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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大當家

  邵喜對朱浩不了解,不明白蔣輪為何會對朱浩如此推崇。

  但邵喜明顯有為難之事,卻不愿意對朱浩說,而是想要找個能主持大局的人來傾訴。

  蔣輪笑道:「朱先生,是這樣的,賜爵之事暫時未定下來…蔣家跟邵家在京城都不是什么有頭臉的家族,就算獲得爵位,只怕也難得到他人尊重,連做件像樣的朝服怕是都…力不能及。」

  意思是缺錢。

  朱浩很想問,邵喜缺錢我能理解,邵家畢竟不是什么有名望的外戚之家,在京城的家產不多,維持家業艱難。

  但你蔣輪孤家寡人一個,在朝中又沒多少關系需要疏通,現在還缺錢嗎?再說以往我不是給過你不少么?

  朱浩道:「陛下的確有意,賜爵的同時賜下一些田地,會安排在京師近郊。其來源主要是皇莊的田地,會直接劃歸兩家名下…」

  「啊,這…這感情好。」

  蔣輪眉開眼笑,隨即望向邵喜,好似在說,我沒給你介紹錯吧?來找朱浩是不是挺有用的?

  但邵喜卻不覺得這是朱浩的功勞。

  朱浩的話外之音,好似在替皇帝傳話,這事又不是朱浩所能決定,難道還要感謝眼前這個少年郎不成?

  邵喜問道:「那不知幾時可以入宮…面圣?也好感激陛下恩德?」

  邵喜更多是想把興王府體系的人作為一個跳板,讓其可以直接見到朱四,拉拉關系。

  邵喜看似跟朱四有血脈之親,但其實不過是朱四奶奶的弟弟而已,關系其實挺遠,這也是為何后來昌化伯絕嗣后,朱四都沒想過給這個親戚過繼個繼承香火之人。

  因為朱四的確不覺得,他跟邵家人有多親密。

  朱浩看出邵喜急于跟皇帝攀親的熱切,但也知道朱四根本就沒把邵喜當回事,便聳聳肩,不無遺憾地道:「陛下勤于政務,朝夕不倦,只怕很難賜見,再者…此等時候,朝中或有人提出反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

  「那…」

  邵喜望了蔣輪一眼,想知道朱浩的說辭是否管用。

  蔣輪道:「不見就不見吧,邵老別灰心,只要賜了爵,以后大朝會時,有爵位之人便可入宮,總歸能面圣。目前當務之急,就是等待朝廷賜下爵位…朱先生不說了,陛下還會賜予田地呢…哈哈…」

  蔣輪看起來跟邵喜很熟的樣子,但也不過就是自來熟,兩人根本就沒有多深的交情。

  閑談后,蔣輪突然又大笑起來:「朱先生,最近我正在弄一些古董,想做古董字畫的生意,卻不知…以后可否給掌掌眼?京城里,總不能指望一點田地謀生,多個謀生的手段總是好的…」

  朱浩簡直想扇蔣輪一巴掌。

  以前沒爵位的時候,你怎么沒想過去搞古董字畫生意,現在眼看爵位在身,便開始整一些幺蛾子出來?

  你是看到以往張家人在京城做生意搞壟斷,能賺大錢,也想跟著學學?

  「此事回頭再說吧、」

  朱浩微微蹙眉,絲毫也不給蔣輪面子。

  邵喜覺得很納悶。

  無論朱浩是否出自興王府,就算是狀元,也不能得到準外戚蔣輪如此禮重吧?還這么不給面子?憑什么?

  邵喜年歲大了,到底是個人精,心里有疑惑也不說出來。

  等把邵喜送走,蔣輪回來道:「是不是我做古董字畫生意不妥?朱先生,有話明說啊,我覺得做這生意,能結交達官貴人,有助于以后我在京城混出個名堂來。」

言外之意,蔣輪想做古董字畫生意,并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要以此為契機  ,打入京城權貴階層。

  朱浩很想說,你本不是讀書人,不懂古玩字畫,別人打一開始時把你當成暴發戶,無論做什么,就算獲得爵位,人家仍舊當你是靠關系上位的土包子。

  你跟正經的世襲勛貴,有著極大的差距,哪怕你也是軍戶出身,但始終沒有軍功,也沒有歷代家業的積累。

  朱浩道:「孟載兄,不是我打擊你,不懂古玩字畫,你還非要往前沖,只怕會讓你荷包受損。連我都不想接觸這門生意,這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營生,還是適合有錢有閑的人去做,你是陛下身邊人,還是做點實務畢竟妥當。」

  「啥實務?」

  蔣輪瞪大眼睛問道。

  嘴上說不想錢,實際卻鉆進錢眼兒里去了。

  大概是之前蔣輪沒什么地位,窮怕了。

  當初過繼個兒子到名下都養不起,足見他以往就算是興王妃弟弟,也沒獲得什么權勢,要是親弟弟還好,可惜是半路的姐弟,能跟朱四搞好關系,讓朱四把他當個人物,已經很不錯了。

  「以后陛下會有很多不能對外示人的產業,就跟皇莊差不多,到時由你來暗中操盤,你看怎樣?」朱浩道。

  「那感情好,但賺了銀子…算誰的?」

  蔣輪急切地問道。

  馬上就要獲得地位,蔣輪想把身家也增加點厚度。

  朱浩道:「既有陛下的,也有你自己的,不能計較太多,你做得好,陛下還會賜下更多田地,到時我也會努力幫你爭取。你有心為朝廷做事,總能賺錢…唐先生對于賺錢什么的沒興趣,這事我只能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

  蔣輪拍著胸脯,「那古董字畫我就不碰了,回頭就去找壽寧侯和建昌侯,告訴他們我沒那眼力勁兒,做不了這生意。」

  朱浩更加無語。

  原來想把蔣輪拉下水的是張家兄弟。

  怪不得蔣輪之前興趣十足,以為有人帶路,卻不知張家兄弟那熊包樣…自己沒虧到傾家蕩產,還想坑蔣輪一把?

  大概蔣輪也太把張家兄弟當回事了。

  楊廷儀案已進入尾聲。

  從楊廷儀進北鎮撫司衙門,就沒遭遇什么刁難,甚至連住的都是衙門后院的公房,兩腳沒踏足牢獄一步。

  只有駱安例行公事,前去問了楊廷儀一些話,讓楊廷儀在自己供述的內容上簽字畫押,楊廷儀和很不樂意,但在仔細看過「招供」,發現上面一字都沒提到自己罪行后,還是選擇了屈從。

  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算楊廷儀覺得自己有個內閣首輔的兄長當靠山,奈何錦衣衛這地方真是文官的地獄,他想早點離開,只能配合。

  表面上鎮定自若,內心卻驚慌失措。

  「駱鎮撫,敢問在下幾時能回去與家人團聚?」楊廷儀見駱安要走,聲音略帶顫抖地問了一句。

  駱安道:「此案還要繼續查下去,看看是否有新證據,現在正對外公示,若有人前來檢舉揭發的話…也要看人證物證是否能立得住!閣下放心,如今錦衣衛辦事也是講究有理有據,不會隨便誣陷人,更不會以嚴刑拷問來獲取口供。在此安心等候便可。」

  楊廷儀一聽更緊張了。

  自己貪贓枉法做了不少,以前自恃背景硬根本就沒有做掩飾,留下不少人證物證,如今很多人都可以站出來舉證他,若是真要問罪,只怕自己不用出去了。

  「那家兄…」

  楊廷儀不是每時都能見到錦衣衛的最高長官,此時難得碰面,當然要提一嘴自己那強有力的靠山。

  安搖頭輕嘆:「有關閣下的案子,陛下親自過問,甚至還在朝堂上提到過,陛下之意,要以寬刑對待舊案,這一點,楊中堂也是同意的。所以閣下不用太過擔心…靜待好消息即可。」

  「好,那就多謝了。」

  楊廷儀對駱安前倨后恭,他剛被抓進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時,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根本就不給駱安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好臉色看。

  如今送別駱安,他殷勤地想親自送客出房門,卻被門口的錦衣衛給攔下。

  楊廷儀嘆息后,只能郁郁不樂地返回屋子。

  作為一個享受多年安逸生活的文官,被軟禁在這屋子里,盡管房內擺設一應俱全,但跟蹲地牢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駱安將供狀,交給前來北鎮撫司衙門問案的朱浩。

  此時已到上燈時分。

  朱浩拿過來看過,微笑道:「說了也好像跟沒說一樣。」

  駱安問道:「那朱先生,是否要讓他交代一點有實際罪證?看他那熊樣,好似也知曉現在處境堪憂,要是動用一些非常規手段的話…」

  朱浩抬頭打量駱安。

  駱安剛接手北鎮撫司時,還真有點文人帶刀的意思,偏于軟弱。

  但現在駱安可能已經適應錦衣衛做事不擇手段那一套,這種本事也是實踐中逐漸學會的,如今面對當今首輔的弟弟,就算知道對方輕易不能動刑,但威逼利誘的手段還是可以用上的。

  「不用,他交代什么不要緊,重點是讓人知道他在天牢內已開始屈從,并配合錦衣衛調查。」

  朱浩起身,沒有長留北鎮撫司衙門的意思,道:「另外對外放出風聲,就說有人暗地里檢舉楊廷儀不法行為,但被錦衣衛壓住了,再告知外面,錦衣衛正在徹查…東廠那邊就別再露面了。這事讓楊閣老知曉,等過個三五日,事情便能圓滿解決,將其釋放。」

  「是。」

  駱安領命。

  朱浩笑道:「做這些,就是為賣個人情給楊閣老,讓他知道,新皇對他誠意十足,愛屋及烏之下才沒對他親人下手…他需要投桃報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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