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點多。
秦禹走進了楊鋼所在的羈押室,低頭掏出煙盒問道:“怎么樣,這里環境還行吧?”
楊鋼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臉頰上還掛著笑意,語氣充滿調侃地回道:“這里挺舒服啊,有吃有喝,還有人陪著嘮嗑,我都不想出去了。”
“你說的這個愿望啊,我還真能滿足。”秦禹吸著煙,邁步來到楊鋼面前,輕笑著問道:“你覺得你能被判多長時間?”
“我很相信司法系統,判多少年我都接著,呵呵。”楊鋼冷笑著回道。
“你胸有成竹的樣子,真TM有男人味了。”秦禹吸了口煙,回頭喊道:“來,把照片拿過來。”
付小豪聞聲從資料袋里拿出了一沓照片,秦禹回身接過之后,在鐵板上將所有照片攤開:“你看看,這些尸體你都認識不。”
楊鋼狐疑地看了一眼秦禹,低頭掃向了照片。
一具具韓家在松江的高層尸體,在照片內清晰無比地呈現在了楊鋼眼前。他們死狀極慘,身上還有凍土,顯然是剛剛被挖掘出來的。
楊鋼臉色煞白,用戴著手銬的雙手不停地扒拉著照片,瞳孔逐漸擴大。
秦禹拽過一張椅子,彎腰坐在楊鋼身邊,笑呵呵地問道:“你看看這些人,哪個在韓家的地位比你低。”
楊鋼聞聲猛然抬頭。
“我他媽的都不知道你在堅持什么?”秦禹瞇眼看著楊鋼,話語鏗鏘地喊道:“小豪,把咱鋼哥的朋友,都領門口轉悠轉悠。”
付小豪聞聲走出審訊室,沖著遠處走廊擺了擺手。
數十秒后,兩個警員一前一后地押解著四個韓家在開元區地面上的主要負責人,來到了審訊室門口。
楊鋼抬頭看著這四個人,完全懵掉了。他腦袋就是裝的全是屎,此刻也明白了過來,外面肯定是變天了。
“一天時間,你們的好哥們,好兄弟,在外面被抓了將近一百個。”秦禹指著楊鋼,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以為宿舍樓的起火案,你沒有直接參與,我們也判不了你多久,是嗎?”
楊鋼怔住。
“你也是老江湖,一百多人被抓意味著什么,你比誰都清楚。但凡有那么幾個吐口咬你,你自己是啥下場,還用我說嗎?”秦禹用手指點著他的胸口說道:“仔細回憶回憶,你身上有多少事兒,幫韓家干了多少臟活兒,你經得起查嗎?”
楊鋼咬牙看著秦禹,雙拳緊握。
“我再告訴你,奉北總局的專案組已經到松江了,特令黑街警司嚴查最近的數起大案…。”
“你他媽騙誰呢?!”楊鋼根本不信地回道:“韓家在黨政的關系,是你能比的嗎?總局怎么可能會越過警署,支持你們黑街警司?”
“你用屁股想一想,如果沒有上面的命令,我敢一天之間抓這么多人嗎?”秦禹歪脖看著他:“我用不用把總局的書面命令拿給你看看啊?”
楊鋼再次怔住。
“你他媽的睿智得好像一個思想家。”秦禹緩緩站起身,指著楊鋼吼道:“明擺著的事兒,你們的黨政爹,已經不打算在松江保韓家了。你再玩忠誠那一套,等韓非跑回燕北,你和尤利軍就是最大的魚,沒有死刑,都得叛死刑!”
楊鋼被吼地打了個激靈。
“我就給你一個小時考慮,你要還不吐,我馬上給你轉到監獄那邊,也不審了,咱們直接等結果就完了。”秦禹扔下一句,轉身招呼道:“來,給咱鋼哥整兩根去火煙,讓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楊鋼徹底懵掉,他完全沒有想到,韓家在松江能這么快倒臺。看著門外熟悉的面孔,他內心瞬間變得復雜了起來。
沒有人想當替罪羊,更何況楊鋼也不是尤利軍那種老雷子,亡命徒。
審訊室內,楊鋼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著,他想到了很多,比如有后被抓來的人,扛不住了,張嘴咬他怎么辦?別說警司抓了將近一百人了,哪怕就是十個人,你也不能保證別人不吐口啊。再比如韓家那邊要沒有大人物再落網,自己是不是會變成第一被告等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鋼突然張嘴吼道:“秦禹,秦禹…你進來!”
大約一個小時后。
黑街馬溝旁的堤壩上,歷戰單手插兜,低頭掃了一眼手表,眉頭緊皺。
他已經在這兒等了二十多分鐘了,但秦禹說的人依然沒有露面。
歷戰緩緩掏出手機,扭頭看向四周后,低頭就要再次撥打秦禹的號碼。
“踏踏!”
就在這時,歷戰聽到身后側有腳步聲響起,他左手插在兜里握住軍刺,猛然回頭。
一名中年穿著風衣,迎風走了過來:“呵呵,好久不見啊!”
歷戰瞇眼打量了一下對方,瞬間怔在了原地:“李議員?”
老李掏出煙盒,輕笑著回道:“是,秦禹讓我來的。”
“讓你來?”歷戰有些不解。
“你想出區嗎?”老李用嘴叼上煙,云淡風輕地問道。
歷戰看著他,沒有接話。
“奉北總局已經派人來松江了,你自己跟外面晃悠,肯定是會折的。”老李吸了口煙,雙肘戳在欄桿上說道:“…我幫幫你,你幫幫我,怎么樣?”
“跟你干我也一樣會折。”歷戰冷笑著回道:“你告訴秦禹,韓非的事兒,我會自己想辦法。”
說完,歷戰邁步就走。
“我給你送到區外。”老李背對著歷戰喊道。
“不需要。”
“給你送到區外,我還可以讓你開個價。”老李輕描淡寫地說道。
“…!”歷戰對老李這樣的人,完全沒有信任感,所以他連話都沒回,只快步向外側走去。
老李緩緩回過神,看著歷戰背影說道:“錢,你可能是花不上了,但你家里人得活著啊。你工作沒了,說不定啥時候人也沒了…你不替他們考慮考慮嗎?”
歷戰聞聲停住了腳步。
“我知道你不信我,那我先送你出區,再給你拿錢。”老李指著他的背影說道:“最后再讓你給我辦事兒,你看怎么樣?”
歷戰聞聲回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