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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遠海,奧戴爾礁群周邊的無名島礁周邊。
一個被水完全包圍的世界。
這里是一處隱秘的海洋藍洞,在礁群的中央,有著一處突然深陷的深色海區,它盈滿海水,但在洞口深處卻有著隱秘的排水管道。
每隔一段時間,藍洞中的水就會被完全排干,直到海潮起伏帶來的漲潮再次將其填滿。
紅杉基地的入口就位于藍洞底層的一個‘Z形洞口頂端,洞口處有著奇特的空氣墻隔絕海水,而藍洞底端的排水口恐怕直通冷卻區,換而言之,這是一個永遠填不滿,但卻始終被深海海水堵住的隱秘出入口。
當然,對于前紀元文明來說,這恐怕只是一個別致的景觀。
但在現在,它隱秘無比,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當年的護衛隊幸存者,恐怕就是被大風暴掀到了這片區域,然后在藍洞排水的時候恰好進入了洞口中。
眾人站立在島礁的最外圍,貪婪地呼吸清新的自然空氣——即便天地被陰云和雨幕充斥,但總比憋悶且充滿蟲腥味的地下遺跡來得好。
“終于,終于出來了——接下來就是聯系到艾爾斯叔叔…”
此刻,依森嘉德總算是舒了口氣,他一直都緊繃精神,盡可能地不讓自己成為其他人的負擔,而是能幫上歌塞大師和尹恩的忙。
他做的相當不錯。
無論是歌塞大師還是尹恩都沒想到,一開始那么傻白甜的金發少年居然還能戰斗的像模像樣,即便是面對母蟲和結晶龍大戰也沒有怯場,而且配合歌塞大師打出了擊敗帕特里克決定性的一擊。
如果不是那一炮,不談勝負,恐怕尹恩得和對方糾纏相當長時間。
那樣的話,以太結晶龍可就未必能在超載時間中擊敗母蟲了。
但是,想到格蘭特子爵時,他的表情就變得有點古怪。
——說到底,格蘭特子爵和帕特里克才是真正的朋友。
他和對方的關系好,完全是因為自己是帕特里克的侄子,對方將其視作‘友人的子侄輩’。
而現在,友人的侄子把友人殺了,還指望格蘭特子爵對他有什么好臉色,只能依靠貴族的情操和歌塞大師的情面了。
們心自問,依森嘉德覺得,格蘭特子爵和帕特里克叔叔聯手來殺自己才是正常的劇本,為什么這兩個從小到大的損友會不選擇合作呢?
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叔叔…”
想到這里,他不禁又嘆了口氣:“明明要殺我有那么多機會,結果卻硬生生地全部都送了出去。”
“你究竟是想要殺我,還是想要死呢…”
強行打起精神,依森嘉德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去刺激格蘭特子爵。
由白霧主教和歌塞大師,甚至是尹恩他們來聯系子爵,呼叫接引船是最好的選擇。
下意識地側過頭,看向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三個人影。
白霧主教和歌塞大師正在礁群邊緣中小聲交談著,甚至展開了源質隔絕聲音,顯然不想讓‘小輩’聽見。
而尹恩…
依森有些驚訝地發現,此刻的白之民少年,也露出了和他之前苦惱表情極其類似的神態。
此刻,尹恩的確陷入疑惑。
腦海中重現著自己之前通過預知視界窺探到的過去回響,他眉頭緊皺,察覺到了這些記憶中,隱藏有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
“不對。”
他心中思索,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大:“父親將藍色的鑰匙卡給予了那個叫做莫林的懷光信徒…假如他死在大風暴中,那或許也沒什么大事…”
“但是那張鑰匙卡,應該是到了格蘭特子爵手中吧?”
尹恩還記得,在子爵府中有著紫色的霧氣。
不是子爵本身,也不是以太武裝,那個紫色的霧氣,就是土著屢次進攻的緣由。
現在回頭來看,那就是通向土著圣地的鑰匙。
十四年前的大風暴,令哈里森港和土著祖地象骨山同時遭受了巨大的沖擊,土著因此找到了他們早已遺忘塵封的古老先祖記載,知曉了他們昔年離開的圣地之所在。
是的,先祖留下的記載告訴他們,圣地中有著可怕的惡魔,有著諸多魔獸,就是這些危險無比的存在,逼迫他們離開樂土。
但那又如何?
比起被帝國人壓制的現在,去圣地中尋找那些可以作為‘武器’的古老魔獸和疫毒,或許才是他們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土著缺少鑰匙。
他們缺少了一把可以打開正門的鑰匙。
“就是莫林手中的那把鑰匙。”
尹恩心中的謎題逐漸被解開,但是他的心卻如同海中的石頭那般直線沉了下去:“當年的莫林的確將鑰匙和護衛隊的求援信息送到了,但是格蘭特子爵卻羊裝不知。”
“他得到了遺跡的正門鑰匙,他也知道南海海底是有前紀元文明遺跡的——他明白,土著的圣地就是遺跡。”
“所以…究竟是哪一種可能?”
“是格蘭特子爵為了保密,殺死了莫林;還是莫林傷重,來不及說出消息就已死亡?”
“或許那個時候,遭遇大風暴侵襲的哈里森港,也沒辦法去救援幾位大概率已經死去的護衛隊幸存者吧。”
即便是先知,尹恩也沒辦法預言亦或是窺探到這種細節。
而且,歸根結底,無論格蘭特子爵來不來,留在遺跡大門處的護衛隊幸存者都不可能活下來。
因為饑餓,因為復蘇的噬腦蟲靈能,因為恐懼帶來的瘋狂,在莫林離開后沒多久,自相殘殺便開始了。
他們都死于互相的刀劍,而不是格蘭特子爵的滅口。
但是…
子爵的確沒有來。
這也是事實。
“尹恩?”
耳畔傳來同齡人疑惑的聲音,少年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他深呼吸,然后表情恢復正常。
尹恩笑著轉過頭看向依森嘉德:“沒什么,就是感覺恍若隔世,世界居然能如此遼闊,當真是奇妙無比。”
“哈哈,我也這么覺得——不過海潮再大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依森嘉德也頗有同感,他現在甚至有點‘昏天癥’,這是在地底呆久后導致的錯覺,就是感覺天是一片空蕩蕩的虛無,自己隨時都可能墜入其中,再加上周圍海潮拍打礁石,讓他感覺自己站都站不穩。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一能級的升華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站不穩的事情。
除非…
是大地和海洋真的在震蕩。
轟轟…
遠方似乎出現了海艦火炮的聲音。
“所以說,我是否可以認為,懷光教會同樣對如今…有所不滿?”
“懷光對這個世界充斥的所有苦難不滿,但正如‘箴言’所說,唯有人類壓迫自己,人類殘害自己,是誰也解不開的繩團,我們不會做出任何選擇。”
“正如當年一樣,無論是誰?”
“人類會變,光會變,但懷光永遠不會變。”
“好…等等,情況有些變化。”
而在一旁交流的白霧主教和歌塞大師也停下了他們兩位老一輩的竊竊私語。
歌塞大師眉頭微皺,看向另一側的海域,然后眉頭舒展:“嗯,沒聽見全裝甲戰列艦的引擎聲,也沒有第二臺以太武裝,看來應該是周圍公海的快速艦隊跑來南海看情況了。”
“至于現在,估計在互相交流吧。”
老人家見多識廣,對外海逐漸喧囂起來的炮火聲見怪不怪:“看來得快點聯系艾爾斯,讓他派人來接我們了。”
“不然的話,危險未必會危險,但事情肯定會麻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