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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431章 顧某此生無憾了

  “南陽王的實力遠非你能想象,陛下尚且在他的威壓之下委曲求全,你獨身一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你的修行天賦,日后到二品天人境也并非不可能。

  到時候,獨身一人的就能做到很多事情。你大可以去南陽把那南陽王的首級取下來。

  現在的你,實力還是差點,又如何談讓那南陽王血債血償。萬一一個不慎,你出事了,大理寺也出事,那我可就死不瞑目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暫時忘掉這些事情,等以后有能力了再談如何。”

  余乾并不想在這反駁老人,說自己屬于有仇當場報的那種。但又不好把這個想法跟顧清遠說,以免他擔心。

  遂沉默半晌,轉而問道,“咱們太安也并非沒有二品境界的天人,為何陛下不讓他們去南陽殺南陽王。”

  顧清遠嘆息一聲,“人可敵國的時代終究已經過去了,我輩修士現在式微。人力有時窮…除非是一品境界的修士。

  否則就算是修為到了二品天人境,那也終究無法做到一人敵一個南陽王的三州之地。”

  所以陛下看問題的方式跟我們不一樣,就算傾盡太安城的高手全力刺殺掉了南陽王,但是南陽大軍還在,子民還在,屆時照樣會大亂起來。

  所以,若是因為老夫區區一條性命,引得生靈涂炭,那實在是罪過。”

  余乾冷靜的說道,“朱宸死或者不死都不影響南陽王北伐的決心,這是遲早的事情,無非是早是晚罷了。”

  顧清遠沉默下來,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癥結根本不在殺朱宸這件事上。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余乾背負這些。

  歸藏境界都還不是的余乾一旦殺了朱宸,真的是很有可能被朝堂當做棄子,他又如何見得到這樣的場面。

  余乾還是輕輕笑著,安慰著顧清遠說道,“不過顧老,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活下去,變強下去,然后把南陽王的腦袋摘下來當夜壺。

  我什么人顧老你也清楚,不會讓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我有分寸的。

  所以顧老你大可放心。”

  “你能這么想,那老夫就放心了。”顧清遠大聲的笑了起來。而后聲音愈發的微弱道。“說完了正事,說點私事如何,我這倒是還有一些瑣碎的小事想同你說說。”

  “顧老,慢慢說,咱不急,我聽著呢。”余乾愈發的握緊了老人家的右手。

  顧清遠長嘆一聲,“老夫這一生無兒無女,還得多謝你小子滿足了我當高堂的愿望。文安公主人很好,你小子得好好的待人家。”

  “我會的顧老,你放心。”

  “我當時閑著,就不小心想遠了一些,就想著你小子要是有了孩子,我得幫忙一起想個名字才是。

  所以老夫就替余家長子想了一個名字,清安。余清安如何?清這個字我覺得非常棒,因為老夫名字里就有一個清字。”

  顧清遠爽朗的大笑起來,這才繼續道,“至于安嘛,老夫就想著他能平安的長大。畢竟平安是福嘛。”

  “很好的名字,顧老,我答應你,要是有了孩子,就叫余清安。”余乾面帶笑意,一臉開心的說著。

  “那要是長女的話,算了,我是個粗人,沒啥文化。起不了大家閨秀的名字。”顧清遠搖頭笑道。

  “沒事顧老,女的也叫清安。”

  “這不是胡鬧嘛、”顧清遠努力的板著臉說著。但因為身體的過度孱弱,他現在連表情都無法隨心所欲。

  “不胡鬧、”余乾笑道,“女孩叫清安不突兀。顧老你接著說。”

  顧清遠繼續嘆道,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性格我覺得有問題。年紀輕輕的就這么油滑世故,混的比那些三四十歲的老油條還膩。

  這哪行?年輕人沒有銳氣那能叫年輕人?

  以后你不許讓孩子學你一樣,要讓他學會年輕氣盛,這樣才有朝氣。都像你一樣,這世間連游俠兒都要絕種了。”

  “聽你的顧老。”余乾保證道,“以后我的孩子我會讓他成為大齊最氣盛的年輕人,到時候我逢人就說是他爺爺教的好。”

  顧清遠嘴角咧起一份微笑,而后整張臉突然就異樣的紅潤起來,一整個精神頭重燃,如同往日健康矯健的顧部長。

  他雙手撐在輪椅兩側,努力的將自己的身體往上提著。

  余乾見狀,趕緊伸手欲要幫忙,直接被老人家拒絕。

  最后,顧清遠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干瘦的身子努力的挺直,盡管身體劇烈疼痛,但是卻仿若未覺一樣的繼續挺直身板。

  最后,身姿筆挺的站在那里,他拿起掛在輪椅后面的那套飛鷹服丟給余乾,說道。

  “小子,幫老夫更衣。”

  余乾接過飛鷹服,眼眶有些酸澀,他默默的走到顧清遠身后,替老人家把將飛鷹服套上,然后又走到前頭,細心地將腰帶綁好。

  整個穿衣服的過程,兩人都保持安靜,就余下輕輕的風吹拂桃花的聲音。

  穿好之后,一身飛鷹服的顧清遠傲然挺立著,然后轉頭看著余乾,語氣平和的說著。

  “小子,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事情,你要始終抱有一顆向陽的心。無論境遇前路如何,保持心靈的通暢美才是最好的人生體驗。

  老夫這一生快活寫意,并無多少遺憾,能這般體面的離去已然知足了。切不可因為這些并不悲傷的事情而影響你自己未來的生活。

  離別是一生的主題,緬懷可以,但不可沉溺。答應老夫,向陽的生活下去、”

  余乾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重重的點著頭,“好勒。”

  “再答應老夫一次,要好好的活下去,絕不可讓自己輕易陷于險地。只有活下去才能一直修煉上去。

  老夫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歸藏以上的世界。

  你要替老夫去看看,去看看那最瑰麗的修行山峰。就拜托你了。”

  “我會的。”

  顧清遠這才收回視線,視線清澈的看著眼前的桃花,說道,“告訴你個秘密,桃花是老夫在這世上最喜愛的外物,沒有之一。

  可是咱不敢跟人說啊,怕人說我娘們唧唧的。

  余小子你也知道,老夫這一生要強,要臉,所以啊,這個愛好就憋了一輩子。

  現在想想,倒也沒那個必要。誰他娘的說喜歡桃花就是娘們了,呸!

  記住,以后要是能記得給老夫上墳,就多帶兩壺桃花釀的酒。不記得就算了,但必須記得墳頭幫我種一株桃樹。

  用術法幫忙加固一下,別到時候被人砍了燒了去。”

  說到這,顧清遠喃喃道,“老夫這一生,瀟灑至極,再無憾了,去也,去也”

  余乾同顧清遠并肩而立,一起抬頭看著這粉燦燦的桃花,晚霞蓋頂也似。

  身邊的顧清遠終究還是在這株桃樹之下闔上了雙眸,站而不倒,嘴角掛著笑容。

  貞歌三年,八月廿一。

  在大理寺奮斗過六十四個年頭的顧清遠溘然長逝。

  老人的一生波瀾壯闊。

  這輩子就活了三個字,大理寺。

  十三入大理寺,七十七歿于大理寺。

  坦蕩一生,正直一生,倔強一生。

  破案無數,殺敵無數,無任何偏頗之處,無任何詬病之處。

  清白二字,長留人間。

  余乾不知道陪老人家站了多久,只覺得著簌簌落下的桃花分外可愛。

  轉頭看著老人家嘴角的笑容,余乾亦是微笑起來,替老人家撣去肩頭上的花瓣,又細心的替老人家捋順身上衣服的些許褶皺之處。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褚崢的嘆息聲。

  一身雪白飛鷹服的褚崢站在顧清遠身側,瞧著這位認識了數十年的好友,臉上無悲無喜。

  “昨夜長老院的人輪流救治了清遠一整個晚上,回天無力。”

  “丹海已燃,束手無策。”

  “半夜之時,清遠短暫清醒,讓我們幫他吊住半個時辰的命即可。”

  “長老用還陰針強行替清遠續命半個時辰,使其清醒。”

  “清遠醒過來,就見了兩個人,我和你。”

  “這個桃園是清遠生前種植的,我打算就把他葬在這。”

  “清遠說過一切從簡,他不喜歡悲傷的氛圍,老夫答應了。”

  “之后,你有空把文安公主帶來一趟。”

  “多的,也就沒有了。”

  褚崢零散的說了這么幾句話。

  余乾點著頭,應了下來。

  而后,他把顧清遠扶到輪椅上坐下,又細心的替老人家捋順著頭發、

  “陛下,讓我放了朱宸。”

  “你怎么想的。”褚崢問了一句。

  “放了。”余乾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

  褚崢深深的看著余乾,“不生氣?”

  “不生氣。”余乾搖著頭。

  顧清遠的絮叨和囑咐依稀還在耳邊回蕩著。

  老人家想的是這件事就這樣過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在彌留的最后一刻,他還是以自己的安危為絕對的關注點。

  生死有命,對于顧清遠走前時候的豁達也深深的影響著余乾的內心。

  他不會沉溺在傷心之中,會承繼顧清遠的期盼,以最美好的姿態繼續熱愛生活,然后擁抱生活。

  但是現在,余乾心里默默的跟顧清遠抱歉一聲。

  有些事,現在就得做。

  沒有所謂的十年不晚,至少要先拿回來一些利息。

  始作俑者的殺人犯得不到一點懲罰,沒道理。

  但是現在余乾想絕對從大理寺的角度來對待問題,不能因為自己的行動而給大理寺帶來某種意義上的麻煩。

  心里的另一個計劃再次無比清晰下來,余乾要斬蟒!

  南陽王自詡蛟龍,那就先把他的逆鱗先取了。

  “可是老夫很生氣。”褚崢突然淡淡的說了一句。

  余乾一怔,轉頭看著褚崢。

  褚崢繼續霸氣的說道,“顧部長為大理寺奉獻了自己的一輩子,死于敵手,若是不報仇,這讓我們大理寺千年來的辦事準則往哪放?

  大理寺從來沒有這個道理的。”

  “褚公你想如何做?”余乾問道。

  “讓陛下下旨,先斬了朱宸。”褚崢淡淡說道。

  “陛下剛才的說辭是事情真相還未查明,不能動朱宸。”余乾說道。

  “你去宮里的時候,老夫去了趟牢房,從鄭化那里要了一份血書。”褚崢解釋道,“一份認罪的血書,真相就是他受了南陽王父子的指使。

  鄭化此人罪大惡極,老夫已經廢掉了他的五感,口不能語,耳不能聞、

  所以事情就已經查清楚了。鄭化受南陽王指使,在玄境對修行勢力和大理寺出手,意在擾亂修行界,顛覆大齊。

  此等顛覆國本的行為等同謀反,當誅九族。

  朱宸在太安,先斬朱宸。”

  余乾問道,“這陛下如何會答應?”

  “必須得答應,這是大理寺全體的意思。”褚崢用篤定的語氣說著。

  余乾壓低聲音說道,“褚公,這算是逼陛下做抉擇嘛。萬一陛下大怒,降罪大理寺該如何?”

  “怎么,年輕人比老夫還畏首畏尾?”褚崢反問了一句。

  余乾如常回道,“我自然不會畏首畏尾,我巴不得這樣,褚公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我肯定無條件支持的。”

  “褚公,我也陪你一起去吧。”余乾說道。

  “不用了,這種小事,就不需要你露面了。”褚崢直接擺手拒絕,然后大踏步的往外走去,同時說道。

  “你把顧老送到英靈堂那邊,我就先進宮去了。”

  看著褚崢的背影,余乾還是沉默了下來。

  他自然知道這不是小事,也知道褚崢不讓自己一起去的原因,就是想保護自己。

  這件事其實就是在對李洵逼宮。若是李洵不答應,那就失了大理寺的心,大理寺的心都失了。那對大齊而言,他李洵的威望絕對有著不可彌補的損害。

  因為大理寺是孤臣,是整個大齊最護佑皇權的機構。天子若是慫的連有“謀逆之心”的藩王世子都不敢殺。

  那大理寺還有何信念護佑皇權?千千萬萬個機構還有何堅定的決心站在天子這邊?

  你李洵才是大齊之主,對待藩王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

  或許朝中重臣能理解李洵的行為,但到了下面呢?那些簡單的千千萬萬的百姓該做何想?

  那些不懂政治的樸實的大理寺執事和萬千基層官員又該作何想?

  民心、人心要是徹底散了,那一切就無解了。

  所以褚崢出面把事情鬧大,那李洵就不得不表態,必須得斬朱宸。否則沒法交待。

  可一旦要是斬了朱宸,斬了南陽唯一的世子,那南陽方面和大齊就成了不可調和的死局。

  南陽王必反,并且出師有名。

  這對李洵而言是最不想看到的,現在大齊危如累卵,是要時間喘息,要是南陽王在現在就反了,到時候內憂外患,整個大齊就危如累卵。

  這也是之前那血巫一案,哪怕戴綠帽,哪怕南陽王不把李洵放在眼里,他李洵還依舊忍氣吞聲的根本原因所在。

  所以,一旦褚崢帶頭“逼宮”,那就是把李洵架在火上烤。

  試問到了這個地步,天子又如何不跟大理寺心生嫌隙。

  褚崢肯定是知道這點的,但是他又必須得站出來,因為顧老死了。幾乎受所有大理寺執事愛戴的顧清遠死了。

  血債不血償,大理寺的人心和維持千年的理念也就散了。

  所以這件事不論是對褚崢,還是對李洵,都是舉步維艱的局面。

  褚崢不讓余乾一起去的原因也就在這。不能讓這位大理寺未來的希望在天子那邊留下這逼宮的印象。

  心思玲瓏的余乾自然能想通透這些,局面到了這個層次,就不是他個人言語能決定的。

  褚崢出面是必然也是必須的,而他自己也只是需要堅定的站在大理寺這邊的立場便好。

  余乾蹲下來,最后替顧清遠整了整衣裳,然后將這位干瘦的老人家背在背上,慢慢的踏在一地花瓣上往外走去。

  院子離英靈堂很近,穿過一條僻靜幽深的小徑便是了。

  余乾被這顧清遠走在小徑上,一步一個腳印。

  “你說你,都七十多歲了,還喜歡逞英雄,這下以后再也逞不了吧。”

  “好好休息吧,大理寺會越來越好的,這點,我拿性命跟你保證。”

  “當然,歸藏以上的世界我也會替你這個老人家好好瞧瞧的。”

  “歸藏我必上,而且不會有太大的阻力。”

  “我這還真不是狂妄偷偷告訴你個秘密,我有掛。”

  “嘿嘿,你個老頭子是不是連掛是什么都不知道?”

  “簡單來講,你可以把我當做仙人的那種,無敵的天賦以及無敵的修煉速度。”

  “不然你以為我憑什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就修煉到四品巔峰的修為。”

  “羨慕吧,你十九歲的時候估計還是個小小執事呢吧。我已經是大佬了。”

  “你說你,修煉了一輩子,也才剛剛到四品修為。既然修煉的慢,那就多花點時間在修煉上吧。”

  “干嘛要為大理寺做這么多事情啊,也不想著過點自己的生活。”

  “活了一輩子了,什么都沒留下。”

  “我之前還想著悄摸的繼承你的遺產啥的,這家伙,比我臉蛋還干凈。”

  “所以啊,我這之后還幫你辦后事你可得念我的好。在下頭也要好好的生活,以后找個好人家投個好胎。”

  “這樣才好報答我的呢。”

  “別忘了哈,記得找我。我這以后給你買酒錢什么的我可都記賬的,別想耍賴皮,得還錢的。”

  “我這人小氣的很,必須得還我錢的。”

  “一定記得哈。”

  “你這老頭子脾氣雖然不咋地,但是有句話還是蠻中肯的。咱們大理寺真的很棒的。”

  一路上,余乾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絮絮叨叨,想到什么就說著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只是說著說著啊,這眼淚就有些不爭氣。

  真的是,一個大老爺們,丟臉的很。

  來到英靈堂前,余乾停下了絮叨,深吸一口氣,仰著腦袋,縮回眼眶里的酸澀,看著牌面上的這三個明晃晃的大字。

  堂前有兩人值守。

  見到余乾背著顧清遠過來,紛紛將視線集中過來,右手橫在胸前,無聲的捶打著胸口。

  余乾繼續邁起步子,往里頭走去。

  里面的陳設一如既往,周圍點著很多燭火,輕輕的晃動著,中間木臺上,一層累一層的擺著靈牌。

  右側已經搭好了一個建議的靈堂,擺著一張白床。這是褚崢早上剛為顧清遠搭建的。

  余乾背著顧清遠走過去,將他的身體慢慢的放在白床上。

  又輕輕的替他蓋上白布,這才起身看著身后那眾多的靈牌。

  之前,褚崢帶他來過這邊一次,那時候的余乾并沒有多少感覺,純粹是抱著獵奇以及旁觀人的心態。

  現在再次看到這些靈牌,突然就重了起來,也能理解之前褚崢經常在這邊獨處的時候。

  余乾走上前,視線落在放靈牌最新的地方,并沒有找到這次在玄境里犧牲的兩位司長以及顧老的名字。

  約莫是還沒刻上。

  他點上一炷香,插在滿是香灰的鼎爐之中。

  大齊皇城外,天上下起了簌簌小雨,落在古樸的城墻上,飛濺起好看的波紋。

  地上青石板鋪就的大道,在經年累月的踩踏之下很是敦實。

  一行穿著飛云靴的數十人整齊劃一的踏在大道上,聲音悶厚,混合著小水洼發出啪嗒啪嗒的清脆聲音。

  由褚崢帶頭,兩個少卿齊至,三位實權部長跟著,后面綴著數十個司長。

  他們就分列成兩隊,身姿筆挺的走著,最后停在皇城根下。

  飛鷹服在這很是顯眼,左右兩側此刻已經站滿了禁軍,正時刻盯著這群大理寺的人。

  沒人敢上前阻攔之類的,大理寺的特殊性饒是這些禁軍也不敢冒然行事。尤其是這場面一看就不小。

  寺卿帶隊,事情又能小到哪里去。

  大理寺的隊伍始終保持絕對的肅靜,每個人的臉上都不茍言笑,堅定的氣場將周圍的空氣都壓的格外凝重。

  四面八方依舊源源不斷的涌來了很多大理寺的執事,他們都想來替顧清遠討個說法。

  但是都被褚崢喝退了,就留下這些人在此。

  若是不阻止這些執事,那性質就徹底變了,就不再是向天子要公道,而是真的逼宮了。到那時候,朱宸的事情反而不重要了,大理寺才是大問題。

  褚崢對這些心理有數,所以嚴格的把控來這請命的人數。

  隊伍的正中間,朱宸和褚崢并肩而立。雨滴不停落在兩人的肩頭上。褚崢并未用修為擋雨,任由衣裳被打濕。

  前者臉色倒也淡然,精神狀態也相當不錯,并未有絲毫萎靡的樣子。

  他面帶微笑,轉頭看著身邊的褚崢,說著,“褚寺卿,陣仗這么大,你就不怕陛下不開心嘛。”

  “這就無需世子擔心了。”褚崢淡淡的說了一句。

  朱宸點了下頭,“褚寺卿,有些事情還請三思,身不由己四個字此刻也適用寺卿大人你的。”

  褚崢瞥了眼這位南陽世子,并未再說什么。后者也恰當的停了下來。

  到了這時候,他說什么也無用。不過,心里還是不太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他相信當今天子的判斷力。

  這次也確實怪鄭化大意了,沒想到在沒有高手的玄境都能出事,又事發突然,讓他現在非常的被動。

  從出事之后,他就一直被隔絕信息,根本沒有機會和外面交流,很多后手就根本施展不了。只能暫時任由大理寺擺布。

  這時,褚崢轉頭對身后大理寺的人說道,“好好呆在這邊,守規矩。我先進去面見陛下去了。”

  說完,褚崢直接走出皇城里,盡管沒有得到陛下的傳旨,但那些看守的禁軍也根本不敢阻攔褚崢這樣身份的大人物,任由對方堂而皇之的步入城墻之內。

  身后大理寺的人集體目送褚崢進去,等人消失在視野之后,便都筆挺的站立著,然后死死的盯著朱宸的背影。

  后者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任由身后萬般如銳針的視線。

  皇城內,御書房中。

  一身談黃色長袍的李洵正站在寬大的書桌后面練著書法,桌面邊上點著一個香爐,飄著青煙,有寧神的功效。

  房門被人推開,林公公邁著小碎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恭敬道,“陛下,大理寺的人聚集在宮門外。

  都是司長以上的,數十人。褚寺卿正在朝陛下您這邊來的路上。”

  李洵手中的毛筆稍稍頓了一下,問道,“顧老他走了?”

  “是的陛下,大理寺那邊傳來消息,顧部長剛才仙逝了。”林公公回道。

  許久的沉默。

  最后,李洵微微嘆息一聲,繼續落筆,問道,“大理寺就來了數十人?”

  林公公回道,“有源源不斷趕來的大理寺執事,都被褚寺卿喝退了。在宮門處聚集的就數十人。”

  李洵聲音平和的吩咐了一句,“朕知道了,去把張相和魏公喊來,再把馬將軍和秦王喊來。”

  林公公剛領命退下后,褚崢恰巧來到外頭,聲音朗朗的透過房門傳到李洵的耳中。

  “大理寺褚崢求見陛下。”

  這章寫了很久很久,多的就不說了,恭送顧老吧,恭送這個倔強一生的老頭子。

夢想島中文    我娘子一個比一個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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