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內,許漢山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恨意,聲音低沉地說道:“殺子之仇擺在眼前,我還要考慮什么戰區之間的關系嗎?!陳家在這事兒的處理上,明顯是有些偏向的。如果他們當時態度堅決一點,秦禹可能不給他們面子嗎?你整頓川府,卻要拿我兒子立威,憑什么?!”
中年沉默。
“他哪怕就是判小亮在川府蹲十年監獄,我也不會說什么。但人死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許漢山站起身,擺手說道:“老谷,這事兒你不用勸了,沒和解的余地。”
中年插著手掌,稍稍思考了一下回道:“你既然心里已經有了決定,那我就不再勸了。但陳鋒給軍工廠的文部長打了電話,搞的老文也很難平衡這個事情。一邊是二戰區,一邊是陳系,坐在他的位置上,幫誰說話都不合適。所以我的意思是,貨的事兒就不要搞了,繼續為難他們意義不大,而且還會得罪人。”
“那就不搞了。”許漢山擺手:“收拾幾個私企,還非得用這種方式嗎?”
中年聞聲起身,話語簡短地說道:“老許,咱們是好朋友,我覺得有必要勸你一句。這事兒看似是你和秦禹的矛盾,但你們身后都有著各自的背景,一旦矛盾繼續激化,那在這個當口,可能會引起七區的一些變化。這大局之下,咱們這些人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慮啊,不然很可能被絞殺在棋盤上。”
許漢山沉默數秒,才點頭回道:“我懂你意思。”
“嗯,就這樣。”
說完,中年離去。
七區的政治生態,相對于八區和九區來說,是看著更為健康和穩定的。軍政,黨政,以及學院三個派系之間,都在默認著一種共存的平衡,私下里雖有一些爭斗,但卻沒有被公開擺在臺面上。每到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各方勢力也會立馬找到平衡點,把事件化解。
這種平衡的形成,肯定不是因為大家脾氣好,不爭不搶,而是三方在考慮自己利益的同時,也會適當舍去一部分利益,以此來保證利益和資源的均衡分配,這樣自然就會少了很多尖銳的矛盾。
比如在軍部總政的機構內,都是有黨政和學院的高層的,而在政F職能機構內,也有軍部的人。雖然雙方都知道自己拿到的是虛職,但起碼這說明了三方都有個退讓的態度,大家共存,共同發展,才能讓七區的綜合實力穩步提升。
這種政治上的平衡,其實是利民的,也創造出了七區今天的繁榮。別的不說,光南滬這兩年的經濟發展,就已經很接近燕北了,而其它幾個地區,甚至有的已經超越了八區的其他城市。所以浦瞎子進犯西南邊境,人家七區軍政總部,才敢大手一揮,調七萬兵征討,這種態度足以說明七區的綜合實力。
但今年是個轉折點,八區的鐵帽子王登基,已經完成了軍政一統,所以在這種格局的影響下,七區內部的平衡也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而這個變化的開始,就是從許漢山死了兒子之后。但這并不是說,他許漢山在七區的分量,足以影響到大區格局,而是死了兒子這個契機,來的時間太過微妙。
對于任何一個父親來說,這喪子之痛都是難以釋懷的,這一點,對于大人物和小人物來說都一樣。只要你有七情六欲,就跳不出這個圈。
許漢山知道秦禹的背后有陳家支持,但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再通俗點地講,這事兒如果是落在了普通人家里,那不忍也沒啥辦法,因為你報復不了,但許漢山不一樣啊。他是禾盛藥業集團的總裁,是地地道道的“國字頭企業”一把手,在七區有著龐大的人際關系網,并且還是二戰區許家的旁支,所以他是有能力報復和反擊的。
一天后。
南滬公司內,葉子梟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水沖仇伍,展楠等人說道:“文部長今天給我回電話了,他的意思是,陳家雖然打了招呼,但他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對面。這昨天剛說斷貨,今天又恢復了,那太打臉了。”
“那文部長是啥意思呢?”展楠問。
“唉,先拖幾天,給對面一個臺階下唄。”葉子梟放下茶杯,輕聲回道:“行吧,咱就當這幾天休息了,大家趁著這個功夫搞搞團建,放松放松,也挺好的。”
眾人聽到這話,也沒啥過激反應,因為誰都理解,畢竟許漢山是死了兒子,那他紅眼了,想出出氣也正常。
老話說得好,這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在沒有絕對必要的情況下,誰都不想影響和諧穩定,踏踏實實地拿資源,處關系,賺著錢,才是王道。
葉子梟笑呵呵地看著眾人,輕聲說道:“團建地點在重都,聽說那邊鬧騰的挺歡,松江的幾個老幫菜全過去了,咱也去湊湊熱鬧唄。”
“行啊。”展楠一聽這個來勁了:“聽說老貓也在,這是個玩家,我真挺想他的。”
“哪天走啊?”仇伍問。
“明天唄,在那兒待個一周左右,咱們就回來。”葉子梟插手看著眾人說道:“把核心團隊都帶上,大家一塊樂呵樂呵,所有消費都由公司出。”
“行,那我一會讓辦公室訂飛機。”
“好勒!”
眾人說說笑笑的,就定了去重都的事兒。
晚上八點多,眾人在公司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小寶貝去了。
當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八點多鐘,仇伍在家洗漱完畢,穿好了風衣,拎上媳婦給收拾的小皮箱,扯脖子喊了一聲:“我大概去一周,有事兒打電話昂!”
“知道了,”四十多歲的心肝小寶貝在屋內喊道:“少喝點酒。”
“嗯。”
仇伍應了一聲,開門離去。
大約四十分鐘后,仇伍坐在汽車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問道:“還有多久啊?”
“馬上到了。”
話音剛落,汽車后面突然竄上來三輛越野,兩臺捋著側面夾住了仇伍的車,一臺直接超過去,在前面別上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