。”
不過跟魏昊這種勛官性質的不一樣,很顯然這位左千戶有實權。
但再怎么有實權,也是給人做事,那就性質有點不一樣了。
公器私用毫無壓力,這得是多大的權勢?
魏昊一直很小心,沒有打算跟正四品以上的實權高官對拼,因為他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威力。
縣令的“乾坤一擲”就已經相當的恐怖,而這不過是正七品從六品的檔次。
饒是汪伏波,要是沒有“五潮傳臚”的名望,他的官威,跟眼前這位昏迷不醒的左千戶也差不多。
因此,要是某個實權大老,官聲響徹天下,又有遠超“乾坤一擲”的威能,那就定然遠遠超過鬼仙的破壞力。
地仙之下全無敵,魏昊有這個自信,也有絕對把握。
但是地仙之上,不知道力量的特點,不知道寶物的威能,這不是可以輕松抹平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巡海夜叉”跟龜丞相急急忙忙過來,從魏昊口中聽得概略描述之后,直接目瞪口呆。
“什、什么?!我家殿下被人…”
“不要聲張,也且先瞞著三公主。”
魏昊提醒兩者,“三公主性情激烈,又好面子,若是說破,她定要尋個是非出來。到時候,反而壞了大事。你們兩個現在去拷問那五人,須以東海龍宮的名義,適當地詐他們一詐。”
“這…赤俠公,如何詐?”
攥著手中鋼叉的夜叉一臉懵,尋思著扎人它就挺擅長的,詐人…不熟啊。
一旁龜丞相卻是眼珠子滴熘熘一轉,顯然是計上心頭,然后道:“便以大夏侵略東海為由,扣他們一個掀起戰事、亂動刀兵的罪名。讓他們老實交代,否則明日一早,東海大潮將會滾滾而至,聯合‘大江龍神府’,淹了五潭縣。”
“啊?!”
夜叉一聽,頓時阻攔,“丞相,這不太好吧?若是生靈涂炭,那真是要大打出手。”
“將軍哎,老朽便是詐他們一詐,哪個正要淹了五潭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摸著腦袋的“巡海夜叉”傻笑了兩聲,然后道,“那咱們這就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等兩個前往房間拷問的時候,魏昊和狗子都是對視一眼,他們都差點忘了,這“鯨海三公主”,到底還是有一重另外的身份,那就是東海龍宮的公主。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真要是害了三公主,龜丞相說的那些事情,還真就不能說不會發生。
“君子…”
“嗯。”
一人一狗都是沉默不語,這幕后黑手,挺陰的,也挺毒。
“看來,咱們跟‘鯨海大公主’的那點善緣,還真沒白結。”
“哼!那老姑娘毫無眼力,活該被關。”
“她不過是沒給你禮物,何必計較。再說了,咱們這一回,說不定撈著的大魚,能讓你一下子成為妖王級數的強者。”
“真噠?!”
狗子頓時小尾巴搖晃起來,魏昊笑著道,“你仔細想想,這五潭縣鬼鬼祟祟暗中行事的家伙,身上紋著‘理官’的‘理’字。說不定我們這一通摻和,能從‘理官’身上搞些寶貝下來。你可是‘大理寺少卿’,‘理官’的寶貝,哪怕是文房四寶…不也能讓你實力大增?”
“對哦…”
汪摘星咧著嘴,舌頭耷拉著,笑得合不攏嘴。
它此刻已經在想象自己“神威如岳”的蓋世官威,刀筆一揮,天牢自成。
到時候把親爹關起來,關在自己神通凝聚出來的監獄中,看那老狗還如何逞兇!!
“說不定‘五刑’也有名堂…”
狗子徹底忍不住,掩嘴竊笑,“自古‘明于五刑,以弼五教’,便是我輩信念…”
見狗頭因為笑得太過夸張而搖來晃去,魏昊頓時沒忍住,狂搓狗頭,“你這小狗兒,想美事兒都能這么過癮,傻不傻啊!”
“君子好沒道理,我輩可是有追求的。”
言外之意就是某些明算科的,大概也就那樣了。
這光景,房間內突然傳來了慘叫聲,只聽龜丞相的聲音拿捏得極為到位,頗有反派貪官污吏的作風:“還以為你們大夏是四百多年前呢?如今國運衰退,四方征戰,卻還敢算計我們東海…明日一早,本官自會調動千里海水,自東向西而來。同時,‘大江龍神府’也會調動十萬畝江湖水,自西向東而至…”
“哼!好大的膽子,竟敢陷害我們殿下!!”
適時響起“巡海夜叉”的聲音,還干凈利落地抄起三叉戟戳了兩下,只是入肉寸許被龜丞相攔住了:“將軍且慢,將幾人面目拓下,到時候大夏來人,也好有個證據,免得說我們東海無禮興兵。”
“等等!等等!”
被拷問之人,發現事情大條了,頓時叫道,“我等非是大夏邊軍,并無擅動刀兵之意!”
“噢?”
龜丞相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那么本官倒是想要聽聽看,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說話間,蝦兵蟹將已經調和好了泥漿,隨時準備將人頭摁進去做個立體拓印出來。
如果是人類拷問,那還只是大夏朝內部的事情,可現在變成一群海鮮在拷問,心里的防線崩潰得極快,因為大夏朝內部的算計,在海鮮們身上不起任何作用。
再加上海鮮們已經說了,明天就會水淹五潭縣,這樣的天災大禍一旦事發,東海只要甩出他們面目的拓印,再加上千牛刀等等兵器證明,大夏內部不可能不徹查。
到時候…
絕對死全家。
因此,絕對不能將事情的嚴重性升級到大夏跟東海,人族跟海族的層面上。
如果一定要死,起碼自己的死不能連累到家人族人。
很多事情,換個對象,一切結果變化得就是這么快。
龜丞相在五個房間都放了水晶球,這是東海龍宮的特產,通過秘法,能夠有錄音存貌的功能。
天庭的耳報神,也多有以此物修煉。
當然在魏昊眼中,大概就是個高清畫質的錄像機…
在院落中聽著拷問結果的魏昊,越聽越震驚,因為,這幾個潛伏在五潭縣的千牛衛高手,他們的負責人,那為“李管家”,居然也是個官。
夏邑皇城九重倉倉監李墨,就是“李管家”,從五品的朝廷命官,而且是皇城中算得上嗓門大的高官。
居然出現在了五潭縣,還是以“管家”名義。
魏昊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鳳誕鏢”這個詞,九重倉是皇城內平抑物價用的重倉,輕易不會動,但必要時候,九重倉就能輕易解決整個夏邑的吃飯問題。
因此,魏昊幾乎是瞬間,就認為李墨是跟太后有聯系,畢竟,“鳳誕”么,既然是高貴女人的生日,那太后可不就是合格的人選?
但是很快魏昊又強行冷靜下來,先不倉促下結論。
只因李墨這個名字,魏昊固然不熟,但另外一人他卻知曉,因為被拷問的幾人,都提到他們是受千牛衛左鎮撫使李大辟的命令,前來此處聽候“李管家”的差遣。
這就是魏昊算得上了解的范疇,畢竟,他現在也頂著個左千戶的勛官頭銜,雖然沒實權,但對“同事”“同僚”們多多了解一下,也很正常。
李大辟固然是千牛衛左鎮撫使,卻很少在京城活動,而是外派的干將,常年跟巡天監、除妖監混在一起。
他在各地開辦的千牛衛衙署,甚至都是相當不錯的培訓機構,除妖監中多有他的徒子徒孫,名聲相當可以。
魏昊接受左千戶勛官的時候,那些陰陽人中,還有表示很看好他魏大象將來能跟李大辟左鎮撫使一樣為朝廷效力的…
不過這些顯然不是魏昊在意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垃圾信息、無效內容。
唯有一事,那些陰陽人說過,李鎮撫使跟李相公,是同鄉。
巧了么。
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既然是同鄉,就必然是同黨。
客觀規律。
而李墨也姓李…
只需要再確認一下,刨根問底,也就行了。
可惜沒有生辰八字,否則拿了生辰八字姓名,找秦文弱干點兒私活,生死簿上一查,就知道真正的出生地是哪兒。
這事兒現在沒法干,魏昊也怕秦文弱被干掉。
現在已經有了三個姓李的,魏昊尋思著,這就算沒干系,那自己也得有想法。
被拷問幾人沒辦法串口供,都是把各自知道的說了一通,結合為首的左千戶說辭,基本上有了一個大概的雛形。
這五人都說是奉了上峰命令,前來謀劃請“青蓮圣母”轉世投胎富貴人家,做一世女兒,將來再歸神位。
他們委實不知道“青蓮圣母”還是東海龍宮的人。
聽上去合情合理,但魏昊知道,這是扯澹,五人沒有串供,但卻給了一樣的口供,那就是兩個可能。
一,從一開始,李大辟就是這么編的故事,他們這些出來聽命辦事的,的的確確不知道。
二,有人很早就讓他們有所準備,一旦事情敗露,就咬死這種說法,如此,也就到此為止,不會再把事態升級。
不知者不罪…或者少罪,還想怎樣?
當然了,過錯在大夏一方,適當的賠償,還是要的。
如此一來,就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基礎,東海龍宮也不可能在“鯨海三公主”毫發無損的情況下,還要堅持發難。
得理不饒人,那就是師出無名。
這時候大夏一方反而可以扳回一點道理。
看懂其中的安排之后,魏昊只能說對幕后主使之人感到佩服,真是夠陰的。
待五人交代了口供之后,“巡海夜叉”和龜丞相覺得問題不大,魏昊沒有把自己心中的判斷說出來,只是道:“還是小心為上,兩位既然是三公主殿下的忠臣良將,須知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最近一段時間,切不可讓三公主殿下隨意走動,大過年的還是在湖神廟享受享受正月的愜意吧。”
說著,魏昊摸出幾枚飛刀和幾個桃符,分別遞給了“巡海夜叉”和龜丞相:“角嵴大門車馬處,都可以放置,若有感應,我必來相助。”
“多謝赤俠公!”
夜叉很是爽快,抱著三叉戟就是道謝。
但是龜丞相看出了名堂,支使“巡海夜叉”去執勤之后,小聲問道:“魏公,還請庇護!”
“丞相放心便是。”
魏昊沖龜丞相笑了笑,語氣十分自信,“地仙之下我無敵。”
“那…地仙呢?”
“只要不是神仙。”魏昊目光冷冽,“怎地也能一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