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內,吳天面容驚愕的看著堂嫂問道:“你說是誰帶著警員來的?”
“你媽,還有你繼父。”堂嫂嚇的六神無主,帶著哭腔回道:“他們太不是人了,你說我家老吳招誰惹誰了,遭這么大的禍事。”
吳天聽著堂嫂的話,頭皮發麻,雙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小,你堂哥會不會被關進監獄?警司那邊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你倆做什么事兒,瞞著我了…我求求你,你跟我說實話吧…。”堂嫂哀求著問道:“咱家這條件,是經不起事兒的。”
吳天緩了足足能有三四秒后,才出聲回道:“嫂子,你不用擔心,我哥什么事兒都沒跟我干,他也什么都不知道。警司的人抓他,很大可能是因為…我媽他們供出來,堂哥跟我的關系很好,所以他們想在我哥那兒,找到我的線索,并且保證我無法逃到區外去。”
堂嫂愣住。
“你放心,只要我的線索被警司那邊掌握,我哥很快會出來的。”吳天再次出言安撫道:“嫂子,你不用慌,也不用找誰,就在家等著就行。”
“你哥真沒事兒?”
“不會有事兒的。”吳天聲音沙啞的說道:“你正常回家,我先走了。”
堂嫂站在原地,猶豫許久后,突然抓住吳天的胳膊:“小…我家里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孩子,老人,我,都指著你堂哥一個人。他真的不能出事兒,不然這個家就沒了。”
吳天沉默。
“…別牽連他,千萬別牽連他…我求你了。”堂嫂屈膝就要跪地。
吳天心里非常清楚,堂嫂這是想勸他去自首,只不過嘴上說的很委婉而已。對她來說,吳天會不會被判死,和老公能不能出來,那她肯定會選擇后者,這無可厚非。
吳天伸手扶住堂嫂,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些年幫過我的,就堂哥一個。嫂子你放心,我死,他也不會出事兒。”
堂嫂愣住。
“我走了。”吳天扔下一句后,轉身離開。
凌晨1點鐘左右,開元區警司門口。
一隊大隊長,送著吳天的繼父,母親,以及他同母異父的弟弟,一塊出了警司的大門。
臺階上,一隊大隊長伸出手掌,客氣禮貌的說道:“許先生,這次還真得謝謝你們配合我們偵破吳天的這個案子。”
“不客氣。”繼父很拘謹的跟對方握了握手,笑著說道:“這是我們應盡的義務,而且我們也是按照真實情況,跟你們警司進行匯報的。”
吳天明之所以被抓,那是因為大隊長找到了繼父一家,軟硬兼施的逼問他們,吳天在槍殺警員后,最有可能聯系誰,最有可能找誰逃跑,或者借錢…而繼父怕攤上麻煩,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就將吳天明給指證了出來,所以后者才會被抓到警司。
“許先生,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案件的嚴重性,你也清楚。”大隊長輕聲提醒道:“你一定記住了,只要得知吳天的線索,一定要聯系我。如果吳天給家里打了電話,你要穩定住他的情緒,不要讓他驚了。”
“你放心吧。”繼父立馬點頭應道:“這公家的事兒和私人關系,我還是能分得清的。他自己在外面作出這么多事兒,我們也沒招,只能讓法律制裁他。”
“謝謝。”大隊長伸手。
“好,那我們先走了。”繼父點頭回應。
“好。”
二人溝通完畢后,大隊長轉身就回到了警司大樓,而繼父一家則是過了馬路,準備步行往家里走。
警司大樓斜對面,清冷的街道上,繼父背著手,言語充滿埋怨的罵道:“這個狗東西,差點把我們都坑了。如果我們真信了他的話,跟警員撒謊,說他那天晚上在家里待到了一點多,那他媽的我們現在可能都在里面啃窩窩頭呢。”
母親低著頭,不敢頂嘴,但整個人的神色看著有些恍惚。
“爸,你說吳天得啥時候能被抓住啊?”兒子在旁邊問了一句。
“他整的那個人是銀行行長的兒子,聽說四大區的警司都在抓他,他又沒錢,又沒人的,能往哪兒跑啊?”繼父撇嘴回道:“我看用不了幾天,他就得被摁住。”
兒子眨了眨眼睛:“那我們帶著警察去抓吳天明,會不會讓他記恨上咱們啊…他可是已經殺過警員了。”
“他上哪兒知道吳天明已經被抓了。”繼父棱著眼珠子罵道:“他記恨我能咋地?我還怕他啊,從小我就揍他。”
兒子聞聲沒再回話。
三人走了能有不到五十米,繼父突然回頭沖吳母說道:“你去旁邊店里給我買個煙油,我抽兩口,嘴里沒味兒。”
“…啊!”母親點頭后,轉身就奔著旁邊的小店走去,并且偷偷用手擦著眼角。
路邊,繼父掏出劣質的電子煙管,低頭就扣出了卡扣,準備清理一下里面的臟東西。
“爸,你說吳天明會被判刑嗎?”兒子不懂法的問了一句。
“不一定,這要看他跟沒跟吳天一塊干搶劫案了。”繼父啐罵著回道:“不過這個吳家確實沒有一個好東西,想當初因為房子的事兒,這個吳天明還跟他爸拿著菜刀來家里鬧呢,說我要不管吳天,他們就砍死我…呵呵,這家人他媽的出事兒,是早晚的。”
“那確實活該,抓了斃了才好呢。”兒子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二人交談時,街上飄起了一陣冷風,一臺破舊的三輪車從岔路口行駛了出來,緩緩停在了路邊。
“坐車嗎?”騎著電動三輪車的漢子,突然喊了一句。
繼父聞聲回頭,瞬間呆愣在了原地。
“我艸!”兒子率先反應過來,伸手指著騎車的人,眼珠子瞪的溜圓:“吳…吳天…你咋在這兒呢?!”
“我放不下你們啊!”吳天邁步躥下三輪車,徑直走向繼父:“你恨我嗎?”
繼父愣住。
“我恨你。”吳天站在陰暗的路燈下,話語平淡的自問自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