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這名紫衛朝陸北使了個眼色,動靜搞太大,趕緊散了吧!此人名叫鷓吾,獻州三紫衛之一,狐三給出的情報檔案中,提及獻州玄陰司衙門,其中便有鷓吾的資料。獻州三位紫衛和西王府關系都不錯,時常往來毫不避嫌,其中以鷓吾為最,去西王府吃飯就屬他最勤快。據狐三的分析,此人十有八九任務在身,考慮到武周國情,玄陰司人才輩出,應該是一邊執行任務一邊撈錢,公私兩不誤,才有了積極性極高。陸北對此不置可否,一點也不羨慕,他冷冷瞥了鷓吾一眼:“你本紫衛是假的,那好,我來考考你,這柄御賜的御刀,這條御賜金腰帶,是否也為造假?”“…”鷓吾語噎,瞬間不出話來,心頭將陸北罵個半死,他好心遞個梯子,順勢往下走多好,搞到魚死網破,大家都得玩完。想到這,鷓吾更氣,因為魚死網破之后,陸北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擦屁股的臟活累活全落在了他頭上。什么,你陸北有官職可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去寧州堵人就對了。笑死,人家蒙著臉呢!不以真面目示人,卻主動報出真名,這叫什么?這分明是有人假扮寧州陸紫衛,意圖栽贓陷害。陸紫衛忠君愛國,事發當日正在大營操練,多人可證,此事和他本人沒有任何關系,傻子才會信了騙子的話。鷓吾任職紫衛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這招根本瞞不過他。但他也清楚,這一招固然巧妙,卻有一個嚴重不足,一旦臉上那塊黑布撕下來,鐵證如山,騙子是不是騙子,陸北有無不在場證明,一切都不再重要。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為官之道,鷓吾讓陸北見好就收,沒承想,好心當成驢肝肺,這貨反將一軍,把他整不會了。做人留一線,事后好相見,這個道理都不懂,今天活該你被人打死!鷓吾敢陸北造假,不敢御刀和金腰帶是假貨,鐵青著臉朝朱齊可拱拱手,轉身大步離去。“鷓紫衛慢走,今日公務繁忙,急著抓亂臣賊子,改天定當登門拜訪。”望著鷓吾匆匆離去的背影,陸北嘴角勾起,朗聲道:“起來,陸某手中還有一副天子墨寶,屆時也請鷓紫衛鑒賞一下,是否真為天家所畫!”鷓吾離去步伐陡然加快,張著嘴巴,芬芳于無聲。他好心幫忙,陸北不僅不知好歹,當眾讓他下不來臺,還打算事后上門勒索封口費。豈有此理,出了獻州,武周竟有比他還會撈的紫衛,實乃江山社稷之大賊。當誅!鷓吾不爽,朱齊可更加不爽,暗罵狗東西天天上門吃西王府家的大米,吃完還打包,真有事了,屁都不放一個。他深吸一口氣,艱難擠出些許笑容:“本王走眼了,原來真是寧州陸紫衛當面,之前…”“廢話少,王爺在寧州犯了案子,隨本紫衛走一趟吧。”跟你走,怕是要一去不回!朱齊可淡淡一笑,點頭表示應當如此:“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陸紫衛坦蕩正氣,看面相便是一位清官,但是…”眾所周知,語句中一旦出現但是、可是、不過之類的轉折性連詞,前面的統統算作廢話。朱齊可委婉道:“本王治理一郡之地,陸紫衛非獻州天子親兵,突然要拿本王去寧州問案,這一來二回的,難免要耽擱不少時間,還請陸紫衛府中小坐片刻,待本王吩咐幾句,便和陸紫衛一同前往寧州,可否?”陸北沉吟片刻,瞄了眼龍潭虎穴一般的西王府,點頭道:“我看刑。”“那就刑。”朱齊可發自內心笑了笑:“來人,設宴,莫要怠慢了貴客。”“西王客氣了,設宴什么的就算了,三百多道菜,
陸某一個人也吃不完,隨便整四五十道就成,多了真浪費。”陸北揮袖蕩開前來救駕的士卒,抬手將朱齊明扛在肩上,邁步跨入了西王府大門。砰!兩扇大門合并,圍觀群眾探頭觀望,只等殺聲震天傳出院墻。令他們失望的是,府中一點動靜沒有,吃不到瓜,圍觀群眾等待片刻便自行離去。…西王府花園,綠蔭爭奇,水榭靈泉,六根清凈的竹林布滿一角,望之頗有清心寡欲的意境。論規模,比狩獵場一般的東王府花園,堪堪一個三室兩廳,比皇家秘境,也就巴掌大小,根本不值一提。谷敜陸北倚坐水榭,一邊端盤喝著山珍海味,一邊目不轉睛看著舞姬獻藝,對西王府進行了強勢批判。天下烏鴉一般黑,西王府看似清廉,實際上沒少撈。看幾位小姐姐衣衫襤褸,衣食住行中的衣都沒法保證,他可推測,治下百姓苦西王久矣。陸北這邊,在道德層面上痛批封建勢力,另一邊的朱齊可面色陰沉來到后院。陸北時刻不忘將朱齊明綁在身邊,就連吃飯也沒落下,手中有人質,他不敢輕舉妄動,尋思著如何才能兩全其美。弄死陸北的同時,保證朱齊明小命無憂。“師弟,可是已經處理妥當?”一女子款步而來,明黃色羅裙著身,外套一件白色寬衣,絲帶纖腰緊系,肩若削成,里外相稱,頓顯身段裊娜。西王妃。王妃略施粉黛,嬌顏如畫,氣若幽蘭,絳唇輕抿,雙眸清新似水。烏泉盤成發髻,金步搖珠飾長長垂下,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皙白。看到愛妻出現,朱齊可陰郁的眼神好轉不少,抬手攔住楊柳細腰,嘆息道:“師姐不知,姓陸的狗東西為人機警,挾制郡主寸步不離,本王雖將他騙進了王府,一時半刻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派舞姬去了嗎?”“去了,但他似乎對女人不感興趣。”朱齊可微微搖頭,感慨陸北人生枯燥乏味,作為一個男人,連女人都不感興趣,活該一輩子孤獨終老。“可是哪里不對,上次師弟還此人是長公主裙下之臣,怎會對女人不感興趣?”王妃詫異道。“謠言罷了,豈能當真。”朱齊可搖頭一笑:“和皇室公主兩情相悅的年輕俊杰多如過江之鯽,能有幾個抱得美人歸,宗族手段,吊這些蠢貨的胃口罷了。”“那王爺打算何時動手?”“先等等,已經派人出去傳話了,三位掌門即刻便至,屆時視情況再定。”寧可放了陸北,朱齊明也必須保住,這是朱齊可底線。王妃聞言明媚一笑,霎時,秀靨艷比花嬌,動人心魄直把朱齊可看得呼吸一滯。他就知道,當初沒選錯人。師妹什么的,除了可愛一無是處,不像師姐,懂得疼人。沉迷愛情的朱齊可沒有注意到,王妃雖有笑顏如花,但如水般的雙眸冷意漸深,她嘆了口氣,徐徐不急道:“姐姐為王府出力不少,這么些年著實委屈了她,奈何我喜歡姐姐,她卻不喜歡我,時常對我指手畫腳,也不知哪里得罪過她。”“師姐莫要難過,這件事本王問過,別人家也一樣。其實咱家的情況算好的,也就是母后走得早,不然更亂。”朱齊可摟住心愛的師姐,趕忙安慰起來,對視清冷美眸,一雙眼睛忽而恍惚,轉而喃喃自語道:“若是…若是郡主被陸狗所殺,
此番名正言順,本王為復仇一時沖動,旁人也不得什么。”“師弟怎有如此心狠!”王妃驚訝捂嘴,捂住了朱齊可的嘴:“你切莫胡言亂語,姐姐是個好女子,若無她鼎力相助,豈有伱今日王位,快些把話收回去。”聽聞賢妻教導,朱齊可深感慚愧,抬手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王妃頗為心疼,抬手拂過火辣辣的痛處:“師弟莫要做糊涂事,姐姐何等身份,拿她去換陸狗不值得,你一時戲言,我聽在耳中不會傳于第三人,以后千萬別再胡了。”“是極,師姐所言極是。”同樣是兩口子,做人的差距堪比云泥,朱齊可更為羞愧,不敢直視王妃正義的雙眼,可嘴上著認錯,心里難免有了幾分不服。憑什么,就允許朱齊明誣陷他造反,陷整個西王府于險境,就不允許他大義滅親,救西王府于危難之間?沒道理呀!兩人大手摸小手,原地侃了會兒土味情話,朱齊可得下人匯報,匆匆起身離去。目送西王離開,王妃念起朱齊明的模樣,眼眸一瞬如冰:“給臉不要臉,今天除了你,看你以后還怎么和我作對!”…水榭。跳舞是個力氣活,幾名舞姬蹦跶了好一會兒,個個香汗淋漓,見陸北依舊停留在遠觀而不近玩的色鬼初期階段,紛紛欠身行禮,退著緩步離去。“有意思,是我目光狹隘了,原來跳舞這么好看…”陸北放下手中空盤,抬手摸了摸下巴,有沒有一種可能,長明府缺了幾個舞姬,不,缺了交響樂團和舞蹈藝術團?正想著,周邊景色大變,三道身影踏出虛空,朝著水榭包圍而來。